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家語】卷8致思詩解（全版）6禮應適情忠信無畏

題文詩：

孔子之郯,塗遭程子,傾蓋而語,終日甚親.
顧謂子路,取一束帛,以贈先生,屑然對曰,
由聞之士,不中間見,女嫁無媒,君子不交,
禮之制也.有間子又,顧謂子路,又對如初.
孔子曰由,詩不云乎:有美一人,清揚宛兮,
邂逅相遇,適我願兮.今程子也,天下賢士,
於斯不贈,則終身將,弗能見也,小子行之.
至禮無禮,禮以表情,不可拘泥.自衛反魯,
孔子息駕,河梁觀焉.懸水卅仞,圜渦急流,
九十餘裏,魚鱉不導,黿鼉不居.有一丈夫,
方將厲之,孔子使人,並涯止曰:懸水圜流,
魚鱉黿鼉,不能居也,難可濟也.丈夫不以,
措意遂渡.孔子問曰:有道術乎,能入而出,
所以何也?丈夫對曰:始吾入也,先以忠信,
及吾出也,又從忠信,忠信措吾,軀于波流,
不敢用私,所以能入,而復出也.子謂弟子:
小子識之,水猶可以,忠信成身,況於人乎.
忠信真情,真情所至,非出非入,能出能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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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之郯_{tán古國名,在今山東省郯城北}，（郯國名也少昊之後吾之本縣也郯子達禮孔子故往咨問焉）遭程子於塗，傾蓋而語，（傾蓋駐車）終日，甚相親．顧謂子路曰：「取束帛以贈先生．」（贈送）子路屑_{xiè(形聲。字從屍，從肖，肖亦聲。『肖』本義為『變小、變細直到消失』，引申為『細小』、『些微』。『屍』指人體。『屍』與『肖』聯合起來表示『人體細碎物』。本義：皮膚、頭皮上掉下來的細碎物。引申義：細碎物體。【玉篇屍部】：『屑，敬也。』}然對曰：「由聞之士不中間見，女嫁無媒，君子不以交禮也．」（中間謂始介也）有間，又顧謂子路．子路又對如初．孔子曰：「由，詩不云乎：『有美一人，清揚宛兮，邂逅_{[xièhòu]指不期而遇或者偶然相遇，出自【詩經·國風】，也可以表示歡快的神態}相遇，適我願兮．』（清揚眉目之間也宛然美也幽期而會令願也）今程子_{程本，字子華，自號『程子』，春秋末時晉國鞏人（鞏國都城的遺址在河南省鞏義市孝義鎮西約3公裏處的康店村一帶，鞏國於前516年被晉國滅），大司馬程柏林之後。程本學識淵博，善於持論，聚徒著書，名聞諸侯}，天下賢士也，於斯不贈，則終身弗能見也，小子行之．」

孔子之郯_{tán，春秋時，魯國的附屬國，在今山東郯城北。王肅註：『郯，國名也，少昊之後，吾之本縣也。郯子達禮，孔子故往咨問焉。』}，遭程子_{當時賢達之人，不詳}於塗，傾蓋_{車載傘蓋相互傾靠。之輛車停靠一起。王肅註：『傾蓋，駐車。』}而語，傾蓋駐車終日，甚相親。顧_回頭謂子路曰：『取束帛_{束，絲帛的計量單位。【子夏傳】有『五匹為束。』帛，絲織品，可作為饋贈的禮物}以贈先生。』贈送子路屑然_{恭敬的樣子}對曰：『由聞之士不中間_{介紹人、中間人}見，女嫁無媒，君子不以交禮也。』中間謂始介也有間，又顧謂子路。子路又對如初。孔子曰：『由，詩不云乎：「有美一人，清揚宛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兮_{語出【詩·鄭風·野有蔓草】。王肅註：『清揚，眉目之間也。宛然，美也。幽期而會，令願也。』清揚，眉清目秀。宛，今本【毛詩】作『婉』，美好。邂逅，不期而遇。適，正好}。」今程子，天下賢士也，於斯不贈，則終身弗能見也，小子行之。』

