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床』道『笫』

  來源: 北青網 - 北京青年報

『床笫』有什麼說頭？又不炒作緋聞，且筆者年屆古稀，思想守舊，對緋聞毫無興趣。
只緣收藏家馬未都在【百家講壇】上說，『床』從戰國到宋代的1000多年中是由坐具轉為臥具的，唐代處於一種變革時期，用於坐和睡的『床』都存在，李白『床前明月光』裏的『床』應該是指用於坐的『胡床』。馬未都還說李白的【長干行】：『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所繞的『床』就是馬扎子。此論一處，立刻招來指責。其實，馬未都先生的話是一家之言，沒有錯。只是人們習慣了標準答案，忽視了詩無達詁的現象。試想，如果有人把李白【靜夜思】的另一版本『床前看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山月，低頭思故鄉』拿出，定會招來板磚。
按【辭海】的說法，床是『坐臥之具』，有三個義項：供人睡臥的用具，古時亦指坐榻，如胡床，【孔雀東南飛】有『阿母得聞之，槌床便大怒』；安裝器物的架子，如琴床；井上圍欄，古樂府【淮南王篇】：『後園鑿井銀作床，金瓶素綆汲寒漿』。
王力先生在【古代漢語】中講常用詞時也說，床有一解是『漢以後由西域傳入的一種坐具，叫「胡床」。』【史記・高祖本紀】：『沛公方踞床，使兩女子洗足』，也當是坐具。李白寫醉僧懷素的【草書歌行】詩云：『吾師醉後依胡床，須臾掃盡數千張』，更是胡床無疑。【百家講壇】的壇主不少，對歷史都有大膽想像，有不同看法盡可存疑。『床前明月光』的床，是坐是臥，盡可見仁見智，不必強求一律。
順便說一下『床笫』，床笫(zǐ)本意是指枕席，多指私褻之意。床笫之私即夫婦之私隱，見於【左傳】：『床笫之言不u閾』，意思是床上的話不可傳出門檻，不像現在演藝界的某些人生怕私隱緋聞傳不出去。漢語中早就有『床笫』這個詞。『床笫』是指床和墊在床上的竹蓆，亦泛指床鋪。【周禮】中就有『掌王之燕衣服、衽席、床笫』。
笫和『第』相似，常有人寫成或念成『床第（dì）之私』。漢語中沒有『床第』這個詞，『床』與『第』也無法搭配。『第』是個多義字，有『次第、第級』義；有『編排、編次』義；有『品第、評定』義；有『科第、及第』義；有『府第、宅第』義等。這些『第』無論從哪個字義來說，都無法與『床』字相連成詞。通過議論馬未都先生的見解，能把床笫弄明白，在口頭上和文字中減少一點『硬傷』，也功德無量。(劉曰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