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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辨析(1)

國學新聞| 學術動態

2011-7-13 09:02| 發佈者: 對酒當歌| 查看: 2175| 評論: 0|來自: 中國哲學

摘要: 一、『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的本意 『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近之則不孫,遠之則怨』。(【論語・陽貨】。下引【論語】,只注篇名。)被普遍認為是孔子鄙視婦女和體力勞動者的論據。連海外真心尊崇孔子者也覺 ...

一、『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的本意

『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近之則不孫,遠之則怨』。(【論語・陽貨】。下引【論語】,只注篇名。)被普遍認為是孔子鄙視婦女和體力勞動者的論據。連海外真心尊崇孔子者也覺得難予諱言,無可奈何地說:『孔夫子就這句話說錯了』。

孔子是歷史人物,雖然他站在人類的立場,從歷史的高度超越了時代和階級的局限;但他畢竟生活在現實中,不能不受現實的影響。他說的話,不僅在今天,就是在當時,也不可能『句句是真理。』有些話即使在當時就明顯的錯了。比如:『葉公語孔子曰:「吾黨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證之。」孔子曰:「吾黨之直者異於是。父為子隱,子為父隱,直在其中矣。」』(【子路】)就不符合孔子思想的精神。曾子之徒寫的【孝經】就作了修正:『曾子問孔子:『敢問子從父之令,可謂孝乎?」子曰:「是何言與,是何言與?昔者天子有爭臣七人,雖無道,不失其天下……父有爭子,則身不陷於不義。故當不義,則子不可以不爭於父……故當不義,則爭之。從父之令,又焉得為孝乎?」』(【諫諍】)東漢經學家趙歧在其【孟子章句】中注『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孟子・離簍上】)曰:『於禮有不孝者三事:謂阿意曲從親不義,一也;家貧親老,不為祿士,二也;不娶無子,絕先祖祀,三也。三者之中,無後為大。』(轉引自【十三經註疏】)這種背經合道的理解到荀子時就很系統很完整了。荀子說:『入孝出弟,人之小行也;上順下篤,人之中行也;從道不從君,從義不從父,人之大行也。……孝子所以不從命有三:從命則親危,不從命則親安,孝子不從命乃衷。從命則親辱,不從命則親榮,孝子不從命乃義。從命則禽獸,不從命則修飾,孝子不從命乃敬。故可以從而不從,是不子也;未可從而從,是不衷也。明於從不從之義,而能致恭敬忠信端身以慎行之,則可謂大孝矣。傳曰:從道不從君,從義不從父,此之謂也。』孔子斥責認為『子從父命孝矣,臣從君命貞矣』的子貢曰:『小人哉賜不識也』(【荀子・子道】)。看來,孔門嫡傳,都悄悄但又積極地在修正孔老夫子的錯誤,而俗儒則惡性發展為為尊者諱、為親者諱、為賢者諱的『三諱』。秦漢以來又歸結為一諱:為君諱,不僅諱君之過,而且諱臣之功:一切成就歸功於天子聖明,一切過錯皆臣民罪過。留毒至今,仍被視為偉大的政治家風度。『子為父隱』是孔子原本說錯了,『君子儒』修正之,違經合道,繼承和發展了孔了思想;而『小人儒』惡性發展之,從經反道,歪曲敗壞了孔子思想。『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一語的命運更糟:孔子本來沒說錯,完全是後人有意或無意地歪曲或誤解了

從文字看,這句話,按照邏輯分析,『唯』如果是副詞,作『獨、只、僅僅』講,這是歷來普遍的用法。楊伯俊先生的【論語譯註】就是這樣譯的。意思是:只有『女子與小人』難養。但只有『女子與小人』難養,並非所有『女子與小人』都難養。則這句話是特稱而非全稱的命題。『唯』字還可作句首的語氣詞用,這樣,這句話的意思是『阿,女子和小人難養呀!』這雖不是一個陳述句,但明顯地對事物有所斷定,可視為全稱命題。但從其含意分析,實則為特稱命題。前句是論斷,後句是論據:『近之則不孫,遠之則怨』是『女人與小人』難養的理由和表現,也是孔子所言『女子與小人』的界說:並非所有的女子與小人都難養,只是『近之則不孫,遠之則怨』的『女子與小人』難養。孔子所說的『女子』,並不等同於婦女,『女子』這些詞,只是婦女中『近之則不孫,遠之則怨』者。同樣,『小人』也不是男人中的體力勞動者,而只是男人中的『近之則不孫,遠之則怨』者。  

