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夫論】卷16述赦詩解2聖制刑法威奸懲惡赦非常用因時制宜

【潛夫論】卷16述赦詩解2聖制刑法威奸懲惡赦非常用因時制宜

題文詩：

謹慎之民,用天之道,分地之利,擇莫犯土,

謹身節用,積累纖微,以致小過,質良善民,

惟國之基.輕薄惡子,不道凶民,思彼奸邪,

起作盜賊,竟以財色,殺人父母,戮人之子,

滅人之門,取人之賄,及諂諛官,貪殘不軌,

兇惡弊吏,掠殺不辜,侵冤小民,小民皆望,

聖帝當爲,誅惡治冤,以解蓄怨.一門赦之,

反令惡人,高會夸詫,老盜服臧,而過門也,

孝子見讎,而不得討,失主見物,而不得取,

痛莫甚焉.故將赦而,先暴寒者,以多冤結,

悲恨之人.養稊稗者,傷禾稼也,惠奸宄者,

賊良民也.尚書有曰:文王作罰,刑茲無赦.

是故先王,制刑法也,非好傷人,肌膚斷人,

壽命乃以,威奸懲惡,除民害也.天下以民,

不能相治,故爲立王,以統治之.天子在於,

奉天威命,共行賞罰.故尚書稱:天命有德,

五服五章;天罰有罪,五刑五用.詩經刺曰:

彼宜有罪,汝反脫之.古者惟始,受命之君,

承大亂極,被前王惡,其民也乃,並爲敵讎,

罔不相互,寇賊鴟義,奸宄奪攘,以致湯武,

革命受祚,爲之父母,故得一赦.繼體以下,

則無違焉.乃由人君,配天而仁,順育萬物,

以成大功,非以養奸,活罪爲仁,放縱天賊,

以爲賢也.赦以適情,赦非常用,因時制宜.

【原文】
又謹慎之民，用天之道，分地之利，擇莫犯土〔1〕，謹身節用〔2〕，積累纖微，以致小過〔3〕，此言質良蓋民，惟國之基也。〔4〕【注釋】

〔1〕句有誤字，程本『土』作『法』。○孫詒讓曰：「案此當作『捽草杷土』。漢書貢禹傳云：『農夫父子，暴露中野，不避寒暑，捽■（顏注云：『■，古草字也。』）杷土，手足胼胝。』即王節信所本。今本上三字皆形近訛易，惟『土』字未訛，而程榮又臆改爲『法』，繆之甚也！」○鐸按：孫校至確。班祿篇：『莫不被德』，類聚作『草木被德』，亦草、莫二字相涉之證。
〔2〕孝經云：『用天之道，分地之利，謹身節用，以養父母，此庶人之孝也。』急就篇云：『鬼薪白粲鉗釱髡，不肯謹慎自令然。』
〔3〕後漢書梁統後商傳云：『大獄一起，無辜者眾，死囚久系，纖微成大。』後漢紀安帝永寧元年岑宏議云：『幾微生過，遂陷不義。』論衡累害篇云：『將吏異好，清濁殊操。清吏增鬱郁之白，舉涓涓之言。濁吏懷恚恨，徐求其過，因纖微之謗，被以罪罰。』韓詩外傳九云：『禍起於纖微。』漢書張湯後安世傳云：『累積纖微。』
〔4〕禮記月令云：『黑黃蒼赤，莫不質良。』鄭註：『質，正也。良，善也。』按此當作『貞良』，『言』當作『皆』，『蓋』當作『善』，『此皆貞良善民』爲句。『貞良』見敘錄。史記秦始皇紀琅邪台刻石辭云：『奸邪不容，皆務貞良。』崔實政論云：『競擿微短，吹毛求疵，重案深詆，以中傷忠良。』『國基』注見本政篇。
【原文】
輕薄惡子〔1〕，不道凶民〔2〕，思彼奸邪，起作盜賊，以財色殺人父母，戮人之子，滅人之門，取人之賄，及貪殘不軌〔3〕，兇惡弊吏，掠殺不辜〔4〕，侵冤小民〔5〕，皆望聖帝當爲誅惡治冤〔6〕，以解蓄怨〔7〕。反一門赦之，令惡人高會而夸詫〔8〕，老盜服臧而過門〔9〕，孝子見讎而不得討〔10〕，亡主見物而不得取〔11〕，痛莫甚焉。故將赦而先暴寒者，以其多冤結悲恨之人也〔12〕。【注釋】
〔1〕漢書酷吏尹賞傳云：『雜舉長安中輕薄少年惡子。』

〔2〕漢書翟方進傳云：『丞相宣以一不道賊』，如淳曰：『律，殺不辜一家三人爲不道。』蕭望之傳云：『諸盜及殺人犯不道者，百姓所疾苦也。』

〔3〕漢書王尊傳云：『五官掾張輔貪污不軌。』

〔4〕漢書魏相傳云：『人有告相賊殺不辜。』谷永傳云：『多系無辜，掠立迫恐。』後漢書章帝紀元和元年詔曰：『律云：掠者惟得榜笞立。又令丙，棰長短有數。自往者大獄已來，掠考多酷，鑽鑽之屬，慘苦無極。念其痛毒，怵然動心。』

〔5〕注見考績篇。

〔6〕漢書胡建傳云：『誅惡以禁邪。』

〔7〕楚語云：『蓄怨滋厚。』

〔8〕漢書高帝紀云：『置酒高會』，服虔曰：『大會也。』○沈欽韓曰：「下云：『洛陽有主諧合殺人者，謂之會任之家，受人十萬，謝客數千。』此所謂『惡人高會而夸詫』也。」

