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外篇卷14田子方詩解4道者未必為其儒服為儒服者未必知道 題文詩: 魯哀公曰:魯多儒士,少為道者.莊子答曰: 魯國少儒.哀公問曰:舉魯儒服,何渭少乎? 曰聞儒者,冠圓冠者,知天時也,履句屢者, 知地形也;緩佩玦者,事至而斷.君子有其, 道者未必,為其服也;為其服者,未必知道; 公固以為,不然何不,號於國曰:無此道而, 為此服者,其罪死也.於是哀公,號之五日, 無敢服者,獨一丈夫,敢儒服而,立乎公門. 公即召而,問以國事,千轉萬變,應答不窮. 莊子乃曰:以魯國而,儒者一人,可謂多乎? 百裏奚也,爵祿也者,不入於心,故飯牛而, 牛肥而使,秦穆公也,忘其卑賤,與之政也. 有虞舜氏,其能死生,不入於心,故足動人. 審名責實,名必符實,有名無實,敗絮其中. 宋元君也,將畫國圖,眾史皆至,受揖而立, 舐筆和墨,在外者半.有一後至,史者儃儃, 然不之趨,受揖不立,因之舍也.公使人視, 則見解衣,般礴而裸.君曰可矣,是真畫者.
【原文】
莊子見魯哀公(1),哀公曰:『魯多儒士,少為先生方者(2)。』莊子曰: 『魯少儒。』哀公曰:『舉魯國而儒服(3),何渭少乎?』莊子曰:『周聞之, 儒者冠圓冠者知天時,履句屢者知地形(4),緩佩玦者事至而斷(5)。君子有其道者,未必為其服也(6);為其服者,未必知其道也。公固以為不然,何不號於國中曰:『無此道而為此服者,其罪死!』於是哀公號之五日,而魯國無敢儒服者,獨有一丈夫儒服而立乎公門。公即召而問以國事,千轉萬變而不窮。莊子曰:『以魯國而儒者一人耳。可謂多乎?』 百裏奚爵祿不入於心(7),故飯牛而牛肥,使秦穆公忘其賤,與之政也(8)。 有虞氏死生不入於心(9),故足以動人。 宋元君將畫圖(10),眾史皆至,受揖而立(11),舐筆和墨,在外者半(12)。有一史後至者,儃儃然不趨(13),受揖不立,因之舍(14)。公使人視之,則解衣般礴裸(15)。君曰,『可矣,是真畫者也。』【譯文】 莊子拜見魯哀公,哀公說:『魯國多懦學之上,很少有從事先生之道術的。』莊子說:『魯國儒學之士很少。』哀公說:『全魯國的人都穿儒者服裝,怎麼說少呢?』莊子說:『我聽說,儒者中戴圓帽的通曉天時,穿方形鞋子的懂得地理,佩戴五彩絲帶穿系玉塊的,事至而能決斷。君子懷有其道術的,未必穿戴那樣的服飾;穿戴那樣服飾的,未必真有道術。公一定以為不是這樣,何不號令於國中說:『「不懂此種道術而穿戴此種服飾的,要處以死罪!」』於是哀公發佈這樣命令,五天以後魯國沒有敢穿儒服的人。唯獨有一位男子,身穿儒服立在哀公門外。哀公即刻召見他以國事相問,干轉萬變發問也不能難住他。莊子說:『以魯國之大只有一個儒者,可以說多嗎?』
百裏奚不把官爵奉祿放在心上,所以養牛而牛肥,使秦穆公忘記了他出身低賤,而委之以國事。虞舜不把生死放在心上,所以能感動他人。
宋元君要畫畫,眾位畫師都來了,受君命拜揖而立,潤筆調墨準備着,門外面還有一大半。有一位後到的畫師,舒緩閒適不慌不忙地走着,受命拜揖後也不在那站着,而往館舍走去。元公派人去看,見他脫掉上衣赤着上身盤腿而坐。元公說:『可以了,這位就是真正畫師。』 【注釋】
(1)魯哀公為春秋末期人,莊子為戰國中期人,二人相距一百多年,不可能相見。此為寓言,非實錄。
(2)先生方:指莊子道家方術。
(3)舉:全。
(4)履,作動詞,穿。句:音矩,方形。屨(jǜ),葛、麻製成之單底鞋。泛指鞋子。地形,地理。
(5)緩:用五彩絲編成的帶子,用以系訣,佩玦(jué):環狀帶有缺口的玉飾品,殃與決同音,寓有能決斷之義。
(6)為其服:穿戴同樣服飾。
(7)百裏奚:春秋時秦國大夫。原為虞國大夫,晉滅虞後被俘,作為陪嫁之臣送往秦國。後又出走楚國,為楚所執。後被秦穆公用五張羊皮贖回,稱五羖大夫,為秦穆公所重用,與蹇叔、由余等賢臣協助秦穆公建立霸業。不入心:不放在心上。
(8)飯牛:養牛。與之政:委以國政。
(9)有虞氏:虞舜。舜一心只想盡孝,不把生死放在心上,雖然他的父親和弟弟想方設法謀害他,想把他燒死在屋頂,壓死在井底,他都不忌恨。
(10)宋元君:即宋元公,名佐,春秋末期末君。畫圖:畫國中山川大地之圖畫。
(11)史:指畫師。受揖而立:受君命拜揖而立。
(12)舐(shì)筆:用唾潤筆。欲,以舌舔物。在外者半:指畫師甚多,屋裏已滿,外面還有一半。
(13)儃(tǎn)儃:舒緩閒適的樣子。趨:小步疾行。
(14)之舍,向館舍走去。
(15)解衣:脫掉上衣,般礴:盤腿而坐。裸:裸,赤着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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