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向【說苑】卷5貴德詩解13春風風人君子羞言利名上行下效 題文詩: 孟簡子曾,相梁幷衛,有罪走齊,管仲乃迎, 而問之曰:吾子相梁,幷衛之時,門下使者, 幾何人矣?孟簡子曰:門下使者,三千餘人. 仲曰今與,幾何人來?曰三人俱.仲曰是何? 簡子對曰:一人父死,而無以葬,我爲葬之; 一人母死,而無以葬,亦爲葬之;一兄有獄, 我爲出之.是三人來.管仲上車,曰嗟茲乎! 我窮必矣,吾不能以,春風風人;吾不能以, 夏雨雨人,吾窮必矣.凡人之性,蓋莫不欲, 善其德也,然而不能,爲善德者,利敗之也; 故君子也,羞言利名,其言利名,尚且羞之, 況處居而,求利者也.周天子使,家父毛伯, 求金諸侯,春秋譏之;天子好利,諸侯則貪, 故諸侯貪,則大夫鄙,故大夫鄙,則庶人盜, 上之變下,猶風靡草,爲人君者,故明貴德, 賤利導下,下之爲惡,尚不可止;隱公貪利, 而身自漁,時又濟上,而行八佾,以此化國, 國人安得,不懈於義,懈義縱慾,則災害起, 臣下僻矣,故其元年,始書螟蟲,言災將起, 國家將亂.上行下效,捨本逐末,不得不亂. 【原文】 孟簡子相梁幷衛,有罪而走齊,管仲迎而問之曰:『吾子相梁幷衛之時,門下使者幾何人矣?』孟簡子曰:『門下使者有三千餘人。』管仲曰:『今與幾何人來?』對曰:『臣與三人俱。』仲曰:『是何也?』對曰:『其一人父死無以葬,我爲葬之;一人母死無以葬,亦爲葬之;一人兄有獄,我爲出之。是以得三人來。』管仲上車曰:『嗟茲乎!我窮必矣,吾不能以春風風人;吾不能以夏雨雨人,吾窮必矣。』【譯文】
簡子(曾)在梁國和衛國做宰相,(後)獲罪逃到齊國,管仲迎接他問道:『你在梁國和衛國做宰相時,門下有多少食客使者?』孟簡子說:『門下食客有三千多人。』管仲說:『今天跟你一起來的有幾個人呢?』孟簡子回答說:『只有三個人與我一起來。』管仲說:『是什麼原因呢?』孟簡子回答道:『其中一個人的父親去世了沒錢埋葬,我出錢把他埋葬;一個人的母親去世了沒錢埋葬,我也出錢幫他埋葬了;還有一個人的哥哥被關在監獄,我把他營救了出來。所以有三個人跟著我一起來了。』管仲上車後感嘆道:『唉!我肯定會處於困難境地了,我不能像春風一樣溫暖人,我不能像夏雨一樣滋潤人,我肯定會處於困難境地了阿!』 【原文】 凡人之性,莫不欲善其德,然而不能爲善德者,利敗之也;故君子羞言利名,言利名尚羞之,況居而求利者也。【注釋】董仲舒【春秋繁露】玉英 第四 3 公觀魚於棠,何,惡也。凡人之性,莫不善義,然而不能義者,利敗之也。故君子終日言不及利,欲以勿言愧之而,已愧之以塞其源也。夫處位動風化者,徒言利之名爾,猶惡,之況求利乎,故天王使人求賻(11)求金,皆爲大惡而書。今非直使人也,親自求之,是爲甚惡。譏何故言觀魚,猶言觀社(12)也,皆諱大惡之辭也。 譯文:人的本性,沒有不喜歡仁義的,然而不能行仁義的,是利使之敗壞了。所以君子整日談話也涉及不到利益,目的是用不談利益的方式表達羞愧對待利益罷了,羞愧談利爲了堵塞逐利的源頭。居處君位能夠改變風化的人,只是空口談利而已,對此尚且厭惡,何況對逐利之事了,所以君王派人去尋求喪事的資助、求得金錢援助,全是大惡,所以【春秋】記載此事。如今不僅僅派人去求利,竟親自去尋求利,這就更加討厭。指責魯隱公爲什麼要說觀魚呢,這就如同說觀看社祭一樣,全是應該避諱的大惡用語。 【原文】 周天子使家父毛伯求金於諸侯,春秋譏之;故天子好利則諸侯貪,諸侯貪則大夫鄙,大夫鄙則庶人盜,上之變下,猶風之靡草也,故爲人君者明貴德而賤利以道下,下之爲惡,尚不可止;今隱公貪利而身自漁,濟上而行八佾,以此化於國人,國人安得不解於義,解於義 而縱其欲,則災害起而臣下僻矣,故其元年始書螟,言災將起,國家將亂云爾。 【注釋】 魯隱公五年春,隱公又不顧大夫臧僖伯苦口婆心的勸阻,大老遠地非要跑到邊境棠地去看捕魚,按當時禮法,打魚是賤業,身爲諸侯王去看這個熱鬧,是大大的掉價兒,『非禮也』,何況還是不遠萬里跑到邊境去看熱鬧,所以【春秋】曰:『公矢魚於棠』。
魯隱公五年秋,隱公又主持了魯太子生母陵寢的落成典禮,典禮上跳了個六佾之舞(執羽的舞者八人一列爲一佾,六佾就是六列),按禮法,第一,隱公只是攝政,魯太子親娘不是他的娘,他不該主持這個典禮,第二,這個舞跳得也不對,天子八佾,三公六佾,諸侯四佾,士大夫二佾,隱公身爲諸侯卻搞了個六佾,就是僭禮,因此【春秋》裡記錄『初獻六羽,始爲六佾』,這個『初』和『始』兩個字都是譏諷隱公帶頭開始不守規矩,從此,禮崩樂壞,到後來連魯國的大臣都敢在自家院子裡跳八佾之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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