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恢復正體字文言文關乎中華民族與中華文明興衰存亡大事,是勞少而功多無二選擇,只有如此才能接續先人智慧和理想,中華文明才能治癒其內傷回覆其正軌,從而繼續其綿延拓大的永恒生命。 孟曉路 正文1.4萬字 語言文字實在是一個文化和文明的最深層內核絕不能僅僅把語言文字看作一種表達工具,在近代中華文明受到了西方文明的強烈衝擊,衝擊力的強大是前所未有的。因此由外向內,中華漸次失去了其科技物質文明形態、政治經濟制度、教育學術制度、最後是價值信仰,只有漢語漢字雖然受到很大損傷文言被廢除了漢字被簡化了,,但畢竟保存下來了,沒有喪失,至今仍然是我們的官方語文。變動一定是從外部淺處最容易的部分開始,語文總是最後才變漢字革命漢字拼音化及簡化運動是中華文明退卻到最後才發生的它是新文化運動的後續反應,也最難變;這個事實就說明,語言文字在一個文明中的位置最深最靠里正因為文字是一個文化和文明的最深內核,所以文化文明才都以文命名。好像在物質生活習慣上,我們的衣、住、行的方式都變了,只有食的方式沒變,還是中國的。最近舌尖上的中國風行海內外,看來是中華文化復興即將走向世界的徴兆。行就是出行,顯然在最外面,首先西化的也就是這個方面,火車、汽車、輪船等是最先引入的。住的房屋比交通工具與我們生活的關係更為密切,所以它更靠里,西式建築在晚清也已經進入了中國人的城市生活。衣比房屋靠里,因為它是直接貼在身上的,到民國衣制才大變。食是最靠里的,因為它要進入我們的身體內部,化為我們的血肉。這最裡面的也最難變,所以飲食習慣至今不變。歷數我們的文明,能大體保持下來的就剩這兩個東西了:精神方面是我們的語文、物質方面是我們的飲食。假如這個最深的內核也喪失了,那麼一個文明將萬劫不復。所以當1935年和1956年南京政府和新中國公布漢字簡化方案的時候,中華文明真正到了最危險的時候。 漢字革命包括簡化字運動、拼音化拉丁化運動。革命者,革除其命也。正是一波強於一波的西方文化衝擊終於達到了我們文明的最深處,其最深內核也行將不保的表現。從商朝中葉至今,漢字歷史大致可分為三期:第一期商朝中葉到秦朝的一千餘年,是漢字的演化期,經歷了甲骨文、金文、大篆籀文、小篆演變,至小篆基本定型,小篆可視為漢字定型化的始宗;第二期秦朝到清末的兩千餘年,是漢字的超強穩定期,漢朝隸書定型、晉朝楷書定型,小篆、隸書、楷書筆畫僅微有差異,不過為三種不同字體。直到清末,三者並行,以楷書為主,一直未有變化。第三期清末到1977年(是年公布第二批簡化字,旋即作廢),是為漢字革命期。自1956年後,大陸地區進入簡化字時代,漢語拼音方案和漢字簡化總表就是漢字革命的主要成果。漢字在第二期保持兩千餘年穩定不變,其間有盛世有衰世,漢字都未受到影響。這個事實說明,楷書出現後,漢字已達到高度的圓滿成熟,沒有再改進的餘地了。漢字革命完全是近代中華民族失去文化自信的產物,是過度西化之尤,無任何合理性,實與決不可得。 文字必須改革,要走世界文字共同的拼音化道路。這是中國人失去文化自信後整整一個時代的共同意識。我們的精英們先是發明並推行注音字母,後來又實驗希臘字母,最後選定了拉丁字母。殫精竭慮,一心要用拼音文消滅漢字。但是一下子拼音化又做不到,於是就先簡化,作為向拼音文的過渡。1923年錢玄同發表【減省現行漢字的筆畫案】,這是我國第一個簡化漢字提案。1935年,南京國民政府教育部公布【簡體字表】,收字324個,因時任政府考試院長的戴季陶先生為漢字請命,旋即取消。建國後,漢字簡化運動才真正得到國家政府的推行。1954年12月,在國務院領導下成立了中國文字改革委員會,原來的想法是用八十到一百年時間把通用漢字分批次全部簡化。1956年,第一批簡化字方案實施。1977年曾公布第二批簡化字,稍一推行很快就取消了。至今近四十年過去,仍不見新一批簡化字出世。可以認為,1977年第二批簡化字的取消,就標誌着簡化字運動乃至拼音化運動以及漢字革命運動的結束。現在,沒有人再提漢字拼音化了,漢字進一步簡化似乎也久已淡出了人們的議題;相反,恢復正體字的呼聲日高,正體字早已在民間悄然回歸。漢字終於挺過了難關,今天的人們日見明白,漢字拼音化是走不通的死路,漢字簡化是有百弊無一利的極其危險的自己瞎折騰。