從以上分析可見,『女子』和『小人』都決非泛指所有的婦女和體力勞動者。可惜,中國古代重視邏輯的墨家和名家,秦漢以後就衰微了,形成中國傳統文化在秦漢以來邏輯思想不發達。近現代學過西方邏輯學的學者,在關鍵時侯竟也率由舊章,不求甚解,滿足於以訛傳訛,籠而統之地把鄙視婦女和勞動人民的罪名強加在孔子頭上。

【論語】是孔子弟子及再傳弟子所記的孔子語錄,多定言語句,是經驗的總結,而非理性的邏輯的陳述,無推論過程,又省略了語言環境,把特定條件下的話一般化,被賦予普遍意義,結果後人望文生義,各取所需,或以己度人地加以解釋、引用。比如,孔子說:『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在【子罕】和【衛靈公】重複出現。據【史記・孔子世家】載,這句話是在子見南子後說的。寫的很生動,衛靈公的寵妾南子不以得見孔子為滿足,還要公開炫耀,以抬高自己的身望。孔子『居衛月余,靈公與夫人同車,宦者雍渠參乘出,使孔子為次乘,招搖市過之。孔子曰:「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於是丑之,去衛。』從而可以斷定這句話的語言環境。但『子見南子』其事卻又記在【雍也】章。我推測,『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很可能也是在這件事之後講的。皆有所指:『女子』即南子,『小人』指好色的衛靈公,『難養』是針對二人講的:都難以相處和教養。後人囿於『小人』是體力勞動者,當權者都是『君子』的舊章,不作如是想。當然,這也只是推測。

以情理言,先說『小人』。 孔子在歷史上的偉大貢獻之一是發現人──個體民的人格和價值(西方比孔子晚八十餘年的蘇格拉底首先發現人)。把匹夫匹婦的意志提高到神聖不可侵犯的高度:『千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志也。』 (【子罕】)連社會地位最低下的馬夫也當人看:『廄焚。子退朝,曰:「傷人乎?」不問馬。』(【鄉黨】)在不同的價值標準並存的過渡時期,他率先肯定、倡導新的以道德學問取代權位財富為標準的君子小人觀,固然主要是認識基礎上的理性思考,也還有個切膚之痛的感情問題。孔子三歲喪父,孤兒寡母,離家出走,被社會冷落和遺棄,歷盡艱辛,激起了『吾少也賤』,故能多鄙事』(【子罕】)的孔子對公道。正義社會的追求:『吾十有五而志於學(道)。』(【為政】)在他以『年少好禮』知名,且以教書為生以後,還遭到上層社會的歧視和拒斥:『孔子要至,季氏饗士,孔子與往。陽虎絀曰:「季氏饗士,非敢饗子也」。』(【史記・孔子世家】)舊的等級觀念扼殺新生力量,使其感觸很深。

正是基於這種新的價值觀念,才生發出以仁為核心的儒學體系。仁的主要對象是平民百姓:『泛愛眾』(【學而】)的『眾』自然不分男女,都要『庶之,富之、教之』(【子路】),做到『近者悅,遠者來。』(【子路】)『四方之民襁負其子而至矣』(同上),這從善如流的『四方之民』指的當然是體力勞動者。正因為發現『性相近』(【陽貨】)的每個人的本質一樣,人格平等,才能真心誠意地平等待一切人,特別是平等待普通百姓;既不神化當權者,更不會神化自己。所以『仁』不是自上而下的恩賜,而是突破『禮不下庶人』(【禮記・曲禮上】)地『道之以德,齊之以禮』(【為政】)。不僅『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顏淵】)。而且『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雍也】)。不僅『有教無類』(【衛靈公】),人人都有受教育權;而且『學而優則仕』(【子張】),人人有參政權,都可以在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事業中成就君子乃至聖人的人格。顯然,『小人』不是體力勞動者,而主要是有舊『君子』身份而品質惡劣者。如孔子所恥所惡的『巧言令色足恭……匿怨而友其人』(【公冶長】)者,『邦無道,富且貴焉』(【泰伯】), 『佞者』(【先進】), 『不成人之美而成人之惡者』(【顏淵】),『難事而易說』(【子路】者,『同而不和』(同上)者,『驕而不泰』(同上)者,『不可大受而可小知』者,『窮斯濫』者,『群居終日,言不及義,好行小惠』(【衛靈公】)者,等等,說的都是有君子名位而無君子德行者。如果承認【論語】篇章次序有內在聯繫,【陽貨】篇列舉了各種類型的『小人』,如『鄉愿』、『道聽而塗說』者,『鄙夫』、『巧言令色』者,『紫以奪朱』者、『利口以覆邦家者』、『飽食終日,無所用心者』、『有勇而無義為亂』者、『稱人之惡者』、『居下而訕上者』、『勇而無禮者』、『果敢而窒者』、『徼以為知者』、『不孫以為勇者』、『訐以為直者』之後,緊接着總結性地說:『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就更清楚:『小人』絕非一般的體力勞動者,而主要是有君子名位而為小人行徑者。

