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作者:贺惟一,张起岩,欧阳玄,斡玉伦徒,泰不华,于文传,贡师道,余阙,贾鲁,危素,脱脱,铁木儿塔识发布:福哥
2018-5-13 00:36
宋史卷一百二十七
志第八十
乐二
景祐三年七月,冯元等上新修景祐广乐记八十一卷,诏翰林学士丁度、知制诰胥偃、直史馆高若讷、直集贤院韩琦取邓保信、阮逸、胡瑗等锺律,详定得失可否以闻。
九月,阮逸言:“臣等所造锺磬皆禀于冯元、宋祁,其分方定律又出于胡瑗算术,而臣独执周礼嘉量声中黄锺之法及国语钧锺弦准之制,皆抑而不用。臣前蒙召对,言王朴律高而李照锺下。窃睹御制乐髓新经历代度量衡篇,言隋书依汉志黍尺制管,或不容千二百,或不啻九寸之长,此则明班志已后,历代无有符合者。惟蔡邕铜龠本得于周礼遗范,邕自知音,所以只传铜龠,积成嘉量,则是声中黄锺而律本定矣。谓管有大小长短者,盖嘉量既成,即以量声定尺,明矣。今议者但争汉志黍尺无准之法,殊不知锺有钧、石、量、衡之制。况周
礼、国语,姬代圣经,翻谓无凭,孰为稽古?有唐张文收定乐,亦铸铜瓯,此足验周之嘉量以声定律,明矣。臣所以独执周礼铸嘉量者,以其方尺深尺,则度可见也;其容一,则量可见也;其重钧,则衡可见也;声中黄锺之宫,则律可见也。既律、度、量、衡如此符合,则制管歌声,其中必矣。臣昧死欲乞将臣见铸成铜瓯,再限半月内更铸嘉量,以其声中黄锺之宫,乃取李照新锺就加修整,务合周制锺量法度。文字已编写次,未敢具进。”诏送度等幷定以闻。
十月,度等言:“据邓保信黍尺二,其一称用上党秬黍圆者一黍之长,累百成尺,与蔡邕合。臣等检详前代造尺,皆以一黍之广为分,唯后魏公孙崇以一黍之长累为寸法《一》,太常刘芳以秬黍中者一黍之广即为一分,中尉元匡《二》以一黍之广度黍二缝以取一分,三家竞不能决。而蔡邕铜龠,本志中亦不明言用黍长广累尺。今将保信黄锺管内秬黍二百粒以黍长为分,再累至尺二条,比保信元尺一长五黍,一长七黍。又律管黄锺龠一枚,容秬黍千二百粒,以元尺比量,分寸略同。复将实龠秬黍再累者校之,即又不同。其龠、合、升、斗亦皆类此。又阮逸、胡瑗锺律法黍尺,其一称用上党羊头山秬黍中者累广求尺,制黄锺之声。臣等以其大黍百粒累广成尺,复将管内二百粒以黍广为分,再累至尺二条《三》,比逸等元尺,一短七黍,一短三黍。盖逸等元尺并用一等大黍,其实管之黍大小不均,遂致差异。又其
铜律管十二枚,臣等据楚衍等围九方分之法,与逸等元尺及所实龠秬黍再累成尺者校之,又各不同。又所制铜称二量亦皆类此。臣等看详其锺、磬各一架,虽合典故,而黍尺一差,难以定夺。”又言:“太祖皇帝尝诏和岘等用景表尺典修金石,七十年间,荐之郊庙,稽合唐制,以示诒谋。则可且依景表旧尺,俟天下有妙达锺律之学者,俾考正之,以从周、汉之制。其阮逸、胡瑗、邓保信幷李照所用太府寺等尺及阮逸状进周礼度量法,其说疏舛,不可依用。”
