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害者抓強盜就是動機不純？

何亞福

近日，有一位計生支持者在我的博客留言說：『反對計劃生育的主要是兩撥人，一撥是七十年代中後期出生的夫婦，現在已經生了一個，還想多生一個，但他們等不起了，如果現在不放開生育政策，拖個幾年，想生也沒法生了；另一撥是已經超生的人，但計生罰款還沒交完，而他們的超生孩子已經到上學年齡，受到很多限制，所以他們希望馬上放棄獨生子女政策，這樣他們的罰款就賴掉了……各位捫心自問，你屬於哪種情況，別唱高調，中國文化中最虛偽的就是心口不一。』我以前在論壇上也看到一位計生支持者說：『反對計劃生育的人，主要是兩種人：一種是超生被罰，因此他們對計劃生育懷恨在心；另一種是想生二胎但又不符合二胎政策的人，他們希望放開生育政策，不是為了國家着想，而是為了自己能生二胎。這兩種人反對計劃生育都是動機不純，是公報私仇！』

這些計生支持者的邏輯是否站得住腳呢？在此我想講一個故事：強盜在街上搶了一位行人的錢包之後拼命逃跑，這位受害者追上去並抓住這個強盜。強盜對受害者說：『你抓我，是因為你想拿回你自己的錢包，你是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是為了公共利益，你是動機不純！』

胡適說得好：『現在有人對你們說，「犧牲你們個人的自由，去求國家的自由！」我對你們說：「爭你們個人的自由便是為國家爭自由，爭你們自己的人格，便是為國家爭人格！自由平等的國家不是一群奴才建造得起來的」！』因此，公民爭取自己的生育自由，既是為了個人利益，也是為了公共利益。

下面再講一個故事：在抗日戰爭時期，有一個名叫張三的中國人，他的孩子被日本侵略軍殺害了，於是，張三對日本侵略軍充滿了憤恨之情，毅然投身到抗日戰爭中去。另外有一個名叫李四的中國人，他沒有任何一個家人或親戚被日本侵略軍殺害，但他也投身到抗日戰爭中去。有一個日本人說：『張三參加抗日，是因為他的孩子被日本人殺害了，所以，張三抗日是動機不純，是公報私仇！』

這個日本人的邏輯，就與這些計生支持者的邏輯一樣。張三與日本侵略軍有私仇，也有公仇，他抗日是因為國恨家仇；李四與日本侵略軍沒有私仇，只有公仇，無論是張三抗日還是李四抗日，都是正義的，因為日本侵略中國，本來就是非正義的。

事實上，反對計劃生育的人當中，也有一些人是既沒受過超生處罰，也不想多生孩子的，正如投身到抗日戰爭中的人當中，也有李四這種與日本侵略軍沒有私仇只有公仇的人。

當然，所謂『李四與日本侵略軍沒有私仇』，只是指沒有直接的私仇，事實上，日本侵略中國，損害了整個中國的利益，也直接或間接地損害到每一個中國人的利益。因此，李四與日本侵略軍既有公仇，也有間接的私仇。

同樣道理，強制一胎化損害了整個中華民族的利益，也間接損害到那些沒受過超生處罰的中國人的利益。例如，現在的獨生子女，將要渡過負擔沉重的中年與孤獨淒涼的晚年，他們也是一胎化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