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夫論】卷27相列詩解2察以善心骨法如材見祥修善遇憂改尤

【潛夫論】卷27相列詩解2察以善心骨法如材見祥修善遇憂改尤

題文詩：

昔周內史,叔服過魯,孟穆伯聞,其能相人,

攜二子見.叔服乃曰:榖也食子,難也收子,

榖豐下必,有後於魯.及穆伯老,文伯居養;

及其死也,惠叔典喪.魯立獻子,續孟氏後.

及王孫之,說相喬如,單襄公察,晉厲子貢,

之觀邾魯,臧文御說,賢人達士,察以善心,

無不中矣.及唐舉相,李兌蔡澤,許負之相,

鄧通條侯,司命班祿,追敘行事,雖弗能過.

雖然人之,有骨法也,猶萬物有,種類材木,

之有常宜.巧匠因象,各有所授,曲者宜輪,

直宜爲輿,檀宜作輻,榆宜作轂,此其正法,

之通率也.若有其質,而工不材,可如何哉?

故凡相者,能預期其,所極不能,使之必至.

十種之地,膏壤雖肥,弗耕不獲;千里之馬,

骨法雖具,弗策不致.觚而弗琢,不成於器;

士而弗仕,不成於位.若此也者,天地不能,

使之貴賤,鬼神不能,使之貧富.王公孫子,

仕宦終老,不至於谷.庶隸廝賤,無故騰躍,

窮極爵位.受天性命,此當必然.詩大明稱:

天難忱斯;性命之質,德行之招,參錯授受,

不易者也.然其大要,骨法爲主,氣色爲候.

五色之見,王廢有時.智者見祥,修善迎之,

其有憂色,正行改尤.愚者反戾,不自省思,

雖休徵見,福轉爲災.於戲君子,可不敬哉!
【原文】

昔內史叔服過魯，公孫敖〔1〕聞其能相人也，而見其二子焉。叔服曰：『谷也食子，難也收子，谷也豐下，必有後於魯〔2〕。』及穆伯之老也，文伯居養；其死也，惠叔典哭〔3〕。魯竟立獻子，〔4〕以續孟氏之後。及王孫說相喬如〔5〕，子上幾商臣〔6〕，子文憂越椒〔7〕，叔姬惡食我〔8〕，單襄公察晉厲〔9〕，子貢觀邾魯〔10〕，臧文聽御說〔11〕，陳咸見張〔12〕，賢人達士〔13〕，察以善心，無不中矣。及唐舉之相李兌、蔡澤〔14〕，許負之相鄧通、條侯〔15〕，雖司命班祿，追敘行事，弗能過也。【注釋】

〔1〕『孫』舊作『●』。王先生云：「『●』當是『姓』字之誤。古者孫、姓通用。詩麟之趾『振振公姓』，毛傳：『公姓，公孫也。』」

（孟穆伯，姬姓，名敖。他是慶父之子，也即魯桓公之孫，因此又稱公孫敖。）
〔2〕文元年左傳。○鐸按：杜注云：『谷，文伯。難，惠叔。食子，奉祭祀供養者也。收子，葬子身也。豐下，蓋面方。』

（前626年，周襄王派內史叔服前去魯國參加魯僖公的葬禮，孟穆伯聽說內史叔服能給人看相，就帶著兩個兒子谷和難來見他，內史叔服的結論是，谷可以祭祀供養孟穆伯，而難將會安葬孟穆伯。谷的下頜豐滿，他的後代在魯國必然昌盛。）

（孟穆伯娶了莒國的女子戴己，生了榖（即孟文伯）；後來又娶了戴己的妹妹聲己，生了難（即孟惠叔））
〔3〕文十四年左傳。王侍郎云：「『典哭』疑『典喪』。」繼培按：『喪』字是也。漢書武五子傳：『霍光征王賀典喪』，顏師古註：『令爲喪主。』
〔4〕獻子，谷之子。
〔5〕周語。○鐸按：『及』猶『若』也。下『及唐舉』同。
〔6〕文元年左傳。按禮記玉藻鄭註：「『幾』猶『察』也。」
〔7〕宣四年左傳。
〔8〕昭廿八年左傳。
〔9〕周語。
〔10〕定十五年左傳。
〔11〕莊十一年左傳。○鐸按：傳作『御說』，釋文云：「本或作『御』。」史記宋世家、漢書古今人表並與此同。
〔12〕『張』下脫一字，程本作空格。漢書有兩陳咸：一陳萬年子，見萬年傳；一王莽時講禮祭酒，見莽傳。
〔13〕漢書王商史丹傅喜傳贊云：『雖宿儒達士，無以加焉。』
〔14〕史記蔡澤傳。
〔15〕條侯事見史記絳侯世家。佞幸傳云：『上使善相者相通。』不雲許負，此當別有所據。○鐸按：漢書外戚傳：『許負相薄姬，當生天子。』薄姬爲文帝母，鄧通爲文帝幸臣，宜有令許負相通之事，特佞幸傳未言其名耳。