五年五月,右司谏韩琦言:“臣前奉诏详定锺律,尝览景祐广乐记,睹照所造乐不依古法,皆率己意别为律度,朝廷因而施用,识者非之。今将亲祀南郊,不可重以违古之乐上荐天地、宗庙。窃闻太常旧乐,见有存者,郊庙大礼,请复用之。”诏资政殿大学士宋绶、三司使晏殊同两制官详定以闻。七月,绶等言:“李照新乐比旧乐下三律,众论以为无所考据。愿如琦请,郊庙复用和岘所定旧乐,锺磬不经镌磨者犹存三县奇七虡《四》,郊庙、殿庭可以更用。”太常亦言:“旧乐,宫县用龙凤散鼓四面,以应乐节,李照废而不用,止以晋鼓一面应节。旧乐,建鼓四,幷鞞、应共十二面,备而不击,李照以四隅建鼓与镈锺相应击之。旧乐,雷鼓两架各八面,止用一人考击,李照别造雷鼓,每面各用一人椎鼓,顺天左旋,三步一止,又令二人摇以应之。又所造大竽、大笙、双凤管、两仪琴、十二弦琴并行。今既复用
旧乐,未审照所作乐器制度,合改与否?”诏:“悉仍旧制,其李照所作,勿复施用。”
康定元年,阮逸上锺律制议幷图三卷。皇祐二年五月,明堂礼仪使言:“明堂所用乐皆当随月用律,九月以无射为均,五天帝各用本音之乐。”于是内出明堂乐曲及二舞名:迎神曰诚安;皇帝升降行止曰仪安;昊天上帝、皇地祇、神州地祇位奠玉币曰镇安,酌献曰庆安;太祖、太宗、真宗位奠币曰信安,酌献曰孝安,司徒奉俎曰饎安;五帝位奠玉币曰镇安,酌献曰精安,皇帝饮福曰胙安;退文舞、迎武舞、亚献、终献皆曰穆安,彻豆曰歆安,送神曰诚安,归大次曰憩安;文舞曰右文化俗,武舞曰威功睿德。又出御撰乐章镇安、庆安、信安、孝安四曲,余诏辅臣分撰。庚戌,诏:“御所撰乐曲名与常祀同者,更之。”遂更常所用圜丘寓祭明堂诚安之曲曰宗安,祀感生帝庆安之曲曰光安,奉慈庙信安之曲曰慈安。
六月,内出御撰明堂乐八曲,以君、臣、民、事、物配属五音,凡二十声为一曲;用宫变、征变者,天、地、人、四时为七音,凡三十声为一曲;以子母相生,凡二十八声为一曲:皆黄锺为均。又明堂月律五十七声为二曲,皆无射为均;又以二十声、二十八声、三十声为三曲,亦无射为均,皆自黄锺宫入无射。如合用四十八或五十七声,即依前谱次第成曲,其彻声自同本律。及御撰鼓吹、警严曲、合宫歌并肄于太常。
是月,翰林学士承旨王尧臣等言:
奉诏与参议阮逸所上编锺四清声谱法,请用之于明堂者。窃以律吕旋宫之法既定以管,又制十二锺准为十二正声,以律计自倍半。说者云:“半者,准正声之半,以为十二子声之锺,故有正声、子声各十二。”子声即清声也。其正管长者为均,自用正声;正管短者为均,则通用子声而成五音。然求声之法,本之于锺,故国语所谓“度律均锺”者也。
其编金石之法,则历代不同,或以十九为一虡者,盖取十二锺当一月之辰,又加七律焉;或以二十一为一虡者,以一均声更加浊倍;或以十六为一虡者,以一均清、正为十四《五》,宫、商各置一,是谓“县八用七”也;或以二十四为一虡,则清、正之声备。故唐制以十六数为小架,二十四为大架,天地、宗庙、朝会各有所施。
今太常锺县十六者,旧传正声之外有黄锺至夹锺四清声,虽于图典未明所出,然考之实有义趣。盖自夷则至应锺四律为均之时,若尽用正声,则宫轻而商重,缘宫声以下,不容更有浊声。一均之中,宫弱商彊,是谓陵僭,故须用子声,乃得长短相叙。自角而下,亦循兹法。故夷则为宫,则黄锺为角;南吕为宫,则大吕为角;无射为宫,则黄锺为商、太簇为角;应锺为宫,则大吕为商、夹锺为角。盖黄锺、大吕、太簇、夹锺正律俱长,并当用清声,如此则音律相谐而无所抗,此四清声《六》可用之验也。至他律
为宫,其长短、尊卑自序者,不当更以清声间之。
自唐末世,乐文坠缺,考击之法久已不传。今若使匏、土、丝、竹诸器尽求清声,即未见其法。又据大乐诸工所陈,自磬、箫、琴、和、巢笙五器本有清声,埙、箎、竽、筑、瑟五器本无清声,五弦阮、九弦琴则有太宗皇帝圣制谱法。至歌工引音极唱,止及黄锺清声。