知過能改善莫大焉,現在是我們更正簡化字這個歷史性錯誤的時候了。 漢字簡化的三個主要理由:一易識易記利於掃盲、二可減少漢字總字數、三書寫簡便快捷,前兩條都不合事實甚至適得其反。說簡化字比正體字易於識記全然沒有道理,因為人對圖畫式的方塊字的認識和記憶都是整體性的,絕不是分析成一划一划的。所以一個二十劃的字絕對不比一個五劃的字更難認,一個三劃的字也不會比一個十三劃的字易記。正體字由於筆畫分布的範圍寬廣,使字與字之間的區別特徵明顯;簡化字把大量常用字的筆畫都減少到了十畫以下,大大降低了字與字之間的差異度。所以事實正好相反,正體字恰恰比簡體字易於識記。減少字數的實效,除規範異體字外也適得其反。因為我們並不能因為有了簡化字而徹底擺脫正體字,也將永遠無法擺脫或消滅它,所以漢字簡化的結果事實上是漢字的總量又增加了兩三千個簡化字。第三條書寫簡便雖有點兒效果,卻也因為計算機的普及而近乎失去了實際意義。 但是為了這一點點今天已近乎失去實際意義的書寫簡便,我們又付出了怎樣的代價呢?這就是:打亂了造字的原理,混亂了漢字系統,損害了漢字的表義功能、因字形簡化造成誤寫誤識;減損了漢字原有的外形美感;損害了聖賢造字蘊含的純正義理;嚴重創傷了漢字兩千多年來基本穩定的歷史鏈條,割斷了中華文化的歷史傳承;破壞了漢字文化圈的文字統一,造成了世界範圍的漢字雙軌並行的狀態,也從而出現了自秦書同文以來文字使用最混亂的局面。 簡化字的制定,相當草率隨意,缺乏系統性和邏輯一貫性,打亂了漢字的造字原則,給漢字系統造成了極大地混亂。正體字嚴格按照六書中前四種前四種象形指事會意形聲系造字法,後二種轉注假借屬用字法來造字,有着秩序嚴整條理井然的表音與表義的部首系統,但是簡化字制定的隨意性破壞了六書中前四書的造字原則,打亂了漢字的部首系統。劉豐傑先生在【復繁體字利弊辯議】一文中說:一個『又』字,竟然取代了原來的十多個偏旁。如『漢』簡作『漢』、『轟』簡作『轟』、『聶』簡作『聶』、『雙』簡作『雙』、『對』簡作『對』、『聖』簡作『聖』、『鳳』簡作『鳳』、『戲』簡作『戲』、『僅』簡作『僅』、『鄧』簡作『鄧』、『疊』簡作『疊』『雞』簡作『雞』、『觀』簡作『觀』等。 這大大破壞了六書的造字原理,除原本就是正體的聖字外,這些新造字依據說文聖屬會意字,是象形指事,還是會意形聲?只能說都不是。又,禮簡作禮,禮原本會意,而禮則非象形指事,亦非會意形聲;而為純符號。又,糞簡作糞,亦全無道理,全不合六書也;正體糞從米異,謂糞乃米變異而來也;今糞字從米共,則會出之意大與字義相反,誠極其荒謬也。簡化字不再嚴格按照六書中前四書來造字,使有的漢字成為不合六書任何一書的純隨意性符號,有使漢字垃圾化的危險。漢語書寫系統有嚴密之構造性,嚴格說要分為三個層次,即文字詞也。此與梵文又相類,梵文之基本結構亦為三層,即詞根詞幹與詞也。文即由指事象形二書造出之單體字,大體相當於部首。字即由會意形聲將單體部首組合造出之合體字。詞則由文與字組合而成。故漢語之構造性不僅體現在由字造詞這個層次,即在字本身也有嚴格之構造性,非全體由筆畫直接造出也。這中間有文這個層次,即先由筆畫成文,再由文成字也。漢語書寫系統有如此嚴密之構造性,為其學習掌握提供了極大的方便,這與垃圾式的直接由字母(字母相當於漢字的筆畫)成詞的毫無構造性可言的拼音文怎可同日而語?而近世以來,漢字文化圈諸國包括中國自己都對漢字群起而攻之,其理由竟是漢字難學,黑白竟至如此顛倒之甚也。簡化字不再嚴格遵循六書原理,有向無構造性的拼音文靠攏的傾向,所以我們說簡化字有使漢字垃圾化的危險。以下是劉豐傑先生舉出的簡化打亂部首體系的例子:金食言之原字保留,作偏旁時卻分別簡作釒飠訁;原單簡作單,但戰卻簡作戰;原咼簡作咼,但過卻簡作過;陽被簡作陽,但楊卻簡作楊;溝簡作溝,而講卻簡作講;霸和灞均末簡化,卻唯將壩簡作壩;原備、鞴等同旁,而唯備簡作備;無論作為繁體還是簡體,登、噔、蹬、噔、澄、磴、鐙、凳,都保留了登的原字,但卻將鄧簡作鄧、將燈簡作燈;等等不勝枚舉,這都嚴重地破壞了漢字部首系統的統一性。還有就是隨便取一個早已存在的正體字去代替另一個音義都無關的字。如以聖代聖,說文:聖,汝穎之間謂致力於地曰聖,從又土,讀若兔、鹿、窟。以沈代沈,沈原音晨,與沉為異體字。以價代價,價原音介,義為善。以寧代寧,寧原音住,寧立之寧義為久。