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註譯
前在修文令曹,有山東學士與關中太史競歷爭論曆法,凡十餘人,紛紜累歲,內史牒付議官平平息議論,評議,公斷之。
譯文
從前我在文林館任職時,有位山東籍的學士與關中籍的太史爭論曆法,參加這場爭論的共有十多個人,但爭了好幾年也無結果,於是內史省發出公函,讓議官評裁。
吾執論曰:『大抵諸儒所爭,四分四分曆並減分減分歷兩家爾。曆象之要,可以晷景日晷的投影測之;今驗其分至春分,秋分,夏至,冬至薄蝕月蝕日食,則四分疏而減分密。疏者則稱政令有寬猛,運行致盈縮,非算之失也;密者則雲日月有遲速,以術求之,預知其度日月星辰運行的度次,無災祥也。用疏則藏奸而不信,用密則任數任由順應天數而違經。且議官所知,不能精於訟者,以淺裁深,安有肯服?既非格令律令所司,幸勿當承擔評議的任務也。』
譯文
我認為:『各位儒士所爭論的,大體上可分為用「四分曆」和「減分歷」兩種意見,天象的運行可以用晷影來測量,現在測量春秋分,冬夏至以及日,月食時,發現「四分曆」疏而「滅分歷」密,主張四分曆的看到四分曆之疏而認為這是由於政策寬嚴不等,所以導致了天象運行的有盈有縮,這並不是曆法不準確。主張「減分歷」者,看到減分歷之密而認為日月在運行時有快有慢,如果能用一種合適的方法去測量它,就可以預先知道它何時快,何時慢,這並不是災害或吉祥的先兆。如果採用「四分曆」的看法,則壞人就得不到應有的懲罰,如果採用減分歷的看法,那麼就會因為注重數術而違背經義。況且對天文曆法,議官並不比爭論者更精通,以不精道的人去裁斷精通的人,精通者怎麼會服氣呢?議官既然不是掌管定律令的官員,還是希望不要讓議官來裁決吧!』
舉曹貴賤,咸以為然。有一禮官,恥為此讓,苦欲留連依戀不舍,指堅持這場爭論,強加考核。機杼既薄,無以測量,還復採訪訟人,窺望長短,朝夕聚議,寒暑煩勞,背春涉冬,竟無予奪,怨誚滋生,赧然而退,終為內史所迫,此好名之辱也。
譯文
全館的人那認為我說得對,但有一位禮官,認為這種謙讓很丟面子,一定要討論此事,並且勉強去考核,但他才學有限,又無法去實地測量,於是不得不反過來去請教參加爭論的專家,探聽他們各自所持的觀點。結果每天討論,春去冬來,最終還是未能裁斷雙方的對誤,得到的只是一些怨恨和譏諷。至此,他雖然因慚愧而想就此罷手,而內史卻不斷地向他追問結果,這是喜歡虛名而帶來的侮辱啊!
正體原文
前在修文令曹,有山東學士與關中太史競歷,凡十餘人,紛紜累歲,內史牒付議官平之。吾執論曰:『大抵諸儒所爭,四分並減分兩家爾。曆象之要,可以晷景測之;今驗其分至薄蝕,則四分疏而減分密。疏者則稱政令有寬猛,運行致盈縮,非算之失也;密者則雲日月有遲速,以術求之,預知其度,無災祥也。用疏則藏奸而不信,用密則任數而違經。且議官所知,不能精於訟者,以淺裁深,安有肯服?既非格令所司,幸勿當也。』舉曹貴賤,咸以為然。有一禮官,恥為此讓,苦欲留連,強加考核。機杼既薄,無以測量,還復採訪訟人,窺望長短,朝夕聚議,寒暑煩勞,背春涉冬,竟無予奪,怨誚滋生,赧然而退,終為內史所迫:此好名之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