臣等参议,其清、正二声既有典据,理当施用。自今大乐奏夷则以下四均正律为宫之时,商、角依次并用清声,自余八均尽如常法。至于丝、竹等诸器旧有清声者,令随锺石教习;本无清声者,未可创意求法,且当如旧。惟歌者本用中声,故夏禹以声为律,明人皆可及。若彊所不至,足累至和。请止以正声作歌,应合诸器亦自是一音,别无差戾。其阮逸所上声谱,以清浊相应,先后互击,取音靡曼,近于郑声,不可用。
诏可。
七月,御撰明堂无射宫乐曲谱三,皆五十七字,五音一曲,奉俎用之;二变七律一曲,饮福用之;七律相生一曲,退文舞、迎武舞及亚献、终献、彻豆用之。
是月,上封事者言:“明堂酌献五帝精安之曲,并用黄锺一均声,此乃国朝常祀、五时迎气所用旧法,若于亲行大飨,即所未安。且明堂之位,木室在寅,火室在巳,金室在申,水室
在亥,盖木、火、金、水之始也;土室在西南,盖土王之次也。既皆用五行本始所王之次,则献神之乐亦当用五行本始月律,各从其音以为曲。其精安五曲,宜以无射之均:太簇为角,献青帝;仲吕为征,献赤帝;林锺为宫,献黄帝;夷则为商,献白帝;应锺为羽,献黑帝。”诏两制官同太常议,而尧臣等言:“大飨日迫,事难猝更。”诏俟过大礼详定以闻。
九月,帝服袍,御崇政殿,召近臣、宗室、馆阁、台谏官阅雅乐,自宫架、登歌、舞佾之奏凡九十一曲遍作之,因出太宗琴、阮谱及御撰明堂乐曲音谱,幷按习大乐新录,赐群臣。又出新制颂埙、匏笙、洞箫,仍令登歌以八音诸器各奏一曲,遂召鼓吹局按警场,赐大乐、鼓吹令丞至乐工徒吏缗钱有差。帝既阅雅乐,谓辅臣曰:“作乐崇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今将有事于明堂,然世鲜知音,其令太常并加讲求。”时言者以为镈锺、特磬未协音律,诏令邓保信、阮逸、卢昭序同太常检详典礼,别行铸造。太常荐太子中舍致仕胡瑗晓音,诏同定锺磬制度。
闰十一月,诏曰:
朕闻古者作乐,本以荐上帝、配祖考,三、五之盛,不相沿袭,然必太平,始克明备。周武受命,至成王时始大合乐;汉初亦沿旧乐,至武帝时始定泰一、后土乐诗;光武中兴,至明帝时始改“大予”之名;唐高祖造邦,至太宗时孝孙、文收始定锺律,明皇方
成唐乐。是知经启善述,礼乐重事,须三四世,声文乃定。
国初亦循用王朴、窦俨所定周乐,太祖患其声高,遂令和岘减一律,真宗始议随月转律之法,屡加按核。然念乐经久坠,学者罕传,历古研覃,亦未究绪《七》。顷虽博加访求,终未有知声、知经可信之人。尝为改更,未适兹意。中书门下其集两制及太常礼乐官,以天地、五方、神州、日月、宗庙、社蜡祭享所用登歌、宫县,审定声律是非,按古合今,调谐中和,使经久可用,以发扬祖宗之功德,朕何惮改为?但审声、验书,二学鲜并,互诋胸臆,无所援据,慨然希古,靡忘于怀。
于是中书门下集两制、太常官,置局于秘阁,详定大乐。王尧臣等言:天章阁待制赵师民博通今古,愿同详定,及乞借参知政事高若讷所校十五等古尺。并从之。
三年正月,诏徐、宿、泗、耀、江、郑、淮阳七州军采磬石,仍令诸路转运司访民间有藏古尺律者上之。二月,诏两制及礼官参稽典制,议定国朝大乐名,中书门下审加详阅以闻。初,胡瑗请太祖庙舞用干戚,太宗庙兼用干羽,真宗庙《八》用羽籥,以象三圣功德。然议者谓国朝七庙之舞,名虽不同,而干羽并用,又庙制与古异。及瑗建言,止降诏定乐名而已。
