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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宥第十一(二)

庄子集释作者:郭庆藩发布:懋基

2017-12-24 14:52

故君子不得已而临莅天下,莫若无为。无为也而后安其性命之情。故贵以身于为天下,则可以托天下;爱以身于为天下,则可以寄天下。故君子苟能无解其五藏,无擢其聪明;尸居而龙见,渊默而雷声,神动而天随,从容无为而万物炊累焉。吾又何暇治天下哉

无为者,非拱默之谓也,直各任其自为,则性命安矣。不得已者,非迫于威刑也,直抱道怀朴,任乎必然之极,而天下自宾也。

君子,圣人也。不得已临莅天下,恒自无为。虽复无为,非关拱默,动寂无心,而性命之情未始不安也。

“莅”音利,又音类。◎家世父曰:言贵其身重于所以为天下,爱其身甚于所以为天下。惟贵惟爱,故无为。

若夫轻身以赴利,弃我而殉物,则身且不能安,其如天下何!

贵身贱利,内我外物,保爱精神,不荡于世者,故可寄坐万物之上,托化于天下也。

解擢则伤也。

五藏,精灵之宅;聪明,耳目之用。若分辨五藏情识,显擢聪明之用,则精神奔驰于内,耳目竭丧于外矣。

“无解”,如字。一音蟹,散也。

出处默语,常无其心而付之自然。

圣人寂同死尸寂泊,动类飞龙在天,岂有寂动理教之异哉!故寂而动,尸居而龙见,渊默而雷声。欲明寂动动寂,理教教理,不一异也。

“龙见”贤遍反。向崔本作𪾢,向音见,崔音𪾢。

神顺物而动,天随理而行。

神者,妙万物而为言也,即动即寂,德同苍昊,随顺生物也。◎家世父曰:尸居龙见,不见而章;渊默雷声,不动而变;神动天随,无为而成。

若游尘之自动。

累,尘也。从容自在,无为虚淡,若风动细尘,类空中浮物,阳气飘飖,任运去留而已。

“从容”七容反。“炊”昌睡反,又昌规反。本或作吹,同。“累”劣伪反。司马云:炊累,犹动升也。向郭云:如埃尘之自动也。

任其自然而已。

物我齐混,俱合自然,何劳功暇,更为治法也!

崔瞿问于老聃曰:“不治天下,安藏人心?”

老聃曰:“女慎无撄人心。人心排下而进上,上下囚杀,淖约柔乎刚彊。廉刿雕琢,其热焦火,其寒凝冰。其疾俛仰之间而再抚四海之外,其居也渊而静,其动也县而天。偾骄而不可系者,其唯人心乎

撄之则伤其自善也。

姓崔,名瞿,不知何许人也。既问:“在宥不治人心,何以履善?”答曰:“宥之放之,自合其理,作法理物,则撄挠人心。”〔人心〕列下文云。

“崔瞿”向崔本作臞。向求朱反。崔瞿,人姓名也。“老聃”吐蓝反。“女慎”音汝。“撄”于营反,又于盈反。司马云:引也。崔云:羁落也。

排之则下,进之则上,言其易摇荡也。

人心排他居下,进己在上,皆常情也。

“排”皮皆反。崔本作俳。“进上”时掌反。注及下同。“其易”以豉反。

无所排进,乃安全耳。

溺心上下,为境所牵,如禁之囚,撄烦困苦。

“囚杀”如字,徐所例反。言囚杀万物也。◎家世父曰:上下囚杀,言诡上诡下,使其心拘囚噍杀,不自适也。淖约者矫揉,则刚可使柔,廉刿者径遂,寒热百变,水火兼施,撄之而遂至于不可遏。郭象注恐误。

言能淖约,则刚彊者柔矣。

淖约,柔弱也。矫情行于柔弱,欲制服于刚彊。

“淖”昌略反,又直角反。

夫焦火之热,凝冰之寒,皆喜怒并积之所生。若乃不雕不琢,各全其朴,则何冰炭之有哉!

廉,务名也。刿,伤也。雕琢名行,欲在物前。若违情起怒,寒甚凝冰;顺心生喜,热逾焦火。

“廉刿”居卫反。司马云:伤也。广雅云:利也。“琢”丁角反。

风俗之所动也。

逐境之心,一念之顷,已遍十方,况俛仰之间,不再临四海哉!

静之可使如渊,动之则系天而踊跃也。

有欲之心,去无定准。偶尔而静,如流水之遇渊潭;触境而动,类高天之县;不息动之,则系天踊跃。

“县而天”音玄。向本无而字,云:希高慕远,故曰县天。

人心之变,靡所不为。顺而放之,则静而自通;治而系之,则跂而偾骄。偾骄者,不可禁之势也。

排下进上,美恶喜怒,偾发骄矜,不可禁制者,其在人心乎!

“偾”向粉问反。广雅云:僵也。郭音奔。“骄”如字,又居表反。郭云:偾骄者,不可禁之势。

一、世德堂本藏作臧。

二、世德堂本无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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