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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語言文學] 從新詞語看語言與社會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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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世 發表於 2010-4-4 00:33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來源: 光明網
在語言與社會的相互關係這個問題上,首先值得注意的是,社會的變動往往要引起語言和社會之間的矛盾。這一矛盾,是語言發展變化的催化劑,是新詞語得以產生的一個基礎。
  所謂語言與社會的矛盾,其主要表現形態乃是名與實之間的矛盾。名與實之間的矛盾,又主要有四種情況:有實無名,有名無實,名實不符,名實不和。
  所謂有名無實,指存在這樣的事實、現象,但沒有指稱它們的語言符號。老子說:『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在語言還沒有產生的時候,萬物都是沒有名字的。時至今日,當一種語言(如現代漢語)已發達豐富到如此地步,已經有了幾十萬個詞,許多人以為萬事萬物已有了名稱了,其實不然。任何一種發達的語言,都如此。不過一般人往往習焉不察。社會的發展會提高某些過去有實無名的現象在社會生活中的地位,引起人們對它的重視,這時有實無名的缺陷暴露了,迫使人們創造新詞語。如隨着精神文明活動的開展,到處出現了標語:『吐痰一口,罰款兩毛!』那麼擤鼻涕罰不罰款呢?這時人們感到渴望有這樣的語言符號:
  A=痰+鼻涕(名詞) B=吐+擤(動詞) C=口+把(量詞)
  在中國歷史上,『儒家化』,『儒化』本是漢代就開始了的。但這兩個詞卻是這幾年才有的。如:
  法律的儒家化是與儒生在統治集團中地位的提高同步的。(【在歷史地平線上】)30頁 / 再加上當時重新抬頭的家庭中的父權主義,使法律儒化運動取得了更廣泛的社會基礎。(同上31頁)
  這意味着,由於新事物的出現,只有對舊事物重新命名才能適應新的形勢的需要。這就是說新詞語同舊事物之間的關係同樣是值得注意的。
  當然有實無名之物首先是指新事物。它呼喚、要求有自己的名字,於是一大批的新詞出現了,如:宇航、航天、未來學、OK帶、迪斯科、愛滋病等。這些人們已談得很多了,不再贅述。
  所謂有名無實,首先指社會變化了,一些事物消失了,但指稱它的詞語仍然存在,便成了有名無實的語言符號,漢語中,人們用『無味瓶』來打比喻,但是卻極少有人知道無味(位)瓶是五代時候家家都有的裝酒用的一種旅遊用品。
  這種有名無實的詞,有的將逐步從語言的詞彙中消失,有的卻繼續甚至永遠存在語言的詞彙系統之中。保存下來的這些有名無實的詞,有的不再發展變化,一直保持自己原先的含義,有的由於原先指稱的事物已經消失,便逐步改變了含義,改變了含義的便是舊詞新義。
  所謂名實不符,指的是語言符號的意義同使用語言的人的理解的矛盾,語言符號原先所指稱的對象同現在所指稱的對象之間的矛盾。美國社會學家托夫勒在他的名著【第三次浪潮】中寫道:
  這種(第二次浪潮與第三次浪潮之間的)衝突把傳統政治詞彙弄得一團糟,使它很難從反動中區分出進步,從敵人中辨別朋友。(136頁)
  當然,這種現象並不限於政治詞彙,也不限於英語和英語世界。在我國古代,在春秋戰國時期,當時名與實之間的矛盾也曾空前尖銳化,於是孔子主張正名,名與實的問題成了那時候思想文化領域內最重要的問題之一,成為諸子百家學術爭鳴的重要內容之一。
  近20年來,我國處在空前的大變動之中。這次變動大大超過了我國歷史上的任何一次社會大變動。因此,現代漢語和當前的中國社會矛盾,也就空前尖銳起來了,於是近年來報刊上討論詞語問題的文章多了,如:
  (1)『籍貫』一詞原義與現行管理慣例值得研究(【報刊文摘】1983年11月8日)
