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27 19:43
孔子為魯司寇延章曰：定公十四年事。⊙司寇：主管刑獄的官．攝行相事．有喜色．仲由問曰：『由聞君子禍至不懼吳曰：言氣足以配道義．故禍至不懼．福至不喜．今夫子得位而喜．何也．』孔子曰：『然．有是言也．不曰「樂其以貴下人」乎．』於是朝政．七日而誅亂政大夫少正卯⊙朝政：執政。少正卯：魯大夫。和孔子同時講學．戮之於兩觀之下王曰：兩觀．闕名.吳曰：殺之於兩宮闕之下．屍於朝三日⊙屍於朝三日：陳列屍首三天．
白話譯文一
孔子做魯國的大司寇，代理行使宰相的職務，表現出高興的神色。弟子仲由問他：『我聽說君子禍患來臨不恐懼，幸運降臨也不表現出歡喜。現在您得到高位而流露出歡喜的神色，這是為什麼呢？』孔子回答說：『對，確實有這樣的說法。但不是有「顯貴了而仍以謙恭待人為樂事」的說法嗎？』就這樣，孔子執掌朝政七天就誅殺了擾亂朝政的大夫少正卯，在宮殿門外的兩座高台下殺了他，還在朝廷暴屍三日。
白話譯文二
孔子任職魯國大司寇，行使宰相職權，臉有喜悅之色。弟子仲由問：『我聽聞君子禍患來臨不恐懼，福運降臨不喜悅。如今先生得到高位而喜悅，為何呢？』孔子回答說：『是，有如此之說法，不亦有說「以身居高位而禮賢下士為樂」嗎？』於是，孔子執掌朝政，七日即誅殺擾亂朝政之大夫少正卯，戮殺之於宮門外兩座高台下，暴屍於朝三日。
子貢進曰：『夫少正卯．魯之聞人也延章曰：廣聞於人．今夫子為政始誅之延章曰：政初誅人．或者為失乎．』孔子曰：『居⊙居：坐下．吾語汝．天下有大惡者五．而竊盜不與焉．一曰心逆而險吳曰：處心奸逆険詐．二曰行僻而堅吳曰：行偏貴乎能改．今則偏執而堅．苟安不改．如此則不至於敗乃公事者．未之有也．⊙行僻而堅：行為邪辟而意志堅定．三曰言偽而辯延章曰：言辭詐偽而巧辯．四曰記丑而博王曰：丑．謂非義．吳曰：所行非義．其惡而廣大也．⊙記丑而博：【荀子】楊驚註：『丑，謂怪異之事。』譯文採用楊說．五曰順非而澤吳曰：順意為非又能潤飾．此五者有一於人．則不免君子之誅．而少正卯皆兼有之．其居處足以撮徒成黨王曰：撮．聚．⊙撮徒成黨：【荀子】作『聚徒成群』．其談說足以飾褒榮眾吳曰：其言談足以文褒揚榮眾人．其強御足以反是獨立吳曰：其剛彊抗禦．反非為是．獨立無君．⊙強御足以反是獨立：強暴有勢力足以反對正道而獨立成家．此乃人之奸雄者也．不可以不除．夫殷湯誅延章曰：懲惡謂誅尹諧．文王誅潘正⊙『文王』句：文王名姬昌，周武王父，居岐山之下，周朝開始強大，號西伯。『潘正』【荀子·宥坐】作『潘止』，【說苑·指武】作『潘阯』。事跡不詳．周公誅管蔡延章曰：事在他篇．此略不具．太公誅華士王曰：士之為人虛偽者．亦聚黨也．而韓非謂華士．耕而後食．鑿井而飲．信其如此而太公誅之．豈所以謂太公者哉．⊙『太公』句：太公即姜太公，姜姓，呂氏，名尚，周文王師。幫助武王滅殷，封於齊。華士：【韓非子】說他『耕而後食，鑿井而飲』，大概是個隱士．管仲誅付乙．子產誅史何⊙『子產』句：子產名僑，字子產，鄭國著名政治家。史何：【荀子·宥坐】作『鄧析、史付』，【說苑·指武】作『鄧析』．是此七子．皆異世而同誅者延章曰：同以五惡得誅．以七子異世而同惡．故不可赦也．【詩】云：「憂心悄悄⊙憂心悄悄：憂心忡忡．慍於群小．小人成群．斯足憂矣．」』延章曰：或謂孔子之誅少正卯，甚過矣，然夫哉？非也。大夫者，方民所仰也，德之所由，義之所匯，其敝雖小，而揜義廣遠，禍即方民。今之戲優，群眾所仰，嘗有一言之失，則群起詰之，況於一國之大夫哉。
白話譯文一
孔子弟子子貢向孔子進言：『這個少正卯，是魯國知名的人，現在老師您執掌朝政首先就殺掉他，可能有些失策吧？』孔子回答說：『坐下來，我告訴你殺他的緣由。天下稱得上大惡的有五種，連盜竊的行為也不包括在內。一是通達事理卻又心存險惡，二是行為怪僻而又堅定固執，三是言語虛偽卻又能言善辯，四是對怪異的事知道得過多，五是言論錯誤還要為之潤色。這五種大惡，人只要有其中之一惡，就免不了受正人君子的誅殺，而少正卯五種惡行樣樣都有。他身居一定的權位就足以聚集起自己的勢力結黨營私，他的言論也足以迷惑眾人偽飾自己而得到聲望，他積蓄的強大力量足以叛逆禮製成為異端。這就是人中的奸雄啊！不可不及早除掉。歷史上，殷湯殺掉尹諧，文王殺掉潘正，周公殺掉管叔、蔡叔，姜太公殺掉華士，管仲殺掉付乙，子產殺掉史何，這七個人生於不同時代但都被殺了頭，原因是七個人儘管所處時代不同，但具有的惡行是一樣的，所以對他們不能放過。【詩經】中所說的：「憂亡心如焚，被群小所憎惡。」如果小人成群，那就足以令人擔憂了。』
白話譯文二
子貢向孔子進言，說：『少正卯，是魯國聞名之人，如今先生您執政之始，即誅殺之，有的地方過失了吧？』孔子說：『安坐，我告訴你。天下有大惡之人五類，盜竊則不在其中：一謂處心奸逆而險惡，卻又無違於禮法，二謂行為偏僻而堅定固執，三謂言辭虛偽而善於辯解，四謂能記憶不義之事而博識廣聞，五謂能圓其非而澤潤以德。此五類大惡，有其一具於身上，就不免受厚德遠望之人誅伐，而少正卯都兼有此五類。其居心處位足以撮合民眾而結黨營私，其言論足以飾非為褒而令民和之為榮，其剛強力御足以反非為是而獨立無君。此即人中奸雄啊！不可不及早除掉。殷商成湯誅殺尹諧，周文王誅殺潘正，周公誅殺管叔蔡叔，姜太公誅殺華士，管仲誅殺付乙，子產誅殺史何。此七人，皆處不同時代而同見誅殺，何故？因為此七人不同時代而同犯五惡之一，故而不能赦免。【詩經】說：「憂心沖沖，而見憎於成群小人。小人成群，此則足以遠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