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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學] 傅斯年的史學思想和史學著作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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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滿茶半 發表於 2007-10-29 15:47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來源: 中國學術論壇
   
一部未完成的中國古代史專著

【民族與古代中國史】一書,是傅斯年先生生前未能完成的一部講中國古代史的專著。據他自己說,到民國二十年(1931年)夏,『寫成的將三分之二矣』。他在【夷夏東西說】的前言裡說:『這一篇文是我在「九・一八」以前所作【民族與古代中國史】一書中的三章。這一書已成之稿,大致寫在「九・一八」前兩年至半年間。這三章是(民國)二十年(1931年)春天寫的,因時局影響,研究所遷徙兩次,我的工作全不能照預定呈規,所以這一書始終不曾整理完。』
在【周東封與殷遺民】的『前言』里,他又稱此書的書名為【古代中國與民族】。他說:『此我所著【古代中國與民族】一書中之一章也。是書經始於五年以前,寫成者將三分之二矣。日本寇遼東,心亂如焚,中輟者數月。以後公私事紛至,繼以大病,未能殺青,漸何如之!此章大約寫於(民國)十九年冬,或二十年春,與其他數章於二十年十二月持以求正於胡適之先生。適之先生謬為稱許。』
看來【民族與古代中國史】和【古代中國與民族】是一書的異名,絕不會是兩部書。書在未殺青定稿之前,對書名作些考慮是正常的。【周東封與殷遺民】的『前言』寫於『二十三年(1934年)六月』,【夷夏東西說】的『前言』寫於『二十三年十月』。就是說【民族與古代中國史】使用在後。傅斯年可能認為用【民族與古代中國史】作為書名好些。尤足以證【民族與古代中國史】為他的中國古代史的書名的是【東北史綱】一書中的一段話:『商之起源當在今河北東北,暨於濟水入海處,此說見吾所著【民族與古代中國史】一書,二月後出版。』因此,我就用它作了本書的書名(註:本文系筆者為河北教育出版社擬出版的【二十世紀中國史學名著】中傅斯年著【民族與古代中國史】寫的前言。)。
1931年至 1932年,我在北大史學系讀書時,聽傅先生的課,課堂上他常說要寫一本『From Tribe to Empire』(從部落到帝國)的書。【夷夏東西說】開頭一段就已提到:『在三代時及三代以前,政治的演進,由部落到帝國,是以河、濟、淮流域為地盤的。』在【夷夏東西說】的『總結上文』部分中他又說:『我們可以綜合前幾章中所論的結果,去討論古代中國由部落進為王國(後來又進為帝國)的過程中,東西對峙的總結局。』我倒覺得『從部落到帝國』更能準確地反映書的內容,因此,我就在書名【民族與古代中國史】之下,加了一個副題『從部落到帝國』作為書的全名。
【夷夏東西說】和【周東封與殷遺民】都是【民族與古代中國史――從部落到帝國】一書的一部分是沒有問題的,因為傅斯年自己已說【夷夏東西說】是他所作『【民族與古代中國史】一書中的三章』,【周東封與殷遺民】是他『所著【中國古代與民族】一書中之一章』。