譯文孔子到郯國去，在路上遇到程子，停車與其交談，直至天黑，相互間非常親密。孔子回頭對子路說：『拿出一束帛贈給先生。』子路介意地說：『仲由聽說，士人之間沒有介紹就相見，女子沒有媒人就出嫁，君子是不和這種人交往的，這是禮制的規定。』過了一會兒，孔子再次吩咐子路將一束帛贈予程子，子路還是那樣回答。孔子說：『子路，【詩經】上不是這樣說嗎：'有位美女，眉清目秀。不期而遇，正合我意。」現在，面前的程先生，是當今天下的賢士。如果此時不贈予他禮物，恐怕我終身再難和他相見。人，你這傢伙，按我的吩咐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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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自衛反魯，息駕於河梁_{梁-----liáng會意字。從木,從水,刅聲。從『木』從『水』,表示用木料在水上造橋。本義:水橋)堤謂之梁。――【爾雅】。註：『即橋也，或曰石絕水者為梁。』梁，水堤也。――【水經注·濟水注】}而觀焉．（河水無梁，莊周書說孔子於閭梁，言事者通渭水為河也）有懸水_{懸水[xuánshuǐ]瀑布}三十仞，（八尺曰仞懸二十四丈者也）圜流_{huánliú漩渦急流}九十裏，（圜流，回流也，水深急則然）魚鱉不能導，黿鼉_{黿鼉[yuántuó]大鱉和豬婆龍}不能居．（導，行）有一丈夫方將厲_{厲lì(是『礪』的本字。從廠(hàn),象山崖形,表示與山石有關。本義:磨刀石)，帶之垂者謂之厲——【小爾雅·廣服】，連衣涉水}之，（厲，渡）孔子使人並涯_{yá(會意兼形聲。從水,從厓(yá),厓亦聲。厓,山邊。本義:水邊)}止之曰：「此懸水三十仞，圜流九十裏，魚鱉黿鼉不能居也，意者難可濟也．」丈夫不以措意，遂渡而出．孔子問之，曰：「子乎有道術乎，所以能入而出者，何也？」丈夫對曰：「始吾之入也，先以忠信，及吾之出也，又從以忠信，忠信措吾軀于波流，而吾不敢以用私，所以能入而復出也．」孔子謂弟子曰：「二三子識之，水且猶可以忠信成身親之，而況於人乎！」

孔子自衛反魯，息駕於河梁而觀焉_{在河上停車觀看風景。息駕，停車。河梁，河上的橋樑。王肅註：『河水無梁，莊周書說孔子於閭梁，言事者通渭水為河也。』}。有懸水_瀑布三十仞_{王肅註：『八尺曰仞，懸二十四丈者也。』}，圜流_{『圜流，回流也。水深急則然。』河水湍急，旋轉翻騰}九十裏，魚鱉不能導_{遊走。王肅註：『道，行。』}，黿鼉_{yuántuó，巨鱉和鱷魚}不能居。有一丈夫，方將厲_{厲：游渡。王肅註：『厲，渡。』}之。孔子使人並涯_{並涯：走近河岸邊。並，bàng，通『傍』}止之曰：『此懸水三十仞，圜流九十裏，魚鱉黿鼉不能居也，意者_猜想難可濟_{游過，通過}也。』丈夫不以措意_{放在心上、在意}，遂渡而出。孔子問之，曰：『子巧_技巧乎？有道術乎，所以能入而出者，何也？』丈夫對曰：『始吾之入也，先以忠信，及吾之出也，又從以忠信，忠信措吾軀于波流，而吾不敢以用私_私心，所以能入而復出也。』孔子謂弟子曰：『二三子識之，水且猶可以忠信成身親_親近之，而況於人乎！』

譯文孔子從衛國返回魯國，在河堤上停住馬車觀賞風景。有瀑布三十仞高，湍急的河水，旋轉翻騰達九十裏遠，魚鱉不能遊動，鱷魚不能住居。此時，有一個男子正準備游泳渡河。孔子派人沿着水邊過去並制止他，說：『這裏的瀑布有三十仞高，湍急的河水達九十裏遠，魚、鱉、鱷魚都不能停留，想來應該很難渡過去。』那男子不以為然，於是渡過河去，從水中鑽了出來。孔子問他說：『你有特別的技巧嗎？有高明的道術嗎？竟然如此出入自如，憑的是什麼呢？』男子回答說：『我開始進入水中的時候，胸中首先充滿着忠信之心；等到我露出水面的時候，仍然跟從忠信之心（不敢放棄）。忠信託住我的身軀在波濤洶湧中，不敢有一點私心，所以能自如進出水中。』孔子對弟子們說：『你們記住：用忠誠、信用之心成就自身，兇猛的河水尚且可以親近，又何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