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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 中國網 魏晉南北朝隋唐時期,撰史的風氣非常興盛,不僅有很多官修和私修的史學著作,還出現了史學理論著作,如劉知幾的【史通】。然而今天我們能見到的這一時期的史書卻並不多,僅二十四史中的『八書二史』。
【南史】八十卷,是唐人李延壽在父親李大師撰修的基礎上進一步完善的史書。它有很多優點。從斷限上看,較之【宋書】、【南齊書】等,它像一部通史,打斷了以朝代爲斷限的習慣。在具體的操作上,他也不同其他史書,雖然其他史書紀傳也往往將一個家族的歷史集中敘述,但都與一姓王朝相始終,而【南史】則是在相當長的一個歷史時期展示一個家族的歷史,這使我們可以更清楚的看到六朝時期門閥士族在歷史進程中的作用。這一處理方法同時還帶來了另外一個優點,即某個家族的文化風貌得以清晰地顯現,如琅琊王氏家族的功業、謝氏家族的文學、袁氏家族的忠貞、吳興沈士家族有武向文的轉變等等。
宋、齊、梁、陳四朝史書史料總起來看比【南史】豐富的多,但【南史】也有一些四朝史書沒有照顧到的地方,某些史料幸有【南史】的揭示,我們才有豁然開朗的感覺。如蕭齊設立典`來加強對諸侯王的控制,同時這一制度也帶來一定的危害。在【南齊書】中我們見不到相關內容的集中論述,但在【南史】中則有一段集中的揭示。【南史・齊武帝諸子】中說,『先是高帝、武帝爲諸王置典`,一方之事,悉以委之。每至覲接,輒留心顧問,刺史行事之美惡,繫於典`之口,莫不折節推奉,恆慮弗及,於是威行州部,權重蕃君。……及明帝誅異己者,諸王見害,悉典`所殺,竟無一人相抗。孔聞之流涕曰:「齊之衡陽、江夏最有意,而復害之。若不立`帥,故當不至於此。」』又如梁世諸王之間的鬥爭,在【梁書】中我們似乎只能看到他們之間的雍雍之睦,其實也是貌合神離。【南史・梁宗室下】『時武帝年高,諸王莫肯相服。簡文雖居儲貳,亦不自安,而與司空邵陵王綸特相疑阻。綸時爲丹陽尹,威震都下。簡文乃選精兵以衛宮內。兄弟相貳,聲聞四方。』劍拔弩張的態勢,在【梁書】中被漏掉了。
【南史】的優點,很多時候體現在點撥某種制度轉變,所以線索較爲清晰。如國學制度在南朝時斷時續,但在這一制度的文化功能一直得以延續。【南史・王儉傳】:『宋時國學頹廢,未暇修復,宋明帝泰始六年,置總明觀以集學士,或謂之東觀,置東觀祭酒一人,總明觀舉郎二人;儒、玄、文、史四科,科置學士十人,其餘令史以下各有差。是歲(永明三年),以國學既立,省總明觀,於(王)儉宅開學士館,以總明四部書充之。』由此我們可見,劉宋時,國學尚未興立,所以新立總明觀,召集人士,分立四學,召集學士,其功能相當國學之博士。因此,到南齊時,國子學立,總明觀則無存在之必要。但爲了提倡儒學,所以將總明觀改爲學士館,設立在王儉的家裡,以便專門從事儒教經學的教育和培訓。後來這一機構又有了新的發展。由此一條南朝教育制度的變化脈絡就比較清晰了。
另外,【南史】中還有一些相當重要的資料需要我們重新梳理,如南朝時期的地方淫祀,如項羽廟、楚王廟、伍相廟、唐漢三神廟、胡里神廟,以及當時人裴邃廟、范雲廟。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當時濃重的文化風貌,它們既不屬於道教體系,也不屬於佛教體系。這些資料古人雖然沒有特別地條理出一條線索,但今天我們對這方面非常感興趣,古人又給我們留下了相當的資料。此外,還有一些認識需要重新構建,如南朝文學思想變化發展的脈絡,如今我們談到齊梁文學批評時,我們的視野往往集中在永明聲律等問題上,但在史書記載中,另一類相當重要的資料我們尚未足夠的重視,即這一時期文人創作的『實錄』意識,這一意識有別於那種將文學看作娛樂的太多,也不同於傳統的比興,詩人們希望利用詩賦創作留下自己的面目,因此,在相當程度上他們的意識是接近史官的著述理念的。對此我們應該進一步研究探索。
不過,本書沒有志,因此很多制度方面的內容難以清晰的描述。這是它不及沈約【宋書】、蕭子顯【南齊書】以及唐代官修的【隋書】之處。一代典章往往存於制度,缺少多少令人有點遺憾同時也給後人留下了很多困惑。如梁代的十八班制,【梁書】本書即無諸志,本書【徐勉傳】中說,『天監初,官名互有省置,勉撰立選薄奏之,有詔施用。其制開九品爲十八班,自是貪冒苟進者以財貨取通,守道淪退者以貧寒見沒矣。』此一制度乃南朝官職史上巨大變化,史書記載很少,幾乎湮沒無聞。另外,仍須指明的是在【南史】撰成之前,關於南四朝的史書都已經流行了,因此【南史】基本的材料與這些史書是相重的,有些地方則採集了一些『雜史』的資料作爲增補。(人民大學國學院 李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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