還有,聽原音銀,張口笑也,被用於聽的簡體;獵,原音希,被用於獵的簡體,但山海經中本有獸名獵獵,於是簡體版只能注音加以說明:獵(音希)獵。另外一種情況是用一個同音的正體字去代替另一個字。機原是木名,被用於機的簡體;異原義是舉,被用於異的簡體等等。這些都大大給整個漢字系統帶來了混亂。 簡化歸併了大量同音字,極大損害了漢字的表義功能。漢語是一種單音節表義的語言,看字典的漢語拼音音節索引可知,聲韻合成的音節不過四百上下,這裡不可避免地會有一個問題,就是同一個音節會對應許多個義項。漢語解決這問題的辦法是,以四聲增加單音節的表義功能。但是即使給音節加上四聲以後,一個特定調的音節還是要對應多個不同的義項。意義的區分在有聲語言中就到此為止了,在書面語言中還可以進一步加以區分,這就是給這些義項各造一個漢字,這一串音調都同的字互為同音字。所以同音字大大有助於加強漢語的表義功能。但是在拼音化的大背景下,盲目認為漢字的發展方向是從表義性到表音性,從複雜到簡單的進化,這真是極其混亂的思維。因為按照現代進化學說,明明從簡單到複雜才是進化,如生物進化是從簡單的單細胞生物進化到複雜的多細胞生物;社會進化是從簡單的原始社會進化到日見複雜的古代社會資本主義社會等;宇宙進化是從簡單的星雲進化到複雜的星系。這裡竟然將文字從複雜到簡單叫做進化,而且這種簡化並不與其傳達信息功能的加強同時,而確是大大損減了其有效準確傳播信息的功能。這顯然是退化,而絕非進化。將無比優越的漢字代之以低劣的垃圾式的拼音文,也絕非進化,而是大大的退化。
蘭亭序
簡化字為了達到加強表音性並減少字數的目的,大量採用了同音兼代,就是取消原是同音字的兩個或以上字中筆畫較多的字,將其義項歸入另一個筆畫較少的字。如將後來落後先後之後併入皇后太后后羿之後,將生薑之姜併入姜姓之姜,將頭髮理髮之發併入出發發生之發,將徴兆徴祥之徴併入出征征伐之徵,將雲雨之雲併入人云亦云之雲,捨棄之舍併入房舍之舍,穀米之谷併入山谷之谷,困睡之困併入困難之困,發布布道布景之布併入布疋布衣之布,遊行之游併入游泳之游,拜託之託併入托起之託,顫慄之栗併入栗樹之栗,老闆經營之主人之板併入木板之板,鐘錶之表併入外表表面之表,一疋布之疋併入一匹馬之匹,米麺之麺併入臉面之面,背東西背負之背併入背反背誦之背,里外之里、被裡這裡之里都併入鄉里里程之里,了解瞭望之了併入了斷之了,蘋果之蘋併入苹草之苹(蒿草)等。同音兼代其實是古人早已擯棄的假借方法的回流和將錯別字合法化,是倒退而非進步。還有一種歸併同音字的方法是將兩個字同時簡化為一個筆畫較少的新造字,如將原正體字髒(不乾淨義)和髒(臟腑義)均簡化為髒嚴格說來髒(不乾淨義)和髒並不同音,一為平聲一為去聲;這樣的歸併太無道理,憑空又造出個多音字來;且用同一字既表五臟又表骯髒,大壞義理,燒火冒煙之煙與煙草之煙均簡化為煙等。總之同音字的歸併大大降低了漢字表義的精密度和準確性,甚至敗壞了漢字的義理,也給漢字系統造成了極其嚴重的混亂。 簡化大大加劇了形近字之間書寫混淆的問題。簡化的當初,只考慮減省筆畫了,不意製造出了大量的形近字,大大降低了漢字的可辨認度。這個問題在印刷體中還不明顯,在快速手寫時就非常突出了。劉豐傑先生指出:如將『貝』簡作『貝』,在快速書寫中很容易混淆於『欠』字;同時,原『見』字簡為『見』,有時也會與這兩個字混淆難辨。 另外,快速書寫中,『風』和『鳳』、『陳』和『陣』、『車』和『東』、『馬』和『寫』、甚至『幾』和『12』等之間,都可能產生含混難辨的問題。這樣的情況決不僅此,難以盡舉。 部首的簡化,還會使許多與其相關的字,在快速書寫時混淆難辨。如將原『言』字旁參用行草簡作『訁』,就很容易與『水』字旁部的許多字產生混淆,此可例如:(計汁)、(許汻)、(訂汀)等多達幾十個使用頻率很高的常用字。借用信息理論來看,繁簡利弊說到底還是個信息編碼原理問題。如果不影響通信質量(有足夠的抗噪能力),信息編碼當然越簡單越好,以利於通信容量和通信速度的提高。如果簡化編碼影響到抗噪能力或通信質量,『加大消息的多餘性』就難以避免。如果選擇了抗噪能力差的簡化編碼,也就不可能不影響到通信質量。(劉豐傑【復繁體字利弊辯議】之五、簡化字書寫簡便中的缺點) 簡化減損了漢字原有的外形美感。漢字的創造除要合於『六書』原理外,也包含着很強的外形美原則。正體漢字就象一幅幅各具韻致的圖畫,單個字勻稱均衡充實飽滿,布局成篇則疏密相間錯落有致,都給人以深深的美感。