  (2)應當正確使用『農民』概念(【農村經濟問題】1985年第1期)
  (3)『國營經濟』一詞的使用範圍應當縮小(【經濟學周報】1985年2月4日)
  (4)『無工不富』的口號不夠精確(【報刊文摘】1985年10月1日)
  (5)『未婚大齡女青年』說法不妥(【報刊文摘】1987年10月27日)
  這許多詞一再被人們公開討論着,新的『正名風』的出現及其升級,就反映了名與實的不符已經成了近20年來我國的重要的社會問題之一了。
  名實不符,主要是社會發展變化而導致的。往往是事物發展變化了,舊有的名稱已經概括不了了,或新的事物才開始的時候,往往沒有自己的專有的名稱,而借用舊事物的名字,即打着別人的旗號。如近10年來,出現了一個與『二道販子』相對應的『倒爺』一詞,的確最初幹這玩藝兒的可能大都是成年男性,但是『倒風』愈演愈烈,也有婦女幹這行的,只好叫『女倒爺』。其實幹『倒』業的不限於成年男性――雖說這一類人多一些,男女老少均有,而『爺』卻只指成年男性,這便是名實不符,名實矛盾,於是出現了,例如:倒姐、倒奶奶、再如:浪女、女駙馬、女光棍、窮波斯等。
  對外來語的曲解、誤譯,有時也會導致名實不符。如在現代英語中,bank有銀行和倉庫兩個義項。The Bank of England ――英格蘭銀行;a blood bank――血庫。但由於『銀行』這一義項比之於『倉庫』的義項更為常見,於是,近年來的現代漢語中便出現了:
  血液銀行 生命銀行 精子銀行 道德銀行
  精液銀行 皮膚銀行 眼球銀行 心臟銀行
  人才銀行 水牛銀行 牙齒銀行
  這些詞語便是名實不符。這時便要求用更合理一些的新詞語來代替這些名實不符的詞語,如:血液庫(血庫)、精子庫、眼球庫、精液庫、人才庫、人才團等。
  在任何一次社會大變動中,都會出現一股『更名風』,更名風的主要來源就在於名與實的不符和矛盾。所謂名實不和,指的是名與實雖然是一致的,符合的,但使用者都感到不習慣,不好接受。如上海有一種叫做『催乳沖劑』的熱門暢銷中成藥,被有關部門根據藥名的組成物,命名為『複方海螺沖劑』之後,頓時成了滯銷冷門貨。可見這『複方海螺沖劑』是群眾不習慣,不願接受的,雖然它本身是名實相符的。
  這名實不和也會促進許多新詞語的產生,如:電飯煲→電飯鍋;電熱褥→電熱毯;液化石油氣罐→煤氣罐等。名實不和也是社會上流行的更名風產生的一個重要根源。
  二
  在語言系統中,語音和語法都是自成系統的,相對嚴密整齊的,而詞彙卻表現出了更多的非系統的性質。這是因為詞彙比語音、語法更容易受到社會因素的影響和衝擊,正是社會因素破壞了詞彙的系統性,即破壞了在時間的長河中逐步形成的相對穩定的有序狀態。
  這首先是因為社會系統本身具有非系統的一面,比如說,一個社會分工為三百六十行,理論上,每一個行業中都可能出現利用自己手中把持的特權營私舞弊為非作歹的行業之霸,即應當有三百六十霸。但事實上,常見的只有:水霸、電霸、房霸、路霸、漁霸、學霸、文霸、漁霸等。許多行業是難以出現什麼霸的,如理髮的、修鞋的、補鍋的等。這就是社會系統的非系統一面,這就使得語言的詞彙系統也具有非系統性,不可以進行類推。如不能從『倒爺』、『煤倒』等詞中進行如下類推:
  倒爺→倒妹 倒叔 倒侄 倒嬸 倒孫 倒弟
  煤倒→電倒 水倒 書倒 人倒 鞋倒 襪倒
  可見社會的非系統性正是詞彙系統的非系統性、不對稱性的重要原因。
  其次,詞彙對社會變動的反映也有非系統的一面。語言的詞彙系統用新詞語來滿足社會需要的時候,可以有多種多樣的交叉的途徑,這同樣是不可以以邏輯來類推的。如『中醫中藥』原指漢族的傳統的醫和藥,現在,一方面可以擴大『中醫中藥』的外延,使之同『西醫西藥』相對,包括了中華各民族的傳統的醫和藥,包括了蒙、回、藏、苗、黎等50多個民族在內;另一方面保留『中醫中藥』用於專指漢藥,為其他民族另創:
  蒙醫蒙藥 藏醫藏藥 維醫維藥 朝醫朝藥
  苗醫苗藥 滿醫滿藥 回醫回藥 壯醫壯藥
  當然你又不可能一下子同時為50多個民族創造50多個新詞語。
