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 鳳凰網
臨車模型圖 現場問答
秦制的建立,在政治上是實現了墨家尚同的理想,可是,在這個制度背後的倫理觀念並沒有實現。事實上,秦國並不考慮墨子尚同的倫理標準。
楊振寧:何先生討論了很多的史學的問題,我是外行,有聽不懂的地方。但是,從演講中可以看出他做學問的態度非常嚴謹。何先生研究的問題是非常大的問題,境界如此之高遠、思想如此之活躍,極其有挑戰性,這是我們很欽佩的。
林家翹:墨子是不是被時代冤枉了?
何炳棣:墨子不僅被過去的時代冤枉了,而且也被現代冤枉了。我雖然不是專門研究墨子的,但是我認為他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思想家、實踐家,他的人品極其高尚,摩頂放踵,我非常欽佩他的那種救世濟國、殺身成仁的精神。
李學勤:我們在整理秦簡的過程中,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就是在參考學習墨子的著作和【商君書・靳令篇】時,感到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以前很多年我都搞不懂:為什麼這兩者之間會有那麼多相似的特點?因為,我們過去只是覺得墨家和法家差別很大,而且有很多相反的地方。所以,今天何先生真是給我上了一堂大課,使我明白了在秦簡中墨者和【商君書・靳令篇】為什麼會互相配合起來。何先生講得非常有道理,特別是將秦墨史視為中國歷史上很重要的悲劇。
那麼,我請問何先生一個問題:有沒有這個可能?何先生將來從秦墨史的影響,轉變到商鞅變法的影響,將這兩者之間的關係是否可以給我們再深入地探討一下?
何炳棣:本文所論墨者與獻公的密切關係,不就是已經修正了兩千年來認為秦國由弱致強歸於商鞅變法嗎?
陳來:十年不見了,何先生看上去還是老當益壯,寶刀不老,聲若洪鐘,剛才楊先生說:何先生是用科學方法研究中國歷史的第一人。在世界上享有如此崇高的聲譽,這是與他一直做第一流的題目是聯繫在一起的。
何炳棣:1932年,我15歲,南開高中二年級上學期還沒有念完,因為參加學潮被開除了。1934年考上了清華,第一次月考,我以為準備得很充分,不料因部分地誤解有關埃及及宗教試題的措辭重點,只得了89分。坐在我右上方的姚克廣(後改名姚依林)得91分,對我說:『能得89分也很不錯啦!』姚的話完全是出於自然的,而且是純友善的。可是,我心裡就很難受,心想:何以如此用功而不能獲得應有的報酬,看來讀書思維習慣如不認真改善,將來怎能應付全國競爭的留美或留英考試。所以我即刻下決心就以西洋通史這門課作為磨練意志的對象。果然第二次月考得了99分,上學期平均得『E』(Excellent,超等)已居全班之冠。下學期更加用功深索,全年平均竟獲『E+』,創了紀錄,楊振寧先生曾經說過:『這是傳奇,還沒有人能考過他的。』追憶這件瑣事絕不是幼稚的自我炫耀,而是直言不諱的招供――此後治學幾無不遵守清華大一讀西洋通史過程中所立的『扎硬寨、打死戰』式自我磨練的原則。
陳來:何先生總是如此的苦幹、實幹,把做第一流的學術成就視為生命,同時何先生也付出超一流的努力,所以才能成功。中國歷史真正最大的事是秦制的建立以及對後世影響,這一點我很贊成。我認為,聽了您的講座有一個想法,秦制的建立是否實現了墨家尚同的理想?
何炳棣:是的,我很苦,做學問是件非常苦的事情,現在我的手和肩膀都是麻的,我的夫人幾年前過世了,我們曾享有65年半的婚姻,我們是同班同學,一個家庭沒有女人不成其為家。
我只能極簡單地回答您的問題。秦制的建立,在政治上是實現了墨家尚同的理想,可是,在這個制度背後的倫理觀念並沒有實現。事實上,秦國並不考慮墨子尚同的倫理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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