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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 中華網論壇 2、秦例多忌諱
秦始皇建立起高度集權君主專制制度時,就已經視天下為其囊中之物了。與分封制下君臣共治的局面比較,此時的君臣位置嚴重傾斜。只有小心翼翼揣測上意,急君主之所想,棄君主之所惡,萬般地討好君主才能邀榮固寵、保享榮華。在這種無限的惟我獨尊意識中,皇帝以為天下從此太平,到了追求長生,追求享樂的時候。無顧忌地將祈求長生的君主私事發展到國事議程上來,將整個帝國運作的軸心也轉移到此處,混淆了國事與家事的概念。君主的意志不可逆轉,作臣下的也就只好俯首帖耳,唯君主之命是從。始皇帝厭惡『死』字,朝廷上下都明白這一點,在他行將就木的時候群臣也絕口不敢提有關死亡的事,坐視沙丘陰謀的成功。二世即位以來,將這類忌諱發揚光大,在趙高『譴舉有不當有,則見短於大臣』開導下委政於大臣,自己去恣肆人生了。叔孫通在回答山東六國是否存在叛亂上之所以得到二世嘉獎,得力於他本人能夠揣測出二世心意。二世以非法手段即位,唯恐別人提及,即位以來就對這樣的話題很敏感,為此還殺了不少的政敵。現在有關扶蘇復活、項梁領軍等真真假假消息傳遍了天下,或多或少地與二世的皇位繼承相關聯。如果認可叛亂的存在,秦二世會認為你這個人別有居心,間接地說自己的即位非法,是不是打算和外邊的那些人內外勾結對自己不利,這會置自己於危險的境地遭到有着極度不安全感的二世的嚴懲。反之,有可能得到二世的欣賞。這就是二世的邏輯思維,叔孫通前面幾個人的遭遇明白無誤地說明了這點,帝國的監護人--君主為了一己之私在國事上處置失宜,作臣下的也不好多置一辭。既然二世親自對陳、吳起義的性質作了判斷,將那些起義軍當作寇匪,那在處理上就只好責令地方守令去追剿。可不是所有的大臣都像叔孫通一樣明白二世一心闢謠的心思,首當其衝地方守令本着為國盡忠的份兒,陳情上書請求中央朝廷派兵鎮壓。對於二世而言,這些地方守令是有意給我添亂,一怒之下,將傳遞關東大亂消息的使者下獄治罪,如此的舉措,人人方能明白只有讓君主滿意了才算得上是為國盡忠,至此『忠臣不敢諫,智士不敢謀,天下已亂,奸不上聞』,以後傳遞上來的消息都是朝廷願意聽到的消息。正是這種圖一時安樂而不合時宜的治國之策,才導致陳、吳起義一發不可收拾的境地。
3、平叛上的困難
二世出於諸多考慮將大澤鄉起義視作一般的盜匪流寇,責令地方官吏追捕。地方官吏明知這樣不妥,血腥的事實正在眼前,在宦海沉浮多年的他們哪裡敢上書直諫置自己於危險的境地?事件的性質都已確定下來,造成地方官在鎮壓起義軍上就顯得困難重重了。秦的軍隊調動權掌握在皇帝手中。但凡調兵50人以上就需要皇帝頒發調兵憑證:虎符。今在世秦虎符有三:杜虎符,新虎符,陽陵虎符。杜虎符銘文:『兵甲之符,右在君,左在杜,凡興士披甲,用兵50人以上必會君符,乃敢行之。』其它的虎符也有類似銘文。大澤鄉起義之初就有900人之眾,僅僅依靠地方上的官吏存在許多問題。秦的軍隊歷來有中央軍和地方軍組成。以地方長官的權限,最多能調動所轄範圍的軍隊,縣由縣尉負責,郡由郡尉負責。問題在於一時不易湊齊足夠人數,往往在還未準備好的情況下遭受起義軍攻擊。起義軍在攻打城池上忽南忽北,忽東忽西,其所及範圍非一郡一縣之地。相反,地方守令要受轄區的約束,在沒有統一部署情況下,在郡縣相交的地帶,對起義軍活動束手無策。即便起義軍下定決心一意攻打某個城池,被圍城池也就很難得到救援。不是境內發生戰事,誰甘願為他人赴險?這種局面一直持續起義軍兵臨戲水章邯受命時才得到改變。此時山東六國已是遍地烽火,秦的地方基層組織已陷入完全癱瘓狀況了。