另外,【姜原】、【大東小東說】、【論所謂五等爵】,無論從內容上看或從寫作時間上看,大約都是【民族與古代中國史――從部落到帝國】的一部分。三篇所談,都是中國古代史的問題,都發表在民國十九年(1930年)五月國立中央研究院歷史經濟研究所集刊第二本第一分。【論所謂五等爵】,傅斯年說明『中華民國十九年(1930年)一月寫於北平』,其他兩篇沒有註明寫於何時,但肯定都寫於19305月之前,正符合傅斯年所說:『【民族與古代中國史】……已成之稿,大致寫在「九・一八」前兩年至半年間。』傅斯年所說『與其他數章於(民國)二十年十二月持以求正於胡適之先生』的『其他數章』,極可能包含【姜原】、【大東小東說】和【論所謂五等爵】。
傅斯年在文章中還常常說見某某篇。如他在【夷夏東西說】中說:『又有所謂伯夷者,為姜姓所宗,當與叔齊同為部族之號,別見【姜姓篇】。又祝融八姓之分配在東海者,亦號曰夷,別有【祝融八姓篇】,今具不入此文。』大約此所謂某某篇者,或屬尚未完稿,但看來肯定都屬於【民族與古代中國史】書中的一部分。
【性命古訓辨證】(註:本文所引傅斯年著作,均收入【傅斯年全集】,台灣聯經出版公司, 1980年。)是他的專著,但不是史學著作。【東北史綱】是傅斯年和別人合著的,雖然他親手寫了第一卷,書的主要論點也是傅斯年的觀點,但究竟是和別人合著的書,不能作為傅斯年的史學代表著作。能作為他的史學代表作的,就是這部未完成的【民族與古代中國史】。
但就這五篇已發表的篇章來看,篇篇都有精意,篇篇都有創見,篇篇都是有突破性、創始性的第一流的好文章。這一本未完成的書之已完成的幾篇文章,已足以使傅斯年坐上20世紀中國史學大師的寶座,享有大師的榮譽。      
創始性、突破性的史識

中國古代先秦時代,是東西兩大族群、兩大文化系統的對峙時期。傅斯年看到了這種東西對峙的形勢,提出『夷夏東西說』。
傅斯年根據【左傳】、【國語】、【詩】、【史記】各書所記夏地說:『夏之區域,包括今山西省南部,即汾水流域,今河南省之西部、中部,即伊洛嵩高一帶,東不過平漢線,西有陝西一部,即渭水下流』。『東方界線,則其盛時曾有濟水上流,至於商丘,此便是與夷人相爭之線。』
夏在西方興起強大的時候,東方卻是夷人的天下。
傅斯年說,所謂『夷』,『實包括若干族類,其中是否為一族之各宗,或是不同之族,今已不可評考』。孔子曰:『吾欲居九夷』,也是說『夷』之多。
他把夷人分作兩大族類:一太之族,二少之族。太與太昊為一詞,古經籍中多作伏羲氏,或作包羲氏。太氏主要有風姓,古代傳說中的華胥、女媧、大庭氏、葛天氏等都屬於太這一系統。傅斯年引證了經籍中關於太之記載後,歸納出兩條:一、太族姓之國部(按:指國家或部落。傅斯年對中國古代的族姓是國家還是部落概念並不十分清楚。從他的書名『從部落到帝國』來看,他大概認為這些古族姓還是部落)之分配(按:分配指『分布』),西至秦,東括魯,北臨濟水,大致當今河南東隅,山東西南部之平原,兼包蒙嶧山境,空桑在其中,雷澤在其域。古代共認太為東方之部族,乃分配(布)於淮濟間之族姓。二、太繼燧人而有此土。在古代之禮樂系統上,頗有相當之貢獻;在生活狀態上,頗能作一大進步。當是已進於較高文化之民族,其後世並不為世所賤。在周代雖居衛而為『小寡』,世人猶以為『明祀』也。
少一系,據傅斯年所述:『其地望大致與太同,而位於空桑之野之曲阜,尤為少之本邑。……太少二字,金文中本即大小,大小可以地域大小及人數眾寡論,如大月氏小月氏。然亦可以先後論,如太康、少康。今觀太、少,既同處一地,當是先後有別。太之後今可得而考見者,只風姓三四小國;而少之後今可考見者,竟有嬴、已、偃、允四著姓。……種姓蕃衍……比起太來,真是有後福了。』
