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2-13 00:49
王嘉
字公仲．平陵人也．㠯明经射策甲科为郎．坐户殿门失阑免．师古曰：“户．止也．嘉掌守殿门．止不当入者而失阑入之．故坐免也．春秋左氏传曰‘屈荡户之’．”光禄勋于永除为掾．察廉为南陵丞．师古曰：“南陵．县名．属宣〔州〕城．”复察廉为长陵尉．鸿嘉中．举敦朴能直言．召见宣室．对政事得失．超迁太中大夫．出为九江．河南太守．治甚有声．征入为大鸿胪．徙京兆尹．迁御史大夫．建平三年代平当为丞相．封新甫侯．加食邑千一百户．
嘉为人刚直严毅有威重．上甚敬之．哀帝初立．欲匡成帝之政．多所变动．师古曰：“匡．正也．正其乖失者．”嘉上疏曰：
臣闻圣王之功在于得人．孔子曰：“材难．不其然与．师古曰：“论语载孔子之言也．材难．谓有贤材者难得也．与读曰欤．””“故继世立诸侯．象贤也．”师古曰：“象其先父祖之贤耳．非必其人皆有德也．”虽不能尽贤．天子为择臣．立命卿㠯辅之．师古曰：“命卿．命于天子者也．”居是国也．累世尊重．然后士民之众附焉．是㠯教化行而治功立．今之郡守重于古诸侯．往者致选贤材．贤材难得．拔擢可用者．或起于囚徒．昔魏尚坐事系．文帝感冯唐之言．遣使持节赦其罪．拜为云中太守．匈奴忌之．武帝擢韩安国于徒中．拜为梁内史．骨肉㠯安．师古曰：“言梁孝王得免罪也．”张敞为京兆尹．有罪当免．黠吏知而犯敞．敞收杀之．其家自冤．使者覆狱．劾敞贼杀人．师古曰：“覆音芳目反．”上逮捕不下．师古曰：“言使者上奏请逮捕敞．而天子不下其事也．下音胡稼反．”会免．亡命数十日．宣帝征敞拜为冀州刺史．卒获其用．前世非私此三人．贪其材器有益于公家也．
孝文时．吏居官者或长子孙．㠯官为氏．仓氏．库氏则仓库吏之后也．其二千石长吏亦安官乐职．然后上下相望．莫有苟且之意．其后稍稍变易．公卿㠯下传相促急．又数改更政事．师古曰：“更亦变也．”司隶．部刺史察过悉劾．发扬阴私．师古曰：“悉．尽也．言事无大小尽皆举劾．过于所察之条也．”吏或居官数月而退．送故迎新．交错道路．中材苟容求全．师古曰：“不敢操持群下也．”下材怀危内顾．师古曰：“常恐获罪．每为私计也．”壹切营私者多．二千石益轻贱．吏民慢易之．师古曰：“易亦轻也．音弋豉反．”或持其微过．增加成罪．言于刺史．司隶．或至上书章下．师古曰：“依其所上之章而下令治之．”众庶知其易危．师古曰：“言易可〔轻〕倾危也．”小失意则有离畔之心．前山阳亡徒苏令等从横．师古曰：“从音子用反．横音胡孟反．”吏士临难．莫肯伏节死义．㠯守相威权素夺也．师古曰：“守．郡守也．相．诸侯相也．素夺．谓先不假之威权也．”孝成皇帝悔之．下诏书．二千石不为纵．孟康曰：“二千石不㠯故纵为罪．所㠯优也．”遣使者赐金．尉厚其意．诚㠯为国家有急．取办于二千石．二千石尊重难危．迺能使下．
