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0-6 18:55
哀公問政於孔子．孔子對曰：『文武之政．布在方策王曰：方板．吳曰：『受策』．【竹書】載『古聖王之多政矣．曰文武者．蓋自其近稱之亦憲章之意也』．其人存則其政舉吳曰：言文武存則舉其政而行之．其人亡則其政息吳曰：文武既沒．其政滅矣．天道敏生吳曰：生物之速．兼動植言．地道敏樹吳曰：言敏生．則樹在其中矣．而又云爾者．植物記於地也．人道敏政．夫政者．猶蒲盧也王曰：蒲盧．蜾螺也．謂土蜂也．取螟蛉而化之．以君子為政．化百姓亦如之者也．吳曰：蒲盧．陸佃作果嬴．沈括作蒲葦．自敏樹言之．蒲葦為是．譬之敏生．則果嬴亦通．【𡌨雅】『果嬴連泥作房．如並竹管．取桑蟲負之．七日而化為子．其祝聲可聴．【法言】曰「祝之曰𩔗我」．蓋其音雲也．一名蒲盧』．果．古火切．嬴．郎果切．待化以成吳曰：在政化民．民化則政成矣．故為政在於得人．取人以身．修道以仁吳曰：仁即道也．而脩道以仁者．道體甚大．在人心之親切者．惟仁耳．能仁則進於道矣．仁者．人也．親親為大吳曰：仁之用．莫大於親親．義者．宜也．尊賢為大吳曰：義之用．莫大於用賢．親親之教吳曰：【記】作『殺』．尊賢之等．禮所以生也吳曰：【孟子】『親親．仁也．尊賢．義也．禮則節文．斯二者而已』．禮者．政之本也吳曰：為政以禮．為本也．是以君子不可以不修身吳曰：為政在人．取人以身故也．思修身．不可以不事親吳曰：脩道以仁故也．思事親．不可以不知人吳曰：欲盡親親之仁．必由尊賢之義．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吳曰：親親．尊賢．皆天理也．天下之達道有五．其所以行之者三．曰．君臣也吳曰：君臣有義．父子也吳曰：父子有親．夫婦也吳曰：夫婦有別．昆弟也吳曰：兄弟有序．朋友也吳曰：朋友有信．五者．天下之達道吳曰：上文五者．天下古今所共由之路也．智仁勇三者吳曰：智．所以知此．仁．所以體此．勇．所以強此也．天下之達德也吳曰：三者．天下古今所同得之理也．所以行之者．一也吳曰：一者．誠也．或生而知之吳曰：生知者．知也．或學而知之吳曰：學知者．仁也．或困而知之吳曰：困知者．勇也．及其知之．一也吳曰：合三者而言．皆知者之事．而知之者智也．或安而行之吳曰：安行者．知也．或利而行之吳曰：利行者．仁也．或勉彊而行之吳曰：勉強行者．勇也．及其成功．一也吳曰：合三行而言．皆仁者之事．而成功者勇也．』
白話譯文
魯哀公向孔子請教為政之道。孔子回答說；『周文王和周武王的為政之道，記載在典籍中。這樣的賢人在世，他們的為政之道就能夠施行；若沒有他們那樣的人，他們的為政之道就會被停止施行。天之道就是迅速地生成萬物，人之道就是使政治迅速地昌明，地之道就是讓萬物迅速地生長。政治就如同蘆葦一樣，如果得到雨的滋潤就能迅速地長成，所以為政最重要的就是得到人才。而得到人才的關鍵在於強化自身的修養，修養道德在於以仁為本。仁，就是人與人之間的相互親愛，愛親人是最大的仁；義，就是人與人之間關係處理得當，尊重賢人是最大的義。愛親人要有等級差別，尊敬賢人也要有等級差別，禮就在這其中產生。禮，是為政的根本。因此君子不能不加強自身的品德修養。要想加強自身的品德修養，不可以不侍奉自己的父母；要想侍奉自己的父母，不能不明辨地看待他人；要想明辨地看待他人，不能不知曉天道。天下共通的大道有五條，用來實行這些大道的德行有三種。君臣之道、父子之道、夫婦之道、兄弟之道、朋友之道，這五條是天下共通的大道。智慧、仁愛、勇敢這三種品德，是天下共通的美德。而實現這些大道與美德的方法只有誠實專一這一種方法。有的人生來就知道這些道理，有的人通過學習知道這些道理，有的人經過困苦才知道這些道理，最終都知道了，他們又都是一樣的了。有的人安心地去實踐這些道理，有的人為了名利去實踐這些道理，有的人被迫勉強去實踐這些道理，最終都實踐成功了，他們又都是一樣的了。』