傅斯年從【左傳】、【史記】、【世本】佚文、【左氏杜注】中所錄出的嬴姓所建國有:郯、莒、奄、徐、江、黃、趙、秦、梁、葛、菟裘、費。秦、趙後來成為戰國時大國,秦且成為中國歷史上第一個真正的帝國。另有群舒、六、蓼、英氏,為偃姓國家。
中國古代傳說中的大人物,很多是屬於夷族的,如:伯益、皋陶。
夷族所居住的區域,『西至今河南之中心,東盡東海,北達濟水,南則所謂淮夷徐舒者皆是。這個分布在東南一大片部族名為夷者,和分布在偏於西方的一大片部族名諸夏者,恰恰成對峙的形勢。』
在夷夏東西對峙的時代,夷夏之間曾有矛盾和鬥爭。傳說中反映夷夏間大的鬥爭有三次。一、是啟與伯益爭統。關於這件事,戰國的傳說有兩種,一謂啟、益相讓,二謂啟、益相爭。【孟子】說相讓,古本【竹書】說相爭,『益干啟位,殺之』。傅斯年說伯翳(傅斯年考證伯翳和伯益是一人)是秦、趙公認之祖,即是贏姓之祖,亦即是徐方之祖,亦即是盈族之祖。『然則伯益正是源源本本的東夷之祖,更無疑義。』益、啟之爭,即是夷夏之爭。二是后羿與夏爭國。后羿逐太康而代夏政。傳說中后羿亦稱帝羿或羿帝,又說是『帝降夷羿』,『革孽夏氏』,『阻窮西征』,『夷羿作弓』等。傅斯年認為,后羿、帝羿、夷羿,是東方夷人之主,是 『奉天帝之命降於下土者,為夷之君』。三是夏商之爭。湯放桀,等於夷滅夏。『商人雖非夷,然曾撫東方之人,並用其文化,憑此人民以伐夏而滅之,實際上亦可說夷人勝夏。商人被周人呼為夷,有經典可證。』
夷族的文化,在遠古時代是很高的。『如太,則有制八卦之傳說,有制嫁用火食之傳說。如少,則伯益一支以牧畜著名,皋陶一支以制刑著名,而一切所謂夷,又皆以弓矢著名。可見夷之貢獻於文化者不少。』
傅斯年說:中國夏商周或虞夏商周古史,『乃周人之正統史觀,不免偏重西方,忽略東方。若是殷人造的,或者以夷代夏。所謂「裔(疑即『殷』字)不謀夏,夷不亂華」者,當是西方人的話。夏朝在文化上的貢獻若何,今尚未有蹤跡可尋,然諸夷姓之貢獻都實在不少。春秋戰國的思想家,在組織一種大一統觀念時,雖不把東夷放在三代之系統內,然已把伯夷、皋陶、伯益放在舜禹庭中,賡歌揖讓,明其有分庭抗禮的資格。【左傳】中所謂才子、不才子,與【書】、【堯典】、【皋陶謨】所舉之君臣,本來是些互相鬥爭的部族和不同姓的酋長或宗神,而哲學家造一個全神堂,使之同列在一個朝廷中。「元首股肱」,不限於千里之內,千年之間。這真像希臘的全神堂,本是多元,而希臘人之綜合的信仰,把他們硬成一個大系。』傅斯年這段話非常精闢。本非一家人的古代各族傳說中的祖先,卻被編排在一起成了君臣、父子關係。
商和夏、周,仍是東西對峙。傅斯年從神話傳說,地望所在及其遷移活動諸多方面,分析考證商是興起於東方的一族。商和東北,渤海沿岸各族以及淮夷,都有祖先是由卵生的神話傳說。他引證了古籍中有關東北各族、商及淮夷的祖先來源於卵生神話傳說的記載。他說:『持此以證商代來自東北,固為不足,持此以證商代之來源與東北有密切關係,至少亦是文化的深切接觸與混合,乃是頗充足,很顯然的。』
商建立基業之地早期是在河濟之間的古兗州地。傅斯年說:殷之地望,在河濟之間古兗州,即今河北省南部安陽、大名、汲縣、滑縣一帶。上古時期,活動在這一帶的有:殷、衣、f、c、l、W、兗。據他考證,這『殷、衣、f、c、l、W、兗,盡由一原,只緣古今異時,成為殊名』。c,讀如衣,漢代兗州人謂殷氏為衣。c,殷,都讀作衣。f、c、l三字,當是一字之異體。【左傳】哀公二十四年杜注說:『東郡白馬縣東南有韋域。』晉朝白馬縣當今滑縣東境一帶。【呂氏春秋・有始覽】說:河濟之間為兗州,l也。f、l之地望如此,殷之原來所在,由此可知。
