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燕策二】的『江』當指蠻河嗎?
石泉先生說:「【燕策二】所記『輕舟浮於汶』,當指古沮水(今蠻河)上游。東晉時,留於此設汶陽郡及汶陽縣,名稱當有淵源,近世猶有『汶陽洞』在今南漳縣西l00里、蠻河上游,長坪鎮附近,並有『古汶陽郡以此得名』的記載。長坪以下近世仍通小船,這與『輕舟浮於墳』亦可相證。古沮水(今蠻河)又稱『江』,已見前考。由這個『汶陽』附近的汶水,趁夏季漲水之時,順流而下此『江』,以五日的水程(行軍)到達今宜域南境的楚郢都(楚皇城遺址)也是講得通的。」[1](第468頁)
再請看【燕策二】:『秦……正告楚曰:蜀地之甲,輕舟浮於汶,乘夏水而下江,五日而至郢;漢中之甲,乘船出於巴,乘夏水而下漢,四日而至五渚。』[2](P1573)(【史記・蘇秦列傳】有相同的記載。)
前文已敘,【燕策二】中設想:秦國一路通過長江進攻楚國的郢都;另一路通過漢水進攻楚國的五渚……。其中,『通過長江的一路』其描述與【楚策一】具有同一性。 『蜀地之甲,輕舟浮於汶,乘夏水而下江,五日而至郢』。
【楚策一】曰:『秦西有巴、蜀,方船積粟起於汶山』。故『蜀地之汶』當在長江上游,而不是在秦東的『蠻河上游』。輕舟乘夏季豐水期下江,五日而至郢。日行六百餘里,也合乎情理。
『漢中之甲,乘船出於巴,乘夏水而下漢,四日而至五渚』。
乘夏季水豐,從漢中乘船下漢江行『四日』(約兩千里水路)至『五渚』。則『五渚』當在漢水下游,離郢都很遠了。
從這兩路的『行程』看。漢中之甲,從巴下漢,行四日可至五渚(約兩千里)。『蜀地之甲,輕舟浮於汶,乘夏水而下江,五日而至郢』。既是『輕舟』,又要『五日』,肯定行程比前者要長(約三千餘里)。可見此處之『江』,不可能是短小的『蠻河』,當指長江。既然是長江,那麼『郢』就該在長江邊。――與石泉先生的『郢』在『蠻河下游今宜城東南』,對不上口。
若按石泉先生之論,從巴下漢至近郢(宜城)的『五渚』,其路程應該遠大於從蠻河上游而至『郢(宜城)』的路程。同一論述中的順水行舟,路程遠的只要『四日』,路程近的、又是『輕舟』反而要『五日』,這是講不通的。
再從秦兵進攻楚國的兩個目的地 『郢』和『五渚』看。
【燕策二】把『郢』和『五渚』並列。可見『五渚』當是楚國的重鎮之一(或許就是鄂君之封地『鄂渚』?)。假若如石泉先生所說,『五渚』是『近郢都』的、『漢水中遊河道中的一些沙洲群』。那麼,秦人分兵去攻五渚有什麼意義呢?
【秦策一】xf秦王曰:秦cG人穡大破G,u郢,取洞庭、五渚、江南[四三]。G王亡奔走,|伏於。(P144) [四三]:高T注曰:郢,楚都也。洞庭、五都、江南,皆楚邑也。(P156)[2](P156-160)
看來,『五渚(即五都)』當從高誘之注,解釋為『楚邑』才比較合理。
假如按石泉先生之論:『「輕舟浮於汶」,當指古沮水(今蠻河)上游。』請問,秦國為何 要調集大量士兵翻山越X到秦東『今南漳縣西l00里、蠻河上游』的山區;還要弄來許多運兵船,再從這個小河溝里往楚國大規模發兵?有這種可能和必要嗎?
二、【水經・江水】中的『江』 【水經】和【水經注】是古代傳留至今最有價值的地理著作之一,其論說有一定的權威性。【水經・江水】、【水經注・江水篇】是專門論述『長江』的章節。其中的『江』,當然是『長江的專稱』,書中的『江』也必須保持概念上的同一性。這是大前提。
【水經?江水】:『江水又東,徑西陵峽。……江水又東,會沮口。又南,過江陵縣南。……江水東,得馬牧口。江水又東,徑江陵縣故城南。江水又東,徑郢城南。江水又東,得豫章口。又東,至華容縣西,夏水出焉。又東南,當華容縣南,湧水出焉。江水又東,湧水注之。……又東南,油水從西南來注之。』[4]【水經】云:『夏水出江津,於江陵縣東南。又東過華容縣南。又東,至江夏雲杜縣,入於沔。』[4]【水經注】卷32夏水篇與【經】文大致相合。
這些引文所說的【水經】中的『江』理當是『長江』。江陵縣、華容縣當在長江北岸。
石泉先生說:『如果按照我們過去的研究成果,定楚郢都及齊梁以前江陵城在漢水中游西岸今宜城縣南境的蠻河(古沮水,亦稱「江」)下游〔14〕,則由江陵城東南之江津分流入沔的古夏水,其首受之「江」(亦即【釋例】所云湧水所受之「江」)只能是古沮水,今蠻河,而湧水自夏水「南」[按:當作「東」,詳下]通之「江」,則應指今漢水。』』[3 石泉 魯西奇【古夏水源流新證】]
石泉先生說:『今本【水經注】卷34【江水篇】記古枝江附近的地理景觀云:『……其地夷敞,北據大江。江汜枝分,東入大江.縣治洲上.故以枝江為稱。……縣左右有.布江口口中.其百里洲最為大也。』五渚有可能就是這些沙洲中的一部分。五渚當近郢都.渚宮之得名.或源於此。【左傳】文公十年:『[子西]沿漢江.將入郢.王在渚宮,下見之。』此處之『江』當指今蠻河.則渚宮應在『江』入漢處.即今蠻河入漢水處。與我們所考古枝江位置亦能相合。』[5] (P54腳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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