〔9〕『臧』舊作『藏』，據傳改。臧，謂所竊物也。鹽鐵論刑德篇云：『盜有臧者罰。』周禮司厲註：「鄭司農云：『今時盜賊臧，加責，沒入縣官。』」

〔10〕哀十三年左傳云：「越子伐吳，吳王孫彌庸見姑蔑之旗曰：『吾父之旗也。不可以見讎而弗殺也。』」

〔11〕漢書於定國傳云：『或盜賊發，吏不亟追，而反系亡家。』顏師古註：『不急追賊，反系失物之家。』『亡主』猶『亡家』。○鐸按：今言『失主』。

〔12〕漢書於定國傳云：『民多冤結。』○鐸按：廣雅釋詁二：『暴，猝也。』

【原文】

夫養稊稗者傷禾稼，惠奸宄者賊良民〔1〕。書曰：『文王作罰，刑茲無赦〔2〕。』是故先王之制刑法也，非好傷人肌膚〔3〕，斷人壽命者也〔4〕，乃以威奸懲惡除民害也〔5〕。天下本以民不能相治，故爲立王者以統治之〔6〕。天子在於奉天威命，共行賞罰〔7〕。故經稱『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天罰有罪，五刑五用〔8〕。』詩刺『彼宜有罪，汝反脫之〔9〕。』古者惟始受命之君，承大亂之極，被前王之惡，其民乃並爲敵讎〔10〕，罔不寇賊消義奸宄奪攘〔11〕，以革命受祚〔12〕，爲之父母〔13〕，故得一赦。繼體以下，則無違焉〔14〕。何者？人君配干（天）而仁，順育萬物以成大功〔15〕，非得以養奸活罪爲仁，放縱天賊爲賢□也〔16〕。

【注釋】

〔1〕韓非子難一云：『夫惜草茅者耗禾穗，惠盜賊者傷良民。今緩刑罰，行寬惠，是利奸邪而害善人也。』按韓子語本管子明法解。後漢書梁統傳云：『刑輕之作，反生大患，惠加奸軌，而害及良善也。』
〔2〕康誥。（乃其速由文王作罰，刑茲無赦：就要趕快使用文王制定的刑罰，懲罰這些人，不要赦免）
〔3〕漢書董仲舒傳云：『傷肌膚以懲惡。』
〔4〕白虎通壽命篇云：『壽命者，上命也。』淮南子精神訓云：『夫人之所以不能終其壽命，而中道夭於刑戮者，何也？以其生生之厚。』
〔5〕易繫辭下傳云：『不威不懲。』後漢書陳寵傳云：『往者斷獄嚴明，所以威懲奸慝。』管子明法解云：『賞功誅罪，所以爲天下致利除害也。』
〔6〕漢書谷永傳云：『臣聞天生蒸民，不能相治，爲立王者以統理之。』亦見成帝紀建始三年詔及王莽傳。
〔7〕『共』讀爲『恭』。書甘誓云：『今予惟恭行天之罰。』
〔8〕書皋陶謨。『罰』今作『討』。○鐸按：本傳亦作『討』，遍考群書，若史記夏本紀、漢書刑法志、說文、後漢書梁統傳、應劭傳所引無作『罰』者。惟後漢書申屠剛傳剛對策云：『王者承天順地，典爵主刑，不敢以天官私其宗，不敢以天罰私其親。』『天罰』與此同，蓋以說經而易字耳。
〔9〕詩瞻卬。『反脫』今作『覆說』。○鐸按：鄭箋：『覆，反也。』釋文云：『說，一音他活反。』
〔10〕書微子云：『小民方興，相爲敵讎。』
〔11〕書呂刑云：『罔不寇賊鴟義奸宄奪攘矯虔。』王先生云：「『消』即『鴟』之誤。」○孫星衍曰：「或今文『鴟義』爲『消義』。陳喬樅今文尚書經說考云：「尚書疏引鄭注云：『鴟義，盜賊狀如鴟梟，抄略良善，劫奪人物。』疑『消義』乃『梟義』之訛，以聲同致誤也。」○鐸按：陳說近是。（王曰：『若古有訓，蚩尤惟始作亂，延及於平民，罔不寇賊，鴟義，奸宄，奪攘，矯虔。譯文：古代有遺訓，當時蚩尤開始作亂，波及到平民百姓。無不寇掠賊害，內外作亂，爭奪竊盜，詐騙強取。）
〔12〕易革彖云：『湯、武革命。』
〔13〕書洪範云：『天子作民父母。』

〔14〕『違』當作『遵』。崔實政論云：『大赦之造，乃聖王受命而興，討亂除殘，誅其鯨鯢，赦其臣民，漸染□化者耳。及戰國之時，犯罪者輒亡奔鄰國，遂赦之，以誘還其逋逃之民。漢承秦制、遵而不越。』荀悅漢紀云：『夫赦者，權時之直，非常典也。漢興，承秦兵革之後，大過之世，比屋可刑，故設三章之法、大赦之令，蕩滌穢流，與民更始，時勢然也。後世承業，襲而不革，失時宜矣。』『大過』二字，今本漢紀缺，據初學記廿補。
〔15〕舊無『物』字，據本傳補。春秋繁露王道通三篇云：『仁之善者在於天，天仁也。天覆育萬物，既化而生之，有養而成之，事功無已，終而復始。』又云：『天常以愛利爲意，以養長爲事，春秋冬夏，皆其用也。王者亦常以愛利天下爲意，以安樂一世爲事，好惡喜怒，而備用也。』

〔16〕漢書宣帝紀黃龍元年詔曰：『今吏或以不禁奸邪爲寬大，縱釋有罪爲不苛；或以酷惡爲賢，皆失其中。』『天賊』即忠貴篇所云『天以爲賊』。或云：當作『大賊』，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