【原文】

雖然，人之有骨法也，猶萬物之有種類，材木之有常宜。巧匠因象〔1〕，各有所授，曲者宜爲輪，直者宜爲輿，檀宜作輻，榆宜作轂〔2〕，此其正法通率也〔3〕。若有其質，而工不材〔4〕，可如何？故凡相者，能期其所極，不能使之必至。十種之地〔5〕，膏壤雖肥，弗耕不獲〔6〕；千里之馬，骨法雖具，弗策不致〔7〕。【注釋】
〔1〕韓非子有度篇云：『巧匠目意中繩。』
〔2〕舊脫『輪直者宜爲』五字。按御覽九百五十二引崔實政論云：「師曠曰：『人骨法猶木有宜，曲者爲輪，直者爲輿，檀宜作輻，榆宜作轂。』」今據補。○鐸按：詩魏風伐檀疏云：『言君子之人身自斬伐檀木，欲以爲輪輻之用。』是檀宜作輻也。
〔3〕率，讀如律。治要載崔實政論云：『不可爲天下通率。』
〔4〕『材』與『裁』同。晉語云：『童昏嚚喑僬僥，官師之所不材也。』
〔5〕『地』舊作『也』。
〔6〕易無妄六二：『不耕穫。』詩甫田毛傳：『大田過度，而無人功，終不能獲。』
〔7〕後漢書馬援傳云：『昔有騏驥，一日千里，伯樂見之，昭然不惑。近世有西河子輿，亦明相法。子輿傳西河儀長孺，長孺傳茂陵丁君都，君都傳成紀楊子阿。臣援嘗師事子阿，受相馬骨法，考之於行事，輒有驗效。』尉繚子武議篇云：『良馬無策，遠道不致。』
【原文】
夫觚而弗琢，不成於器〔1〕；士而弗仕，不成於位。若此者，天地所不能貴賤，鬼神所不能貧富也。或王公孫子，仕宦終老，不至於谷〔2〕。或庶隸廝賤，無故騰躍〔3〕，窮極爵位。此受天性命，當必然者也。詩稱『天難忱斯〔4〕』，性命之質，德行之招〔5〕，參錯授受〔6〕，不易者也。【注釋】
〔1〕鹽鐵論殊路篇云：「孔子曰：『觚不觚，觚哉！觚哉！』故人事加則爲宗廟器，否則斯養之舋才。」
〔2〕論語：「子曰：『三年學不至於谷，不易得也。』」孔安國註：『谷，善也。』釋文引鄭康成註：『谷，祿也。』此亦當訓『谷』爲『祿』。
〔3〕漢書食貨志云：『物痛騰躍。』
〔4〕『忱』卜列篇作『諶』，此蓋後人據毛詩改之。

（【詩經.大雅·大明】天難忱斯，不易維王。譯文：天命無常難測又難信，一個國王做好也很難。忱：信任。斯：句末助詞。）
〔5〕質、招皆以射的爲喻。周禮司裘：『王大射，則共虎侯、熊侯、豹侯設其鵠』，鄭司農云：『方十尺曰侯，四尺曰鵠，二尺曰正，四寸曰質。』淮南子原道訓云：『先者則後者之弓矢質的也』，高誘註：『質的，射者之准藝也。』呂氏春秋本生篇云：『萬人操弓，共射其一招』，高誘註：『招，埻的也。』盡數篇云：『射而不中，反修於招，何益於中？』別類篇云：『射招者欲其中小也』，高注並云：『招，准藝也。』質、准、埻同字。
〔6〕『受』字舊脫。
【原文】

然其大要，骨法爲主，氣色爲候〔1〕。五色之見，王廢有時。〔2〕智者見祥，修善迎之，其有憂色，循行改尤〔3〕。愚者反戾，不自省思，雖休徵見相，福轉爲災。於戲君子，可不敬哉！【注釋】

〔1〕史記淮陰侯傳：「蒯通曰：『仆嘗受相人之術，貴賤在於骨法，憂喜在於容色。』」
〔2〕『時』字舊脫。按夢列篇云：『五行王相謂之時』，今據補。『時』與下之、尤、思、災爲韻。長短經察相篇注引相經云：『五色並以四時判之。春三月，青色王，赤色相，白色囚，黃、黑二色皆死。夏三月，赤色王，白色、黃色皆相，青色死，黑色囚。秋三月，白色王，黑色相，赤色死，青、黃二色皆囚。冬三月，黑色王，青色相，白色死，黃與赤二色囚。若得其時色王相者吉，不得其時色王相若囚死者凶。』
〔3〕『循』當作『修』。（尤，過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