孝宣皇帝爱其良民吏．师古曰：“良．善也．良人吏．善治百姓者．”有章劾．事留中．会赦壹解．师古曰：“不即下治其事．恐为扰动．故每留中．或经赦令．一切皆解散也．”故事．尚书希下章．为烦扰百姓．证验系治．或死狱中．章文必有“敢告之”字迺下．师古曰：“所㠯丁宁告者之辞．绝其相诬也．”唯陛下留神于择贤．记善忘过．容忍臣子．勿责㠯备．师古曰：“不求备于一人也．”二千石．部刺史．三辅县令有材任职者．人情不能不有过差．宜可阔略．师古曰：“当宽恕其小罪也．”令尽力者有所劝．此方今急务．国家之利也．前苏令发．师古曰：“谓苏令等初发起为盗贼也．”欲遣大夫使逐问状．时见大夫无可使者．师古曰：“谓见在大夫皆不堪为使也．”召盩厔令尹逢拜为谏大夫遣之．〔令〕今诸大夫有材能者甚少．宜豫畜养可成就者．则士赴难不爱其死．临事仓卒迺求．非所㠯明朝廷也．
嘉因荐儒者公孙光．满昌及能吏萧咸．薛修等．皆故二千石有名称．天子纳而用之．
会息夫躬．孙宠等因中常侍宋弘上书告东平王云祝诅．又与后舅伍宏谋弑上为逆．云等伏诛．躬．宠擢为吏二千石．是时．侍中董贤爱幸于上．上欲侯之而未有所缘．傅嘉劝上因东平事㠯封贤．上于是定躬．宠告东平本章．师古曰：“定谓改治也．”掇去宋弘．更言因董贤㠯闻．师古曰：“掇读曰剟．剟．削也．削去其名也． 音竹劣反．”欲㠯其功侯之．皆先赐爵关内侯．顷之．欲封贤等．上心惮嘉．迺先使皇后父孔乡侯傅晏持诏书视丞相御史．师古曰：“视读曰示．”于是嘉与御史大夫贾延上封事言：“窃见董贤等三人始赐爵．众庶匈匈．咸曰贤贵．其余并蒙恩．师古曰：“言董贤㠯贵宠故妄得封．而躬．宠等遂蒙恩．”至今流言未解．陛下仁恩于贤等不已．宜暴贤等本奏语言．师古曰：“暴谓章露也．”延问公卿大夫博士议郎．考合古今．明正其义．然后迺加爵土．不然．恐大失众心．海内引领而议．暴平其事．必有言当封者．在陛下所从．天下虽不说．咎有所分．师古曰：“说读曰悦．”不独在陛下．前定陵侯淳于长初封．其事亦议．大司农谷永㠯长当封．众人归咎于永．先帝不独蒙其讥．师古曰：“蒙．被也．”臣嘉．臣延材驽不称．死有余责．师古曰：“称．副也．”知顺指不迕．可得容身须臾．师古曰：“迕．逆也．”所㠯不敢者．思报厚恩也．”上感其言．止．数月．遂下诏封贤等．因㠯切责公卿曰：“朕居位㠯来．寝疾未瘳．师古曰：“瘳．差也．音丑留反．”反逆之谋相连不绝．贼乱之臣近侍帷幄．前东平王云与后谒祝诅朕．使侍医伍宏等内侍案脉．师古曰：“案谓切诊也．”几危社稷．殆莫甚焉．师古曰：“几音钜依反．殆亦危也．”昔楚有子玉得臣．晋文为之侧席而坐．师古曰：“已解于上．”近事．汲黯折淮南之谋．今云等至有图弑天子逆乱之谋者．是公卿股肱莫能悉心务聪明㠯销厌未萌之故．师古曰：“悉．尽也．务聪明者．广视听也．厌音一涉反．”赖宗庙之灵．侍中驸马都尉贤等发觉㠯闻．咸伏厥辜．书不云乎．‘用德章厥善．’师古曰：“商书盘庚之辞也．”其封贤为高安侯．南阳太守宠为方阳侯．左曹光禄大夫躬为宜陵侯．”
后数月．日食．举直言．嘉复奏封事曰：
臣闻咎繇戒帝舜曰：“亡敖佚欲有国．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机．”师古曰：“虞书咎繇谟之辞也．言有国之人不可傲慢逸欲．但当戒慎危惧．㠯理万事之机也．敖读曰傲．”箕子戒武王曰：“臣无有作威作福．亡有玉食．臣之有作威作福玉食．害于而家．凶于而国．人用侧颇辟．民用僭慝．”师古曰：“周书洪范载箕子对武王之辞也．玉食．精好如玉也．而．汝也．颇．偏也．僭．不信也．慝．恶也．”言如此则逆尊卑之序．乱阴阳之统．而害及王者．其国极危．国人倾仄不正．民用僭差不壹．此君不由法度．上下失序之败也．武王躬履此道．隆至成康．