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時評:每個時代都需要『辭源人』 一輩人接力一輩人,成就了今日之【辭源】,也將一種精神傳承下來。這精神,倘若能藉由『辭源』之源發散出去,滲透進各個領域,那將帶來怎樣的文化氣象,又將築就怎樣的中國之魂 100年前,張元濟等前輩先賢懷揣文化救國之夢,發出了『國無辭書,無文化之可言』的呼喚,於1908年啟動了【辭源】編纂工作,並於1915年出版了中國第一部現代辭書。 100年後,2015年12月24日,歷經8年編纂,【辭源】第三版正式出版發行。這不僅僅是從400萬字至1200萬字的超越,更是一種文化、一種精神的百年傳承。 這是一種胸懷家國的文化自覺。張元濟,主持商務印書館期間,頗有遠見地創立字典部,毅然投入『商務』1/4的資本編纂【辭源】,並親自參與編寫,只因為他深知在『三千年未有之變局』面前,中國人不能只有一本康熙字典,需要『開啟民智,昌明教育』方能迎來光明時代。陸爾奎,第一版【辭源】的主編,2000多個日夜,羅書十餘萬卷,積累成疾,以致失明。而400萬字的【辭源】,融舊學新知於一爐,使中國傳統文化在劇烈的文化碰撞、複雜的制度變革和徹底的社會轉型中,得以傳承復興、發揚光大。1931年時,該辭書就已行銷數十萬冊,成為當時全國小學教師以上水平的知識分子的常備案頭辭書。 這也是一種守正開拓的創新精神。傳統文化要煥發新的生命,需要找到新方法。【辭源】在編纂方法、編寫體例方面創造了全新格局,對後世的辭書編纂與文化創新具有重大示範作用,當之無愧地成為中國現代辭書史上的一座豐碑。儘管如此,『商務』出版人一直明白,辭書完成之際便是新的修訂開始之時。只有不斷順應社會發展,那些永不褪色的價值才能葆有勃勃的生機。於是,我們有了第二版、第三版的【辭源】,相信今後也會有第四次的修訂,它將成為一個民族永遠的文化工程。 這更是一種心甘情願的奉獻精神。1976年學貫中西的黃秋耘先生參加第二次修訂時,笑稱自己是『遁入空門』,從此青燈常伴閉門窮經。而【辭源】第二版主編吳澤炎先生堅持每天做60張卡片,最後竟積有30餘萬張卡片,書未修完,惜人已半身不遂。第三版修訂中,3位主編、22位分主編、127位學者,硬是用了1800個日夜完成上億字的校對,書證和釋義的改動量達4萬條,改動率達40%。 人們常說,辭書修訂是一個彈性較大的工作,可多可少,可深可淺,要完成具有相當學術深度和廣度的修訂,彌補舊版系統上的缺失,殊為不易,這也是眾多文化工程難以善終的原因。相比過去,現在編寫似乎容易了,有海量的數據庫電子書可以提供線索,但恰恰是這些浩瀚的資料,更需去偽存真、正本清源的基礎鋪墊。如果沒有一種精神,哪裏可以完成一個字一個音的準確校檢? 8年的時間,足以寫一部好的專著,留下幾篇好的論文,可這麼多學者卻義無反顧地投入到這項浩大的文化工程中,他們中,最長者已有82歲,最年輕的35歲,每個人都竭盡心力,焚膏繼晷,守護心底的追求。 第一部【英語詞典】的編者塞繆爾·約翰遜在其書大功告成時說,你想要懲罰誰嗎?就讓他去編字典。意大利歷史語言學家斯卡利格也曾這樣形容編撰詞典之苦:十惡不赦的罪犯既不應處決,也不應判強制勞動,而應判去編詞典,因為這種工作包含了一切的折磨和痛苦。這言語中帶着自謔,卻讓行外人能更好理解編纂辭典之艱辛。 吳澤炎曾說:『【辭源】是一輩人接一輩人的事業』,而辭源人的文化,也在一輩一輩的接力中傳承下來。這精神,倘若能藉由『辭源』之源發散出去,滲透進每個領域,那將帶來怎樣的文化氣象,又將築就怎樣的中國之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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