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火丁 張火丁(中)表演【白蛇傳】片段 林肯藝術中心門口的廣告牌 非凡的票房號召力 程派青衣張火丁44歲,背影看着像個女學生。挺拔,清瘦見骨。轉過來,是輕柔的一張臉,五官各就其位,不苟言笑。有時候她會戴一副黑色細邊框眼鏡,這讓她看起來更拘謹一些,還有些學究氣。 2014年春天是張火丁息演4年後的復出。場子在她最熟悉的長安戲院,連唱兩晚,戲票全部賣光,第三天,680元的位子炒到2200元,很快也賣光了。大半年後,張火丁到上海大劇院演【春閨夢】,最早來排隊的粉絲在當天趨近零度的寒夜裏站一個通宵買票。就在2015年9月,張火丁演到了紐約林肯中心。2500張座位票一早售罄,【紐約時報】花了5個版來報道她,稱她為『北京來的大明星』,用的是和1930年報道梅蘭芳訪美演出一樣的口吻。 永恆的定律:只要張火丁在台上,台下就是座無虛席。『她的聲音有一種巨大的容量,能渲染出低調和悲傷的氛圍。』這是哈佛大學東亞系教授王德威聽完張火丁紐約演出的感受。【遊園驚夢】的導演楊凡曾從台北打飛的到北京看張火丁的演出,他記得當張火丁唱到【春秋亭】一折,幾乎每一句唱詞都被台下的喝彩聲淹沒。五次謝幕、兩次加唱。這是京劇嗎?瘋狂的觀眾看起來更像是在參加偶像歌手的演唱會。 在整體上沉默、微小、暗啞的戲曲市場,張火丁像她的名字一樣,是火炬一般的存在。絕大部分戲曲演出有賴於政府的補貼,只有她有着如流行歌手一樣的票房號召力。她演得不多,宣傳也少,後者主要是因為她過分的沉默寡言。但張火丁的訥言並非出自我行我素的性格,在她的哥哥、武生演員張火千看來,他這個妹妹從小『笨嘴拙舌、不會說話』。 落榜三年仍堅持學戲 張火丁元宵節出生,家裏原先想給她起名叫『張燈』,取張燈結綵之意,這名字不免過於喜慶,父親張一就把燈字拆開,成了火丁。吉林白城是個有曲藝傳統的北方小城,而張家人正適意地活在這傳統中。張一戲校畢業,就職於白城文工團,後來調到評劇團,當藝術室主任。兒子張火千四五歲就表現出戲曲天分,會拉『雲手』,會演小毛岸英。他8歲考上戲校學京劇,學期末匯報演出時在台上翻跟頭,看得台下的妹妹眼睛放光。 10歲開始,張火丁像哥哥一樣報了省戲校京劇科,連考三年,每年都被刷下來。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沒人認為她屬於京劇方麵條件好的女孩:她聲音略沉,不是傳統上被看好的那種高亮;身形也不算好,某種程度上她有點笨拙,少女期前還有點胖。五官中正,但過於清淡,存在感不強。 張火千說,他妹妹『看起來不聲不響,其實什麼都不怕』。三年落榜,放一般姑娘,提都不好意思提了,張火丁卻是一絲心思都沒鬆動過。曲線救國也行,13歲時,她把自己安進了廊坊市評劇團,『唱着評劇,心裏愛着京劇』,練着評劇的大嗓,再找個地方偷偷的吊京劇需要的小嗓。 1986年,15歲的張火丁終於成為天津戲校京劇科的一名插班生。她被安排進一個代培班,同學普遍比她小兩三歲,還都正經學了起碼兩年戲。但張火丁的強悍在於她的不怕:在她的老師孟憲榮心裏,她可能看起來有點羞怯,但實際上她『出醜不怕,吃苦,就更不怕了』。她的同學一學期學三齣戲,她學十齣,整個人像一個植物一樣『長』在練功房裏,幾乎要生根了。 成為趙榮琛的關門弟子 天津戲校畢業後,張火丁和哥哥被分配到了戰友京劇團。這是一個有些邊緣的劇團,沒多少演出機會,年輕演員們在裏面幾乎無事可做。兄妹二人每天唯有練功。 很多年後,張火丁接受採訪,被問及這段看似摸不到任何未來的歲月時,答話總是一句:『我覺得練在自己身上,誰也搶不去。』在天津戲校後期,她開始比較專注地學習程派,她並不細亮的嗓音,比起中正平和的梅派來,自然是和偏於頹郁、劍走偏鋒的程派更為相稱。程派青衣裏,她最崇拜的是當時已僑居美國的程派巨星趙榮琛,後者68歲飾演【荒山淚】的錄像被張火丁看了無數遍。 張火丁的話匣子在聊起恩師趙榮琛的時候打開了。她至今相信,他們能成為師徒,是命運對她最隆重的一次垂青。正是那段她反覆觀看趙榮琛錄像帶、獨自揣摩的日子裏,有一天突然接到程派藝術研究會一個電話,直接問她是否願意跟趙榮琛先生學戲。她驚呆了。就這樣,她成了趙榮琛的弟子。 張火丁認為自己是在遇見趙榮琛之後剛剛開竅。『我對他就是敬畏,他教我的所有,我都當成是最好的東西,記下來回去消化。』作為趙榮琛的關門弟子,張火丁是他最好的學生。 成立張火丁工作室 梨園裏普遍認為,張火丁不事『俗務』,幸虧有個哥哥火千打點着。1998年張火丁調入國家京劇院,張火千也隨即轉來。待了兩年,院裏提議,給張火丁成立工作室,建立個人品牌。張火丁第一反應是懵了:『我從來都依靠組織的,這該怎麼弄啊?』 硬着頭皮上的只能是張火千。工作室最初只有他們兄妹倆和一個胡琴師,一個偶然的機會,山東一個地方劇院慶祝百年,有人牽線搭橋找到了張火千。張火千『從三團借了十幾人,服裝自己背着』,濟南京劇院提供龍套演員,張火丁主演。沒想到演了兩場,『大獲全勝』。 這樣的甜頭讓張火千學着『活絡』起來了。回到北京,他被邀請參與徐帆主演的電視劇【青衣】的拍攝,在這個劇組裏,張火千熱心地向人求教如何做一個『文化產品』。當他離開劇組時,一位演出經理已經被聘請到位。 工作室接演出密度很大。『前面三年,一年大概有100場,到一個地方演兩場,剩下來全在路上。』張火千現在想起來幾乎覺得害怕,『一是苦,二是那麼多事我們是怎麼搞定的?比如每次演出都要提前派人先去說戲,然後我們大隊人馬再趕過去,跟他們合作,有時當晚就上台演。』但他堅持這樣的強度有他的理由:『靠大量演出,一是把工作室的口碑打出去。更重要的是這三年火丁以演代練,就靠在舞台上滾,藝術上迅速成熟起來了。』 2005年開始,張火千明確表示要開始『收』。大撒把式的拉練階段結束了,張火丁和她的藝術必須進入精細的修繕階段。隔年之後,觀眾們便看到了張火丁的【紅鬃烈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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