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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文詩：
吳客乃曰:鍾岱之牡,齒至之車;前似飛鳥,
後類距虛,穱麥服處,躁中煩外;羈以堅轡,
附跑易路;於是伯樂,相其前後,王良造父,
而為之御,秦缺樓季,為之車右;此兩人者,
馬佚能止,車覆能起;於是使射,千鎰之重,
爭千里逐;此亦天下,之至駿也,太子能強,
起乘之乎?太子曰仆,病未能也.客曰既登,
景夷之台,南望荊山,北望汝海,左江右湖,
其樂無有;於是乃使,博辯之士,原本山川,
極命草木,比物屬事,離辭連類;浮遊覽觀,
下置酒於,虞懷之宮;連廊四注,台城層構,
紛紜玄綠;輦道邪交,黃池紆曲;溷章白鷺,
孔鳥鶤鵠,鵷雛鵁鶄,翠鬣紫纓;螭龍德牧,
邕邕群鳴;陽魚騰躍,奮翼振鱗;漃漻薵蓼,
蔓草芳苓;女桑河柳,素葉紫莖;苗松豫章,
條上造天;梧桐並閭,極望成林;眾芳芬郁,
亂於五風;從容猗靡,消息陽陰;列坐縱酒,
盪樂娛心;景春佐酒,杜連理音;滋味雜陳,
肴糅錯該;練色娛目,流聲悅耳;於是乃發,
激楚結風,揚鄭衛之,皓樂而使,先施征舒,
陽文段干,吳娃閭娵,傅予之徒,雜裾垂髾,
目窕心與;揄以流波,雜杜若香,身蒙清塵,
被蘭膏澤,嬿服而御;此亦天下,靡麗皓侈,
廣博之樂,太子亦能,強起游乎?曰病未能.
客曰:『鍾岱之牡鍾岱:『岱』應作『代』。均為地名,其地古代為著名產馬區,在今陝西長城外河套一帶。牡:雄性。此處指雄馬,齒至之車以適齡的馬駕的車。『牡』、『齒至』都言其強健,前似飛鳥,後類距虛距虛:獸名,形如馬而善走(參【子虛賦】)。穱麥服處穱(zhuo)麥:早熟的麥。服處:服用,指用為飼料,躁中煩外言馬強壯,急於奔走,時時好動。羈堅轡羈堅轡(pei):系上堅牢的韁繩,附易路附:依附,憑藉。易路:平坦的路。附易路:沿着平坦的大道奔跑。於是伯樂相其前後伯樂:春秋時的善相馬者,名孫陽,王良、造父為之御王良:春秋時晉國大夫,善於御馬。造父:秦之先人,為周穆王御,一日千里以救亂,穆王封之趙城,從此為趙氏,秦缺、樓季為之右秦缺:古之勇士,善疾走。樓季:魏文侯之弟。【韓非子·五蠹】:『故十仞之城,樓季弗能逾者,峭也。』則是善跳躍或善攀登者。此兩人者此兩人:指秦缺、樓季,馬佚能止之佚:同『逸』,脫韁而跑。,車覆能起之。於是使射千鎰之重射:打賭。鎰(yi):古代重量單位,等於二十四兩,爭千里之逐。此亦天下之至駿也。太子能強起乘之乎?』太子曰:『仆病未能也。』
譯文吳客曰：『鍾代一帶生產的雄馬，年齒恰當時用來駕車；跑在前頭的像飛鳥，跑在後面的像距虛。用早熟的麥子豢養它，使它性格浮躁。給它套上堅固的轡頭，讓它在平坦的路上奔馳。在這時讓伯樂在前後察看，讓王良、造父來馭馬，秦缺、樓季做車右。這兩集體，在馬授驚時能把馬制服，在馬車翻倒時能扶起車。用這樣的馬車去賽跑，可以下下千鎰的賭注，可以日新月異。這是天下最好的駿馬了。太子能勉強起身去騎它嗎？』太子說：『我病了，不能去騎啊。』
客曰:『既登景夷之台景夷之台:台名。【淮南子·道應訓】:『強台者,南望料山,以臨方皇,左江而右淮。』【戰國策·魏策二】也說『楚王盟強台而弗登。』【文選·應休璉與滿公琰書】注引【淮南子】作『京台』,上古『京』、『強』音近。又以音近作『荊台』。據【一統志】,遺址在今湖北監利縣西三十里。,南望荊山荊山:當作『料山』(見上引【淮南子】文)。荊山在湖北南漳,登強台不得南望荊山,北望汝海即汝水,源出河南嵩縣,東南流入淮河,左江右湖江:指長江。湖:指洞庭湖,其樂無有其樂再沒有能與之相比的。於是使博辯之士博學善辯之士,原本山川陳說山川的本原,極命草木廣泛列舉各種草木的名稱。命:名,比物屬事,離辭連類把事物排比歸納,連綴成文辭,加以鋪排。離:同『麗』,附着。浮遊覽觀週遊徘徊,乃下置酒於虞懷之宮即娛心。『虞』同『娛』。連廊四注迴廊四面相連。注:連,台城層構台城:修在高台上的成組建築。層構:重重疊疊的樓閣,紛紜玄綠形容色彩繽紛。輦道邪交車道縱橫交錯,黃池紆曲黃池:護城河。『黃』同『潢』。溷章、白鷺、孔鳥、鶤鵠溷(hun)章:鳥名,未詳。孔鳥:孔雀。鶤(kun)鵠:即鵾雞,鵷雛、鵁鶄、翠鬣、紫纓鵷(yuan)雛:鳳一類的鳥。