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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鹽鐵論】卷11論儒詩解2御史:儒者苟合貴功非文文學:虧義得尊儒者不為
題文詩:
御史又曰:昔伊尹以,割烹事湯,百裏以飯,
牛要穆公,始為苟合,信然與之,霸王如此,
何言不從?何道不行?是故商君,以王道說,
孝公不用;即以強國,之道卒以,就功鄒子,
以儒術干,世主不用;即以變化,始終之論,
卒以顯名.馬效千裏,不必胡代;士貴成功,
不必文辭.孟軻守舊,不知世務,困於梁宋.
孔子能方,不能圓故,飢於黎丘.今晚世之,
儒勤其德,時有乏匱,言以為非,困此不行.
自周以來,千有餘歲,獨有文武,成康如言,
必參一焉,取所不能,及而稱之,猶躄者能,
言遠不行.聖人者能,異途同歸,或行或止,
其趣一也.商君其雖,革法改教,其志存於,
強國利民.鄒子之作,變化之術,亦歸仁義.
祭仲自貶,損以行權,時也故能,小枉大直,
君子為之.今硜硜然,守一首引,尾生之意,
即晉文之,譎諸侯以,尊周室而,不足道而,
管仲蒙恥,辱以存亡,不足稱也.文學對曰:
伊尹干湯,知聖主也.百裏歸秦,知明君也.
二君能知,霸王其冊,素形於己,非暗而以,
冥冥決事.孔子曰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
順事不成.如何苟合,以成霸王?君子執德,
秉義而行,故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也.
孟子曰居,今之朝不,易其俗而,成千乘勢,
不一朝居.寧可窮飢,居於陋巷,安能變己,
而從俗化?闔閭殺僚,公子札去,之延陵終,
身不入吳;魯公俘殺,子赤叔眄,退而隱處,
不食其祿.虧義得尊,枉道取容,效死不為.
正道不行,釋事而退,未聞枉道,以求容也.
【原文】
御史曰:伊尹以割烹事湯(1),百裏以飯牛要穆公(2),始為苟合,信然與之霸王,如此,何言不從?何道不行?故商君以王道說孝公,不用;即以強國之道,卒以就功,鄒子以儒術干世主(3),不用;即以變化始終之論,卒以顯名。故馬效千裏,不必胡、代(4);士貴成功,不必文辭。孟軻守舊術,不知世務,故困於梁、宋。孔子能方不能圓,故飢於黎丘(5)。今晚世之儒勤德,時有乏匱,言以為非,困此不行(6)。自周室以來,千有餘歲,獨有文、武、成、康,如言必參一焉(7),取所不能及而稱之,猶躄者能言遠不能行也(8)。聖人異塗同歸,或行或止,其趣一也。商君雖革法改教,志存於強國利民。鄒子之作,變化之術,亦歸於仁義(9)。祭仲自貶損以行權(10),時也。故小枉大直,君子為之(11)。今硜硜然守一首(12),引尾生之意(13),即晉文之譎諸侯以尊周室不足道(14),而管仲蒙恥辱以存亡不足稱也。
【注釋】(1)伊尹以割烹事湯:舊說伊尹是廚子出身,給湯作菜,希望得到湯的信用。割烹,宰割烹任之事。
(2)百裏以飯牛要穆公:舊說百裏奚以餵牛取得秦穆公的信用。百裏,百裏奚,見【通有篇】注釋。飯,飼養。要,結交。穆公,秦穆公。
(3)鄒子:鄒衍,一作『騶衍』,戰國時齊臨淄人。他看到各國統治者都不務道德,遂著書十餘萬言,詳論陰陽長消終始大聖的道理,當時名重諸侯,齊人稱為『談天衍』。見【史記·孟子荀卿列傳】。
(4)胡、代:胡,指匈奴。代,古時代國。戰國時趙滅代,置代郡,秦漢仍之,在今山西省東北部及河北省蔚縣附近地。兩地均以出產良馬著稱。
(5)黎丘:古地名,在今河南省虞城縣北。
(6)正嘉本、倪邦彥本、太玄書室本、張之象本、沈延銓本、金蟠本、楊沂孫校本『困』作『因』。(7)參一:參考往事,而定於一。參,參照。
(8)躄(bi)者:雙腳殘廢的人。
(9)這是司馬遷對鄒衍的評語。見【史記·孟子荀卿列傳】。
(10)祭(zhai)仲自貶損以行權:這是【公羊傳·桓公十一年】語。祭仲,春秋時鄭國宰相,鄭莊公死後,祭仲立公子忽(昭公),後來宋莊公派人誘捕祭仲,逼迫他另立公子突(厲公),祭仲屈服於宋國的壓力暫時答應了。但不久又趕走公子突,迎立公子忽。
(11)這兩句是【淮南子·氾論篇】語。
(12)硜硜(keng)然:淺見固執的樣子。
(13)尾生:古時講信用的人。相傳他和一女子相約在橋下相會,在橋下等候,女子逾期不來,正好山洪暴發,他還不肯走,抱橋柱死守,終被淹死,事見【漢書·東方朔傳】注。
(14)晉文:即晉文公重耳,春秋時普國國君,春秋五霸之一。
