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2-11 18:15
後陳豨為代相監邊．辭信．信挈其手．師古曰：『挈謂執提之．』與步於庭數匝．仰天而嘆曰：『子可與言乎．吾欲與子有言．』豨因曰：『唯將軍命．』信曰：『公之所居．天下精兵處也．而公．陛下之信幸臣也．人言公反．陛下必不信．再至．陛下迺疑．三至．必怒而自將．吾為公從中起．天下可圖也．』陳豨素知其能．信之．曰：『謹奉教．』
漢十年．豨果反．高帝自將而往．信稱病不從．陰使人之豨所．而與家臣謀．夜詐赦諸官徒奴．欲發兵襲呂后．太子．部署已定．待豨報．其舍人得罪信．信囚．欲殺之．晉灼曰：『楚漢春秋雲謝公也．』舍人弟上書變告信欲反狀於呂后．呂后欲召．恐其黨不〔亂〕就．師古曰：『黨音他朗反．』迺與蕭相國謀．詐令人從帝所來．稱豨已死．群臣皆賀．相國紿信曰：『雖病．強入賀．』師古曰：『紿．詐也．』信入．呂后使武士縛信．斬之長樂鍾室．師古曰：『鍾室．謂懸鍾之室．』信方斬．曰：『吾不用蒯通計．反為女子所詐．豈非天哉．』遂夷信三族．
高祖已破豨歸．至．聞信死．且喜且哀之．問曰：『信死亦何言．』呂后道其語．高祖曰：『此齊辯士蒯通也．』召欲亨之．通至自說．釋弗誅．師古曰：『自說．謂自解說也．釋．放也．置也．』語在通傳．
彭越
字仲．昌邑人也．常漁鉅野澤中．為盜．師古曰：『漁．捕魚也．鉅野．即今鄆州鉅野〔中〕縣．』陳勝起．或謂越曰：『豪桀相立畔秦．仲可效之．』越曰：『兩龍方斗．且待之．』師古曰：『兩龍．謂秦與陳勝．』
居歲余．澤間少年相聚百餘人．往從越．『請仲為長』．越謝不願也．少年強請．迺許．與期旦日日出時．後會者斬．旦日日出．十餘人後．後者至日中．於是越謝曰：『臣老．諸君強㠯為長．今期而多後．不可盡誅．誅最後者一人．』令校長斬之．師古曰：『一校之長也．校音下教反．』皆笑曰：『何至是．請後不敢．』於是越迺引一人斬之．設壇祭．令徒屬．徒屬皆驚．畏越．不敢仰視．迺行略地．收諸侯散卒．得千餘人．
沛公之從碭北擊昌邑．越助之．昌邑未下．沛公引兵西．越亦將其眾居鉅野澤中．收魏敗散卒．項籍入關．王諸侯．還歸．越眾萬餘人無所屬．齊王田榮叛項王．漢迺使人賜越將軍印．使下濟陰㠯擊楚．楚令蕭公角將兵擊越．越大破楚軍．漢二年春．與魏豹及諸侯東擊楚．越將其兵三萬餘人．歸漢外黃．師古曰：『於外黃來歸漢．』漢王曰：『彭將軍收魏地．得十餘城．欲急立魏後．今西魏王豹．魏咎從弟．真魏也．』鄭氏曰：『豹．真魏後也．』迺拜越為魏相國．擅將兵．略定梁地．師古曰：『擅．專也．使專為此事．』
漢王之敗彭城解而西也．越皆亡其所下城．獨將其兵北居河上．漢三年．越常往來為漢游兵擊楚．絕其糧於梁地．項王與漢王相距滎陽．越攻下睢陽．外黃十七城．項王聞之．迺使曹咎守成皋．自東收越所下城邑．皆復為楚．越將其兵北走谷城．項王南走陽夏．師古曰：『走並音奏．夏音攻雅反．』越復下昌邑旁二十餘城．得粟十餘萬斛．㠯給漢食．
漢王敗．使使召越併力擊楚．越曰：『魏地初定．尚畏楚．未可去．』漢王追楚．為項籍所敗固陵．迺謂留侯曰：『諸侯兵不從．為之奈何．』留侯曰：『彭越本定梁地．功多．始君王㠯魏豹故．拜越為相國．今豹死亡後．且越亦欲王．而君王不蚤定．師古曰：『蚤．古早字．』今取睢陽㠯北至谷城．皆許㠯王彭越．』又言所㠯許韓信．語在高紀．於是漢王發使使越．如留侯策．使者至．越迺引兵會垓下．項籍死．立越為梁王．都定陶．