公曰：『子之言美矣至矣延章曰：夫子之言．可謂至善至道．寡人實固延章曰：哀公學則固鄙．不能行此三者．不足以成之也延章曰：不能成仁政而化民．』孔子曰：『好學近乎智延章曰：學則不殆．力行近乎仁延章曰：君子者仁也．子曰『君子訥於言敏於行』．知恥近乎勇延章曰：強免乎恥．故勇．知斯三者．則知所以修身．知所以修身．則知所以治人延章曰：由己及人也．知所以治人．則能成天下國家者矣．』
白話譯文
哀公說:『您說得太好了，達到了極致！但我實在鄙陋，不足以成就這些。』
孔子說:『喜歡學習就近乎有智慧，努力實行就近乎有仁愛，懂得恥辱就近乎有勇氣。明白了這三者，就明白了如何修身；明白了如何修身，就明白了如何管理別人；明白了如何管理別人，就能完成天下國家的大事了。』
公曰：『政其盡此而已乎延章曰：哀公問政之行．盡知仁勇三者而已乎．』孔子曰：『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曰修身也延章曰：率性脩道也．尊賢也延章曰：不以愛惡惑其政．親親也延章曰：尚忠義也．敬大臣也延章曰：使守官也．體群臣也延章曰：行仁舉士也．子庶民也延章曰：孝悌治國．則民不犯上．來百工也延章曰：取其器用．柔遠人也延章曰：教化蠻夷．懷諸侯也延章曰：施王道以德威天下．夫修身則道立．尊賢則不惑．親親則諸父兄弟不怨．敬大臣則不眩．體群臣則士之報禮重．子庶民則百姓勸．來百工則財用足．柔遠人則四方歸之．懷諸侯則天下畏之．』
白話譯文
哀公問:『為政之道到此就完了嗎？』
孔子說:『凡是治理天下有九條原則，那就是:修養自身，尊敬賢人，親愛親人，敬重大臣，體恤群臣，把老姓當作自己的子女，招納百工，厚待邊遠地區的人民，安撫諸侯。修養自身就能樹立正道，尊敬賢人就不會困惑，親愛親人就不會有叔伯兄弟間的怨恨，敬重大臣就不會迷惑，體恤群臣就會使士人的報答加重，愛民如子就會使百姓更加勤勉，召集各種工匠就會使國家財物器用充足，厚待邊遠地區的人民就會使四方百姓都來歸附，安撫諸侯天下人就會心存敬畏。』
公曰：『為之奈何．』孔子曰：『齊潔延章曰：又作『明』盛服．非禮不動．所以修身也．去讒遠色延章曰：色者．佞之由生也．賤財而貴德延章曰：舍利取義也．所以尊賢也．爵其能．重其祿．同其好惡．所以篤親親也延章曰：親親．所以宜賢也．宜賢者．以其義也．官盛任使．所以敬大臣也王曰：盛其官．委任使之也．吳曰：盛其官屬．足任使令．忠信重祿．所以勸士也王曰：忠信者．與之重祿也．時使薄斂延章曰：使民以時．稅斂從輕．所以子百姓也．日省月考延章曰：舉其能者．既廩稱事延章曰：給俸而使．所以來百工也王曰：既廩食之多．寡稱其事也．吳曰：既稟稍事也．謂食多寡稱其事也．送往延章曰：往迎來．嘉善而矜不能延章曰：不棄其不能者．所以綏延章曰：靖也遠人也．繼絕世．舉廢邦延章曰：舉政於廢邦．治亂持危延章曰：治平於亂．持正於危．朝聘以時延章曰：諸侯聘問．厚往而薄來延章曰：往者其史．鑒史所以明未來．所以懷諸侯也．治天下國家有九經．其所以行之者．一也．凡事豫則立延章曰：未雨綢繆．故能免其過．不豫則廢．言前定則不跲王曰：跲．躓．事前定則不困．行前定則不疚．道前定則不窮．在下位不獲於上延章曰：獲乎上．則上信而任之．