七月,尧臣等言:“按太常天地、宗庙、四时之祀,乐章凡八十九曲,自景安而下七十五章,率以‘安’名曲,岂特本道德、政教嘉靖之美,亦缘神灵、祖考安乐之故。臣等谨上议,国
朝乐宜名大安。”诏曰:“朕惟古先格王随代之乐《九》,亦既制作,必有称谓,缘名以讨义,繇义以知德。盖名者,德之所载,有行远垂久之效焉《一〇》。故韶以绍尧,夏以承舜,濩以救民,武以象伐,传之不朽,用此道也。国家举坠正失,典章交备,独斯体大而有司莫敢易言之。朕悯然念兹,大惧列圣之休未能昭揭于天下之听,是用申敕执事,远求博讲而考定其衷。今礼官、学士迨三有事之臣,同寅一辞,以大安之议来复。且谓:艺祖之戡暴乱也,安天下之未安,其功大;二宗之致太平也,安天下之既安,其德盛;洎朕之承圣烈也,安祖宗之所安《一一》,其仁厚。祗览所议,熟复于怀。恭惟神德之造基,神功之戢武,章圣恢清净之治,冲人蒙成定之业,虽因世之迹各异,而靖民之道同归。以之播锺球、文羽籥、用诸郊庙、告于神明,曰‘大’且‘安’,诚得其正。”
十二月《一二》,召两府及侍臣观新乐于紫宸殿,凡镈锺十二:黄锺高二尺二寸半,于广一尺二寸《一三》,鼓六,钲四,舞六,甬、衡幷旋虫高八寸四分,遂径二寸二分,深一寸二釐,篆带每面纵者四、横者四,枚景挟鼓与舞,四处各有九,每面共三十六,两栾间一尺四寸,容九斗九升五合,重一百六斤;大吕以下十一锺并与黄锺同制,而两栾间递减半分《一四》;至应锺容九斗三升五合,而其重加至应锺重一百四十八斤:并中新律本律。特磬十二:黄锺、大吕股长二尺,博一尺,鼓三尺,博六寸九分寸之六,弦三尺七寸五分;太簇以下股长尺八寸,
博九寸,鼓二尺七寸,博六寸,弦三尺三寸七分半,其声各中本律。黄锺厚二寸一分,大吕以下递加其厚,至应锺厚三寸五分。诏以其图送中书。议者以为周礼:“大锺十分其鼓间,以其一为之厚;小锺十分其钲间,以其一为之厚。”则是大锺宜厚,小锺宜薄。今大锺重一百六斤,小锺乃重一百四十八斤,则小锺厚,非也。又:“磬氏为磬,倨句一矩有半,博为一,股为二,鼓为三。参分其股博,去其一以为鼓博;三分其鼓博,以其一为之厚。”今磬无博厚、无长短,亦非也。
五年四月,命参知政事刘沆、梁适监议大乐。是月,知制诰王洙奏:“黄锺为宫最尊者,但声有尊卑耳,不必在其形体也。言锺磬依律数为大小之制者,经典无正文,惟郑康成立意言之,亦自云假设之法。孔颖达作疏,因而述之。据历代史籍,亦无锺磬依律数大小之说《一五》,其康成、颖达等即非身曾制作乐器。至如言‘磬前长三律,二尺七寸;后长二律,一尺八寸,是磬有大小之制’者《一六》,据此以黄锺为律。臣曾依此法造黄锺特磬者,止得林锺律声。若随律长短为锺磬大小之制《一七》,则黄锺长二尺二寸半,减至应锺,则形制大小比黄锺才四分之一。又九月、十月以无射、应锺为宫,即黄锺、大吕反为商声,宫小而商大,是君弱臣彊之象。今参酌其镈锺、特磬制度,欲且各依律数,算定长短、大小、容受之数,仍以皇祐中黍尺为法,铸大吕、应锺锺磬各一,即见形制、声韵所归。”奏可。