因此只有漢字文化圈產生了書法藝術,日本的梵書藝術也是衍生於漢字書法藝術。在印度並未聞有書法之說也。簡化字只顧減省筆畫,嚴重地破壞了這些原則;因此不管是單個字還是布局成篇,美感效果都比正體字差多了。如,廠(廠)、廣(廣)、壙(壙)、氣(氣)、愾(愾)、礦(礦)、曠(曠)、獷(獷)、鄺(鄺)、擴(擴)、飛(飛)、屍(屍)、產(產)、滻(滻)、鏟(鏟)、護(護)、滬(滬)、瀘(瀘)、匯(匯、匯)盧(盧)、爐(爐)、嚴(嚴)、儼(儼)、禮(禮)等簡化字,就破壞了正體字原本的均稱,顯得頭重腳輕,重心不穩,嚴重失衡。東、見、貝、頁、風、車、貞、馬、鳥、倉、尞、侖、專、門、氣等正體字原本中心飽滿、整體均衡;其簡化字東、見、貝、頁、風、車、貞、單、馬、鳥、烏、倉、了、侖、專、門、氣,則變得中心空虛,整體失衡。 而這些字都是部首,因此這些美感缺陷就衍生到無數由他們組成的合體字中去了。劉豐傑先生指出:簡化字普遍減少筆劃的結果,恰恰是削弱了原正體字成行成篇組合時所具有的疏密深淺對比,及從而產生的節奏乃至律動關係。這種缺陷在書刊報紙等大塊版面上似不甚明顯(較之正體字版面會整體降低色度),而在以較少的文字組成書名、標題、產品裝潢上的商品名或牌匾等時,便尤其顯得鬆散、平淡、缺乏疏密對比和視覺力度,當然也就缺乏美感。現在,被簡化的相當多都是常用字。漢字使用頻率調查結果,一等常用字1010個,次等常用字490個,補充常用字500個。而我們又恰恰提出『優先簡化常用字』的原則,這就使筆劃少的字相遇的機會大大增加了,出現審美遺憾的概率也就會更高。(劉豐傑【復繁體字利弊辯議】之八、簡化字損害了漢字的形式美)
簡化字損害了漢字的形式美
簡化字損害了正體字中蘊含的純正義理,大有害於世道人心。語言文字與世間法的關係至為密切,一方面它是人心業力的最深層表現與反映;另一方面又對世道人心有着至為深遠的影響。一種文明就是一群人的共同生活方式,語言文字就是塑造和維持這種共同生活的樞紐,維特根斯坦曾力主不存在私人語言,這是正確的;語言從來就是公共的,對於個人而言,語言從來都是早已先在的不知何始的共同生活給予他的,而不是他自己任意發明的。所以上文說語文是一個文明的最深內核,其根據在此。語文作為文明的核心,它一方面是私人乃至教育學術和政治經濟這些公共生活的最深發動者和決定者,另一方面這些深淺不一的公私生活也會或遲或速地影響到語文本身。而所謂的生活,無非就是人心的動作,也即是造業。
所以一切公私生活即世間法或世道的根本還是人心。那麼語言與生活以及文明的關係也可以歸結為它與人心的關係。這種關係即是上文所說相互地影響和決定的關係。語言文字是人心業力的反映,所以它會隨着後者的變動而變遷。 漢字之所以在秦以後至晚清的兩千餘年中保持不變,除了它本身的原因即已經發展至圓滿成熟境界無甚改進的餘地外,也與這兩千餘年中華文明本身也處於超級穩定狀態、世道政治經濟教育學術文化人心都無大變化有關。在吾人的春夏秋冬周期學說中,這個階段正是一個完整的秋九月階段。晚清以來,世道大變,依周期說自鴉片戰爭始歷史進入冬的階段,即世界由中華主導的小康世進入西方主導的據亂世,西方文明如同洪水猛獸不可阻擋,所到之處淹沒吞噬一切。人心也大變了,恬淡淳樸的古風保不住了,縱慾的洪流隨着西方人到處泛濫。 世道人心大變了,語言文字也不得不變。文言被取消,代之以西化的白話,正體漢字被簡化了,代之以作為向西方化和拼音化過渡的簡化字。漢字從正體到簡體的變動反映了世道人心從小康向據亂的變遷。世道大亂,人心不古,所以簡化字的特點就是全方位的混亂和聖賢造字義理的損傷,前者已在上一條詳述,這裡談義理受到損傷的問題。 義與義。義,說文曰:己之威義也。段註:義之本訓謂禮容各得其宜,禮容得宜則善矣。故文王我將毛傳皆曰義善也,引申之訓也。說文:從我從羊。段註:威儀出於己,故從我。董子曰仁者人也,義者我也。謂仁必及人,義必由中斷制也。羊者,與美善同意。按:義的本義今由儀字表之,今所用仁義之義為其引申義。此為會意字,從我是因為義與仁相對,仁者愛人,以他人為重心;義則一出於自己衷心之裁斷,以我為重心。由此可見中國文化什麼事情都講中道,不偏在一邊。西羌之俗尚義(故羌亦從羊也),故偏於自我中心損人利己;東夷之俗尚仁,又偏於捨己從人中心無主。又,南蠻尚智,北狄尚禮;總之四夷皆有所偏,只有中國六藝之教的文明得五常之全,合於中道而無所偏。