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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桑楚第廿三(三)

庄子集释作者:郭庆藩发布:懋基

2020-10-6 10:31

南荣趎曰:“里人有病.里人问之.病者能言其病.然其病.病者犹未病也.若趎之闻大道.譬犹饮药以加病也.趎愿闻卫生之经而已矣.”

闾里有病.邻里问之.病人能自说其病状者.此人虽病.犹未困重而可疗也.亦犹南荣虽愚.能自陈过状.庶可教也

夫药以疗疾.疾愈而药消.教以机悟.机悟而教息.苟其本不病.药复不消.教资不忘.机又不悟.不〔犹〕饮药以加其病

“加病”.如字.元嘉本作知病.崔本作驾.云:加也

经.常也.已.止也.夫圣教多端.学门匪一.今〔之〕所〔请〕.卫〔护〕全生.心之所存.止在于此.如蒙指诲.辄奉为常

“卫生”.李云:防卫其生.令合道也

一.高山寺本无然其病三字

二.犹字依正文改

老子曰:“卫生之经.能抱一乎.能勿失乎.能无卜筮而知吉凶乎.能止乎.能已乎.能舍诸人而求诸己乎.能翛然乎.能侗然乎.能儿子乎.儿子终日嗥而嗌不嗄.和之至也一〇.终日握而手不掜.共其德也一一.终日视而目不瞚.偏不在外也一二.行不知所之一三.居不知所为一四.与物委蛇一五.而同其波.一六是卫生之经已一七.”

不离其性

守真不二也

还自得也

自得其性也

当则吉.过则凶.无所卜也

履道则吉.徇物则凶.斯理必然.岂用卜筮.◎王念孙曰:吉凶当为凶吉.一失吉为韵.止已己为韵.管子心术篇能专乎.能一乎.能无卜筮而知凶吉乎.是其证.内业篇凶吉亦误为吉凶.唯心术篇不误.

“当则”丁浪反.后放此

止于分也

不逐分外

无追故迹

已过不追

全我而不效彼

诸.于也.舍弃效彼之心.追求己身之道

“能舍”音舍.下同

无停迹也

往来无系止

“翛”音萧.徐始六反.又音育.崔本作随.云:顺也

无节碍也

顺物无心也

“㣚”本又作侗.大董反.又音恸.向敕动反.云:直而无累之谓.三苍云:〔悫〕直貌.崔同.字林云:大也.◎卢文弨曰:今书作侗.“碍也”五代反

同于赤子也

一〇

任声之自出.不由于喜怒

嗌.喉塞也.嗄.声破.任气出声.心无喜怒.故终日啼号.不破不塞.淳和之守.遂至于斯

“嗥”户羔反.本又作号.音同.“而嗌”音益.崔云:喉也.司马云:咽也.李音厄.谓噎也.一本作而不嗌.案如李音.有不字.“不嗄”于迈反.本又作嚘.徐音忧.司马云:楚人谓啼极无声为嗄.崔本作喝.云:哑也.◎俞樾曰:释文.嗄本作嚘.徐音忧.当从之.老子终日号而不嗄.傅奕本作㱊.即嚘之异文也.扬子太玄经夷次三日柔.婴儿于号.三日不嚘.二宋陆王本皆如是.盖以嚘与柔为韵.可知扬子所见老庄皆作嚘也

一一

任手之自握.非独得也

掜.拘寄.〔而不〕劳倦者.为其淳和与玄道至德同也

“终日握”.李云:卷手曰握.“不掜”五礼反.向音艺.崔云:寄也.广雅云:捉也.◎俞樾曰:说文无掜字.角部:觬.角觬曲也.疑即此掜字.以角言则从角.以手言则从手.变觬为掜.字之所以孳乳浸多也.终日握而手不掜.谓手不拳曲也.崔云:掜.寄也.殊非其义.◎家世父曰:释文引崔云.掜.寄也.广雅云:掜.捉也.今案扬雄太玄玄掜云:玄之赞词.或以气.或以类.或以事之骩卒.掜.拟也.雄意假掜为拟.说文:拟.度也.言无有准拟揣度.说文:共.同也.授之物握之.夺之物亦握之.不待准量以为握也.其德同也.“共其”.如字.崔云:壹也