五月,翰林学士承旨王拱辰言:“奉诏详定大乐,比臣至局,锺磬已成。窃缘律有长短,磬有大小,黄锺九寸最长,其气阳,其象土,其正声为宫,为诸律之首,盖君德之象,不可并也。今十二锺磬,一以黄锺为率,与古为异。臣等亦尝询逸、瑗等,皆言‘依律大小,则声不能谐’。故臣窃有疑,请下详定大乐所,更稽古义参定之。”是月,知谏院李兑言:“曩者紫宸殿阅太常新乐,议者以锺之形制未中律度,遂斥而不用,复诏近臣详定。窃闻崇文院聚议,而王拱辰欲更前史之义,王洙不从,议论喧啧。夫乐之道,广大微妙,非知音入神,岂可轻议?西汉去圣尚近,有制氏世典大乐,但能纪其铿锵,而不能言其义。况今又千余年,而欲求三代之音,不亦难乎?且阮逸罪废之人,安能通圣明述作之事?务为异说,欲规恩赏。朝廷制乐数年,当国财匮乏之时,烦费甚广。器既成矣,又欲改为,虽命两府大臣监议,然未能裁定其当。请以新成锺磬与祖宗旧乐参校其声,但取谐和近雅者合用之。”
六月,帝御紫宸殿奏太常新定大安之乐,召辅臣至省府、馆阁预观焉,赐详定官器币有差。八月,诏:“南郊姑用旧乐,其新定大安之乐,常祀及朝会用之。”翰林学士胡宿上言:“自古无并用二乐之理,今旧乐高,新乐下,相去一律,难并用。且新乐未施郊庙,先用之朝会,非先王荐上帝、配祖考之意。”帝以为然。九月,御崇政殿,召近臣、宗室、台谏、省府推判官观新乐幷新作晋鼓。乃以瑗为大理寺丞,逸复尚书屯田员外郎,保信领荣州防御使,
入内东头供奉官贾宣吉为内殿承制,并以制锺律成,特迁之。
至和元年,言者多以阴阳不和由大乐未定。帝曰:“乐之不合于古,久矣。水旱之来,系时政得失,岂乐所召哉?”二年,潭州上浏阳县所得古锺,送太常。初,李照斥王朴乐音高,乃作新乐,下其声。太常歌工病其太浊,歌不成声,私赂铸工,使减铜齐,而声稍清,歌乃协。然照卒莫之辨。又朴所制编锺皆侧垂,照、瑗皆非之。及照将铸锺,给铜于铸泻务,得古编锺一,工人不敢毁,乃藏于太常。锺不知何代所作,其铭云:“粤朕皇祖宝龢锺,粤斯万年,子子孙孙永宝用。”叩其声,与朴锺夷则清声合,而其形侧垂。瑗后改铸,正其钮,使下垂,叩之弇郁而不扬。其镈锺又长甬而震掉,声不和。著作佐郎刘羲叟谓人曰:“此与周景王无射锺无异,上将有眩惑之疾。”嘉祐元年正月,帝御大庆殿受朝,前一夕,殿庭设仗卫,既具而大雨雪,至压宫架折,帝于禁中跣而告天,遂暴感风眩,人以羲叟之言为验。八月,御制恭谢乐章。是月,诏恭谢用旧乐。
四年九月,御制袷享乐舞名:僖祖奏大基,顺祖奏大祚,翼祖奏大熙,宣祖奏大光,太祖奏大统,太宗奏大昌,真宗奏大治,孝惠皇后奏淑安,孝章皇后奏静安,淑德皇后奏柔安,章怀皇后奏和安,迎神、送神奏怀安,皇帝升降奏肃安,奠瓒奏顾安,奉俎、彻豆奏充安,饮福奏禧安,亚献、终献奏祐安,退文舞、迎武舞奏显安,皇帝归大次奏定安,登楼礼成奏圣
安,驾回奏采茨;文舞曰化成治定,武舞曰崇功昭德。帝自制迎神、送神乐章,诏宰臣富弼等撰大祚至采茨曲词十八。七年八月,御制明堂迎神乐章,皆肄于太常。
翰林学士王珪言:“昔之作乐,以五声播于八音,调和谐合而与治道通,先王用于天地、宗庙、社稷,事于山川鬼神,使鸟兽尽感,况于人乎?然则乐虽盛而音亏,未知其所以为乐也。今郊庙升歌之乐,有金、石、丝、竹、匏、土、革而无木音。夫所谓柷、敔者,圣人用以著乐之始终,顾岂容有缺耶?且乐莫隆于韶,书曰‘戛击’,是柷、敔之用。既云下而击鼗,知鸣球与柷、敔之在堂,故传曰:‘堂上堂下,各有柷、敔也。’今陛下躬祠明堂,宜诏有司考乐之失而合八音之和。”于是下礼官议,而堂上始置柷、敔。