【詩・商頌】:『相土烈烈,海外有載。』相土,為商代甚早之先王;海,最近之海為渤海。相土能戡定海外,則其根據地必去渤海不遠。而所謂海外,最有可能的是遼東半島或朝鮮之西北境。紂歿後,
殷人箕子仍得以亡國之餘退保朝鮮,則殷與朝鮮之關係必甚密切。傅斯年說,箕子之東,蓋『從先王居而已。猶之金亡後猶在混同江邊保其女真族,元亡後猶在漠南北保其蒙古族』。
相土之後,殷之世系中有王亥、王恆、上甲微,皆與有易氏有鬥爭;王亥且為有易擄去作奴隸,『牧夫牛羊』。有易之活動地區,必在今河北易水流域。傅斯年說:『則此時殷先公之國境,必與有易毗連可知,即必在今河北省境北部或中部可知(本文另一地方又說中部南部)。』
總結以上的考證和論證,傅斯年說:『直接史料與間接史料相互參考,均指示我們商起於東北,此一說謂之為已經證成可也。』
歷史傳說,湯興起於亳。亳有多處。『濟河流域中以薄或博名者,尚有數處,其來源雖有不可知者,然以聲類考之,皆可為亳之音轉。』【左傳】昭公九年:『及武王克商,薄姑商奄,吾東土也……肅慎燕亳,吾北土也。』傅斯年認為:薄姑、博、薄、亳等地,『實沿濟水兩岸而逆流上行。』『大凡一切荒古時代的都邑,……多是在河岸上的。一因取水的供給,二因交通的便利。濟水必是商代一個最重要的交通河流。』『商之先世或者競逆濟水而向上拓地。』薄姑舊址去海濱必不遠。『然則薄姑地望正合於當年濟水之入海口,是當時之河海大港無疑。』『至於「肅慎燕亳」之亳,既與肅慎燕並舉,或即為其比鄰。若然,則此之一亳正當今河北之渤海岸,去薄姑亦在數百里以至千里之內。今假定商之先世起源於此之一亳,然後入濟水流域,逆濟水而西止,沿途所遷,凡建社之處皆以舊名名之,於是有如許多之亳。』
殷商興起之後,夏商仍是東西對立。夏在西,商在東,最後商滅掉夏。
美籍華人歷史學、考古學家張光直教授對傅斯年和他的【夷夏東西說】極為稱讚,他說:『傅先生是一位歷史天才,是無疑的。他的【夷夏東西說】一篇文章奠定他的天才地位是有餘的。這篇文章以前,中國古史毫無系統可言。傅先生說自東漢以來的中國史,常分南北,但在三代與三代以前,中國的政治舞台,……地理形勢只有東西之分,而文化亦分為東西兩個系統。自傅先生夷夏東西說出現之後,新的考古資料全部是東西相對的:仰韶―大汶口,河南龍山―山東龍山,二里頭(夏)―商,周―商、夷。……【夷夏東西說】不是很長的一篇文章,但是有了這篇文章以後,歷史學家看中國歷史便有了一個與前不同的角度。這樣的文章可以說是有突破性的。』『他的東西系統成為一個解釋整個中國大陸古史的一把總鑰匙……傅先生也沒想到的,在整個中國大陸東西對立都是很顯著的現象與研究題目。』
【夷夏東西說】之外,他的其他幾篇文章,都有他自己的符合中國古史實際的獨行見解,也是篇篇擲地有聲的。如【周東封與殷遺民】對於三年喪和先進於禮樂、後進於禮樂的解釋都極精闢。
【論語・陽貨】:『子曰:夫三年之喪,天下是通喪也。』
【論語・先進】:『子曰:先進於禮樂野人也,後進於禮樂君子也。』
【孟子・滕文公上】:『孟子曰:「三年之喪……自天子達於庶人,三代共之。」……(滕)父兄百官皆不欲也,故曰:「吾宗國魯先君莫之行,吾先君亦莫之行也。」』
孔子說,三年之喪,天下之通也。滕國的卿大夫卻說,吾宗國魯先君莫之行,吾先君亦莫之行。這怎麼解釋?『先進於禮樂野人也,後進於禮樂君子也。』這句話也是向來不得其解者。漢宋詁經家說,皆迂曲不可通。