  第三,社會變化和語言變化之間的不對稱性也是詞彙系統的非系統性的一個根源。一方面,在社會沒有變化,事物沒有變化的情況下,詞彙可能發生變化,可能產生一些新詞語。如用『眼睛、腳、臉、胖』等新詞來代替『目、足、面、肥』等舊詞。如危險的、緊張的、失落的、認同的感覺,本是古已有之的,但是,『危險感、緊張感、失落感、認同感、惶惑感、親切感』等新詞卻是近年來才產生的,用『感』作為後綴來構成一大批表示感覺、感受、心情的新名詞,這可是近10年來現代漢語中才有的新現象。另一方面,社會改變了,事物改變了,但詞語卻並未改變,還是老樣子。如對於原子這一事物的認識古今大不相同,但『原子』一詞古今一樣。
  第四,新詞語的產生有時候也有突發性,即在某一短時間內,突然地成批地出現了。相應地,舊詞語的消亡也具有某種突發性,即在某一短時間內,突然地成批地消失了。例如『文革』一開始,一大批『文革詞語』便鋪天蓋地而來,而『四人幫』垮台之後,一大批『文革詞語』便突然地從人們的日常生活中,從現代漢語詞彙中消失了。在大眾傳播手段日益重要的年月裏,一部影視劇、一首流行歌曲,都可能導致一批流行詞語突然間在幾億人中間特別是在青年人中間流行開去。新詞語產生的這一突發性對於在歷史長河中長期形成的相對穩定的詞彙系統來說,顯然是一種衝擊波,一種破壞性的因素。而在每一次社會大變動中,這種突發性表現得尤為充分。
  第五,新詞語的產生有時候也具有一定的人為性,這對於詞彙系統的系統性也是一種破壞性的力量。近年來,我國年齡普遍地『貶值』,40歲左右的作家叫『青年作家,』45歲的語言學家叫做『青年語言學家』。【中國社會科學院青年語言學家獎金章程】中規定說:『在適當的時候。45周歲改為40周歲。』在這裏,『青年語言學家』的外延是由評審委員會人為地規定的,並且還可以人為地加以調節。這兩年文學界什麼青年雜文徵文、青年報告文學徵文,經常人為地規定上限為40周歲。而體育、藝術、教育、工業、農業等不同行業中,青年的上限、下限也各不相同。
  最後,詞彙系統的開放性,新詞語的開放性,也是相對穩定的詞彙系統的一種破壞力量。詞彙系統幾乎是沒有一個明確的界線的。如在現代漢語中有許多構詞後綴:型、式、化、熱、風、感、帶、群、籍、裔、性、界等。其構詞能力是那樣靈活,幾乎每時每刻都在產生新詞,其中相當大一部分這類派生新詞的生命又是那樣短暫,甚至有不少簡直就是一次性的。而且它們有時候可以同詞組、小句相結合,構成『超詞組合體』,如:
  貝利、馬勒當拿式 張大千和劉海粟式
  好醫生、好妻子、好母親型
  你一言、我一語式、你好、我好、大家好式
  危機和失落感
  既然『型、式、感』等都是粘着性的後綴,整個組合應當是詞。但是這麼一長串兒,人們心理上是很難把它作為一個詞、一個新詞來接受的。而且又明顯地具有一次性。也許這一類『超詞組合體』永遠也進入不了漢語的詞彙系統,永遠只是一種言語現象罷了。
  如果我們區分語言詞彙和言語詞彙的話,那麼,必須看到這兩者的界線很難明確劃分,而且又具有互相轉化的性質,這就是語言系統的開放性。這一開放性使詞彙系統永遠具有非系統性質。
  在引進詞彙系統的『開放性』這個概念的時候,我們想引進一個『潛詞』概念。如果說,『美籍、菲籍、華裔、亞裔』等詞都是我們已經見到的實際存在着的詞,那麼:尼籍、阿籍、南籍、古籍、保籍、匈籍、羅籍、捷籍等。這些也都是詞,雖然我們沒有聽到過,但卻不能輕易扣上生造詞的帽子。這或者是早已出現過了,只不過是我們見聞不廣,沒有收集到罷了,或者是過去從未有人用過,但隨時都有被使用的可能,一旦被使用,你感到那麼合理,那麼親切,或者一萬年後也不會出現。這我們不妨籠統地稱之為『潛詞』。潛詞的大量存在是詞彙系統開放性的一個重要方面。
  三
  理想的詞彙系統應當是這樣:一個詞指稱一種事物,具有一種含義;一種事物,一個含義,只用一個語言符號來表示。但是世界上並沒有一種語言是這個樣子的。語言中常見的事實是:一方面多名一實,另一方面多實一名。如:『小小說、超短小說、千字小說、一分鐘小說、微型小說、米粒小說、拇指小說、瞳孔小說』指的是同一對象,『朋克、崩克、蓬克、光頭士』也是多名一實。而『書壇』一指書法界,二指說書界。『工廠化』,一指按照工廠的方式來進行組織管理,二指產品由工廠來生產,三指技術在工廠中加以運用。這可以看作詞彙系統的一種局部混亂現象,新詞語的產生往往會增加詞彙系統中的這一混亂現象。
