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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 華夏風韻 面對保守派借災異而發起的圍攻,王安石必須要對此做出回應。王安石指出,『災異皆天數,非關人事得失。』[24]事實上,他早在嘉祜八年前後就撰有【洪範傳】,在經學上爲他的觀點找到了根據。【尚書洪範】『咎徵』中有『狂恆雨若』、『僭恆D若』等語,董仲舒、劉向等漢儒把『若』字解釋爲『順』字,意思是說,人君如行爲不正,上天就會相應地『順』之以災異,災異的形式是與不正的行爲相對應的。王安石在【洪範傳】中,把『若』解爲『猶如』, 而不是如漢儒所說爲『順』, 這樣便對洪範『念用庶征』作了新的解釋。他說,
言人君之有五事, 猶天之有五物也。 …天者固人君所當法象也,則質諸於彼以驗此, 固其宜也。 然則世之言災異者, 非乎?曰: 人君固輔相天地以理萬物者也, 天地萬物不得其常, 則恐懼修省, 固亦其宜也。 今或以爲天有是變,必由我有是罪以致之; 或以爲災異自天事耳, 何豫於我, 我知修人事而已。 蓋由前之說, 則蔽而葸; 由後之說, 則固而怠。 不蔽不葸, 不固不怠者, 亦以天變爲己懼,不曰天之有某變, 必以我爲某事而至也。 亦以天下之正理考吾之失而已矣,此亦『念用庶征』之意也。[25]
王安石這裡要說明的是,對天變畏懼固然可以,但沒有理由把某個具體的天變(『是變』)與某項具體的過失(『是罪』)直接聯繫起來。王安石指出,若是君王既『狂』又『僭』,『則天如何其順之也?』意思是水、旱是矛盾的,不可能同時『順』『狂』與『僭』。在他看來,天變與否,並不相關,重要的還是『修人事』,這才是真正的『念用庶征』的意思。這樣,王安石就通過對『經義』新解釋對災異說進行了巧妙的回應,意思是即便有天變,也不能歸咎於新政。如果真是要重視天變,那就應該改革政治,以順應人情民欲。 所以他接著又說:
「庶民惟星, 星有好風, 星有好雨」, 何也? 言星之好不一, 猶民之欲不同。 星之好不一,待月而後得其所好,而月不能違也, 庶民之欲不同, 待卿士而後得其所欲, 而卿士不能違也, 故星者, 庶民之徵也。
「月之從星, 則以風雨」, 何也? 言月之所好惡不自用而從星, 則風雨作而歲功成, 猶卿士之好惡不自用而從民,則治教政令行而王事立矣。 書曰: 「天聽自我民聽, 天視自我民視。」夫民者, 天之所不能違也, 而況於王乎, 況於卿士乎?[26]
本來是學術上的對個別字義的解釋,居然會對導致截然不同的災異觀,從而成爲不同政治主張的理論依據,可見經學與政治關係之密切。守舊派也利用【尚書】寫出自己的著作來和王安石作鬥爭。范純仁作【尚書解】,以爲【尚書】『其言皆堯、舜、禹、湯、文、武之事也,治天下無以易此,』意思就是反對新法。蘇軾是歐陽修的門人,政治上傾向於改變,但主張『漸變』,強調『人治』,在政見上每於王安石等變法派不同,所以他也撰【書傳】,在學術上與王安石立異。程頤爲洛黨之首,則從理學角度反王學,撰有【書說】。反王的大守舊派文彥博撰【二典義】,其中新義不多,只是爲反王說而作。見於【宋史・藝文志】及【經義考】的反王著作,尚有下列一些:曾肇【尚書講義】八卷,呂大臨【書傳】十三卷,張庭堅【書義】, 楊時【書義辨疑】一卷(【三經義辨】之一, 專爲駁王氏父子而作), 【尚書講義】, 孔武仲【書說】十三卷(【東都事略】載他爲元祜黨人),孫覺【尚書解】十三卷等。其中楊時不僅在學術上反王,更主要是在政治陷害王的學術成就。 他在宋欽宗時任國子祭酒,把蔡京蠹國病民致國家於危亡之罪,全歸咎於王安石,上疏說:『京以繼述神宗爲名,實挾王安石。 …今日之禍,實安石有以啟之。 謹按安石挾管商之術,飾六藝以文奸言, …當時司馬光已言其害。』[27] 一門經學,其論爭搞得如此轟轟烈烈,原因就是它可以用來傳達不同的政治見解。
除了著書立說,保守派還使用其它方式對王安石的變革理論進行攻擊。熙寧三年(1070),翰林院正要對於謀求『館職』的李清臣等進行考試,翰林學士司馬光擬了這樣一道『策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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