傅斯年的【周東封與殷遺民】對此作出唯一無二的精闢透徹的解釋。【周東封與殷遺民】說,殷是大國,周滅殷後並沒有把殷民都殺掉,而是把他們大批遷到洛邑或分給姬姓、姜姓貴族帶到外地去建立新邦。如分給伯禽帶到魯國去的有殷民六族,分給康叔的有殷民七族,分給唐叔的是懷姓九宗。『可見魯、衛之國為殷遺民之國,晉為夏遺民之國。』並引證材料說明三年喪是殷民的風俗習慣。這就清楚了:孔子說『三年之喪,天下之通喪也』,指的是殷人。殷人是行三年之喪的。殷人是一國之人民,故可以稱『天下』。滕國的卿大夫說三年之喪『吾宗國魯先君莫之行,吾先君亦莫之行』,指的是周人,一國的統治階層。周人不行三年之喪。『先進於禮樂野人也,後進於禮樂君子也』。這也就清楚了。開化早的文明人是住在城外的『野』的人(殷人),開化比較晚的住在『國』里的是君子(統治階層,周人)。
【周東封與殷遺民】,進而論宋、魯、齊諸國,都是以殷民而建立的邦國。後代齊地的民間故事、民間信仰,仍多來自殷民。荀子『按往舊造說,謂之五行』,『其所由來久遠』。這由來久遠的五行說可能與殷人有關。傅斯年說:『商之宗教,其祖先崇拜在魯獨發展,而為儒學;其自然崇拜在齊獨發展,而為五行方士。各得一體,派衍有自。……商朝本在東方,西周到東方或以被征服而暫衰。入春秋後文物富庶又在東方,而魯、宋之儒,燕齊之神仙,惟孝之論,五行之說,又起而主宰中國思想者二千餘年。然而謂殷商為中國文化之正統,殷遺民為中國文化之重心,或非孟浪之言。』
無論傅斯年這段話正確到如何程度,它都是非常有啟迪作用的,使我們對中國文化的正統,周乎?商乎?應有更深入的考量。
【大東小東說――兼論魯、燕、齊初封在成周東而後乃東遷】、【姜原】和【論所謂五等爵】也都各有新意,讀者可以自己體會。
對學術事業的貢獻

傅斯年有學術心,也有學術事業心。他回國後在中山大學教書,不久就在中山大學創辦『語言歷史研究所』。這是1927年秋天的事,他到中大教書才半年。 192810月,傅斯年又在中山大學語言歷史研究所的基礎上,籌備建立了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成立後他即任所長,一直到1950年去世。他的社會、政治職務千變萬化,名堂甚多,史語所的所長職務是一直擔任到底的。
他以史語所為基礎,對中國近代學術事業作出很大貢獻。
為近代中國學術事業培養了一大批優秀人才。首先他拉了一大批著名學者到史語所領導研究工作。一時想到的如:陳寅恪、徐仲舒、趙元任、李方桂、羅常培、李濟、董作賓、梁思永。19271937年是史語所的鼎盛時期,傅斯年收羅很多人才到史語所來。其中不少人後來成為大家,如:陳、石璋如、丁聲樹、勞幀⒑厚宣、夏鼐、周一良、高去尋、全漢升、鄧廣銘、張政R、傅樂煥、王崇武、董同和、馬學良、張琨、逯欽立、周法高、嚴耕望等等。這些人或多或少都受過傅斯年的培養,都或多或少繼承了他嚴謹的重材料、重考證的學風。
搶救、整理明清檔案。清朝內閣大庫的檔案,內有詔令、奏章、則例、移會、賀表、三法司案卷、實錄、殿試卷及各種簿冊等,是極珍貴的第一手歷史資料。從晚清宣統元年(1909年)國庫房損壞搬出存放後,幾經遷徙、幾易主人,潮濕腐爛、鼠吃蟲蛀,損失極為嚴重。其中一次主管者歷史博物館以經費缺乏,曾以大洋4000元的價格將此8000麻袋總計15萬斤的檔案賣給造紙商拿去造紙。著名考古學家馬衡大聲疾呼,由傅斯年呈請中央研究院院長蔡元培先生做主,才以1.8 萬元將這批幾乎要進造紙廠的檔案買下,然而已由15萬斤減為十二三萬斤,少了2 萬多斤。搶救下這批十分珍貴的檔案材料,傅斯年是有大功的。
科學發掘河南安陽殷墟。傅斯年極重視史料和新史料的獲得。他在【歷史語言研究所之工作旨趣】中說:『(一)能直接研究材料,便進步;凡間接的研究前人所研究或前人所創造之系統,而不繁豐細密的參照所包含的事實,便退步。……(二)凡一種學問能擴張他研究的材料,便進步,不能的便退步。』他重視清檔案的搶救整理和殷墟的發掘,目的都在取得新材料,擴張新材料。他有一句名言:『上窮碧落下黃泉,動手動腳找東西。』