又秘阁校理裴煜奏:“大祠与国忌同者,有司援旧制,礼乐备而不作。忌日必哀,志有所至,其不有乐,宜也。然乐所以降格神祇,非以适一己之私也。谨案开元中礼部建言,忌日享庙应用乐。裴宽立议,庙尊忌卑则作乐,庙卑忌尊则备而不奏。中书令张说以宽议为是。宗庙如此,则天地、日月、社稷之祠用乐,明矣。臣以为凡大祠天地、日月、社稷与忌日同者,伏请用乐,其在庙则如宽之议。所冀略轻存重,不失其称。”下其章礼官,议曰:“传称祭天以烟为歆神之始,以血为陈馔之始;祭地以埋为歆神之始,以血为陈馔之始;宗庙以灌为歆神之始,以腥为陈馔之始。然则天地、宗庙皆以乐为致神之始,故曰大祭有三始,谓
此也。天地之间虚豁而不见其形者,阳也。鬼神居天地之间,不可以人道接也。声属于阳,故乐之音声号呼召于天地之间,庶几神明闻之,因而来格,故祭必求诸阳。商人之祭,先奏乐以求神,先求于阳也;次灌地求神于阴,达于渊泉也。周人尚臭,四时之祭,先灌地以求神,先求诸阴也。然则天神、地祇、人鬼之祀不可去乐,明矣。今七庙连室,难分庙忌之尊卑,欲依唐制及国朝故事:庙祭与忌同日,并县而不作;其与别庙诸后忌同者,作之;若祠天地、日月、九宫、太一及蜡百神,并请作乐;社稷以下诸祠既卑于庙,则乐可不作。”翰林学士王珪等以为:“社稷,国之所尊,其祠日若与别庙诸后忌同者,伏请亦不去乐。”诏可。
英宗治平元年六月,太常寺奏,仁宗配飨明堂,奠币歌诚安,酌献歌德安。二年九月,礼官李育上言:“南郊、太庙二舞郎总六十八,文舞罢,舍羽籥,执干戚,就为武舞。臣谨按旧典,文武二舞各用八佾,凡祀圜丘、祀宗庙,太乐令率工人以入,就位,文舞入,陈于架北,武舞立于架南。又文舞出,武舞入,有送迎之曲,名曰舒和,亦曰同和,凡三十一章,止用一曲。是进退同时,行缀先定,步武容体,各应乐节。夫玄德升闻之舞《一八》象揖让,天下大定之舞象征伐,柔毅舒急不侔,而所法所习亦异,不当中易也。窃惟天神皆降,地祇皆出,八音克谐,祖考来格,天子亲执珪币,‘相维辟公’,‘严恭寅畏’,可谓极矣。而舞者纷然纵横
于下,进退取舍,蹙迫如是,岂明有德、象有功之谊哉?国家三年而躬一郊,同殿而享八室,而舞者阙如,名曰二舞,实一舞也。且如大朝会所以宴臣下,而舞者备其数;郊庙所以事天地、祖考,而舞者减其半:殊未为称。事有近而不可迹,礼有繁而不可省,所系者大,而有司之职不敢废也。伏请南郊、太庙文武二舞各用六十四人,以备帝王之礼乐,以明祖宗之功德。”奏可。
四年八月,学士院建言:“国朝宗庙之乐,各以功德名舞。洪惟英宗,继天遵业,钦明勤俭,不自暇逸。践祚未几,而恩行威立,固已超轶百王之上。今厚陵复土,祔庙有期,而乐名未立,亡以诏万世。请上乐章及名庙所用舞曰大英之舞。自后礼官、御史有所建明,而详定朝会及郊庙礼文官于乐节有议论,率以时考正之。”
神宗熙宁九年,礼官以宗庙乐节而有请者三:
其一、今祠太庙兴安之曲,举柷而声已过,举敔而声不止,则始终之节未明。请祠祭用乐,一奏将终,则戛敔而声少止,击柷则乐复作,以尽合止之义。
其二、大乐降神之乐,均声未齐,短长不协,故舞行疾徐亦不能一。请以一曲为一变,六变用六,九变用九,则乐舞始终莫不应节。
其三、周人尚臭,盖先灌而后作乐;本朝宗庙之礼多从周,请先灌而后作乐。元丰二年,详定所以朝会乐而有请者十:
