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字五千年-汉字的发展文字终将要回归繁体字
终将要回归繁体字? ——专访《汉字五千年》总策划兼撰稿指导麦天枢
南方周末记者 陈一鸣 实习生 崔迪 8集人文电视纪录片《汉字五千年》的“东家”是孔子学院,原本设定的目标观众是对中国文化感兴趣的外国人。国家汉办主任、孔子学院总部总干事许琳说:“我们走出去总得印个名片,这张名片就是《汉字五千年》。” 有海外媒体撰文称该片“受中南海推崇”。《汉字五千年》总策划兼撰稿指导麦天枢告诉南方周末记者:“我曾担任《大国崛起》的总策划,片子播出后,有位英国记者采访我时坚持认为《大国崛起》是高层政治的风向标。对待中国的事情,他没有平和的知识习惯,却有激动的政治意识。” 《汉字五千年》摄制组先后赴12个国家采访了上百位学者,以“春夏秋冬”等32个代表性文字,将汉字背后的历史命题渐次展开。 当汉语“乘桴浮于海”,必然遭遇文明的交流与融合问题。北京外国语大学教师方杰曾在美国盐湖城学区教了两年汉语。 “我个人认为,在美国,汉语教学就是繁体字与简体字的抗争。汉语在当地生活中很少应用到,当地只有一家华文报纸,还是繁体的。唐人街用的都是繁体字,学了一段时间,很多学生也能猜出与简体字相对的繁体字是什么意思了。汉语文化的推广方面,台湾势力很强,他们主张用繁体。当地报纸之所以不用简体,是因为他们认为繁体字更能代表中国文化。”方杰说。 作为《汉字五千年》的总策划,麦天枢借此机会对五千年汉字文化进行历史回观,他说几千年繁体字的历史比几十年简体字的历史重要得多。 与标准意识形态距离较远 南方周末:你为什么愿意策划《汉字五千年》? 麦天枢:起初孔子学院总干事许琳找到我,说她想做个有价值的东西,谈了两三次之后双方很投机,我就着手做了,8集的题目、思路和基本内容都是在这个基础上拿出来的。当然,我和许琳的幸运还在于,参与《大国崛起》的“三多堂”主力创作人员都能及时介入进来。 我之所以接受《汉字五千年》,是因为它能够体现我对中国历史文化的思考,它对社会无害,与标准意识形态距离较远。如果没有这几个前提条件,我谈都不谈。 即便如此,有些地方还是得适当妥协。比如谈到文字的起源,标准说法是劳动创造一切,文字和文化自然也就是劳动的产物。我的看法与标准说法有所不同,最终我没有陈述我的看法,却用相当多的篇幅描绘最初的文字和劳动人民相距有多远。 南方周末:《大国崛起》充满中国如何“和平崛起”的思考,在《汉字五千年》中汉字被描述成中国崛起的一种标志。这两部片子有没有逻辑上的联系? 麦天枢:有联系。在市场经济和全球化的今天,对主要国家的历史经验没有自己的理解是不可思议的,没有对自身传统的理解更加不可思议。不管中国国内制度怎么变化,世界接受这十三亿人口都是不可避免的,这十三亿人口不可能简单地抛弃自己的文化,这也是必然的。在这种情况下,这十三亿人和世界上几十亿人就有一个交流的问题。 “五四”之后,中国进入“历史虚无主义阶段” 南方周末:如果说《汉字五千年》属于政论片,您是否同意? 麦天枢:不是政论片,《汉字五千年》以叙述甚至描述为主,判断性语句很少。涉及到判断性语句,我和其他主创人员都会反复斟酌,甚至解说的语气语调我们都很在乎,比如第二集最后一段,讲到中国文化到了汉朝,就像黄河冲出晋陕峡谷,既从容不迫又波澜壮阔……我建议解说员不要念得那么激情澎湃,可惜他一读到那儿自然就激动起来,客观描述就带上了主观色彩。 再比如第五集讲到书法时,我们说宣纸、砚池把一个民族的才华囚禁了上千年。这当然是判断,但这个判断仍以描述为基础,讲到了旧时知识分子在其生命的有用之年,三分之一时间都在苦练书法,尤其到了清朝,写不出一手好的“馆阁体”,知识再丰富也无缘金榜。因为社会不需要变革,必须把“多余的”创造力制度性地消耗掉。 南方周末:《汉字五千年》对中华文明的关怀,与以往有什么不同? 麦天枢:我们有意把汉字视为中国传统文化的缩影,以便使叙述建基于深厚的历史土壤之上。说白了,我们想做一部文化纪录片,而不是一部文字专业纪录片。以汉字作为基本线索回观历史,可分为三个阶段——“五四运动”之前,中华文明树大根深,是一个封闭自足的社会;“五四运动”之后,中国进入“历史虚无主义阶段”,我们的历史被视为纯粹的罪恶和负担。这两个阶段,回观历史的主体都是社会精英阶层。近30年的历史回观有两个特征:首先我们第一次能够以理智和平静的心境看待自身历史;其次,这次历史回观是在国际交往、大众参与的基础上进行的。 南方周末:《汉字五千年》的核心价值何在? 麦天枢:首先,《汉字五千年》是在大众传媒上以公共文化产品的形式面对我们的历史,这是它最重要的价值。 其二,争取站在中华文化自身的立场上描述中国历史,跳出了“五四运动”以来盛行的两种历史叙述方式——首先是意识形态的方式,这种方式来自西方,它将历史划分为不同发展阶段,强行将中国历史纳入这个框架,无论如何都难免削足适履之痛;其次是西方中心论的历史叙述方式,它没有脱离“发展”和“进步”这个价值判断,没有平衡的、平等的全人类立场。在今天看来,这种叙述方式显然也缺乏对中华历史的尊重。 汉字五千年比几十年简体字的历史重要得多 南方周末:现在有一种巨大的声音,就是向传统寻找自尊、归宿和未来。您怎么看待这个潮流? 麦天枢:我之所以参与《汉字五千年》,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看到了这种趋势。历史虚无主义者必将丧失思考和言说的根据——你爱说可以说别的国家,别说中国;你一旦说中国,无论如何,它几千年就是这样过来的。这些历史虚无主义者如果能在春节前夕坐上卫星,看看中国上亿人浩浩荡荡地全国大搬家,就会明白历史和传统是无法虚无的。中国人之所以不计代价和成本地流动,就是为了满足大团圆这样一个情感需求。这样大规模的移民每年都在上演,周而复始,从不中断。这就是能够看得到的传统,它充满感情,因而具有力量。 南方周末:回到汉字上,也有好多人提案,回归正体字,或者繁体字,您对这个怎么看? 麦天枢:有恢复的理由。简体字是全球化压迫、效率压迫导致的,为了使更多人口识字而发明的,有其时代的合理性。但手写时代已经结束了,键盘写作时代来临了,此时繁体和简体在写作上的成本差异不大。简体字与传统有距离,而繁体字与传统直接对接。 不过这不仅仅是观念问题,更是社会效益问题,既包括经济效益也包括文化效益。一定要想清楚,回归繁体字我们将支付多少成本,这是要算账的。第二,还要论证回归繁体的文化收益有多大。 南方周末:您有没有一个明确的倾向,支持还是不支持? 麦天枢:我认为,最终要回归繁体字。从台湾、香港的经验来看,繁体字并不影响表达效率和精确性。过去几千年的历史比我们三十几年简体字的历史重要得多。 《南方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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