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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 【中國學術研究】 儒家與法家是春秋戰國時期的兩大著名學派,兩者都是新興地主階級的代言人,他們在理論觀點上有所不同,其不同點主要是在治國方法上。儒家側重禮義教化,法家側重嚴刑峻罰,體現在功利思想上,法家較為明顯,而儒家較為隱性。現將二者功利思想的異同簡單分析一下。
一、儒家與法家功利思想的相同之處
法家出於其功利的目的,非常重視『耕戰』,尤其重視農耕。法家的經濟思想就是以耕戰為中心。早在春秋時期的管子主張寓兵於農,已有耕戰思想的萌芽。到戰國初期的李悝用『盡地力之教』以獎勵『耕』,用射箭中的與否來判定民事案件的是非,以獎勵射,即獎勵『戰』。吳起在楚國變法時繼承了李悝的這種思想,把獎勵『耕戰』兩者結合起來,明確提出『耕戰』政策。戰國中期的商鞅及其後期的法家,對『耕戰』思想有較大的發展。商鞅認為實行耕戰政策,使民心向農,老百姓就會質樸『易使』,『可以守戰』。從『耕戰』出發,他提出『重農抑商』和『獎勵軍功』的政策。他確認農民的小塊土地私有權,讓他們安心於農戰。同時規定除農戰以外別無獲得官爵的途徑。只許『利出於地』,『名出於戰』,即只允許從農業耕作中獲得利潤,只允許從戰爭中獲得名聲(軍功章)。商鞅還天真地認為,如此這般,人們就會『喜農而樂戰』了。正因為如此,商鞅鼓吹農業至上論,鄙視其他一切職業,並對從事其他職業的人口總是力圖加以限制和壓縮。他甚至把農民以外的食者比喻為『害蟲』。
重視農耕也是儒家思想的一個重要方面。從『所重民食,祭喪』(【堯曰】),從政在『足食足兵,民信之矣』(【顏淵】)等言語中,我們看出孔子對農業生產是很重視的。而且,他對參加農業生產的人也是很尊敬的。他很羨慕『耦爾耕』的長沮和桀溺,如果要不是天下無道,他將和他們同樣。對於罵他『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植杖而芸的丈人,孔子與子路對他都很尊敬『(見【陽貨】)。當南宮适同孔子談論了』禹稷躬稼,而有天下『後,孔子背後稱讚南宮适說:『君子哉若人,尚德哉若人!』(【憲問】)在【論語】全書中,我們找不到對種田行業輕視的語言。『耕也,餒在其中矣』,這是對當時廣大農民和奴隸窮困不堪境況的真實敘述。輕徭薄賦,減輕人民痛苦,才是孔子孜孜以求的。從『無野人,莫養君子』(【騰文公】)一句,就可以看出孟子同樣也是不會輕視農業生產的。孟子曾提出要對『辟草萊,任土地』的人用刑,其實他的目的不是反對發展農業生產,而是因為他在『春秋無義戰』(【盡心下】)的歷史環境中,看到了『爭地以戰,殺人盈野,爭城以戰,殺人盈城,此所謂率土地而食人肉,罪不容死』(【離婁上】)的情況,所發出的『善戰者服上刑,連諸侯者次之,辟草萊,任土地者次之』的偏激言論。這裡的言辭和推斷都很清楚:孟子是為了反對不義戰爭,從而反對人們開荒辟草去支持不義戰爭。主張『樂歲終身飽,凶年免於死』的孟子,怎麼會無緣無故地反對開荒種地,發展農業生產呢?孟子對農業生產的真正態度是:『春省耕而補不足,秋省斂而助不給。』荀子更是重視和研究農業生產。他為發展農業生產提出一系列具體措施,例如『罕舉力役,無奪農時』(【王霸】)、『多糞肥田,刺草殖穀』(【富國】)、『修堤渠,通溝澮,安水藏,以時決塞』(【王制】)等。
從以上所引可看出儒家與法家一樣重視農耕。在以農業為社會主要經濟命脈的古代,任何一個統治集團都毫無例外地把農業當作自己安身立命的基礎,切身利害迫使他們不得不重視農業。
二、儒家與法家功利思想的不同之處
儒家與法家都有追求功利的思想,但由於兩家在治國方法上的側重點不同,因而在功利的內容和取得功利的方法上也有所不同。
(一)儒法功利思想內容之異
1、兩家對待『工商』的態度
儒家是重工商的。孔子對於工沒有多少涉及。但他重商的態度卻是非常明確的。他的弟子端木賜就是衛國的大商人,孔子並不因此而拒絕收他為徒。相反,他譴責魯大夫臧文仲『置六關』妨礙了商人貿易,認為這是他『三不仁』之一。(見【左傳・文公二年】)可見孔子是不反對商業自由貿易的。
孟子肯定百工之事不可少,認識到『一人之身而百工之所為備』,同意『百工之事』不必『耕且為也』(【騰文公上】)。他還同樣認定商業貿易不可少。他說:『子不通工易事,以羨補不足,則農有餘粟,子有餘布,子如通之,則梓匠輪輿皆得食於子。』(【騰文公下】)為了促進貿易順利進行,他反對世履小履同價(見【公孫丑】下)而是主張『市廛而不征,法而不廛』(【公孫丑上】)。
荀子也很重視工商的作用,他在【王霸】、【君道】、【富國】諸文中均有相應的論述。
以韓非為代表的法家卻主張抑制工商。例如商鞅,雖然他也認識到商業有重要的作用,但是為了突出耕戰,還是提出了抑制商人的具體措施,如『使商無得糴』;『貴酒肉之價,重其租,令十倍其朴』;『重關市之徵,則農惡商』;另外還要以多派商人差役為手段,使得『農逸而商勞』(以上所引均見【商君書・墾令】)。到了韓非則明確提出『耕農之本務也,而綦織錦繡刻畫為末作』(【韓非子・詭使】),正式將工商與『末』相連。並認為工商之民是『修治苦窳之器,聚弗靡之財,蓄積待時,而侔農夫之利』,因而斥工商之民為『五蠹』之一(見【韓非子・五蠹】)。法家為了片面強調耕戰而詆毀工商,可見法家的功利思想內容是比較狹隘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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