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青藤書社
第一次見到『勞燕』這個詞是多年之前,那時,高考在即的我們是如此惴惴不安而又憂鬱感傷。面對不可知的未來,每一個少年心裡充滿了莫名其妙的情緒。在這樣的背景之下,有一天,教室的黑板突兀出現的『勞燕紛飛』四個字一下子就深深打動了我。該畢業了,我們這群『辛勞的燕子』將被高考驚起,紛紛飛去,落下一地羽毛。 後來我飛到了一所大學的中文系,當讀到『東飛伯勞西飛燕,黃姑織女時相見』的詩句時,我才知道了自己從前的誤讀。 原來,『勞燕』代指伯勞和燕子兩種鳥類,『勞』是伯勞的簡稱,和『辛勞』無關。『勞』和『燕』分別朝不同的方向飛去,因此,它們的姿勢是『分飛』而不是『紛飛』。 伯勞俗稱胡不拉,是食蟲鳥類。大都棲息在丘陵開闊的林地,為我國較為常見的鳥類。因為較常見,所以也就被寫進了詩里。和伯勞一起走進詩里還有燕子。譬如王實甫的【西廂記】中就有這樣的句子:『他曲未通,我意已通,分明伯勞飛燕各西東。』 當伯勞遇見了燕子,二者就相互完成了身份的指認,共同構成了全新的意思,在傳統詩歌的天空下,伯勞匆匆東去,燕子急急西飛,瞬息的相遇無法改變飛行的姿態,因此,相遇總是太晚,離別總是太疾。東飛的伯勞和西飛的燕子,合在一起構成了感傷的分離,成為了不再聚首的象徵。 因此,『分飛』是『勞燕』最常見的姿態,天空沒有留下勞燕的影子但『勞』和『燕』曾經飛過,曾經朝着不同的方向飛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