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嘉錫【古書通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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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書有真偽，先秦諸子著作很多都被定為偽書，或者真偽參半，如【列子】、【管子】、【晏子春秋】、【孔子家語】等。其實區分真偽是一項相當複雜的工作，以前的研究也有很多誤區。例如以前我們認定為偽書的【孫子兵法】、【文子】、【冠子】等，後來因為考古發掘了相關的文獻，證明這些書原本不是偽書。前輩學者在這方面也作了相當多的探索，積累的很多經驗。如梁啓超的【古書真偽及其年代】以及本篇要介紹的【古書通例】。
梁啓超的【古書真偽及其年代】即詳細闡述了辨偽學的意義，同時也給我們提供了不少實用的門徑，如從『傳授統緒上辨別』和『從文義內容上辨別』。二者之中又細分為很多方面，如後者有『從自居罅漏處辨別』、『從抄襲舊文處辨別』、『從佚文上辨別』、『從文章上辨別』和『從思想上辨別』五個方面，各條又細化為諸多考察因素，剖析周到細緻。然而，這些都是比較常規的判別方法，以此按驗先秦典籍則會導致不少誤判。因為先秦典籍的撰著和流傳方式與後世大有區別。此種區別清代學者如章學誠、嚴可均、孫詒讓等時有剔抉，然而不成體系。余嘉錫在此基礎之上總結歸納，勒成【古書通例】一書，揭示先秦著述的體例，使我們研究問題的深度更進一層。
【古書通例】篇幅不大，其所論列之古書主要是【漢書・藝文志】中著錄的西漢以前的典籍，魏晉以後的著述體例則另當別論。這本書緒論之下分為四個部分：卷一為『案著錄』，再分四章分別闡述了『諸史經籍志皆有不着錄之書』、『古書不題撰人』、『古書書名之研究』、『漢志著錄之書名異同及別本單行』；卷二『明體例』分為『秦漢諸子即後世之文集』、『漢魏以後諸子』、『古書多造作故事』；卷三為『論編次』，也分為三章，分別為『古書單篇別行之例』、『敘劉向之校讎編次』和『古書之分內外篇』；卷四『辨附益』即論『古書不皆手著』。
以上內容正可以補充常規辨偽方法的不足，如據史書【藝文志】、【經籍志】以辨書之真偽。如【隋書・經籍志】作者不明『古書不題撰人』的體例將諸子書名等為作者之名，後人又不明『古書不皆手著』，又據人名按劾書中內容，發現書中有作者身後之故事文字，便謂此書乃後人偽造。其實這樣作結論是比較魯莽的。舉例來說，【莊子】是眾所周知的一部先秦諸子，但它不是莊周親自寫定的，【莊子】分為內篇、外篇、雜篇三個部分，是劉向校書時定的，一般認為內篇是莊周的文字，外篇和雜篇是莊子後學所作，所以思想內容比較龐雜，甚至有【說劍】這樣類似於縱橫家的文字，並且還有莊子身後的一些事跡，然而這是先秦典籍的正常情況。更應該指出的是，今天我們所讀的【莊子】也不是漢代編定的模樣，而是西晉郭象重新編定為三十三卷的【莊子】，漢代的本子應該是五十二卷。綜上所述，我們不難發現了解這些體例有助於我們實事求是地分析具體情況，對古代典籍加以更好的利用，從而更好的了解古代文化。（人民大學國學院 李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