4、秦法的苛酷
秦在統一前的官僚制度日益法制化,與官吏切身相關的就有【置吏律】和【除吏律】兩種。秦一直是以『明法律令』作為區分『良吏』和『惡吏』的標準。各級官吏對於職權範圍內的法律十分嫻熟,在每年的相應時候向中央主管法律的官員核對法律,秦法規定那些過時的法令如果被繼續執行的話,則『行者有罪』,向中央核對法令便是要真正做到『明法律令』。無論何人一旦觸犯法令,將在一個刑無等級的社會裡遭受嚴懲,刑法規定『自卿相將軍,以至大夫庶人,有不從王令,犯國禁亂上刑者,罪死不赦』。對官吏犯罪政*府規定十分嚴格。如官吏不能及時發現所轄地區的犯罪為『不勝任』,知而不敢論為『不廉』,處刑失輕重為『失刑』,故意輕罪重判,重罪輕判為『不直』,『縱囚』,這是要『致以律』的大罪。更可怕的是族誅連坐法也被廣泛運用到整個官僚機構中來。秦法規定薦人做官要負連帶責任,『任人而所任不善者,各以其罪罪之』。目的在於督促官吏恪守職責,對自己所主管的事負責到底。在擇民為吏上,官吏或多或少地存在着過失,達成了私下不告奸的默契,只是到了這內有政治迫害運動,外有起義軍肆虐的時候,想要全身而退已是不可能了。君主並不在意地你如何去做的過程,注重的是結果。地方上會有盜匪流竄,官吏能算得上是稱職嗎?至少在這懲罰預備犯罪上『用刑於將過』沒能夠真正地貫徹執行。不然,何以有大規模動亂,地方官吏卻毫不知情?何以有那麼多的人冒死去投奔義軍?仔細追究下來,恐怕連北去築長城,南下五嶺一帶戍邊也不可得,人終究是要為自己活下去的,誰又甘心任人宰割呢?『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讎』。既然上司無法體察下情,體會到自己的努力付出。那麼又何必效忠那不再屬於自己的對象。帝國的基層組織伴隨着一道又一道的無奈,終於到了土崩瓦解的份兒上。陳勝吳廣起義失敗後,秦帝國就只能依靠本土同山東六國的起義軍作殊死的較量了。
三、結語
秦王朝的滅亡不是一朝一夕的結果,是帝國內部紛爭的產物。秦始皇統一山東六國後,參照秦國舊有的制度,將整個王國的國家機器完全照搬到帝國中來,沒有意識到從分封制下的王國演變到一統天下的帝國並不僅僅是領土的擴大,疆域的遼闊,在前所未有的挑戰面前帝國統治者注重的是要如何做才能使國家的大政方針符合於轉型時期的特定環境,有利於國家的安定。從分封制過度到封建制不是一蹙而就的事情,此時尚有許多舊有習俗、思維方式在左右者人們的思想,帝國的統治者在帝國的創建中不能妥善地處理、解決好內部的各方利益集團矛盾,在權力分配中照顧好各方利益,使人們在法家好利惡害的思想作慫下有了以武力和血腥去改變現實的機會,加重集團內部矛盾,削弱了帝國的實力。當時在整個朝廷上下無處不充斥着貴族和官僚的不睦、君主對臣下的懷疑與不信任,在這樣一個掌握全國政權的大背景下,由於自身內部的相互攻訐、彼此內訌,讓原本存在的權力平衡人為的打破,喪失了帝國最後的凝聚力。一種無法彌合的創傷從帝國內部損耗秦王朝的實力,被權力欲蒙蔽的統治者在究竟誰才是國家的敵人上存在着認識不清,在具體國策制定上有着明顯的失誤,從而給了起義軍發展壯大的機會,最終導致起義軍能夠四處進逼秦的地方政權,最終從地方基層瓦解秦王朝的統治。這種在權力分配上造成的一種由上而下、由內及外的瓦解方式,使秦雖有最有效的國家辦事機器,最強有力的軍隊也是於事無補,帝國臣僚充分扮演秦王朝覆滅這一掘墓人角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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