鵁鶄(jiaojing):水鳥名,形似鳧,腳高,有紅毛冠。鬣(lie):頭頂上的毛。纓:頸下的毛。螭龍、德牧螭(chi)龍:即雄雌。螭為雌龍,借指雌鳥;龍借指雄鳥。德:頭頂上的花紋。【山海經·海內經】:『鳳皇首文曰德。』牧:腹下花紋。【爾雅·釋獸】:『黑腹,牧。』說禽獸之詞往往通用,邕邕群鳴邕(yong)邕:群鳥合鳴聲。陽魚騰躍陽魚:泛指各種魚。李善注:『曾子曰:鳥獸皆生於陰,而屬於陽。』,奮翼振鱗翼:指魚鰭。漃漻薵蓼漃漻(jiliao):水清靜貌。薵(chou)、蓼(liao):蕏草、水蓼。都是水草,蔓草芳苓苓:一種草,即蒼耳子。李善注曰:『古蓮字』。按:上四字言水中之草,下四句言陸上之草。女桑、河柳女桑:柔嫩的小桑樹。河柳:又名『檉』,落葉亞喬木,高丈餘,赤莖,夏秋開紅色小花。多生河旁,素葉紫莖。苗松豫章苗松:苗山(會稽山)之松。豫章:樟樹,條上造天達到天上。梧桐並閭棕櫚,極望成林放眼遠望。眾芳芬郁,亂於五風言香氣隨五方之風而擴散。從容猗靡形容草木在風中自然擺動的樣子,消息陽陰消息:滅和生。陽陰:着光或不着光。陽指正面着光處,陰指背面不着光處。花葉隨風舞動,上下翻飛,光影變化,故曰『消息陽陰』。列坐縱酒,盪樂娛心。景春佐酒戰國時縱橫家,這裡指善於辭令的人,杜連理音杜連:古代著名琴師,也叫『田連』。理音:調音。此處猶言奏樂。滋味雜陳指各種美味,肴糅錯該肴糅:各種飯菜。錯:錯雜。該:齊備。練色娛目練色:經過加工精選的色彩,流聲悅耳流聲:婉轉悠揚的音樂。於是乃發【激楚】之結風【激楚】:楚歌曲名。江漢沅湘一帶頗多淒楚哀怨之音,故名。結風:歌曲結尾的餘聲。【楚辭·大招】:『【激楚】之結,獨秀先些。』正所謂『【激楚】之結風』,楊鄭衛之皓樂鄭衛之皓樂:鄭衛所產悠揚的新聲。春秋時鄭衛當南北之要衝,商業較發達,故以產新曲著稱。皓樂:悠揚的音樂。猶言『浩歌』、『浩倡』。『皓』為『浩』之借(下『靡麗皓侈』之『皓』同)。使先施、征舒、陽文、段干、吳娃、閭娵、傅予之徒先施:即西施。征舒:春秋時美婦人夏姬之子。陽文、段干:無考,似為古代美男之名。吳娃:吳地的美女。吳俗以美女為娃。閭娵(zou):戰國時梁王魏嬰之美人。傅予:無考。張雲璈云：『竊謂此七人中,必是雜舉男女之美者,以侈陳游宴之樂,淳于髡所謂「男女雜坐」是也。』,雜裾垂髾雜裾:各色衣裾。裾:衣的前後襟。垂髾(shao):垂着燕尾形的髮髻。髾:髮髻後垂如燕尾的部分,目窕心與目窕:用眼神引逗。『窕』同『挑』。心與:心許,會意;揄流波引流水洗身,雜杜若衣上雜有杜若的香味。蒙清塵言赤裸身體,被蘭澤以芳香的蘭膏擦身。被:遮蓋。此指遍擦,嬿服而御私下所服(相對於朝堂典禮、會見等場合的服裝而言)。御:讓女子入侍,進御。此亦天下之靡麗皓侈廣博之樂也排場浩大。『皓』同『浩』。樂:指快意之事。太子能強起游乎?』太子曰:『仆病未能也。』
譯文吳客說：『登上景夷台，南看荊山，北望汝水，左點是長江，左邊是洞庭湖，這種游觀之樂盡無僅有。在這時讓博教擅辯的士己，考定山川的標原，貧絕草木的名稱，譬喻敘事，選詞制句，以種相連。週遊縱覽之後，在虞懷宮中陳設酒宴。宮殿的歸廊四周相連，台鄉沉迭，色澤深綠，氣象繽紛。車路接錯，護城河波折。溷章、紅鷺、孔鳥、鶤鵠、鵷雛、鵁鶄之類的鳥，或冠毛蔥綠，或頸毛奼紫。雄鳥取雄鳥羽毛漂亮，叫鳴動人。魚兒在水中跳躍，豎訖鰭翼，振動鱗片。河水喧擾，?蓼叢生，蓮花芳香。河邊的柔桑、柳樹，或葉色單一，或枝條發紫。苗松、豫章樹，枝條高達天涯。梧桐、棕櫚，遙眺望去，蔚然成林。草木芬芳，在風中混跟。枝條撼曳，或現或現。列臥縱酒，縱口娛樂。讓景春來勸酒，讓杜連來吹打。味道純舊，食物交織全齊。精選美色娛悅心綱，淌美的歌聲悅耳動心。於是唱起【激楚】的短促的聲調，彈奏鄭、衛的動聽的樂曲。使先施、征舒、陰文、段干、吳娃、閭娵、傅奪這樣俊男美父，裙裾混淆，領髻散啟，秋波暗迎，情意相許；這些人以引流水洗身，以杜若香體，身上如披一層薄霧，臉抹蘭膏，穿着便服來侍奉。這是地下最奢靡富麗、浩博隆重的宴樂了。太子能委曲起身來享樂嗎？』太子說：『我病了，不能去享樂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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