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夫論】卷19斷訟詩解2諸侯負債輒有削絀世自節儉辭訟自消

【潛夫論】卷19斷訟詩解2諸侯負債輒有削絀世自節儉辭訟自消

題文詩：

非唯細民,自封王侯,貴戚豪富,尤多有之.

假舉驕奢,以作淫侈,高負千萬,不肯償債.

小民號哭,啼呼曾無,怵惕慚怍,哀矜之意,

苟崇酒徒,無行之人,傳空引滿,啁啾罵詈,

晝夜鄂鄂,慢游是好.或毆債主,人於死亡,

群盜攻剽,劫人無異.雖會赦贖,不當復得,

在選辟科,州司公府,反爭取之.且觀諸敢,

妄驕奢而,作大債者,必非救飢,而解困急,

振貧窮而,行禮義者,咸崇驕奢,而奉淫湎.

春秋之義,責知誅率.孝文皇帝,至寡嗜欲,

任動以德,然河陽侯,陳信坐負,六月免國.

孝武仁明,周陽侯之,田彭祖坐,當軹侯宅,

不與免國,黎陽侯之,邵延也坐,不出牡馬,

身斬國除.二帝豈樂,以錢財故,傷大臣哉?

是乃欲絕,詐欺之端,必國家法,防禍亂原,

以利民也.故一人也,伏正罪而,萬家蒙乎,

福者聖主,行之不疑.永平之時,諸侯負債,

輒有削絀,之罰後皆,不敢負民,世自節儉,

辭訟自消.正本清源,成由節儉,去奢去驕.

【原文】


非唯細民為然，自封君〔1〕王侯貴戚豪富，尤多有之。假舉驕奢，以作淫侈，高負千萬，不肯償責。小民守門號哭啼呼，曾無怵惕慚怍哀矜之意〔2〕。苟崇聚酒徒無行之人〔3〕，傳空引滿〔4〕，啁啾罵詈〔5〕，晝夜鄂鄂，慢游是好〔6〕。或毆擊責主，入〔7〕於死亡，群盜攻剽，劫人無異〔8〕。雖會赦贖，不當復得在選辟之科，而州司公府反爭取之。且觀諸敢妄驕奢而作大責者，必非救饑寒而解困急，振貧窮而行禮義者也，咸以崇驕奢而奉淫湎爾〔9〕。
【注釋】

〔1〕『君』字舊脫。
〔2〕崔實政論云：『今官之接民，甚多違理，作使百工，及從民市，輒設計加以誘來之，器成之後，更不與直。老弱凍餓，痛號道路，守闕告哀，終不見省。』孟子云：『皆有怵惕惻隱之心。』書呂刑云：『皇帝哀矜庶戮之不辜。』

（高負千萬，不肯償責：償還欠債。責，後多作"債"。）

〔3〕史記酈生傳云：『吾高陽酒徒也。』淮陰侯傳云：『始為布衣時，貧無行。』漢書五行志：「谷永云：『崇聚票輕無誼之人，以為私客。」○鐸按：酈生『高陽酒徒』之語，在朱建傳內。崇、叢古字通。說文：『叢，聚也。』書酒誥：『矧曰其敢崇飲』，傳：『崇，聚也。』忠貴篇：『崇聚群小』，並二字平列。


〔4〕漢書敘傳云：『趙、李諸侍中，皆引滿舉白。』孟康曰：『舉白，見驗飲酒盡不也。』『傳空』猶『舉白』也。○鐸按：『傳空』猶『舉白』，想當然耳。
〔5〕禮記三年問云：『猶有啁■之頃焉』，釋文：『啁■，聲。』『啁啾』與『啁■』同。文選長笛賦李善注引蒼頡篇：『啾，眾聲也。』史記魏豹傳云：『漢王慢而侮人，罵詈諸侯群臣，如罵奴耳。』
〔6〕書皋陶謨云：『惟慢游是好。』又云：『罔晝夜??。』按?、鄂聲相近。幽州人謂『?』為『鄂』，見釋名釋形體。○鐸按：洪亮吉云：「潛夫論云：『晝夜鄂鄂』，則今文『?』又作『鄂』也。」
〔7〕『入』舊作『人』。
〔8〕史記酷吏傳云：『義縱少年時，嘗與張次公俱，攻剽為群盜。』貨殖傳云：『閭巷少年，攻剽椎埋，劫人作奸。』晉書刑法志陳群新律序云：『舊律，盜律有劫略。』
〔9〕成二年左傳云：『淫湎毀常。』詩盪云：『天不湎爾以酒』，釋文引韓詩云：『飲酒閉門不出客，曰湎。』
【原文】