孔子成年以後,生活在學界和政界的圈子裏,所謂舊的君子階層。在長期與這些上層社會的人相處和交往中,他看到了很多實際是小人的昏君佞臣、貪官污吏和像南子一樣的女子。他發現了一條對『君子』必須區別對待的處世之道:『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裏仁】):道德高尚者只需曉以大義,而品質低劣者只能動之以利害。這其實是一條千古不變的真理。今天尤其如此。當然,這句話對『勞力者』同樣適用。不過『勞力者』文化程度雖低,品質高尚的君子很多。如果孔夫子在天之靈得知後世的『小人儒』歪曲他的話,把『君子』歸結為腦力勞動者,把『小人」歸結為體力勞動者,他一定要哭笑不得,並指着他們的鼻子斥責說:『我說的是你!』

我在【孔子研究】87年二期發表一篇【孔子鄙視勞動人民嗎?】作了初步的辨析,此不贅述。

孔子歷來最被詬病的是其婦女觀。最近蔡尚思先生還把孔子和真理對立起來,以『我愛孔子,我尤愛真理』為題著文說:『孔子大談忠恕之道,但卻不能付諸實踐,將心比心,推己及人,諸如推父及母,推夫及妻,推男及女等。周公、孔子制禮的片面性,早經晉謝(謝安)太傅夫人和王文祿指出,男子制禮專為己謀。』(90年3月13日【文匯報】)其否定孔子根本思想的忠恕之道,正是從婦女觀入手的。

本文主要辨析孔子的婦女觀。

古人是怎樣理解的呢?北宋經學家邢丙說:『此章言女子及小人皆無正性,難畜養。所以難養者,以其親近之則多不孫順,遠之則好生怨恨。此言婦子,舉其大率耳;若其稟性賢明若文母(周文王之妻,武王之母。西伯治外,文母治內,德政流布,風化大興。)之類,則非所論也。』 (【十三經註疏・論語正義】)『大率,』大概也,不是全稱。婦女不外乎母親、妻子、女兒三輩人,不能說他們無正性。男人和婦女也不都是『畜養』關係;相反,兒子倒是由母親畜養和教育的。所以,『無正性,難畜養』的女子,絕非所有婦女。將這種『無正性』的女子與『稟性賢明』的文母並提,就更明確地表明不是全稱;並且同樣是在帝王左右者。這種人與帝王事業成敗的關係極大。『自古受命帝王及繼體守文之君,非獨內德茂也,蓋亦有外戚之助焉。夏之興也以塗山(禹娶塗山氏之女僑而生啟),而桀之放也以末喜(桀妃)。殷之興也以有戎(商祖契之母簡狄為有戎國之女),紂之殺也以妲己。周之興也以姜原及大任(姜原是周祖后稷之母,大任是文王之母),而幽王之禽也淫於褒姒(幽王妃)。』(【史記・外戚世家】)【詩經】是這樣評論褒姒的:『哲夫成城,哲婦傾城。懿厥哲婦,為梟為鴟。婦有長舌,維厲(災禍)之階(根源)。亂非降自天,生自婦人。匪教匪誨,時維婦寺。』(【大雅・瞻×】)這種傾城的哲婦和畸形的宦官一樣不可言教,是『近之則不孫,遠之則怨』的兩種『小人』──婦女中的小人和男子中的小人。

【論語集注】說:『此小人,亦謂仆隸下人也。君子之於臣妾,莊以臨之,慈以畜之,則無二者之患矣。』臣妾是役人之賤者,男曰臣,女曰妾。朱熹也把『女子與小人』只限于于臣妾,統以『此小人』稱之。難能的是,指出臣妾所以有二者之患,蓋因『君子』不能『莊以臨之,慈以畜之『造成的,這就比較公允。實際上,人們也只是在這個意義上理解和應用這句話的。試想,【紅樓夢】裏的賈政,如當着王夫人甚或老太太的面說『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該是多麼不可想像;而對趙姨娘之流,這句話不又很貼切嗎?


來源:中國哲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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