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雜篇卷7詩解盜跖4若棄名利反心抱天言行不一逆理悖情 題文詩: 子張問曰:盍不為行?無行不信,無信不任, 不任不利.故觀以名,以利計之,而義真是.若棄名利,反之於心,士之為行,不可一日, 不為義乎!滿苟得曰:無恥者富,多言者顯. 夫名利之,大者幾在,無恥而言.故觀之名, 計之以利,而言真是.若棄名利,反之於心, 士之為行,抱其天乎!真情所致,非名非利. 子張又曰:昔者桀紂,貴為天子,富有天下. 今謂臧聚:汝行如桀;則有怍色,不服心者, 小人所賤.仲尼墨翟,窮為匹夫,今謂宰相: 子之行如,丘墨翟則,變容易色,稱不足者, 士誠貴故,勢為天子,未必貴也;窮為匹夫, 未必賤也;貴賤之分,在行美惡.滿苟得曰: 小盜者拘,大盜為侯;諸侯之門,義士存焉. 昔者桓公,殺兄入嫂,管仲為臣;田成子常, 殺君竊國,孔子受幣.論則賤之,行則下之, 則是言行,之情悻戰,於胸中也,不亦拂乎? 故書有曰:孰惡孰美,成者為首,不成為尾. 言行不一,逆理悖情,情真情假,由是而分.
【原文】
子張問於滿苟得曰(1):『盍不為行(2)?無行則不信(3),無信則不任(4), 不任則不利。故觀之名(5),計之利,而義真是也(6)。若棄名利,反之於心, 則夫士之為行,不可一日不為乎!』滿苟得曰:『無恥者富(7),多信者顯(8)。夫名利之大者,幾在無恥而信。故觀之名,計之利,而信真是也。若棄名利,反之於心,則夫士之為行,抱其天乎(9)!』 子張曰:『昔者桀、紂貴為天子, 富有天下。今謂臧聚曰(10):「汝行如桀、紂。」則有怍色(11),有不服之心者(12),小人所賤也。仲尼、墨翟(13),窮為匹夫,今謂宰相曰:「子行如仲尼、墨翟。」則變容易色(14),稱不足者,士誠貴也(15)。故勢為天於,未必貴也;窮為匹夫,未必賤也。貴賤之分,在行之美惡。』滿苟得曰:『小盜者拘(16),大盜者為諸侯。諸侯之門,義士存焉。昔者桓公小白殺兄入嫂(17), 而管仲為臣(18);田成子常殺君竊國(19),而孔子受幣(20)。論則賤之,行則下之,則是言行之情悻戰於胸中也(21),不亦拂乎(22)!故【書】曰:「孰惡孰美,成者為首(23)不成者為尾。」』 【譯文】 子張問滿苟得說:『為什麼不修養品行?沒有品行就不會取信於人,不能取信於人就不能被任用,不被任用就得不到利祿。所以從名譽觀察,從利益來比較, 而義才是真實的。如果拋棄名利,反心自問,那麼士大夫的作為行事,不可以一天不實行仁義!』滿苟得說:『不知羞恥的人富有,善於吹捧的人顯貴。 名利大的人,幾乎都是無恥又善言信的人。所以觀察名,計較利,多言吹捧才真是這樣的。如果拋棄名利,反心自問,那麼士大夫的作為行事,只好保持其天性了。』 子張說:『過去桀、紂尊貴到做了天子,富有到佔據天下。現在對奴僕和更夫說:「你們的行為象桀、紂。」他們就會憤怒變色,就會產生不服的心理,因為小人也輕賤桀紂。孔丘、墨翟,窮困得成為一般人,這時要對宰相說:「你的行為象孔丘、墨翟。」他就會改容變色,自稱趕不上,士大夫真是可貴。所以,權勢為天子,未必可貴;窮困為一般人,未必低賤。 貴賤的區別在於品行的好壞。』滿苟得說,『小偷被囚禁,大盜卻成為諸侯, 只要在諸侯那裏,就有了仁義。從前齊桓公小白殺了哥哥納嫂嫂為妻,而管仲卻做他的臣子;田常殺掉君主竊取國家政權,而孔子卻接受他的錢幣。言談認為下賤的,而行動卻去做這種下賤的事情。這樣言論和行動在心中矛盾, 豈不是很亂嗎!所以【書】說,「誰好誰壞,成功的居上,不成功的居下。」』 【注釋】
(1)子張:人名,姓顓孫,名師,字子張,陳人。滿苟得:人名。
(2)盍:通易,何不。為行:進行品行修養。
(3)無行:沒有品行。不信:不被信用,不取信。
(4)不任:不被任用。
(5)觀:觀察,考慮。
(6)真:真實。
(7)富:富有。
(8)顯:顯貴,顯達。多信,多言,能言善辯能吹捧。
(9)抱:一作拂,保持。
(10)臧:奴僕。聚:更夫。
(11)怍(zuO)色:一本作色,憤怒變色。
(12)者:也。
(13)墨翟(dl):人名,墨家的創始人。
(14)變容易色:形容不安的樣子。
(15)士:指士大夫。貴:尊重,推崇。
(16)拘:被拘囚。
(17)桓公:指齊桓公,小白:齊桓公名。殺兄:殺掉他的哥哥子糾。人嫂:將嫂嫂納為妻子。
(18)管仲:人右,齊桓公的國佰。
(19)田成子常:人名,春秋時齊國大夫田常即陳恆,古田、陳同音。成子系諡號。田成子殺了簡公篡位。竊國:竊取國君的地位。
(20)孔子受幣:孔子接受陳恆錢幣。據【論語】記載,陳恆弒齊簡公,孔子沐浴請討,而無受市的記載。受幣之事只【莊子】獨載。
(21)言行之情悖:言論和行為相反。
(22)拂:亂。
(23)成者為首:成功者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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