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禎農書】農器圖譜集2耒耜門詩解8瓠種，耕槃，牛軛，秧馬

【王禎農書】農器圖譜集2耒耜門詩解8瓠種，耕槃，牛軛，秧馬

題文詩：瓠種也者,竅瓠貯種,量可斗許.穿瓠兩頭,

木箄貫之,後用手執,爲柄前用,作嘴瀉種,

耕過壠畔.隨耕隨瀉,務使均勻.犂隨掩過,

遂成溝壠,覆土既深,雖有暴雨,不至淋撻.

暑夏最爲,耐旱且又,便於撮鋤,苖亦鬯茂.

燕趙遼以,東多用之.齊民要術,有曰兩耬,

重溝竅瓠,下之批契,系腰曵之.此舊之制,

以今較之,頗拙於用,故從今法.寡力之家,

比耕耙耬,砘易爲功.耕槃也者,駕犂具也.

耒耜經雲:橫於犂轅,前末曰槃,言可轉也,

左右繋以,樫乎軛也.耕槃舊制,稍短駕一,

牛或二牛,與犂相連,今各用犂,不同或三,

牛四牛其,槃以直木,長可五尺,中置鉤環,

耕時旋擐,犂首與軛,相爲本末,不與犂爲,

一體是故,復表出之,牛軛字亦,作軶服牛,

具也隨牛,大小制之,以曲木竅,其兩旁通,

貫耕索仍,下系鞅板,用控牛項,軛乃穏順,

了無軒側.說文曰軛,轅前木也.秧馬蘇文,

忠公序雲:余過廬陵,見宣徳郎,曽君安止,

出作禾譜,文既溫雅,事亦詳實,惜有所缺,

不譜農器.予昔逰武,昌見農夫,皆騎秧馬,

榆棗爲腹,欲其滑以,楸梧爲背,欲其輕也,

腹如小舟,昻其首尾,背如覆瓦,以便兩髀,

雀躍泥中,系束藳其,首以縛秧.日行千畦,

較之傴僂,而作者勞,佚相絕矣.秧馬便農.

【原文】

　瓠種，竅瓠貯種，量可斗許。乃穿瓠兩頭，以木箄貫之，後用手執爲柄前用作嘴【瓠嘴中草莛通之，以播其種】瀉種於耕過壠畔【畔，田半也，恐太深故種於壠畔也】。隨耕隨瀉，務使均勻。又犂隨掩過，遂成溝壠，覆土既深，雖暴雨不至淋【普格切】撻【他達切】。暑夏最爲能【與耐同】旱；且便於撮鋤，苖亦鬯茂。燕趙及遼以東多用之。齊民要術，曰：兩耬重溝，竅瓠下之，以批【莫結切】契【蘇結切】系腰，曵之。此舊制，以今較之，頗拙於用，故從今法。寡力之家，比耕耙耬砘易爲功也。

詩云：休言瓠落只輪囷，一竅中藏萬粒春，喙舌不辭輸瀉力，腹心元寓發生仁，農工未害兼匏器，【案農務集作農家自喜爲匏器】柄用將同秉化鈞，更看溝田遺蹟在，綠雲禾麥一番新。

【譯文】

瓠種是把葫蘆開孔貯種，可貯斗把種子。形制是:在葫蘆的兩頭各開一個圓孔，中間貫穿-根木箄,箄的後端作爲手握的柄,前端是下種的嘴，（嘴中用草莛連通，以便下種）。把種子下在耕好的播種溝畔。（畔是田邊.恐怕太深,所以下在溝畔）。一邊耕,-邊跟著下種,務必要下得均勻。隨後推犁掩覆,便成播行，覆土既深，雖然遇到暴雨,也不致於被沖淋打亂，而且暑夏最爲耐旱。又便於間鋤，苗也暢

茂。燕趙及遼東等地多用它。【齊民要術】說:『播種溝用耩子(耩]兩遍，用『竅瓠」 播下種子，後面拖著系在腰間的'批賣覆王。』這是舊辦法，同現在的方法比起來較爲粗抽，所以介紹今法。勞動力少的人家，比舞、耙、耬種、砘壓一套簡省功力。

【原文】

　耕槃，駕犂具也。耒耜經，雲：橫於犂轅之前末，曰槃，言可轉也，左右繋以樫【苦耕切】乎軛也。耕槃舊制稍短，駕一牛或二牛，故與犂相連，今各用犂不同，或三牛四牛，其槃以直木長可五尺，中置鉤環，耕時旋擐犂首，與軛相爲本末，不與犂爲一體，故復表出之，

詩云：

木金十一事，耕槃踞犂首，左右連雙藤，圓轉栝樞紐，軛也導吾前，轅兮従【去聲】吾後，既同濟世功，寜辭力田畝。

【譯文】

耕槃架是拉犁的器具。【耒耜經】說:『橫在犁轅前捎的叫犁架，是說可以轉動的，左右兩頭繫著繩索牽連在牛扼上。』舊時耕檠比較短，駕一頭牛或兩頭牛，所以跟犁相連。現在各處用犁不同，或者駕三生、四牛，那槃用直木，作成，長到五尺，正中設有鉤環;耕時套鉤在犁轅頂端，它跟牛軛首尾相連結，不跟犁身連在一起，所以這裡再加列出。

