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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文詩：
客曰將為,太子馴服,騏驥之馬,駕飛軨輿,
乘牡駿車.右夏後之,勁箭左以,烏號雕弓;
游涉雲林,周馳蘭澤,弭節江潯.掩輾青蘋,
面游清風.陶冶陽氣,滌盪春心;以逐狡獸,
集射輕禽;於是乃極,犬馬之才,困野獸足,
窮御智巧,使虎豹恐,令鷙鳥懾,逐馬鳴鑣,
魚跨麋角;履游麕兔,蹈踐麖鹿,汗流沫墜,
冤伏陵窘;無創而死,足充後乘.此校獵之,
至壯太子,能強起游?太子曰仆,病未能也.
然陽氣見,於眉宇間,侵淫而上,幾滿大宅.
客見太子,有悅色遂,推而進曰:冥火薄天,
兵車雷運,旍旗偃蹇,羽毛肅紛;馳騁角逐,
慕味爭先.徼墨廣博,觀望有圻;純粹全犧,
獻之公門.太子曰善!願復聞之.太子動心.
吳客繼曰:未既於是,榛林深澤,煙雲暗莫,
兕虎並作;毅武孔猛,袒裼身薄;白刃磑磑,
矛戟交錯;收穫掌功,賞賜金帛;掩蘋肆若,
為牧人席;旨酒嘉肴,羞炰賓客;涌觴並起,
動心驚耳;誠不必悔,決絕以諾;貞信之色,
形於金石;高歌陳唱,萬歲無斁.此真太子,
之所喜能,強起耳游?太子對曰:仆甚願從,
直恐為諸,大夫累耳.然有起色.獵以決絕.
客曰:『將為太子馴騏驥之馬,駕飛軨之輿飛軨(ling):有窗的輕便車。,乘牡駿之乘乘(cheng):乘駕。牡駿之乘(sheng):強壯駿馬所駕的車。牡駿:雄的駿馬。。右夏服之勁箭夏服之勁箭:夏后氏之利箭。服,通『箙』,箭袋。夏后氏有良弓名繁弱,其矢亦良。,左烏號之雕弓烏號(hao):柘木。其木密緻堅韌,所做的弓彈性好而力大。。游涉乎雲林雲林:雲夢之林。雲即春秋時代之䢵,楚人名澤曰『夢』。其地當今湖北京山、天門、應城一帶。雲夢澤逐漸向東向南移,到戰國中期以後,這一帶已成陸地,其西北部成陸早,山丘密林,虎豹出沒,為楚王遊獵區。,周馳乎蘭澤蘭澤:生長着蘭草的澤地。雲夢之東部成陸遲,為原隰草莽之地。,弭節乎江潯弭節:按節,放緩行程。江潯:江邊。。掩青蘋掩:覆蓋。蘋:應作『薠』。蘋即萍,為水生之草,人不能坐立其上。薠為陸生之草。【楚辭·湘夫人】:『登白薠兮騁望。』則人可休息其上。掩青薠:指人們在長滿青薠之地鋪開休息。,游清風游:為『』字之誤,五臣本作『溯』,同『溯』。作『向』解。。陶陽氣陶:舒暢。陽氣:春天的氣息。陶陽氣:舒展於春天的氣息之中。,盪春心。逐狡獸逐:追。,集輕禽集輕禽:許多支箭同時射中天上飛的禽鳥。此寫多人仰面而射以遊戲。。於是極犬馬之才極犬馬之才:讓獵犬與馬盡其才力。,困野獸之足困:睏乏。,窮相御之智巧相:嚮導。【論語集解】引馬融:『相,導也。』此處指虞候。御:駕車者。此說虞候和駕車者都竭盡其才智技巧。,恐虎豹恐虎豹:使虎豹驚恐。,懾鷙鳥懾(zhe)鷙鳥:使猛禽畏懼。。逐馬鳴鑣逐馬鳴鑣(biao):奔馳的馬鈴鐺震響。鑣,馬勒旁的橫鐵,上有鸞鈴。,魚跨麋角魚跨:似魚之跳躍。麋角:似麋之角逐。麋:鹿類動物,善跑。。履游兔履游:踐踏。麇(jun):即麞。,蹈踐麖鹿麖(jing):大鹿。,汗流沫墜汗流沫墜:猶言大汗淋漓。,冤伏陵窘冤伏:指禽獸四下逃匿。陵窘:指野獸被追逐急迫困窘。。無創而死者『無創』句:指被驚嚇、睏乏而死者。創:創傷。,固足充後乘矣充後乘:裝滿隨行的車輛。。此校獵之至壯也校(jiao)獵:遮攔禽獸以獵取之。【漢書·成帝紀】顏師古注:『校獵者,大為欄校以遮禽獸而獵取也。』。太子能強起游乎?』太子曰:『仆病未能也。』然陽氣見於眉宇之間陽氣:生氣。此指喜悅之氣。見:同『現』。眉宇:眉額間。,侵淫而上侵淫:漸漸擴散。,幾滿大宅大宅:面部。。客見太子有悅色,遂推而進之曰:『冥火薄天冥火:指夜獵時燃起的火。用以驅攔野獸。薄:迫近。,兵車雷運兵車雷運:言兵車運行聲如雷鳴。,旍旗偃蹇旍:同『旌』。偃蹇:矢矯。此處為舒捲之義。,羽毛肅紛羽毛:指旗杆頂端裝飾的鳥羽和牛尾。