春秋之義，責知誅率〔1〕。孝文皇帝至寡動，欲任德〔2〕，然河陽侯陳信坐負六月免國〔3〕。孝武仁明，周陽侯田彭祖坐當軹侯宅而不與免國〔4〕，黎陽侯邵延坐不出持馬，身斬國除〔5〕。二帝豈樂以錢財之故〔6〕而傷大臣哉？乃欲絕詐欺之端〔7〕，必國家之〔8〕法，防禍亂之原〔9〕，以利民也。故一人伏正罪而萬家蒙乎福者，聖主行之不疑。永平時〔10〕，諸侯負責，輒有削絀之罰。此其後皆不敢負民，而世自節儉，辭訟自消矣〔11〕。
【注釋】
〔1〕王侍郎云：「公羊桓五年：『葬陳桓公』，何休注云：『不月者，責臣子也。知君父有疾，當營衛，不謹而失之也。』襄二十五年：『吳子謁伐楚，門於巢，卒。』何休注云：『君子不怨所不知，故與巢得殺之。』是責知也。昭二十六年：『尹氏、召伯、毛伯以王子朝奔楚』，何休注云：『立王子朝，獨舉尹氏，出奔幷舉召伯、毛伯者，明本在尹氏，當先誅渠率，後治其黨。』是誅率也。」繼培按：後漢書孔融傳云：『漢律，與罪人交關三日以上，皆應知情。』即『責知』之意。鹽鐵論疾貪篇雲；『春秋刺譏，不及庶人，責其率也。』漢書孫寶傳云：『春秋之義，誅首惡而已。』皆用公羊誼。○鐸按；王紹蘭又補公羊一條，見序（載附錄）。（責知：解釋為責罰包庇罪人、知情不言者。誅率：懲治首惡）
〔2〕○鐸按：邵本『動欲』二字互易，似可從。漢書景帝紀元年詔曰：『孝文皇帝減耆欲』，即此所謂『至寡慾』也。又贊云：『專務以德化民』，即此所謂『動任德』也。
〔3〕『月』舊作『日』。史記高祖功臣侯者年表云：『坐不償人責過六月，奪侯。』○鐸按：『漢書高惠高后文功臣表云：『孝文三年，河陽侯陳信，坐不償人責過六月，免。』
〔4〕漢書外戚恩澤侯表作『田祖坐當歸軹侯宅，不與，免』，此脫『歸』字。史記惠景間侯者年表亦作彭祖。軹侯作章侯，誤。表無『章侯』。軹者，薄昭所封國也。○鐸按：漢表脫『彭』字。
〔5〕『除』舊空，據程本。史記惠景間侯者年表作犁侯，漢書功臣表作黎侯，並無『陽字』，此蓋與『周陽』相涉而誤。『邵』，史、漢並作『召』。漢書顏師古注云：『時發馬給軍，匿而不出也。』按武帝紀：『元狩五年，天下馬少，平牡馬匹二十萬。』食貨志云：『車騎馬乏，縣官錢少，買馬難得，乃着令，令封君以下至三百石吏，以差出牡馬。』『持馬』蓋『特馬』之誤，『特馬』即『牡馬』。周禮校人：『凡馬，特居四之一。』鄭司農云：『四之一者，三牝一牡。』○鐸按：『持馬』兩表並誤。
〔6〕莊子徐■鬼篇云：『錢財不積，則貪者憂。』
〔7〕漢書王尊傳云：『絕詐欺之路。』
〔8〕『之』字舊脫。
〔9〕漢書金日磾傳云：『亂國大綱，開禍亂原。』春秋繁露度制篇云：『凡百亂之源，皆出嫌疑纖微，以漸寖稍長至於大。聖人章其疑者，別其微者，絕其纖者，不得嫌，以蚤防之。聖人之道眾，堤防之類也。』
〔10〕永平，後漢明帝紀元。
〔11〕史記平津侯傳後載王元後詔云：『儉化俗民，則尊卑之序得，而骨肉之恩親，爭訟之原息。』漢書楚元王傳劉向封事云：『崇推讓之風，以銷分爭之訟。』『消』與『銷』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