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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夜曲(沈約·五胡亂華)

古詩三百首作者:發布:延章

2022-11-5 00:27

沈約441~513年,字休文,漢族,吳興武康今浙江湖州德清人,南朝史學家、文學家。出身於門閥士族家庭,歷史上有所謂『江東之豪,莫強周、沈』的說法,家族社會地位顯赫。祖父沈林子,宋征虜將軍。父親沈璞,宋淮南太守,於元嘉末年被誅。沈約孤貧流離,篤志好學,博通群籍,擅長詩文。歷仕宋、齊、梁三朝。在宋仕記室參軍、尚書度支郎。著有【晉書】、【宋書】、【齊紀】、【高祖紀】、【邇言】、【諡例】、【宋文章志】,並撰【四聲譜】。作品除【宋書】外,多已亡佚。

河漢縱且橫,北斗橫復直。

譯文
銀河縱橫穿流、星斗橫豎移動。

注釋
河漢:這裡指銀河。

星漢空如此,寧知心有憶?

譯文
銀河與北斗星都是在無知無情的空自流轉,又怎知我心中在想念一個人?

孤燈曖不明,寒機曉猶織。

譯文
空房之內,一盎孤燈半明不滅,不管天寒地凍,依然踏起織機,織起布來。

零淚向誰道,雞鳴徒嘆息。

譯文
淚流不止可又能向誰訴說呢?只能聽著雞鳴聲發出一聲聲的嘆息。



賞析【夜夜曲】,樂府雜曲歌辭的一種,它的創始人便是沈約。【樂府解題】云:『【夜夜曲】,傷獨處也。』沈作有二首,皆寫同樣的主題。此爲第一首,寫空房獨處的淒涼況味尤爲具體而細緻。

此詩共八句,可分前後兩段,段各四句。每段開頭二句均用對偶,結尾二句以白描手法抒寫思婦惆悵自憐的內心感情。從前段到後段,思婦的感情有發展,有變化,直至結尾,形成一個高潮。

詩歌的開頭兩句借銀河和北斗方位的變化來暗示時間的流逝。『河漢縱且橫,北斗橫復直』,寫思婦長夜不眠,觀看天空景象。詩人在這兩句詩中交錯使用了『縱』、『橫』、『直』三個動詞,忽縱忽橫忽直,使人仿佛看到銀河縱橫穿流、星斗橫豎移動的情景。詩中雖未直截寫人,而人物的神情自可令人想見。古詩中用星辰位置的變易反襯思婦感情的愁苦,例子甚多。如【古詩十九首】云:『明月皎皎光,促織鳴東壁。玉衡指孟冬,眾星何歷歷!』又云:『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纖纖擢素手,札札弄機杼。』前人皆以爲本之於【詩經·小雅·大東】,如【文選】李善注『河漢女』云:『【毛詩】曰:「維天有漢,監亦有光。跂彼織女,終日七襄。雖則七襄,不成報章。」毛萇曰:「河漢,天河也。」』觀沈約此詩,當系近承【古詩十九首】,遠紹【詩經】之【大東】,當然在具體描寫上也有所不同。它開頭二句說銀河由縱到橫,北斗由橫到直,通過寫景顯示了時間的遷延。用一句通俗的話說,便是斗轉星移,時間已過了很長。在此漫漫長夜,思婦耿耿不寐,心中必有所想,於是詩人借她的口吻說道:『星漢空如此,寧知心有憶?』星漢本爲無知無情之客體,怨它何來?這種寫法便是古人所常說的『無理而妙』。仿佛在說:銀河啊,你空自流轉;北斗星啊,你徒然橫斜,你們怎知我心中在想念一個人?接下去二句寫思婦因星漢移動、時光流逝而起的惆悵心情。『星漢』句總括上文又作一頓挫,著一『空』字,似乎把前面鋪排的兩句一下子推倒,令人感到不可思議。『寧知』句把思婦胸中的一股怨氣,噴薄而出,著一『寧』字,與前面的『空』字緊相呼應,把人物的感情引向內心深處。二句全系脫口而出,聲情畢肖,確有如聞其聲,如見其人的效果。

如果說前半段以天空之景烘托思婦孤棲之苦,那麼後半段則轉而以室內之景映襯人物獨處無聊的心態。詩人的筆鋒由夜空轉入閨房。空房之內,一盎孤燈,半明不滅,那暗淡的燈光,正象徵著思婦的情懷。她孤獨難耐,於是不管天寒地凍,踏起織機,織起布來。在這裡,詩人沒有照搬【詩經】與古詩,光寫天上織女,而是將天上移到人間,寫思婦親理寒機。因此使人讀來,更富有現實感。從對偶方面講,這一聯比前一聯更爲精當。因爲前一聯並列兩件性質相近的事物,其弊如後人評價近體詩時所說的『合掌』。而這一聯則意不相重,且層層推進,前句說燈不明,是在深夜;後句說曉猶織,則已到天亮了。從深夜到天明,思婦由獨守孤燈到親理寒機,層次鮮明,動作清晰,恰到好處地表現了她的孤獨之感。

結尾二句,承上文而來。思婦徹夜未眠,所憶之人縹緲無蹤,眼望孤燈,手理寒機,心中分外悽苦,於是她情不自禁地哭了。儘管淚流不已,也沒有人同情她,她不能向人訴說單身獨處的苦悶。她只有哀哀自傷,徒然嘆息。結句『雞鳴』二字,緊扣上句的『曉』字,而『徒』字又與前段的『空』字遙相照映。此刻女主人翁的孤獨之感已達到了頂點,天上的星漢也好,自己的憶念與嘆息也好,一切的一切,都是空幻而徒然的。她只有默默地流淚,獨自咀嚼著悲傷。聽到雞叫的聲音,她不由發出長長的嘆息。


參考資料
1、【漢魏六朝詩鑑賞辭典】.上海辭書出版社,1992年9月版,第994-99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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