【譯文】御史說:伊尹以廚師的身份侍奉商湯王,百裏奚因養牛有方結交秦穆公,開始都是隨便附合的,後來他們得到信任,才協助君主建立了霸王的事業。像這樣,什麼話不聽從?什麼辦法不實行呢?所以,商鞅開始用王道勸說秦孝公,孝公不採納,就講富國強兵的道理,終於建立了功業。鄒衍開始用儒術遊說各國國君,沒有被採納,後來用陰陽五行『五德始終』說,來說明國家興衰,終於名聲顯著。所以,馬只要能行走千裏,就不一定非要胡、代的良馬;士人貴在做事成功,而不在於能說會道。孟軻墨守陳規,不識時務,所以受困於梁、宋。孔丘能方不能圓,不會通權達變,所以在黎丘挨餓。現在你們這些後世的儒生,努力修治德行,經常碰釘子,還說不這樣不行。自從周朝建立以來,已經一千多年了,你們還只講文王、武王、成王、康王,每發議論,都要參照他們中的某一個,把辦不到的事拿出來加以讚揚,這就好像瘸子,嘴上說走得遠,而實際上卻不能走一樣。有才智的人可以採取不同的途逕取得同一的結果,不管他們做或不做某件事情,其最終目的是一樣的。商鞅雖然變法改革教化,目的在於使國家強盛,使人民有利。鄒衍運用『五德始終』變化的學說,也是為了達到『仁義』的目的。祭仲犧牲自己的主張,採取權宜之計行事,是識時務啊。所以受點小委曲,得到大伸張,是君子的做法。如今你們見識淺薄而又固執,死守儒道,像尾生那樣死不回頭,在你們看來,就是晉文公用權勢使諸侯尊重周室,也是不值得稱道的,管仲蒙受恥辱輔佐齊桓稱霸,也是不值得稱讚的。
【原文】
文學曰:伊尹之干湯,知聖主也。百裏之歸秦,知明君也。二君之能知霸王,其冊素形於己,非暗而以冥冥決事也。孔子曰:『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如何其苟合而以成霸王也?君子執德秉義而行,故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孟子曰:『居今之朝,不易其俗而成千乘之勢,不能一朝居也。』寧窮飢居於陋巷,安能變己而從俗化?闔閭殺僚,公子札去而之延陵,終身不入吳國。魯公殺子赤,叔眄退而隱處,不食其祿。虧義得尊,枉道取容,效死不為也。聞正道不行,釋事而退,未聞枉道以求容也。
【注釋】於:求合。
冊:同『策』,計劃,謀略。
冥冥:糊裏糊塗。
語出【論語·子路篇】。
『造次』二語見【論語·裏仁篇】。造次:匆促,急忙。顛沛:動盪,變亂。語出【孟子·告子篇】下,但字句略有不同。
『化』,張之象本,沈延銓本、金蟠本作『也』。
闔閭殺僚,公子札去而之延陵,終身不入吳國:春秋時,吳王壽夢死,四個兒子諸樊、余祭、余昧、季札傳讓王位,諸兄欲立季札,季札不受。於是從諸樊起不傳子而傳弟,欲以次第於季札。及余昧死,又欲立季札,季札逃去。吳人乃立余昧子僚為王,諸樊的兒子光不服,與伍子胥合謀,派專諸刺殺吳王僚,公子光即位,即吳王闔閭。季札認為闔閭殺死吳王僚是不義,便回到他的封地延陵(今江蘇省武進縣境),終身不入吳國。事見【公羊傳·襄公二十九年】及【史記·吳太伯世家】。
魯公殺子赤,叔眄(mian)退而隱處,不食其祿:魯公,春秋時魯文公的庶子(妾所生的兒子)魯公子俘殺文公長子公子赤後,自立為王,即魯宣公。叔眄(魯宣公弟)以為不仁,不滿宣公終身不受其俸祿。見【穀梁傳·宣公十七年】。
【譯文】文學說:伊尹求合商湯王,知道他是個聖主。百裏奚歸附秦穆公,知道他是個賢君。這兩個人能夠知道商湯王和秦穆公能夠成就王、霸功業,是因為他們的謀略平素在自己身上表現得清楚,而不是不明事理糊裏糊塗地對某件事作出決定。孔子說:『名分不正,講起話來就不順當合理,講起話來不順當合理,事情就辦不成。』怎麼可能隨便附合在一起就能建立王、霸的功業呢?君子遵行仁德,主持禮義,倉促匆忙時如此,動盪變亂時也是如此。孟子說:『處在今天的時代,不改變今天的風俗習慣,而發展成千乘兵車勢力(諸侯國)的人,我是不能和他同處一個早晨的。』寧可挨飢受餓住在簡陋的小巷裏,怎麼能改變自己的主張而去順從惡習呢?過去因為闔閭殺了吳王僚,公子季禮就離開吳國而到延陵,一輩子也不回吳國。魯宣公殺了公子子赤,叔眄因此就隱退,再也不接受魯國的俸祿,損害禮義而獲得尊位,歪曲自己的主張而得到主子的歡心,至死也不能那樣做。只聽說自己的正直主張得不到實行就放棄職位隱退,沒聽說過可以歪曲自己的主張而去求得主子的歡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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