義從羊者,依段注表義即是善即是美也。又依說文,羊祥也。故心行合義,必與吉祥之事相伴隨。故此字中實蘊含有【易】積善之家必有餘慶【中庸】大德必得祿位名壽之德福一致的中華文化根本原理。簡化的義字當從乂和弋而來。三者今讀音全同。說文:乂,芟(按;今雲割)草也。從丿丨(捺)相交。段註:象左右去之,會意也。乂為刈的本字,刈,割也。說文:弋,橛也。象折木牙銳者形,廠象物掛之也。今義字當系由乂與弋合併而成,或曰將弋字除點外之部分以乂替換而成。乂與弋,一為割除一為摧折,故今之義字即隱以割除剪除摧折為道宜也。本來義字確有以智慧裁斷之意,故咋一看今義字以乂弋為之似乎不無道理,亦合同音相訓的原理。 但細思之,則大不然:為其暴戾之氣過重也。古之義字多麼吉祥,今之義字多麼凶暴。與此相應,中華古人的天下是多麼祥和,今之天下多麼乖亂。科學日熾,殺機愈廣,極足悲也。且古之義字從我是強調克制自己,今之義字無我故必順習氣制裁他人。美國式的正義就是今之義的典型。那麼義在六書中屬哪一種呢?無人能回答這個問題。那一點顯非表音,說是表義,又說不出表何義。仁義二字可謂中華文化之最關鍵的兩字,今將義簡化為義,不能不對世道人心造成重大不良影響。簡化義字還是一個部首用字,所以這種乖戾之氣也就隨之進入到了所有用義做部首的字裡;如儀、議等。又,侖,條理倫次之義。今將侖簡化為侖,從人匕,如此一來則侖又為一不合六書之垃圾字,從人匕,並不能會出條理倫次之義。匕之古義雖為飯勺,然此義今已廢,今義為匕首。侖為一重要部首用字,以之為偏旁者不下數十之多,今侖從匕,憑空添了不少殺氣。人倫、倫理之倫,論議、論理之論今皆改從侖,細思之可懼。 禮與禮。禮,說文:履也,所以事神致福也;從示從豐。段註:禮有五經,莫重於祭,故禮字從示。豐者,行禮之器。禮,於六書為會意。禮字在中國文化中的地位也甚是重要,中國文化是仁義之道,也可以說是仁禮之教:一切中國制度,皆歸於禮,而所以行之者,則內心惻怛質直之仁。但就是這樣一個如此重要的字卻被隨意簡化為禮,則尊重之意全失。禮,形聲乎,會意乎?皆非也。故為一不合六書不知所從來的垃圾文字。乚,說文:匿也,象遲曲隱蔽形,讀若隱。按:今讀若義。這個乚,做聲旁,不能表禮之音;做表義部首,不能會出禮之意義。禮本光明正大據於廟堂之上者,科學教反傳統時代則已淪落為藏匿於民間者,故今之禮字才以乚代豐乎?這些字真是在有意侮辱斯文啊——如此尊貴光明神聖之禮樂文化卻被造字者暗示為見不得人之事!又,禮與義,字形皆飽滿均衡,具有美感,正善美合一之表顯,令人一見而生愛好嚮往;而簡化後的禮與義,則生硬失衡,面目可憎,無形中已令人隱起厭惡之心。又按:日文中亦將禮簡化為禮,中文禮字的簡化當系模仿自日人。其實近代以來中文受日文影響很大,許多現代詞語都是從日文中傳來的,如社會、犧牲、團體、影響、機關、組織、運動、衝突、代表、舞台、報告、困難、觀念、民主、科學、唯一等等,不勝枚舉。(參見晚清【學務綱要】戒襲用外國無謂名詞以存國文端士風一條。張百熙集45頁) 許多人會感嘆禮儀之邦,今已不存;這不能不說與將正體之禮儀簡化為禮儀有關也。禮成了要藏匿起來的不光彩的事情,儀里又有如此重的暴戾之氣,如何還會有禮儀之盛呢?要想重回禮儀之邦,當自恢復禮儀之正體字始。 墳與墳。與此相關的還有將墳簡化為墳,與墳同聲旁的字有賁、憤、噴等,都按照部首一貫的原則簡化為賁、憤、噴,只有墳被簡化為墳,這不得不說是造字者之顯意識或潛意識的有意為之。墳,會意字,從土從文,不僅要斯文掃地,還要將斯文徹底埋葬入墳墓也。這正系五四新文化運動全盤反傳統打倒吃人禮教之義理觀念之貫徹,而後來就直接導致了文革破四舊更加徹底全面根除傳統道德思想之做法。 聖與聖。說文:聖,通也。從耳,呈聲。段注;聖從耳者,謂其耳順。按:聖,形聲字。從耳者,謂其耳順,所謂聲入心通,正觀音耳根圓通從聲音通道之法門也。故聖者,全體參通天地人三才之道者也。引申義段注云:凡一事精通亦得謂之聖。說文:聖,汝穎之間謂致力於地曰聖,從又土,讀若兔、鹿、窟。聖原本是一與聖字風馬牛不相及音義皆無關之正體字,不知何故,竟被隨意拿來替代了中華文化中如此尊貴的聖字,這難道不是故意欺文侮聖 嗎?聖代聖后,亦成為一不合六書之垃圾字。因為聖聖二者音義皆無干,故非轉注假借也。 用又土會意又不能會到聖之義上去:胼手胝足致力於地的勞作與通達三才之道何干? 