师古曰：“言武王能履法度．故至成康之时．德化隆盛也．”自是㠯后．纵心恣欲．法度陵迟师古曰：“陵迟即陵夷也．言渐颓替也．”．至于臣弑君．子弑父．父子至亲．失礼患生．何况异姓之臣．孔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㠯时．”师古曰：“论语载孔子之言也．道．治也．千乘谓兵车千乘．说在刑法志．”孝文皇帝备行此道．海内蒙恩．为汉太宗．孝宣皇帝赏罚信明．施与有节．记人之功．忽于小过．师古曰：“忽．忘也．”㠯致治平．孝元皇帝奉承大业．温恭少欲．都内钱四十万万．水衡钱二十五万万．少府钱十八万万．师古曰：“言不费用．故蓄积也．”尝幸上林．后宫冯贵人从临兽圈．猛兽惊出．贵人前当之．元帝嘉美其义．赐钱五万．师古曰：“此言虽嘉其义而赏亦不多．”掖庭见亲．有加赏赐．属其人勿众谢．师古曰：“掖庭宫人．有亲戚来见而帝赐之者．属其家勿使于众人中谢也．属音之欲反．”示平恶偏．重失人心．赏赐节约．是时外戚赀千万者少耳．故少府水衡见钱多也．师古曰：“见在之钱也．”虽遭初元．永光凶年饥馑．加有西羌之变．外奉师旅．内振贫民．终无倾危之忧．㠯府臧内充实也．孝成皇帝时．谏臣多言燕出之害．师古曰：“燕出谓微行也．”及女宠专爱．耽于酒色．损德伤年．其言甚切．然终不怨怒也．宠臣淳于长．张放．史育．育数贬退．家赀不满千万．放斥逐就国．长榜死于狱．师古曰：“榜．笞击也．音彭．”不㠯私爱害公义．故虽多内讥．朝廷安平．师古曰：“虽有好内之讥．而不害政也．”传业陛下．
陛下在国之时．好诗书．上俭节．征来所过道上称诵德美．此天下所㠯回心也．师古曰：“望为治也．”初即位．易帷帐．去锦绣．乘舆席缘绨缯而已．师古曰：“绨．厚缯也．音徒奚反．”共皇寝庙比比当作．师古曰：“共皇．哀帝之父．即定陶恭王也．比比犹频频也．共读曰恭．”忧闵元元．惟用度不足师古曰：“惟．思也．”．㠯义割恩．辄且止息．今始作治．而驸马都尉董贤亦起官寺上林中．又为贤治大第．开门乡北阙．师古曰：“乡读曰向．”引王渠灌园池．苏林曰：“王渠．官渠也．犹今御沟也．”晋灼曰：“渠名也．在城东覆盎门外．”师古曰：“晋说是．”使者护作．师古曰：“护．监视也．”赏赐吏卒．甚于治宗庙．贤母病．长安厨给祠具．师古曰：“长安有厨官．主为官食．”道中过者皆饮食．如淳曰：“祷于道中．故行人皆得饮食．”为贤治器．器成．奏御迺行．或物好．特赐其工．自贡献宗庙三宫．犹不至此．师古曰：“三宫．天子．太后．皇后也．”贤家有宾婚及见亲．诸官并共．师古曰：“见亲．亲戚相见也．并供．言百官各㠯所掌事及财物就供之．共读曰供．”赐及仓头奴婢．人十万钱．使者护视．发取市物．百贾震动．师古曰：“贾谓贩卖之人也．言百贾者．非一之称也．贾音古．”道路讙哗．群臣惶惑．诏书罢菀．而㠯赐贤二千余顷．均田之制从此堕坏．孟康曰：“自公卿㠯下至于吏民名曰均田．皆有顷数．于品制中令均等．今赐贤二千余顷．则坏其等制也．”师古曰：“菀．古苑字．堕音火规反．”奢僭放纵．变乱阴阳．灾异众多．百姓讹言．持筹相惊．师古曰：“言行西王母筹也．”被发徒跣而走．乘马者驰．天惑其意．不能自止．或㠯为筹者策失之戒也．陛下素仁智慎事．今而有此大讥．