肅紛:整齊眾多貌。。馳騁角逐,慕味爭先慕味:追求美味(指獵物)。。徼墨廣博徼(jiao):邊界。墨:為攔截野獸打獵而燒田。『徼墨』指從四周圍圈燒田舉火。,觀望之有圻圻(qi):邊界。。純粹全犧純粹全犧:毛色純一、肢體完整的獵物。李善注引【尚書】偽孔傳:『色純曰犧,體完曰全。』古代祭祀要用毛色純一之畜獸,故獻之公門。,獻之公門公門:指王侯之門。。』太子曰:『善,願復聞之。』客曰:『未既未既:還沒有完。。於是榛林深澤榛林:叢林。,煙雲暗莫暗莫:昏暗不明貌。,兕虎並作兕(si):獨角犀牛。並作:指一齊跑過來。。毅武孔猛孔:很,甚。,袒裼身薄袒裼(xi):脫去上衣。身薄:指迎上去。。白刃磑磑磑磑:同『皚皚』。潔白光亮貌。,矛戟交錯。收穫掌功收穫:收取獵獲物。掌功:記錄功勞。掌:掌管,主其事。,賞賜金帛。掩蘋肆若蘋:應作『蘋』,參注前文。肆:鋪。若:杜若,一種香草。,為牧人席為牧人席:指為眾獵者就地設席。。旨酒嘉肴,羞炰膾炙羞:有滋味的食物。炰(pao):烹煮。膾:細切的肉。炙:烤肉。,以御賓客御:款待。涌觴並起涌觴:斟滿酒的酒杯。『觴』原作『觸』,據五臣注本改。,動心驚耳。誠必不悔,決絕以諾『誠必不悔』二句:言獵者酒酣時所表現的情態,一片忠誠,語無反悔;遇事能果斷允諾。;貞信之色,形於金石形於金石:在音樂上體現出來。李善注引【孔子家語】:『孔子曰:夫鐘鼓,憂而擊之則悲,喜而擊之則樂。故志誠感之,通於金石,而況人乎哉?』金石:指樂器。。高歌陳唱,萬歲無斁萬歲無斁(yi):『萬歲』之聲不歇。斁:厭倦。。此真太子之所喜也,能強起而游乎?』太子曰:『仆甚願從,直恐為諸大夫累耳。』然而有起色矣。
譯文吳客說：『我要為您征服騏驥，駕起開有窗戶的輕巧獵車，您坐在這雄馬拉的車子上，右邊帶着夏后氏箭囊里的勁箭，左邊帶着柘木製成的花紋弓，去到雲夢的林中，繚繞成長蘭草的池沼地帶奔弛，奔到江邊然後緩緩地前進。車輪在青苹上漸漸輾過，迎面吹來微微清風。沉醉在春天的氣味當中，滿懷春意的心也為之動盪。然後策馬追趕滑頭的飛禽，很多枝箭射中了輕捷的飛鳥。這時犬馬的本事施展盡致，野獸被追趕得腳力疲睏，馬夫和車夫使盡了他們的智慧和技能；虎豹膽怯了，鷙鳥懾服了。奔馬響着項鈴，象魚一樣騰躍，象麋鹿一樣角逐，腳踐麕兔，蹄壓麇鹿。動物被追得汗流於身，口沫下掉，到處潛藏，窮途末路，沒有受傷而活活嚇死的野物真實足以裝滿侍從的車子。這是打獵最壯觀的景象，太子能勉強起來去遊獵嗎？』太子說：『我病了，不能去。』然而這時候太子眉宇之間露出了喜色，並逐步擴鋪，簡直充滿整個面部。
吳客見太子有愉快的臉色，就進一步說：『烏夜出獵，火光燭天，兵車象迅疾的雷聲一樣轉動。旌旗高舉，旗上裝飾的鳥羽、牛尾整潔而紛紛。車馬往來奔馳競逐，人人憧憬得到野味而奮勇爭先。獵獸的圍欄和燃燒過的野地又寬又廣，遠遠地望去才可看到它有邊沿。那毛色純一、軀體完全的獵獲物，把它供獻到諸侯眼前。』太子說：『說得好！我願意再聽你說。』
吳客說：『這還不說完。在這叢林深澤之間，煙蒸雲騰一片陰暗，家牛老虎一起呈現。打獵的人堅毅武勇、十分強悍，他們脫衣露體，棄車親自擒搏野獸。只見銀白的刀刃閃閃發光，長盾大戟犬牙交錯。打獵停止，依照獲得獵物多寡記載功績，犒賞金銀和布帛。壓平川上的青苹，展開杜若，為擊獵的民員設宴慶功。濃濃的美酒，可心的魚肉，烹煮膾炙的食品，用來招待好賓貴客。大野一齊斟謙羽觴，起身祝酒，賓客們的豪言壯語動聽動聽。語言信誠果必而不悔改，逢事或許可或謝絕皆很堅定。堅貞信誠的表情，就象鏤刻在金石上一樣。人們抬聲歌頌，熱鬧歡吸，絲毫也不覺得厭倦。這恰是太子所愛好的，您能勉強起來去遊玩嗎？』太子說：『我很願意和大家一起去，只怕成替各位大夫的包袱。』不外，太子有想起身的樣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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