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計劃生育之『三錯』

 何亞福

從1971年到現在，中國計劃生育已實行了三十多年；從1980年到現在，『一胎化』也實行了將近30年。回顧中國的計劃生育，我的基本評價是：中國計劃生育是一錯、再錯、三錯：

一錯，是用強制措施代替自願措施。本來，世界上並不是只有中國才實行計劃生育（事實上，印度是世界上第一個由政府推行計劃生育的國家），但中國的計劃生育具有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特點。絕大多數國家的計劃生育都是在自願的基礎上實行的，但中國的計劃生育是強制的。韓國、泰國、斯里蘭卡等國的經驗表明：即使不採用強制措施，也完全能夠迅速降低生育率。

有人質疑說：『印度計劃生育不採用強制措施，所以印度人口控制計劃失敗了。』事實上，印度的總和生育率在1960年是6.57，1970年降到5.77，1980年降到4.95，1990年降到3.80，2000年降到3.06。印度從二戰後一直到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經濟發展比較緩慢，因此總和生育率也下降較慢。但在印度一些經濟發展較快的邦，生育率則下降較快。根據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阿馬蒂亞-森在【以自由看待發展】一書中的數據，1979年，印度的克拉拉邦總和生育率是3.0，泰米爾納德邦是3.5；到1991年，克拉拉邦的總和生育率降到1.8, 泰米爾納德邦降到2.2。而且，印度這兩個邦的生育率下降都是在沒有任何政府強制的情況下發生的。印度自1991年開始經濟改革以來，一直保持較快的經濟發展速度，2006-2007年度印度經濟實現9.6%的高增長，看起來龐大的人口總量並沒有阻礙印度的發展。

再錯，是用『一胎化』代替『二胎化』。在上個世紀七十年代，中國的計劃生育雖然也是強制的，但那時實行的是『晚、稀、少』的政策。『晚』是指男25周歲、女23周歲才結婚；『稀』指兩胎要間隔4年左右；『少』是指只生兩個孩子。因此，七十年代的計劃生育相當於『二胎化』。七十年代的『晚、稀、少』政策創造了生育率大幅度下降的奇蹟。1970年的總和生育率是5.8，到1980年，總和生育率已降至2.24，接近世代更替水平。可以設想，如果從1980年起一直沿用七十年代的計劃生育，那麼隨着社會經濟的發展，生育率必定會繼續降低，直至低於世代更替水平。然而，中國的計劃生育在1980年驟然收緊，從『二胎化』迅速轉變為『一胎化』。『一胎化』帶來了加速老齡化、性別比偏高、激化社會矛盾等負面效應。

三錯，是推行了近30年的『一胎化』之後，至今仍執迷不悟，仍不懸崖勒馬。1980年實行『一胎化』時，當時預測老齡化現象最快也得在2020年以後才會出現，並且預測不會出現性別比偏高現象。然而，這些預測全部落空。況且，當初實行『一胎化』時，承諾30年後要改變人口政策，也就是要在2010年9月結束『一胎化』。然而，2010年2月5日【南方日報】報道：針對去年以來國內外關於『放開二胎』的爭議和傳聞，國家人口計生委副主任趙白鴿昨天特別傳達了中央領導的重要指示，強調『十二五』期間必須堅持穩定現行生育政策不動搖。

當然，所謂『十二五期間不放開二胎』畢竟只是一個『傳說』，因為【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二個五年規劃】還在編制中，全國人大還沒審議通過，怎麼就已經決定了『十二五』期間必須堅持穩定現行生育政策不動搖？如果2010年不結束『一胎化』，決策層將失去一個體面地結束『一胎化』的時機。因為『一胎化』政策並不是本屆領導人制定的，結束『一胎化』只是履行三十年前的諾言，沒有任何風險。如果在今年結束『一胎化』，那麼這將是本屆領導人的最大政績，並且可以收穫民心。如果今年不結束『一胎化』，會有什麼後果，就讓將來的事實來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