孔子曰：“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安用彼相矣．”师古曰：“论语称季氏将伐颛臾．冉有．季路见于孔子．孔子㠯此言责之．㠯其不匡谏也．”臣嘉幸得备位．窃内悲伤不能通愚忠之信．身死有益于国．不敢自惜．唯陛下慎己之所独乡．察众人之所共疑．师古曰：“乡读曰向．”往者宠臣邓通．韩嫣师古曰：“嫣音偃．”骄贵失度．逸豫无厌．小人不胜情欲．卒陷罪辜．师古曰：“卒．终也．”乱国亡驱．不终其禄．所谓爱之适足㠯害之者也．宜深览前世．㠯节贤宠．全安其命．
于是上寖不说．师古曰：“ࡩۯ܌渐也．说读曰悦．”而愈爱贤．不能自胜．
会祖母傅太后薨．上因托傅太后遗诏．令成帝母王太后下丞相御史．益封贤二千户．及赐孔乡侯．汝昌侯．阳新侯国．师古曰：“傅晏．傅商．郑业也．”嘉封还诏书．师古曰：“还谓却上之于天子也．”因奏封事谏上及太后曰：“臣闻爵禄土地．天之有也．书云：‘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师古曰：“虞书咎繇谟之辞也．言皇天命于有德者㠯居列位．天子诸侯卿大夫士尊卑之服采章各异也．”王者代天爵人．尤宜慎之．裂地而封．不得其宜．则众庶不服．感动阴阳．其害疾自深．师古曰：“言此气损害．故令天子身自有疾也．”今圣体久不平．此臣嘉所内惧也．高安侯贤．佞幸之臣．陛下倾爵位㠯贵之．单货财㠯富之．师古曰：“单．尽也．”损至尊㠯宠之．师古曰：“言上意倾惑．为下所窥也．”主威已黜．府藏已竭．唯恐不足．财皆民力所为．孝文皇帝欲起露台．重百金之费．克己不作．今贤散公赋㠯施私惠．一家至受千金．往古㠯来贵臣未尝有此．流闻四方．皆同怨之．里谚曰：‘千人所指．无病而死．’臣常为之寒心．今太皇太后㠯永信太后遗诏．诏丞相御史益贤户．赐三侯国．臣嘉窃惑．山崩地动．日食于三朝．师古曰：“岁月日之朝也．已解于上．”皆阴侵阳之戒也．前贤已再封．晏．商再易邑．业缘私横求．恩已过厚．师古曰：“横音胡孟反．”求索自恣．不知厌足．甚伤尊〔卑〕尊之义．不可㠯示天下．为害痛矣．臣骄侵罔．阴阳失节．师古曰：“罔谓诬蔽也．”气感相动．害及身体．陛下寝疾久不平．继嗣未立．宜思正万事．顺天人之心．㠯求福祐．柰何轻身肆意．师古曰：“肆．放也．”不念高祖之勤苦垂立制度欲传之于无穷哉．孝经曰：‘天子有争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其天下．’师古曰：“言上能纳谏．则免于过恶也．”臣谨封上诏书．不敢露见．非爱死而不自法．恐天下闻之．故不敢自劾．愚〔赣〕戆数犯忌讳．唯陛下省察．”
初．廷尉梁相与丞相长史．御史中丞及五二千石杂治东平王云狱．时冬月未尽二旬．而相心疑云冤．狱有饰辞．师古曰：“假饰之辞．非其实也．”奏欲传之长安．师古曰：“传谓移其狱事也．”更下公卿覆治．尚书令鞫谭．仆射宗伯凤㠯为可许．师古曰：“鞫及宗伯皆姓也．鞫音居六反．”天子㠯相等皆见上体不平．外内顾望．操持两心．师古曰：“操音千高反．”幸云逾冬．无讨贼疾恶主仇之意．制诏免相等皆为庶人．后数月大赦．嘉奏封事荐相等明习治狱．“相计谋深沈．谭颇知雅文．凤经明行修．圣王有计功除过．师古曰：“收采其功．㠯〔明〕免罪过也．”臣窃为朝廷惜此三人．”书奏．上不能平．师古曰：“心怒也．”后二十余日．嘉封还益董贤户事．上迺发怒．召嘉诣尚书．责问㠯“相等前坐在位不尽忠诚．外附诸侯．操持两心．背人臣之义．今所称相等材美．足㠯相计除罪．君㠯道德．位在三公．㠯总方略一统万类分明善恶为职．知相等罪恶陈列．着闻天下．时辄㠯自劾．今又称誉相等．云为朝廷惜之．大臣举错．恣心自在．师古曰：“错．置也．”迷国罔上．近由君始．将谓远者何．师古曰：“近臣尚然．则远者固宜尔也．”对状．”师古曰：“敕令具对也．”嘉免冠谢罪．