  任何一種語言,一種語言的任何一種狀態,其詞彙系統中都存在着某種程度的非系統的混亂狀態,不過在社會大變動時期,這一現象特別嚴重,格外鮮明罷了。造成這一混亂狀態的原因,既有社會的,又有語言內部的。
  首先是社會原因造成了語言詞彙系統的混亂現象。如用『米粒文學、瞳孔文學』來指稱小小說,這是人們的好奇心理的產物。用『隱形眼鏡、無形眼鏡』來代替『微形軟質接觸透鏡』,用『傻瓜相機』來代替『平視光學取景相機』,這是為了方便、好稱說。正是人們的社會心理導致了詞彙系統中一實多名的混亂現象。
  但是,導致語言詞彙系統的混亂現象的更重要的原因,還在於語言的內部,這便是:語言符號的任意性;音義的不對稱性;漢語構詞方式的多樣性、靈活性;語言符號的多義性、模糊性……正是因為漢語構詞方式是多樣的、靈活的,才有可能出現下列並存現象:保齡球―地滾球、化燙―冷燙、電腦―計算機、迷你裙―超短裙等。
  而『N型』(N表示專有名詞)一類詞語,其語義都是多義的、模糊的。如:『魯迅型』,可以指長相、身材、思想、風格、文筆、個性、脾氣、思維方式、治學方式、生活方式等等中某一個方面類似於魯迅的。但到底是哪一個方面呢?這往往取決於非語言的文化背景,社會語用條件。『N型』本身便是一個多義的構詞格式,詞彙系統中之所以存在非系統性的混亂現象,社會原因雖然十分重要,但還必須通過語言內部的矛盾才起作用。面對詞彙系統的混亂現象,一種人認為,對於語言的發展、演變及其混亂現象,人們是無能為力的,一切只能聽其自然,強求規範是一種吃力不討好的做法;另一種人認為,人們掌握了語言發展規律,就能夠因勢利導,促進語言發展,人們必須對語言進行規範化工作,語言規範化工作的意義是不可低估的。前者可以叫做悲觀派,後者可以叫做樂觀派。過去我們否定了悲觀派,過高地估計了樂觀派,現在看來是不妥當的。
  其實,悲觀派過於悲觀,樂觀派過於樂觀,兩者都有一些片面性。因為在語言的發展演變的過程中,社會作用雖然很大,但是歸根到底還得通過語言內部矛盾才起作用。人們對語言的規範化工作當然並不是一點兒作用也沒有,但是同詞語的自身的矛盾運動相比較,則是微乎其微的,有時是微不足道的,功蓋天地的可能性是很少的。且不說成敗如何,其實在人類歷史上大規模的語言規範化運動進行過幾次呢?並不是很多的。從宏觀上看,人類的語言基本上都處在人類自覺的語言規範化運動之外,但是所有的語言並不是從混亂走向混亂的,正好相反,人類的語言都從混亂走向了有序。當詞彙處在局部混亂狀態的時候,當它遠離平衡狀態的時候,它具有自我組織的能力,它能夠自我調節,自動從局部混亂走向有序,人們的語言規範化工作比起語言自身的自我組織、自我調節的功能來,顯然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這種自我組織、自我調節的功能主要表現為系統壓力、張力,這也正是語言內部矛盾的有規律的運動。如在現代漢語中,雙音節化的壓力依然存在着,如:
  物質化→物化 儒家化→儒化 照相機→相機
  大幅度→大幅 反對恐怖→反恐
  維護和平→維和 普遍適用→普適 普及法律→普法
  維護和平→維和 售銷武器→售武 鄉鎮企業→鄉企
  國有企業→國企 彩色擴印→彩擴 個人展覽→個展
  後綴『壇、盲、霸』等依然只構成雙音節詞。近年來又出現了三音節化的壓力。如前綴『前、後、高、低、硬、軟、反、非、超、次、大、小』等,後綴『型、式、化、度、風、性、熱』等,越來越主要用於構成三音節詞。對於彩色電視―黑白電視、彩色照相―黑白照相、彩色膠捲―黑白膠捲來說,由於『彩色』只包括一個意義單位,可以簡化為『彩』,於是便出現了『彩電、彩照、彩卷』等詞,而『黑白』包含有兩個意義單位,不能簡化為『黑』或者『白』,因此就不可能出現『黑電、黑照、黑卷』等詞。這就是說,顏色詞內部的系統壓力導致詞彙的非系統的混亂現象。
    摘自(【世界漢語教學】)1991年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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