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不逆詐,不億不信,抑亦先覺者,是賢乎

延章按：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逆詐臆測之人，常不仁不義，則其所群者，亦不仁不義矣，固非孔子此章所論之人。仁者不逆詐，必先誠人，而防其詐；義者不臆測，必先信人，而防其不信。未發而能防，謂之先覺；發而不能防，謂之後覺；未發而未防，謂之不覺。先覺而何以？確也，確其言詐，確其事欺。是以賢者，知人知己，察事明理，不爲小人所罔也。

論語·憲問篇·第三十三章不逆詐不億不信·原文

簡體

子曰：『不逆詐，不億不信，抑亦先覺者，是賢乎！』

正體

子曰：『不逆詐，不億不信，抑亦先覺者，是賢乎！』

子曰,不逆詐,不億不信,抑亦先覺者,是賢乎

口語解釋

孔子說：『不要事前就揣測別人欺詐自己，不要事前就懷疑別人不信任自己，但若也能事先就察覺出欺詐與不信，這是賢人了吧！』

延章疏：孔子說，不逆向使詐詐並據此反詐之事先預定他人行，不臆斷人他不誠不信亦謂人言行不果無信者以己度人，如此不信之人面對使詐也能預先覺察不信欺詐的人，確是賢能啊！』

注釋

逆詐：逆，逆向；今人有所謂『逆向思維』，即『以結果逆向推導對策』；詐，欺詐；逆詐，即謂預先斷定他人欺詐，並據此預斷制定先發制人的反詐對策。錢穆：『人未必以詐待我，我先逆以爲其詐，是爲逆詐。』逆詐之人，常心術不正，不仁不義。

不億不信：不事前懷疑別人不信任自己。億，同臆，無事實依據而猜測。信，確實，言果於行；不信，謂不誠實。錢穆：『人未必對我不信，我先防其或不信，是爲「億不信」。』

抑：反語之辭，此處指如果別人有欺詐和不信任的情況。延章註：發語辭，抑，意此，如此。

先覺：及早察覺。按：賢者內心有明，所以不被人欺。謝氏：『賢者於事，能見之於微，謂之先覺，如履冰霜可以知堅冰也。』

是：確是。

賢：賢人。

先賢註疏

【四書解義】曰：此一章書是孔子戒人之用察爲明也。人之於己，未見其事之欺我也，而設一意以迎之，是謂逆詐。未見其心之疑我也，而設一意以度之，是謂憶不信。

錢穆曰：我不逆測他人之詐與不信，而他人如有詐與不信，我亦能事先覺察，是我之明。疑生於不明，我果明，自不疑，此所以爲賢。己不能明，而於人多疑，是先自陷於詐與不信之列，此所以爲愚也。

朱子曰：雖不逆不億，而於人之情偽，自然先覺，乃爲賢也。

楊氏曰：君子一於誠而已，然未有誠而不明者。故雖不逆詐、不億不信，而常先覺也。若夫不逆不億而卒爲小人所罔焉，斯亦不足觀也已。

鄭汝諧曰：先事而測之，之謂逆；以意而度之，之謂億：皆智之鑿也。人之欺己，世固有之。必曰『不逆不億』而受之，亦幾於愚矣。惟先覺乃賢也，先覺者智之行乎所無事也。

【論語後案】曰：先覺有實征，以人之辭貌而覺之，以平日素行而覺之，以時事不侔而覺之，皆先覺也。事有朕兆而覺之也，幾者，動之微；知幾，則先覺也。

蔡節曰：『不逆不億』者，誠也；先覺者，知也。固誠於待人矣，然苟無先見之明，則人之果詐也、果不信也，吾且受其欺矣，故必曰『先覺之是賢者』，以其燭理既盡物無遁情，猶鑒明於此而妍丑自不能隱也。

劉宗周曰：先覺者卓立於物情之表，而隨感隨照也。聖賢心體至誠，未嘗以詐與不信待人，但物來坐照，自無遁情耳。

【朱子文集】曰：『逆詐、億不信』，恐惹起己機械之心。胡明仲云：『逆億在心，是自詐、自不信也。』

【大戴禮記】曰：君子不先人以惡，不疑人以不信。

蕅益大師曰：世人自多詐，則恆逆詐；自多不信，則恆億不信。聖人哀之，故進以『先覺』二字。若欲先覺，須從不詐不疑、不逆不億下手，直到至誠地位，自然任運先覺。苟不向心地克己復禮，而作意欲求先覺，便是逆億了也。

張居正曰：逆億，非誠心待人之道也。然或爲人所罔，則又忠厚太過，故貴先覺。至其用力，則在平日存誠居敬、講學親賢。

【養一齋札記】曰：『逆詐、億不信』，都是有忿懥、恐懼、好樂、憂患時易構此想。君子不於逆億用功，只就忿懥四者竭力克之，到得消磨將浄，則心平如水，不必鑒物而物在鑒中。

本章參考書目

【大戴禮記】【論語集注】【論語集釋】【論語集說】【論語大義】【論語點睛】【論語新解】【論語學案】【論語意原】【論語後案】【朱子文集】【四書解義】【養一齋札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