事下将军中朝者．光禄大夫孔光．左将军公孙禄．右将军王安．光禄勋马宫．光禄大夫龚胜劾嘉迷国罔上不道．请与廷尉杂治．胜独㠯为嘉备宰相．诸事并废．咎由嘉生．师古曰：“孔光㠯下众共劾嘉．而胜独为异议也．”嘉坐荐相等．微薄．㠯应迷国罔上不道．恐不可㠯示天下．遂可光等奏．
光等请谒者召嘉诣廷尉诏狱．制曰：“票骑将军．御史大夫．中二千石．二千石．诸大夫．博士．议郎议．”卫尉云等五十人㠯为“如光等言可许”．议郎龚等㠯为“嘉言事前后相违．无所执守．不任宰相之职．宜夺爵土．免为庶人．”永信少府猛等十人㠯为“圣王断狱．必先原心定罪．探意立情．故死者不抱恨而入地．生者不衔怨而受罪．明主躬圣德．重大臣刑辟．广延有司议．欲使海内咸服．嘉罪名虽应法．圣王之于大臣．在舆为下．御坐则起．师古曰：“解在翟方进传．”疾病视之无数．死则临吊之．废宗庙之祭．进之㠯礼．退之㠯义．诔之㠯行师古曰：“言大臣之死．积累其行而为诔也．诔者．累德行之文．”．案嘉本㠯相等为罪．罪恶虽著．大臣括发关械．裸躬就笞．师古曰：“括．结也．关．贯也．祼．露也．”非所㠯重国褒宗庙也．今春月寒气错缪．霜露数降．宜示天下㠯宽和．臣等不知大义．唯陛下察焉．”有诏假谒者节．召丞相诣廷尉诏狱．
使者既到府．掾史涕泣．共和药进嘉．嘉不肯服．主簿曰：“将相不对理陈冤．相踵㠯为故事．师古曰：“踵由蹑也．”君侯宜引决．”师古曰：“令自杀也．”使者危坐府门上．师古曰：“㠯逼促嘉也．”主簿复前进药．嘉引药杯㠯击地．谓官属曰：“丞相幸得备位三公．奉职负国．当伏刑都市㠯示万众．丞相岂儿女子邪．何谓咀药而死．”师古曰：“咀．嚼也．音才汝反．”嘉遂装出．见使者再拜受诏．乘吏小车．去盖不冠．随使者诣廷尉．廷尉收嘉丞相新甫侯印绶．缚嘉载致都船诏狱．
上闻嘉生自诣吏．大怒．使将军㠯下与五二千石杂治．吏诘问嘉．嘉对曰：“案事者思得实．窃见相等前治东平王狱．不㠯云为不当死．欲关公卿示重慎．置驿马传囚．势不得逾冬月．诚不见其外内顾望阿附为云验．复幸得蒙大赦．相等皆良善吏．臣窃为国惜贤．不私此三人．”狱吏曰：“苟如此．则君何㠯为罪犹当．有㠯负国．不空入狱矣．”吏稍侵辱嘉．嘉喟然卬天叹曰：师古曰：“卬读曰仰．”“幸得充备宰相．不能进贤退不肖．㠯是负国．死有余责．”吏问贤不肖主名．嘉曰：“贤．故丞相孔光．故大司空何武．不能进．恶．高安侯董贤父子．佞邪乱朝．而不能退．罪当死．死无所恨．”嘉系狱二十余日．不食欧血而死．帝舅大司马票骑将军丁明素重嘉而怜之．上遂免明．㠯董贤代之．语在贤传．
嘉为相三年诛．国除．死后上览其对而思嘉言．复㠯孔光代嘉为丞相．征用何武为御史大夫．元始四年．诏书追录忠臣．封嘉子崇为新甫侯．追谥嘉为忠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