其一、唐元正、冬至大朝会,迎送王公用舒和,开元礼以初入门舒和之乐作,至位,乐止。盖作乐所以待王公,今中书、门下、亲王、使相先于丹墀上东西立,皇帝升御坐,乃奏乐引三品以上官,未为得礼。请侍从及应赴官先就立位,中书、门下、亲王、使相、诸司三品、尚书省四品及宗室、将军以上,班分东西入,正安之乐作,至位,乐止。
其二、今朝会仪:举第一爵,宫县奏和安之曲,第二、第三、第四,登歌作庆云、嘉禾、灵芝之曲。则是合乐在前、登歌在后,有违古义。请:第一爵,登歌奏和安之曲,堂上之乐随歌而发;第二爵,笙入奏庆云之曲,止吹笙,余乐不作;第三爵,堂上歌嘉禾之曲,堂下吹笙,瑞木成文之曲,一歌一吹相间;第四爵,合乐奏灵芝之曲,堂上下之乐交作。
其三、定文舞、武舞各为四表,表距四步为酂缀,各六十四。文舞者服进贤冠《一九》,左执籥,右秉翟,分八佾,二工执纛引前,衣冠同之。舞者进蹈安徐,进一步则两两相顾揖,三步三揖,四步为三辞之容,是为一成。余成如之。自南第一表至第二表为第一成,至第三表为再成,至北第一表为三成,覆身却行至第三表为四成,至第二表为五
成,复至南第一表为六成,而武舞入。今文舞所秉翟羽,则集雉尾置于髹漆之柄,求之古制,实无所本。聂崇义图,羽舞所执类羽葆幢,析羽四重,以结绶系于柄,此纛翳之谓也。请按图以翟羽为之。
其四、武舞服平巾帻,左执干,右执戈。二工执旌居前;执鼗、执铎各二工;金𬭚二,四工举;二工执镯、执铙;执相在左,执雅在右,亦各二工;夹引舞者,衣冠同之。分八佾于南表前,先振铎以通鼓,乃击鼓以警戒,舞工闻鼓声,则各依酂缀总干正立定位,堂上长歌以咏叹之。于是播鼗以导舞,舞者进步,自南而北,至最南表,以见舞渐。然后左右夹振铎,次击鼓,以金𬭚和之,以金镯节之,以相而辅乐,以雅而陔步。舞者发扬蹈厉,为猛贲趫速之状。每步一进,则两两以戈盾相向,一击一刺为一伐,四伐为一成,成谓之变。至第二表为一变;至第三表为二变;至北第一表为三变;舞者覆身向堂《二〇》,却行而南,至第三表为四变;乃击刺而前,至第二表回易行列,舂、雅节步分左右而跪,以右膝至地,左足仰起,象以文止武为五变;舞蹈而进,为兵还振旅之状,振铎、摇鼗、击鼓,和以金𬭚,废镯鸣铙,复至南第一表为六变而舞毕。古者,人君自舞大武,故服冕执干戚。若用八佾而为击刺之容,则舞者执干戈。说者谓武舞战象,乐六奏,每一奏之中,率以戈矛四击刺。戈则击兵,矛则刺兵,玉戚非可施于击刺,今
舞执干戚,盖沿袭之误。请左执干,右执戈。
其五、古之乡射礼,三笙一和而成声,谓三人吹笙,一人吹和。今朝会作乐,丹墀之上,巢笙、和笙各二人,其数相敌,非也。盖乡射乃列国大夫、士之礼,请增倍为八人,丹墀东西各三巢一和。
其六、今宫县四隅虽有建鼓、鞞、应,相传不击。乾德中,诏四建鼓幷左右鞞、应合十有二,依李照所奏,以月建为均,与镈锺相应。鞞、应在建鼓旁,是亦朔鼙、应鼙之类。请将作乐之时,先击鼙,次击应,然后击建鼓。
其七、今乐县四隅设建鼓,不击,别施散鼓于乐县内代之。乾德中,尹拙奏宜去散鼓,诏可,而乐工积习亦不能废。李照议作晋鼓,以为乐节。请乐县内去散鼓,设晋鼓以鼓金奏。
其八、古者,瞽蒙、视了皆掌播鼗,所以节一唱之终。请宫县设鼗,以为乐节。
其九、以天子礼求之,凡乐事播鼗,击颂磬、笙磬,以锺鼓奏九夏,是皆在庭之乐;戛击则柷、敔,球则玉磬,搏拊所以节乐,琴瑟所以咏诗,皆堂上乐也。磬本在堂下,尊玉磬,故进之使在上,若击石拊石,则当在庭。后世不原于此,以春秋郑人赂晋侯歌锺二肆,遂于堂上设歌锺、歌磬,盖歌锺则堂上歌之,堂下以鼓应之耳《二一》。歌必金奏相
