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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 中國考古網 『5.12』汶川大地震發生以來,及時跟進的新聞報導,讓全國和世界都目睹了許多地震的災難現場和災難現象,而且從中還看到了在大地震中人們所展現出來的人性光輝。汶川大地震給了我們一次悲痛的又是深刻而真實的地震科普教育。很多人,包括不少並不直接做考古工作的人,都不免把青海民和喇家遺址發現過的一些現象,同這次汶川地震災區所見所聞的災難場面聯繫起來,有一個相互的比照。通過這進一步直觀比較,從而使我們可以更加相信和肯定喇家遺址的災難現場就是古代地震災害的現場。
一
人們最感驚異的,就是懷抱小孩和護佑孩子而被掩埋在房址廢墟里的現象。在古今兩個不同的現場,他們(她們)又是多麼的相似!在汶川大地震重災區的瓦礫下,救援時發現了無數起這樣的感人場面。其中有父母等親人護衛著孩子的,也有不是親人的大人保護兒童的現象,還有很多老師保護學生的感人場面。這是一種非常偉大的人性表現,就這點上看來古今都一樣。很顯然,這些現象和所謂的『居室葬』,根本就不是一回事。這種現象只可能反映出那種突發災難的真實現場和可歌可泣的人性美。
在喇家遺址上迄今爲止發現的保存下來的這種大人保護小孩的雕像一般的狀態和姿勢的人骨架,一共有4處這樣的場面。分別在F3、F4、F7和F23的室內地面被發現,其中F3和F4分別發現的是成年女性懷抱幼孩,她們都是雙膝跪地依偎在牆角壁下,緊緊摟住孩子。很自然地表現出在地震災害發生時,人們的那種本能反應和愛護弱小的人性閃光點。還有F7的人骨現象,表現了先民向門外逃生的方向,並且在房倒屋塌的瞬間,母親用左臂和前胸護住孩子,但身體卻被塌毀下來的建築頂部土塊壓成了扁體狀。F23的人骨似是一位父親,他的右臂護住小孩,整個身體被壓變成了扭曲狀,卻仍然把孩子裹在自己身體下面保護著。在F4內,還有更多的孩子,他們依然大護小,相互佑助或偎在一起,能夠看得出,當時每個人相互之間關愛的那種情景。這些都充滿了人間大愛。
當然也有不和諧的現象,在F7的門道處,好像是一個成年男人不顧他人先跑到了門口,結果還是被垮塌的建築埋沒。由於門口現存爲斷崖,沒有能夠保存完整人骨架,只殘留一條腿可以作出判斷。在室內還有一個可憐的小孩,被壓扁在地。
除了這些人骨架的豐富表現,還有大量人骨都有骨折現象和動作姿勢嚴重變形、甚至極爲異常的狀態。這些現象最好的解釋就是地震發生時人被重壓或重力擊倒,造成了身體的非正常受力,應該說都是在地震中被突然倒塌擠壓所致而表現出來的突出特徵。
二
喇家遺址還普遍有房址變形和坍毀破壞、大量現場坍塌堆積等現象,而且室內地面有比較俱全的殘毀家什物品保留,這也應與地震突發災難相關。同時,現場發掘中還有許多噴砂和地裂縫、地層錯位等等情況。在汶川地震中,我們看到報導出來的噴砂噴水現象似乎還不多,不過從網上我們還是找到了一些相關資料,有細心的專家在一些地方也找到了這次汶川地震的噴砂現象。『在岷江的高漫灘粉細砂分布區,發現了廣泛分布的沙土液化(噴砂冒水)現象,屬於典型的地震次生地質災害』。甚至在德陽等平原地區某些地方也出現了液化噴砂現象。據認爲噴砂現象一般反映強度較大的破壞性地震,如果烈度在6~7度以上就可能在適當的含砂地質構造地區的地下會造成砂土液化,隨著地裂縫或砂管等孔道而噴砂到地面,形成沙丘或沙子堆積,有的還會隨水流形成流沙現象。顯然汶川地震的噴砂主要是在存在沙層的地帶發生。喇家遺址位於黃河二級階地上,地下有豐富的沙層結構,因此砂土液化和噴砂現象較爲普遍。
