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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羊城晚報 書畫家除了使用毛筆之外,還有以人體的頭髮、手指、屁股等來施展技巧,寫字作畫。
唐代草聖張旭,善草書,性好酒。每嗜酒大醉,呼叫狂走,或以頭髮蘸墨書寫,灑脫自在。待酒醒後觀看作品,以為神奇,不可復得。世稱張顛。
唐代杜甫【飲中八仙歌】詩句:『張旭三杯草書傳,脫帽露頂王公前,揮毫落紙如雲煙。』又有【楊監見示張旭草書圖】詩:『嗚呼東吳精,逸氣感情識。』
宋人吳曾【能改齋漫錄】認為,杜詩未言其詳,『惟李頎有詩贈之,其言「皓首窮草隸,時稱太湖精」,則足以見杜詩所謂東吳精之意。其言「露頂據胡床,長叫三五聲」,則足以見所謂脫帽露之意。』
張旭以頭髮蘸墨,直書狂草,筆勢連綿迴繞,字形變化繁多,放縱誇張,飛騰奔宕。對於這種近乎癲狂的創作狀態,唐代大文豪韓愈讚不絕口:『喜怒、窘窮、憂悲、愉佚、怨恨、思慕、酣醉、無聊、不平,有動於心,必於草書焉發之。觀於物,見山水崖谷,鳥獸蟲魚、草木之花實,日月列星、風雨水火、雷霆霹靂、歌舞戰鬥、天地事物之變,可喜可愕,一寓於書,不可端倪,以此終其身而名後世。』(【送高閒上人序】)
還有以手指染墨而書,稱為指書。宋人馬永卿【懶真子】載,『溫公私第在縣宇之西北,諸處榜額皆公染指書,其法以第二指尖抵第一指頭,指頭微曲,染墨書之。』溫公,即司馬光,北宋時期政治家、史學家,仁宗寶元初年(1038年)進士,經英宗、神宗、哲宗四朝,追贈溫國公。那些匾額都是司馬光的指書,恐怕官名大於藝術。
此外,亦不乏以足蘸墨書寫的。筆者近見廣東中山市書家王沛恩,當眾演示其足書。白紙鋪地,其一手拄竹杖,單足獨立;另一足着棉布長白|,蘸墨在紙上書寫。字習王體,遒勁有力。隨蘸隨書,揮足自如。細察之下,其實大多為足趾所書,只不過『此趾』非彼『指』,技巧大抵相近。
既有指書,則有指畫。所謂指畫,以指頭蘸墨作畫。
清人王士禎【池北偶談】錄有『御畫牛』條。戊申(清康熙七年,1668年)新正五日,在慈仁寺僧舍,其親睹世祖皇帝畫的渡水牛圖。清世祖,即順治帝愛新覺羅・福臨,太宗皇太極第九子,六歲登基,在位十八年,擅書畫,畫有鍾馗像,現藏故宮博物館。
令人稱奇的是其畫的渡水牛,『用指上螺紋印成之,意態生動,筆墨烘染所不能到』。不管是第幾指頭的螺紋,所印成的御畫,終歸也算作指畫一類。
自古首創指畫者孰誰?有歧議。不過,大多認為是清初畫家高其佩。高其佩,原籍遼寧鐵嶺縣,生在江南,長在江南,八歲起學畫。據說,其在夢中獲授技法,於是開創了畫壇獨特的指畫一派。
其重孫高秉【指頭畫說】稱,高其佩『夢一老人,引土室,四壁皆畫,理法無不備,而室內空空,不能摹仿,唯水一盂,爰以指蘸而習之,覺而大喜。奈得之於心而不能應之以筆,輒復悶悶。偶憶土室中用水之法,因以指蘸墨,信其大略,蓋得其神,信手拈來頭頭是道,職此遂廢筆焉』。
遑論夢說的可信度,僅憑高其佩積十餘年作畫的摸索,自創指畫卻是毋庸置疑的。高其佩作指畫,不僅用指頭、而是充分運用手的各個部位:指甲、指頭、手掌、手背等。其畫作有山水、花鳥、人物等,弟子有甘士調、趙成穆、李世卓以及劉諶園、馬芳等知名者百餘人,當時頗有影響。
更奇特的是以屁股作畫。
據畫家張子繼說,1936年間,他在北京跟齊白石學畫。當時,齊白石畫蝦、荷花很出名,一張畫可賣兩塊銀元。跟齊先生學畫的不少孩子,卻生活困難。
為了幫補孩子們,齊先生想了一個辦法:把磨好的墨倒在一隻大臉盆里,叫兩個胖孩子脫去褲子,光屁股在大臉盆蘸上墨,然後,讓他倆在裁好的宣紙上坐。坐一下,紙上即印有兩個墨團。一下子,兩學生坐了一二十張。
齊白石提筆,在印有墨團的紙上,迅速畫上幾枝斜莖,勾勒兩朵含苞的荷花;再在墨團上勾出幾條荷葉筋絡,題上兩句詩詞,蓋上印章,一幅荷花圖便畫成了。讓學生拿去出售,很快被搶購一空。學生們把這些荷花圖稱為『坐畫』。
由於種種原因,在藝術上求新逐異,本也無可厚非。至於孰美孰丑,卻屬見仁見智。幸好還有歷史的評說。
李樹政
來源:羊城晚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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