親與親。說文:親,至也。從見,親聲。段註:至部曰,到者至也。到其地曰至,情意肯到曰至。父母者,情之最至者也,故謂之親。按:親從見者,只有到其地才能親見,故以見表至之義。父母至親,情之最至,亦身之常見而常親近者也。今將親簡作親,見字沒有了,只餘聲旁。故今日之人其身與親身份居兩處甚至相隔萬里,常不相見;親情也僅餘其表,失去衷心肯至之意了。故有台灣學者說親而無見還叫親嗎?也有人說,恢復有見之親字,比提倡常回家看看,更加重要。 愛與愛。說文:愛,行貌也。從夊愛去掉夊聲。段註:心部曰,愛去掉夊,惠也。今字假愛為愛(去掉夊),而愛(去掉夊)廢矣。愛,行貌也。按:今愛字本是古愛去掉夊字加夊造出的形聲字,又以之代替了古字,古字遂廢。而簡化的愛字則把愛字的心去掉,將夊以形近之友字代之。於是去本愈遠。正體之愛字只是較古字多一夊,並未少什麼。簡體愛字則去心,易夊為友;於是本字大受損傷。義理亦隨之。正體之愛是發自內心地去利益一切萬物與眾生,孟子曰:親親仁民而愛物;說文:慈者,愛也。愛與慈皆是最廣之通名,並未有任何對象範圍之限制也。簡體之愛字,則明確畫出範圍,以友為限;愛只及於朋友周禮地官大司徒注同師曰朋同志曰友,此外無與焉。若以友為動詞,以友解愛還是一樣。因為友愛還只是兄弟朋友之間的事,遠非無緣之慈愛與無界限之博愛也。辭源:友第三條,親愛,友好。多用於兄弟之間。友於:書君陳,惟孝友於兄弟,後常友於連用以稱兄弟間的友愛。友悌:兄弟相親愛。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正正體之愛與簡體之愛所以異也。中國文化為君子文化,故其愛為真正之博愛,普及於天下之人民與萬物而無界限。西方文化為小人文化,其愛全是有界限與範圍的,是brotherhood,即團體內部之友愛,無真正博愛,故將brotherhood譯為孝經之博愛,只是誤譯;中文友愛限於兄弟朋友之間,故正當翻為友愛也。君子之博愛與小人之友愛其結果大有不同,行前者則天下和諧太平,行後者則天下相爭,相殺相害,不至毀滅不止。故一愛字,其於天下之治亂,關係有如此之重也。 護與護。說文:護,救視也。從言蒦聲。今簡體護字亦形聲字,從扌戶聲。查簡化字總表中言部之字,除托併入托外,余皆仍從簡體之訁,只有護字改為從扌。這不能不讓人深思。蓋在古人,重理輕勢,故凡事皆欲曉之以理而不願以勢力為之;今人重勢輕理,故覺動口講理只是徒然,以實力說話犯手做之,方是真理。前者是中國古人講仁義道德的王道,後者則是今人只信弱肉強食的夷狄之道。故今護字廢言從手,深刻反映了世道之變遷,其造出施行以後,又不得不對人心造成重大之影響也。 另外,漢字作為一種圖畫式的文字,它與世道人心的關係,除了其中所蘊含的義理之外,其字形也是一個重要因素。也就是說,漢字的字形會因人心業力的變動而改變,也會對世道人心發生深遠影響。上文已談到的簡體字字形變化的總體特點是變得生硬尖刻、中心空虛、重心失衡,這顯然是據亂世人心業力的反映。反過來,在這樣的文字的日日薰染下,必會加重人心之失衡,世道之混亂。 子曰:必也正名乎。莊子曰:春秋以道名分。名言確係世間安立與運轉之樞紐,故正名之義大矣哉。此實際治世之宏綱,亦轉物之玄樞。故名正則世治,名不正則世亂。吾人今日欲撥亂世返之太平,必以廢不正之簡體而復正體之字為先也。 漢字兩千餘年的超級穩定統一,對於中華文明的延續不斷和開拓進展,居功至偉。文字的穩定統一幫助中華文明度過了一次次難關,一回又一回重新走向盛世和輝煌。文字的穩定統一,使中華文明所化的區域越來越大,九州之內同風共貫,並遠播異域,成就了包括朝鮮、越南、日本在內的漢字文化圈和包括範圍更廣的儒教文化圈。在空間上,中國居於中心,為漢字與儒教之宗主;之外是與其毗鄰的兼行漢字與儒教的漢字圈,漢字圈之外,是不行漢字只行儒教的儒教圈。從這個事實也可看出,文字在一個文明中的確居於最深的核心位置。文明化度總是先外而後內,儒教圈已行儒教而未行漢字,可知教在外而字在內也。對於造就時空都居世界第一的體量巨大的中華文明,穩定統一的漢字起到了至為關鍵性的核心作用。但是近世以來,漢字的穩定統一受到了重創;這後果極其嚴重。 漢字失去穩定,阻隔了歷史文化傳承,有使中華文明走入歧途甚至中斷的危險。