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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丹福大學弗裏曼•斯波利國際問題研究所高級研 究員 弗朗西斯•福山 為英國【金融時報】撰稿
美國國會超級委員會未能就預算達成協議,悲哀 地反映出當今美國國內的對立局面。但造成失敗 的並不是那些負責減赤計劃的個人,而是美國政 治制度的特性。儘管超級委員會不光彩地失敗 了,但它卻指出了一個也許能讓我們擺脫僵局的 思路。
美國人對自己的憲法很自豪,這部憲法通過 一系列制衡限制了行政權力。但這些制衡已經發 生了變異。現在的美國奉行的是『否決政 治』(vetocracy)。當這種體制遇上被意識形態化了 的兩個政黨——其中一個政黨甚至把堵住稅收漏 洞視作增稅,因而不可接受——時,就會導致政 治癱瘓。
與經典的英國『威斯敏斯特政體』相比,美國 政治體制的問題尤其明顯。英國採用的是簡單多 數票當選的議會制,沒有聯邦或分權制度,也沒 有成文憲法或司法覆核。在這種體制下,政府一 般會獲得議會絕對多數票的支持。現任聯合政府 的形式在英國歷史上極為罕見。一般來說,英國 執政黨在議會佔據絕對多數。只要擁有英國下議 院半數席位再加1票,就可以通過或推翻任何法 律,這就是為什麼英國有時會被稱作『民主獨 裁』(democratic dictatorship)。
相比之下,美國的政治制度在總統和擁有兩 院的國會之間分割權力,並把權力下放給各州和 地方政府;允許法庭以憲法為由推翻法律。這是 一套故意設計出來的體制,用以防止政府一意孤 行,它背後是美國政治文化中,對『集權』的一種 強烈懷疑。
在英國體制中,能用上『否決票』的機會不 多,這個優勢在預算這件事情上十分明顯。英國 財政大臣作為一個行政代理人,在對支出和稅收 進行艱難權衡之後,提出一個預算草案。議會通 常會在一兩周後,幾乎不做修改地通過這個預 算。
相比之下,在美國體制下,總統在一個財政 周期開始時,就要宣佈一個預算草案。這份草案 更多地只是政府『想要』的一個預算,離『政治現 實』差距甚遠。根據美國憲法,國會擁有決定政府 開支的絕對權力,535名國會議員都可以用手中 握着的否決權來換取某種妥協。在經過幾個月利 益集團的遊說之後,最終出台的預算法案不再是 一個條理清晰的政府規劃的產物,而是議員們相 互角力的結果。而議員們發現,用增加支出來換 取減稅,總是更容易達成共識,所以美國財政永 遠更容易出現赤字。
除了憲法授予的制衡機制以外,美國國會還 給了議員們其它許多機會,讓他們可以使用否決 權來要挾政府,比如100名參議員中的任何一 人,都可以對行政部門的某項任命使用『匿名阻止 表決權』。眼下就有一個極端的例子。奧巴馬政府 希望任命米高•麥克福爾(Michael McFaul)為美 國駐俄羅斯大使,但由於某些匿名共和黨參議員 的反對,參議院外交關係委員會無限期地推遲了 表決。曾是史丹福大學教授的麥克福爾在過去三 年一直擔任國家安全委員會(NSC)負責俄羅斯和 歐亞事務的高級理事(也是筆者的一個老朋 友)。他被廣泛視為駐俄大使的合適人選,甚至 共和黨人也這麼認為。根據【外交政策】 (Foreign Policy)的報道,行使『匿名阻止表決 權』的其中一位參議員之所以這麼做,是想讓聯邦 政府在自己所在的州建設一個設施。結果是,在 明年3月俄羅斯選舉新總統時,美國駐俄大使可 能還沒有上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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