民弗可得而治矣．獲於上有道：不信於友．不獲於上矣延章曰：無親親．不義矣．故不信於上．信於友有道：不順於親．不信於友矣延章曰：親親．孝悌者也．順於親有道：反諸身不誠．不順於親矣延章曰：反其身而誠．則無失其義矣．故能敬悌以義．誠身有道：不明於善．不誠於身矣延章曰：明善於時宜．乃無失其義．然後反身以誠．誠者．天之至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夫誠．弗勉而中延章曰：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不思而得．從容中道．聖人之所以體定也延章曰：誠而君子者．中庸也．故中和從容．誠之者．擇善而固執之者也延章曰：固執其五常之性．乃得以擇其善．』
白話譯文
哀公問:『要怎樣才能做到呢？』
孔子說:『像齋戒那樣穿着莊重的服裝靜心虔誠，不符合禮儀的事情堅決不做，這是修養自身的最好辦法；摒棄讒言，遠離女色，看輕錢財而重視德行，這是尊賢人的最好辦法；給有才能的親人加官晉爵，給以豐厚的俸祿，與他們的好惡保持一改，這是讓親人更加親愛的最好辦法；多為大臣設置屬官供他們差使，這是敬重大臣的最好辦法；真心誠意地任用並給以豐厚的俸䘵，這是勸勉士人的最好辦法；勞役不耽誤農時，減少賦稅徵收，這是愛民如子的最好方式；每天省察，每月考核，使發放的錢糧和俸䘵與他們的工作成績相符，這是召集各種工匠的最好辦法；來時歡迎，去時歡送，嘉獎有善行的人且憐惜能力差的人，這是安撫邊遠地區人民的最好辦法；延續絕嗣的家族，復興已廢亡的小國，治理禍亂，扶持危局，讓各地諸侯按時朝聘，贈送禮品豐厚，收受貢賦少，這是安撫諸侯的最好辦法。治理天下有九條原則，實行這些原則只能真誠專一。任何事情，事前有準備就會成功，不然就會失收。講話前有準備語言就會流暢，做事前有準備就不會出現困窘，行動前有準備就不會愧疚，做事原則決定前有準備就不會有行不通的地方。身處下位不能得到上位之人的信任，就不能治理好百姓。得到上位人的信任是有方法的，不取信於朋友就不能得到上位人的信任，得到朋友的信任是有方法的，不孝順父母就不能得到朋友的信任，孝順父母是有方法的，反省自己如果不真誠，就不能孝順父母，使自己的內心真誠是有方法的，如果不彰顯善行，就不能使自己真誠。真誠是上天的原則，按照上天的原則，按照誠的要求做事，是做人的原則。只要內心真城，不用勉強就能做到，不用思索就能領悟，從從容容符合法則，這就是聖人心境平和的原因，要做到誠就是要選擇善的目標堅持不懈。』
公曰：『子之教寡人備矣．敢問行之所始延章曰：夫子之說教完備．而哀公無所由從也．』孔子曰：『立愛自親始延章曰：愛而不親則無義．教民睦也．立敬自長始延章曰：非弟序無以敬也．教民順也．教之慈睦．而民貴有親．教以敬．而民貴用命．民既孝於親．又順以聽命．措諸天下無所不可．延章曰：孝悌以化民．則民忠義而正』公曰：『寡人既得聞此言也．懼不能果行而獲罪咎．』
白話譯文
哀公說:『您對我的教導已經很完備了。請問從哪方面開始實施呢？』
孔子說:『樹立仁愛觀念從親愛自己的親人開始，這是教民眾和睦；樹立恭敬的觀念從尊敬長輩開始，這是教民眾順從。教人慈善和睦，民眾會認為親人是寶貴的；教人恭敬，民眾會認為聽從命令是重要的。民眾既能孝順父母，又能聽從命令，把這種方法用之於天下，沒有什麼不可以的。』哀公說:『我既已經聽了這些教導，害怕不能把這些加以落實而招來罪責和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