六年．朝陳．九年．十年．皆來朝長安．
陳豨反代地．高帝自往擊之．至邯鄲．徵兵梁．梁王稱病．使使將兵詣邯鄲．高帝怒．使人讓梁王．師古曰：『讓．責也．』梁王恐．欲自往謝．其將扈輒曰：『王始不往．見讓而往．往即為禽．不如遂發兵反．』梁王不聽．稱病．梁太僕有罪．亡走漢．告梁王與扈輒謀反．於是上使使掩捕梁王．囚之雒陽．有司治反形已具．張晏曰：『扈輒勸越反．越不聽．而雲反形已具．有司非也．』臣瓚曰：『扈輒勸越反．而越不誅輒．是反形已具也．』師古曰：『瓚說是也．』請論如法．上赦㠯為庶人．徙蜀青衣．文穎曰：『青衣．縣名．』西至鄭．師古曰：『即今華州鄭縣是也．』逢呂后從長安東．欲之雒陽．道見越．越為呂后泣涕．自言亡罪．願處故昌邑．呂后許諾．詔與俱東．至雒陽．呂后言上曰：『彭越壯士也．今徙之蜀．此自遺患．不如遂誅之．妾謹與俱來．』於是呂后令其舍人告越復謀反．廷尉奏請．遂夷越宗族．
黥布
六人也．師古曰：『六．縣名也．解在高紀．』姓英氏．少時客相之．當刑而王．及壯．坐法黥．布欣然笑曰：『人相我當刑而王．幾是乎．』臣瓚曰：『幾．近也．』師古曰：『幾音鉅依反．』人有聞者．共戲笑之．布㠯論輸驪山．師古曰：『有罪論決．而輸作於驪山．』驪山之徒數十萬人．布皆與其徒長豪桀交通．迺率其曹耦．亡之江中為群盜．師古曰：『曹．輩也．』
陳勝之起也．布迺見番君．師古曰：『番音蒲何反．』其眾數千人．番君㠯女妻之．章邯之滅陳勝．破呂臣軍．布引兵北擊秦左右校．破之青波．師古曰：『地名也．』引兵而東．聞項梁定會稽．西度淮．布㠯兵屬梁．梁西擊景駒．秦嘉等．布常冠軍．師古曰：『言其驍勇為眾軍之最．』項梁聞陳涉死．立楚懷王．㠯布為當陽君．項梁敗死．懷王與布及諸侯將皆聚彭城．當是時．秦急圍趙．趙數使人請救懷王．懷王使宋義為上將軍．項籍與布皆屬之．北救趙．及籍殺宋義河上．自立為上將軍．使布先涉河．師古曰：『涉謂無舟楫而渡也．』擊秦軍．數有利．籍迺悉引兵從之．遂破秦軍．降章邯等．楚兵常勝．功冠諸侯．諸侯兵皆服屬楚者．㠯布數㠯少敗眾也．
項籍之引兵西至新安．又使布等夜擊坑章邯秦卒二十餘萬人．至關．不得入．又使布等先從間道破關下軍．師古曰：『間道．微道也．』遂得入．至咸陽．布為前鋒．項王封諸將．立布為九江王．都六．尊懷王為義帝．徙都長沙．迺陰令布擊之．布使將追殺之郴．
齊王田榮叛楚．項王往擊齊．徵兵九江．布稱病不往．遣將將數千人行．漢之敗楚彭城．布又稱病不佐楚．項王由此怨布．數使使者譙讓召布．師古曰：『譙讓．責之也．譙音在笑反．』布愈恐．不敢往．項王方北憂齊．趙．西患漢．所與者獨布．又多其材．師古曰：『多猶重也．』欲親用之．㠯故未擊．
漢王與楚大戰彭城．不利．出梁地．至虞．師古曰：『即今宋州虞城縣是也．』謂左右曰：『如彼等者．無足與計天下事者．』謁者隨何進曰：『不審陛下所謂．』漢王曰：『孰能為我使淮南．師古曰：『孰．誰也．』使之發兵背楚．留項王於齊數月．我之取天下可㠯萬全．』隨何曰：『臣請使之．』迺與二十人俱使淮南．至．太宰主之．服虔曰：『淮南太宰作內主．』三日不得見．隨何因說太宰曰：『王之不見何．必㠯楚為彊．㠯漢為弱．此臣之所為使．師古曰：『此事正是臣所為來欲言之．』