漢字簡化的大背景是中華文明在近代想要全面轉型,也就是全面向西方看齊而走向一種新文明,故此文字也要學西方的拼音化,漢字簡化原只是作為向拼音化的過渡。所以簡化的理由說來說去就是那點即使有也會很快作廢的眼前好處,根本不見深遠的眼光和長久的打算。因此簡化當初根本沒有考慮文化傳承的問題;毋寧說,在當時人們的內心深處,隔斷傳承正是他們百計以求的事。結果,那些當時作為表面上堂皇理由的好處或者在當時就未收到,只是自吹自擂;或者很快過期作了廢;但是通過對正體字的傷筋動骨的改造加上廢除文言,隔斷歷史文化傳承這個未能明言的目的卻在很大程度上達到了。 擺在我們目前的問題是,幾十年的簡化字白話文教育,已經造成普通受教育者甚至古代文化專業研究者的語言水平大大下降,前者看不懂古書,所以基本不看;後者看古書也很困難,所以在原著上下功夫的人少之又少,都是看概論的概論,然後自己再玄論懸空而論一番了事。不讀古書的結果就是今天的人們不管是普通大眾還是文化精英,都對我們的文化傳統非常隔膜了,傳統對於多數人而言,在感情上是不相干甚至厭惡,在理智上是不了解甚至滿是妖魔化的誤解。少數對傳統有感情的人,對於傳統到底是怎麼回事也還在深深的蒙蔽之中。對此有人想到一個聰明的辦法:可以把古書全部轉成簡化字,再翻成白話文,這樣不就什麼問題都解決了嗎?我們的回答是這絕不可行。簡化字白話文都有先天不足和致命缺陷,從理論上都不可能做到翻譯的結果能夠基本準確地再現正體文言的信息。 吾人上文已詳論簡化的隨意性已經打亂了整個漢字系統,從而要在簡化字和正體字之間對譯又不丟失信息和造成信息混亂,是不可能做到的。用詞彙和語法都已嚴重受到西文和近代日文污染更深里說是受到科學教嚴重污染的白話文去翻譯文言,其結果會如何更是顯然的。 再有,即使理論上可行,這樣一個影響千秋萬代的巨大工程,今天的人能勝任嗎?今日的古代文化研究者其語言文字功底和中西學術修養普遍薄弱,他們甚至都很忙,所以要在今天做這件事,其質量絕不敢保證。最重要的是,這將大大加深今日已經很嚴重的文化斷裂;轉成簡化字白話文的古書不能起到讓我們接續傳統的作用,相反,其作用更多的是蒙蔽和歪曲。這與其說是文化繼承,不如說是文化毀壞。從此中國人將徹底告別正體和文言,中國從此將不可逆轉地走入一個新文明,簡體字白話文就是橫在新文明和老文明之間的鴻溝。而這個新文明,本已經嚴重歧出和夷化,在更加徹底地斬斷與老文明的聯繫而獨立存在之後,未來將如風中秋葉,迷失了理想和方向,中華文明將很快失落在歷史的長河中不復存在了。即使沒有全譯古書這件事,照今天這樣下去,時間久了結果還是一樣,簡體字白話文終將成為新老文明之間的鴻溝,我們終不免要失去根基和滋養,中華文明終不免中斷的危險。 所以恢復正體字文言文就是關乎中華民族與中華文明興衰存亡的大事,是我們最勞少而功多的無二選擇,只有如此,我們才能接續先人的智慧和理想,中華文明才能治癒其內傷回覆其正軌,從而繼續其綿延拓大的永恒生命。 漢字失去了穩定,還使漢字文化圈失去了文字統一,直接導致了漢字文化圈和儒教文化圈的瓦解。近世以來,越南和朝鮮都先後廢除漢字改行拼音文字,日本則推行限制漢字使用,日本和中國大陸分別以自己的方式對漢字實施了簡化,港澳台和廣大的海外華人則仍舊使用正體漢字。這樣,就出現了世界範圍內漢字雙軌並行的狀態日本的漢字簡化沒有傷筋動骨,簡化字只有百餘,故仍可視為正體字系統,也是自秦朝天下書同文以來文字使用最混亂的局面。這種文字不統一的混亂局面是與國家的分裂與天下體系的崩解相伴隨互為因果的。在漢字穩定統一的大部分時間中,我們不僅擁有中國的統一,而且擁有朝貢體系。漢字失去了穩定統一,中國先是失去了藩屏,進而自身也長期陷入分裂至今。台灣現在仍是我們最大的心病,香港雖然順利回歸了,但如今卻日益顯出離心的傾向;如今我們維護中國本身的一統都尚捉襟見肘力不從心,又如何能同諸夏進而兼夷狄呢?中國的經濟和硬實力迅速崛起了,但是軟實力的滯後已成為中華民族和中華文明復興的瓶頸。文字和文化的分裂,已經成為中國統一和走向世界復興原有朝貢體系和建立全球朝貢體系的最大障礙。只有恢復正體漢字和儒教傳統,才能從根本上結束中國乃至諸夏漢字和儒教圈諸國文字和文化的分裂狀態,這樣,一中國乃至同諸夏進而兼夷狄,也都是順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了。 在今日網絡高鐵的地球村時代,文化傳播的速度和力度遠非昔比。