在傅斯年領導史語所的同仁科學發掘河南安陽小屯殷墟之前,殷墟甲骨片的出土已有30多年的歷史。19世紀末葉,安陽一帶的農民在耕地時偶然發現了一些甲骨片,藥材商人便當做龍骨來收購。金石學家王懿榮看到這種甲骨片,認識它的價值,便多方購求,此後逐漸引起學者的注意。19世紀末和20世紀初,先後出版了劉鶚的【鐵雲藏龜】、孫貽讓的【契文舉例】、羅振玉的【殷墟書契】等。其後,王國維利用甲骨文研究商朝歷史,寫出【卜辭中所見殷先公先王考】和【殷周制度論】等名作。
這一來,小屯殷墟出土甲骨出了名。古董商、藥材商蜂擁而至,他們一面搜購,一面聚眾私掘。外國『代表團』、『考古家』,也都進來高價購買甲骨。殷墟現場受到嚴重破壞。
傅斯年對此聽在耳里,看在眼裡,遂呈請中央研究院院長批准,由史語所考古組正式組織人員去小屯發掘。開始困難重重,一些人的地方主義、利己主義、風頭主義一時俱來,他們阻撓發掘或強制停止發掘。傅斯年親到開封(當時河南省政府所在地),上靠南京政府的權威,下依河南開明人士的支持,也靠傅斯年的辦事才幹,人事關係才得疏通好,發掘工作才得順利進行。
1928年到1937年,10年時間,殷墟發掘大小共進行15次。傅斯年在百忙中,數次親到小屯視察指導。規模最大的一次發掘是第13次,時在1935年夏。傅斯年偕同法國漢學家伯希和來到安陽。石璋如回憶說:『那時是殷墟第13次發掘,所用人力在三百人以上,為殷墟發掘以來規模最大的一次。也是中國的考古工作在國際間最煊赫的時期。約在五月中旬,氣候已經相當的熱了,他和法國的東方學者伯希和先生到達安陽……伯希和先生對着那樣偉大的陵墓,那樣排列整齊的小墓,那樣大量並精美的燦爛的器物,在孟真所長面前,不斷的驚訝和讚嘆!』『九・一八』 事變以後,日寇侵我形勢日急。殷墟發掘被迫停止下來。
在中國近代科學考古史上,傅斯年是第一功臣。這是他對中國學術事業的大貢獻。
傅斯年是北京大學培養出來的,對北大特有感情,在他一生的事業中,對北大也是特有貢獻的。
30年代是北大輝煌的盛世,教授陣營盛極一時,名家胡適、傅斯年、錢穆、陶希聖、孟森、湯用彤等都是北大教授,陳寅恪等都在北大講課。當時蔣夢麟是北大校長,但推動北大盛世出現的卻是胡適、傅斯年,尤其是傅斯年。蔣夢麟回憶說:『當我在民國十九年(1930年)回北京大學時,孟真因為歷史語言研究所搬到北京,也在北京辦公了。「九・一八」事變後,北平正在多事之秋,我的參謀就是適之、孟真兩位,事無大小,都就商於兩位。他們兩位代北大請到了好多位國內著名的教授,北大在北伐成功以後之復興,他們兩位的功勞實在太大了。』
傅斯年對北大的第二次貢獻,是在抗日戰爭勝利之後。
抗日戰爭勝利後,國民政府任命胡適為北大校長。時胡在美國,回國之前,北大校長由傅斯年代理。從敵偽手裡接辦北京大學,有很多棘手問題,如對日本統治下的北京大學的教職員如何處理便是一個問題。傅斯年決定一個不用。他給夫人俞大Z寫信說:『大批偽教職員進來,這是暑假後北大開辦的大障礙,但我決心掃蕩之,決不為北大留此劣根。』把困難解除,把『天下』掃平,為胡適回校鋪好道路,這是傅斯年做代理校長以報胡適的決心。他給夫人的信又說:『實在說在這樣局面下,胡先生辦遠不如我,我在這幾個月給他打平天下,他好辦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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