使何得見．言之而是邪．是大王所欲聞也．言之而非邪．使何等二十人伏斧質淮南巿．師古曰：『質．鍖也．言伏於鍖上而斧斬之．鍖音竹林反．』㠯明背漢而與楚也．』太宰迺言之王．王見之．隨何曰：『漢王使使臣敬進書大王御者．竊怪大王與楚何親也．』淮南王曰：『寡人北鄉而臣事之．』師古曰：『鄉讀曰向．次下亦同．』隨何曰：『大王與項王俱列為諸侯．北鄉而臣事之．必㠯楚為彊．可㠯托國也．項王伐齊．身負版築．李奇曰：『版．牆版也．築．杵也．』㠯為士卒先．大王宜悉淮南之眾．師古曰：『悉．盡也．』身自將．為楚軍前鋒．今迺發四千人㠯助楚．夫北面而臣事人者．固若是乎．夫漢王戰於彭城．項王未出齊也．大王宜埽淮南之眾．日夜會戰彭城下．師古曰：『埽者．謂盡舉之．如埽地之為．』今撫萬人之眾．無一人渡淮者．陰拱而觀其孰勝．師古曰：『斂手曰拱．孰．誰也．言不動搖．坐觀成敗也．』夫托國於人者．固若是乎．大王提空名㠯鄉楚．師古曰：『提．舉也．鄉讀曰向．』而欲厚自托．臣竊為大王不取也．然大王不背楚者．㠯漢為弱也．夫楚兵雖彊．天下負之㠯不義之名．師古曰：『負．加也．加於身上．若言被也．』㠯其背明約而殺義帝也．然而楚王特㠯戰勝自彊．漢王收諸侯．還守成皋．滎陽．下蜀．漢之粟．深溝壁壘．分卒守徼乘塞．楚人還兵．間㠯梁地．服虔曰：『梁在楚．漢之中央．』師古曰：『間音居莧反．』深入敵國八九百里張晏曰：『羽從齊還．當經梁地八九百里．迺得羽地也．』．欲戰則不得．攻城則力不能．老弱轉糧千里之外．楚兵至滎陽．成皋．漢堅守而不動．進則不得攻．退則不能解．故楚兵不足罷也．師古曰：『不足者．言易也．罷讀曰疲．』使楚兵勝漢．則諸侯自危懼而相救．夫楚之彊．適足㠯致天下之兵耳．故楚不如漢．其勢易見也．今大王不與萬全之漢．而自托於危亡之楚．臣竊為大王或之．臣非㠯淮南之兵足㠯亡楚也．夫大王發兵而背楚．項王必留．留數月．漢之取天下可㠯萬全．臣請與大王杖劍而歸漢王．漢王必裂地而分大王．又況淮南．必大王有也．故漢王敬使使臣進愚計．願大王之留意也．』淮南王曰：『請奉命．』陰許叛楚與漢．未敢泄．
楚使者在．文穎曰：『在淮南王所也．』方急責布發兵．隨何直入曰：『九江王已歸漢．楚何㠯得發兵．』布愕然．楚使者起．何因說布曰：『事已構師古曰：『構．結也．言背楚之事㠯結成也．』．獨可遂殺楚使．毋使歸．而疾走漢併力．』師古曰：『走音奏．次下亦同．』布曰：『如使者教．』因起兵而攻楚．楚使項聲．龍且攻淮南．項王留而攻下邑．師古曰：『縣名也．在梁地．』數月．龍且攻淮南．破布軍．布欲引兵走漢．恐項王擊之．故間行與隨何俱歸漢．
至．漢王方踞床洗．師古曰：『洗．濯足也．音先典反．』而召布入見．布大怒．悔來．欲自殺．出就舍．張御食飲從官如漢王居．布又大喜過望．師古曰：『高祖㠯布先久為王．恐其意自尊大．故峻其禮．令布折服．已而美其帷帳．厚其飲食．多其從官．㠯悅其心．此權道也．張音竹亮反．若今言張設．』於是迺使人之九江．楚已使項伯收九江兵．盡殺布妻子．布使者頗得故人幸臣．將眾數千人歸漢．漢益分布兵而與俱北．收兵至成皋．四年秋七月．立布為淮南王．與擊項籍．布使人之九江．得數縣．五年．布與劉賈入九江．誘大司馬周殷．殷反楚．遂舉九江兵與漢擊楚．破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