和,名曰歌锺,则以节歌是已,岂堂上有锺邪?歌磬之名,本无所出,晋贺循奏置登歌簨虡,采玉造小磬,盖取舜庙鸣球之制。后周登歌,备录锺磬,隋、唐迄今,因袭行之,皆不应礼。请正、至朝会,堂上之乐不设锺磬。
其十、古者,歌工之数:大射工六人,四瑟,则是诸侯鼓瑟以四人《二二》,歌以二人;天子八人,则瑟与歌皆四人矣。魏、晋以来,登歌五人,隋、唐四人,本朝因之,是循用周制也。礼“登歌下管”,贵人声也,故仪礼瑟与歌工皆席于西阶上。隋、唐相承,庭中磬虡之下,系以偶歌琴瑟,非所谓升歌贵人声之义。今堂上琴瑟,比之周制,不啻倍蓰,而歌工止四人,音高下不相权。盖乐有八音,所以行八风,是以舞佾与锺磬俱用八为数。请罢庭中歌者,堂上歌为八,琴瑟之数放此,其筝、阮、筑悉废。
太常以谓:“堂上锺磬,去之则歌声与宫县远。汉、唐以来,宫室之制寖广,堂上益远庭中,其上下乐节苟不相应,则繁乱而无序。况朝会之礼,起于西汉,则后世难以纯用三代之制。其堂上锺磬、庭中歌工与筝筑之器,从旧仪便。”遂如太常议。
考证
《一》 以一黍之长累为寸法 “累”字原脱,据魏书卷一〇七上律历志、宋会要乐二之一四补。
《二》 元匡 “匡”原作“正”,系避赵匡胤讳,据魏书卷一〇七上律历志、魏书卷一〇九乐志改。
《三》 尺二条 “尺二”原倒,“条”字原脱,据宋会要乐二之一五改补。
《四》 锺磬不经镌磨者犹存三县奇七虡 宋会要乐二之二〇本句作“旧乐锺磬内不经李照镌磨者见存余七架”。
《五》 以一均清正为十四 “一”字原脱,据长编卷一六八补。
《六》 四清声 “声”原作“锺”,据宋会要乐二之二二、长编卷一六八改。
《七》 学者罕传历古研覃亦未究绪 “传”原作“专”,“究”原作“完”,据宋会要乐四之二二改。
《八》 真宗庙 “庙”字原脱,据上文和长编卷一七〇补。
《九》 古先格王随代之乐 宋会要乐五之一、宋大诏令集卷一四九国乐名大安诏 “格”作“哲”,“之”作“立”。
《一〇》有行远垂久之效焉 “有”原作“而”,“效”原作“致”,据长编卷一七〇改。
《一一》安祖宗之所安 “所”字原脱,据宋大诏令集卷一四九国乐名大安诏补。
《一二》十二月 据宋会要乐五之二、长编卷一七三,“召两府及侍臣观新乐于紫宸殿”是皇祐四年十二月事,此处脱“四年”二字。
《一三》于广一尺二寸 “于”字原脱,据宋会要乐五之二、玉海卷一〇九补。
《一四》而两栾间递减半分 “半分”二字原脱,据宋会要乐五之二、长编卷一七三补。
《一五》亦无锺磬依律数大小之说 “律”字原脱,据上文和宋会要乐五之三补。
《一六》是磬有大小之制者 “之制”二字原脱,据周礼考工记磬氏孔疏、宋会要乐五之三、长编卷一七四补。
《一七》为锺磬大小之制 “磬”字原脱,据同上书同卷补。
《一八》玄德升闻之舞 “玄”原作“至”,据本书卷一二六乐志、宋会要乐四之一二改。
《一九》文舞者服进贤冠 “文”字原脱,据通考卷一四五乐考补。
《二〇》舞者覆身向堂 “堂”原作“空”,据通考卷一四五乐考改。
《二一》堂下以鼓应之耳 “鼓”上原衍“锺”字,据长编卷二九九删。
《二二》四瑟则是诸侯鼓瑟以四人 “是诸侯”三字和“鼓”下“瑟”字原脱,据长编卷二九九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