故只要我們的路走對了,祖先傳下的無比優越的文字和文化將令我們比任何時代的古人都更加接近於平天下理想的實現。日韓都曾在文字上推行去中國化,但是兩國都在近年不約而同地復中國化:日本大幅增加了規定使用漢字的數量,二戰後占領軍司令部對日本進行全面改造,也要求日本進行文字改革,採用西化的羅馬字標記。所以1946年頒布的【當用漢字表】僅收錄1850個字,達到了歷史上的最低值,但是到了60年代以後,日本又開始反省限制漢字使用對社會的影響,1981年日本文部省從實際需求出發,將【當用漢字表】改為【常用漢字表】,並增到1945個字,且解釋稱『我國長期使用的漢字假名混合文體,是對我國的社會文化最有效、最適合的表記文字,今後也有必要不斷充實』。此後計算機漢字錄入技術的變革,幾乎清除了『漢字繁瑣論』的最後障礙,當初主張羅馬字化的學者也開始改變立場,放棄早年主張。與此同時,日本人的漢字使用量也迅速增加,推動近30年沒有修改過的【常用漢字表】不得不在2010年再次改版,大幅增加196個字。韓國則恢復了漢字的使用和教學。朝鮮從二十世紀初的日占時期開始將四百多年前世宗朝創製的朝鮮文扶正為正式文字,逐步廢除了漢字的使用。二戰後朝鮮被分割為兩個國家:北朝鮮和韓國,所以世宗創造的拼音文字在北朝鮮被稱為『朝鮮文』,在韓國被稱為『韓文』。區別是:韓國的『韓文』至今還允許少量夾用漢字;而『朝鮮文』在1948年和1954年兩次「廢除」漢字,不允許夾用漢字,現在的朝鮮文已經是純朝鮮文了,而且中國東北吉林省的朝鮮族自治區的學校也使用純朝鮮文。可是到了2005年,歷史又發生了有趣的逆轉。2005年2月9日,韓國政府宣布:在所有公務文件和交通標誌等領域,全面恢復使用已經消失多年的中國漢字和漢字標記,以適應世界化的時代潮流。並且提出了【推動漢字並用方案】,為了發展韓國的傳統文化,促進與東亞漢字文化圈國家的積極交流和推動韓國觀光事業的大力發展,將目前完全使用韓國文字的公務文件改為韓、漢兩種文字並用,以解決韓文難以清楚的表明漢字含義的歷史難題。方案指出:凡地名、人名、歷史用語等不寫漢字就容易發生混亂的語彙,均在韓文後面註明漢字。為了給中國和日本的觀光者提供方便,將逐步在道路交通標誌上實行漢字和英語雙重標記。此外,還將同教育部門協調改善漢字教育體制,前韓國總統金大中說:『韓國的各種歷史古典文章和史料仍以中國漢文書寫,如果無視中國漢字,將難以理解我們的古典文化和歷史傳統,有必要實行韓、漢兩種文字同時並用』。韓國的許多專家、學者和居民都強烈呼籲加強漢字教育,要求全面恢復使用中國漢字。2014年,漢城教育局發布聲明,正式要求小學校開始學習漢字。有必要說明,韓國恢復使用的漢字是正體字。看來,隨着國際形勢的巨大變化,漢字文化圈的恢復已經在望。在這個時候,我們作為漢字的宗主國,恢復正體字可謂順乎天而應乎人。 簡化字本來就是向拼音文過渡的權宜之計,本非用於行之千古。故其前途只有兩個:不是進到拼音文就是退回正體字。既然現在已無人懷疑走向拼音文是死路一條,那麼今天就必須考慮我們的文字該何去何從了。我們不能總因循遷延下去,簡化字早已經是個問題,托是解決不了的,拖得越久,問題越大。八識規矩頌雲去後來先做主公,神識是一個有情的最深內核,有情之死亡,先從它識壞起,神識最後變壞離開,是為去後;下一生有情之復生也,則神識先來住胎,然後依次發生在外之諸識,是為來先。文明作為一個大生命,語言文字是其最深內核故一個文明之自然毀壞,語文在最後;而文明之復興也,必先復興其語文,如今吾人慾實現中華文明的偉大復興,必先治癒其最深內傷也。現在已經能看得很清楚了,簡化字是近世以來中華民族應對西方文明所犯諸多錯誤中最嚴重的一個,現在是到更正這個錯誤的時候了。 若政府真下了決心,廢除簡體,恢復正體,並不會有太大困難。想一想當年推行簡化的時候,沒有什麼過渡,一下子就進入了簡化字時代,整個社會都照常運轉。所以今日要廢簡復正,如果我們有計劃有步驟地去實施,就一定會順利成功,不會有什麼問題。可以考慮如下步驟:實施當年所有課本先改正體,三年內所有印刷品全部改為正體;書寫方面先提倡正體,不做強制要求;十年之後,改為硬性規定。 ——摘自孟曉路【中國世界觀看世界及中華文明復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