一二

任目之自见.非系于色也

瞚.动也.任眼之视.视不动目.不偏滞于外尘也

“不瞚”字又作瞬.同.音舜.动也.本或作瞑.莫经反.“偏不”徐音篇

一三

任足之自行.无所趣

之.往也.泛若不系之舟.故虽行而无所的诣也

一四

纵体而自任也

恬惔无为.寂寞之至

一五

斯顺之也

接物无心.委曲随顺

“委”于危反.“蛇”以支反

一六

物波亦波

和光混迹.同其波流

一七

总指已前.结成〔其〕义也

南荣趎曰:“然则是至人之德已乎.”

能自改而用此言.便欲自谓至人之德

如前所说卫生之经.依而行之.合于玄道.至人之德.止此可乎

一.赵谏议本无若字及便欲自三字

曰:“非也.是乃所谓冰解冻释者.能乎.夫至人者.相与交食乎地而交乐乎天.不以人物利害相撄.不相与为怪.不相与为谋.不相与为事.翛然而往.侗然而来.是谓卫生之经已.

能乎.明非自尔

南荣拘束仁义.其日固久.今闻圣教.方解卫生.譬彼冬冰.逢兹春日.执滞之心.于斯释散.此因学致悟.非率自然.能乎.明非真也.此则老子答趎之辞也

“冰解”音蟹

自无其心.皆与物共

夫至人无情.随物兴感.故能同苍生之食地.共群品而乐天.交.共也

“交食”.崔云:交.俱也.李云:共也.“交乐”音洛.◎俞樾曰:郭注曰.自〔无〕其心.皆与物共.释文引崔云.交.俱也.李云.共也.是皆未解交字之义.徐无鬼篇曰.吾与之邀乐于天.吾与之邀食于地.与此文异义同.交即邀也.古字只作徼.文二年左传寡君愿徼福于周公鲁公.此云邀食乎地.邀乐乎天.语意正相似.作邀者后出字.作交者假借字.诗桑扈篇彼交匪傲.汉书五行志作匪侥匪傲.即其例矣

撄.扰乱也.夫至人虚心顺世.与物同波.故能息怪异于群生.绝谋谟于黎首.既不以事为事.何利害之能扰乎

“相撄”于营反.徐又音婴.广雅云:乱也.崔云:犹贯也

重举前文.结成其义

一.无其二字依正文改

曰:“然则是至乎.”

谓己便可得此言而至耶

谓闻此言.可以造极.南荣不敏.重问老君

曰:“未也.吾固告汝曰:‘能儿子乎.’儿子动不知所为.行不知所之.身若槁木之枝而心若死灰.若是者.祸亦不至.福亦不来.祸福无有.恶有人灾也.

非以此言为不至也.但能闻而学者.非自至耳.苟不自至.则虽闻至言.适可以为经.胡可得至哉.故学者不至.至者不学也

夫云能者.奖劝之辞也.此言虽至.犹是筌蹄.既曰告汝.则因禀学.然学者不至.至者不学.在筌异鱼.故曰未也.此是老子重答南荣

虚冲凝淡.寂寞无情.同槁木而不荣.类死灰而忘照.身心既其双遣.何行动之可知乎.卫生之要也

“若槁”苦老反

祸福生于失得.人灾由于爱恶.今槁木死灰.无情之至.则爱恶失得无自而来

夫祸福生乎得丧.人灾起乎美恶.今既形同槁木.心若死灰.得丧两忘.美恶双遣.尚无冥昧之责.何人灾之有乎

“恶有”音乌.“爱恶”乌路反.下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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