喇家遺址的地裂縫,在遺址上的發掘中,已經發現的最寬有50厘米左右的,一般在10~20厘米不等,而幾厘米寬度的裂縫很多。喇家遺址地層錯位最大可以達到約1米左右。在喇家遺址附近區域,從衛星圖上可發現有一些明顯的滑坡體,只是目前還沒有進行相關的多學科考察和測定,暫時還不能夠確定其時代是否與喇家遺址災難同時。
而相當重要甚至是更加重要的是,地震學家提供的已有科學資料告訴我們,在喇家遺址所在的附近,就有兩個地震斷裂帶存在。它們分別是拉脊山斷裂帶和西秦嶺斷裂帶,都有一部分經過或延伸到了官亭盆地西部,有可能造成喇家遺址當時的地震發生。不過要進一步判定,這仍然還是需要地震科學家通過科學的方法進行專題的研究和論證。
三
喇家遺址發現了明確的地震與洪水的相連續的地層關係。多學科研究表明,地震在先,洪水在後。連續的地層關係說明,地震與洪水是在比較近的時間裡相伴而來的。曾經在喇家遺址環境考古會議上,有多位學者傾向於認爲,可能是地震造成了下游堵壩,形成黃河洪水泛濫到二級階地上。後來又有多位學者提出推測,懷疑是上游黃河被堵,隨後形成潰壩從而造成喇家遺址的黃河洪水泛濫。其中包括現爲青海省的一位副省長,就曾較早地提出過這樣的推斷。而這個說法,現在從汶川地震出現的大量次生災害的堰塞湖現象中,得到了比較容易理解的支持,也成爲了目前一個疑似的依據。
對於喇家遺址上發現的洪水地層現象,至今還是一個較爲複雜的問題。因爲它不像汶川地震中出現的堰塞湖現象那麼簡單,而且汶川地震堰塞湖的洪水災害經過排險並沒有發生。就喇家遺址目前所知,洪水紅土地層至少可以分爲幾種:一是早期的,早於齊家文化之前已有洪水地層,這在喇家遺址新近的發掘中已經發現和證明,它被齊家文化的地層和房址所疊壓或打破;二是與齊家文化的喇家遺址災難直接聯繫的洪水地層,在一些房址里和低洼的地層中就有大量洪水形成的紅土淤泥進入,並且還滲入到了地震廢墟的縫隙之中,甚至趁隙滲進了地下,顯然是緊接著地震災害而來的大洪水,這很有可能即是堰塞湖潰壩造成的巨大洪水;也有國外學者認爲喇家遺址的洪水總體是山上衝下來的泥石流或山洪;對於喇家遺址是否存在過山洪泥石流,國內學者們還有著不同的意見;其實喇家遺址發現的洪水地層據認爲有10幾層之多,根據夏正楷等找到的一個比較好的自然剖面的反映,被稱其爲14個旋迴,如果說這些很多次的洪水能夠被充分肯定,那麼,顯然後面的若干次洪水與堰塞湖可能就並沒有什麼關係了。這樣看來,關於喇家遺址洪水的問題,就有這麼多的解釋和理解,足以說明了它的複雜性和與環境的錯綜關係。
對於堰塞湖,可以說是山區地震災害中最容易發生的一種次生自然災害現象,在這次汶川地震中表現得尤爲突出。而在此之前,一些學者們早已經注意到了喇家遺址地震災害有可能出現的堰塞湖現象。在汶川地震之前的一個時期,在青海野外工作的北京中國地震局地質所和蘭州大學的不同專家,就已經在喇家遺址所在地以上的黃河上游積石峽,分別觀察到和調查到了黃河階地上的全新世以後的大片湖相沉積地層和大面積的滑坡體,其所處地勢和位置,促使他們都很自然地重視或注意到並與喇家遺址的地震和洪水聯繫起來。
而判斷這個湖相沉積的年代是否與喇家遺址相關,就成爲相當重要的關鍵。2008年5月下旬,考古學與地學的合作研究,開始了爲期一周的野外調查,在野外工作結束之後相關研究仍在進行中,有望提供喇家遺址研究新的科學資料。
(原載【中國文物報】2008年7月11日第7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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