【原文】

　牛軛【於革切】，字亦作軶，服牛具也。隨牛大小制之，以曲木竅，其兩旁通貫耕索，仍下系鞅板，用控牛項軛，乃穏順了無軒側。說文曰：軛，轅前木也。潘安仁。耤田賦雲：蔥犗服於縹軛。

詩云：

軛也如折磬，居然在牛領，止轉槃乃安，引耕索還整，

屈形深擁【去聲】肩，借力控垂頸，歸掛屋廈時，嘉苖滿田頃。

【譯文】 牛軛

軛，也野作輥，是駕牛的器具。隨著牛的大小製作。用彎曲木材，兩端鑿孔。貫穿耕索,另外,下面(在牛項下繫著鞅板,把牛軛控制在牛項上頭，那就穩定順當，不致上滑或傾側。【說文】說:軛，是轅前木。潘安仁.【籍田賦】說:『青色的鍵牛駕著青白色的軛。』

【原文】

秧馬，蘇文忠公序，雲：余過廬陵，見宣徳郎，致仕曽君安止，出所作禾譜，文既溫雅，事亦詳實，惜其有所缺，不譜農器也。予昔逰武昌見農夫，皆騎秧馬，以榆棗爲腹，欲其滑，以楸梧爲背，欲其輕，腹如小舟，昻其首尾，背如覆瓦，以便兩髀，雀躍於泥中，系束藳其首，以縛秧。日行千畦，較之傴僂而作者，勞佚相絕矣。史記：禹乘四載，泥行乘橇。解者曰：橇形如箕，摘行泥上，豈秧馬之類乎?

作秧馬歌一首附於禾譜之末雲:

春雲蒙蒙雨淒淒,春秧欲老翠剡齊,嗟我父子行水泥,朝分一壠暮千畦,

腰如箜篌首啄雞,筋煩骨殆聲酸嘶,我有桐馬手自提,頭尻軒昻腹脅低,

背如覆瓦去角圭,以我兩足爲四蹄,聳踴滑汰如鳧鷖，纎纎束藁亦可齎，

何用繁纓與月題，朅従畦東或畦西，山城欲閉聞鼓鼙，忽作的顱躍檀溪，

歸來掛壁従髙棲，了無芻秣飢不啼，少壯騎汝逮老黧，何曽蹶軼防顛擠，

錦韉公子朝金閨，笑我一生蹋牛犂，不知自有木駃騠。

【譯文】

蘇軾序[【秧馬歌們說:『我路過廬陵，見到辭官鄉居的宜德郎曾安止②，他拿出所著【禾譜】給我看，文章既優雅,敘事也詳實，可借有些欠缺，沒有記載農器。我從前游武昌時，看到農民都騎秧馬。秧馬是用榆木、棗木作成腹部，要讓它滑利;用楸木、梧桐木作成背部，要使它輕些。腹部像小船，首尾兩頭翹起，背部像覆瓦，以便兩腿一跳-跳蹬動秧馬在泥中滑行前進。前頭縛著一束稻草 ,用來縛秧。一天滑行千畦，比起彎腰弓背操作的人來，勞逸相差很遠很遠。【史記】說:'大禹乘坐四種行路工具，...在.爛泥路上行走乘橇。」註解者說:'橇形像箕，在爛泥路上（滑行)前
進。」難道是秧馬之類鳴?因此作【秧馬歌】-首，附在【禾譜】的後面。』

【王禎農書·農器圖譜】耒耜門諸器考釋

瓠種之法，實爲古農具之巧思。其制以中空葫蘆爲器，竅其兩端而貫木箄，前爲瀉種之嘴，後作執握之柄，貯種斗許，隨耕播撒。此法之妙，首在溝壟成形之效：犁過土覆，種入深溝，縱逢暴雨亦無沖刷之虞。更兼暑旱耐候、鋤耘便利，燕趙遼東之地多所沿用。然考【齊民要術】所載舊制，以兩耬重溝配批契系腰之法，確較今制拙滯。王氏謂"寡力之家易爲功"，誠哉斯言！此器雖簡，實合"匏器致用"之古義，觀其"一竅藏春""腹寓仁心"之效，足見先民格物之智。

耕槃之制，乃犁轅前橫木，其功在轉旋連軛。舊制稍短，配一二牛；今制長五尺，設鉤環以應三四牛之需。尤可注意者，其"不與犁爲一體"之設計，顯農具模塊化之雛形。考【耒耜經】"可轉曰槃"之說，正合力學樞軸之理。此物雖小，實系牛力傳導之關鍵，故王氏特爲表出。

牛軛之設，曲木爲體，竅貫耕索，下系鞅板，其制隨牛大小而變。許慎【說文】釋"轅前木"尚未盡善，王氏補"控項穏順"之用，方得全貌。此物看似粗朴，然"無軒側"三字，道盡畜力運用之精要。昔人制器，必使物性相宜，觀軛與牛項之契合，可知"曲盡其妙"之實。

秧馬之器，東坡所述尤詳。其制以榆棗爲腹取其滑，楸梧爲背求其輕，形如小舟而首尾昂，狀若覆瓦而適髀胯。農人跨之插秧，"雀躍泥中"之態，較傴僂者勞佚懸殊。曾安止【禾譜】未載農器之憾，正由此物得補。此器之設，非唯省力，更暗合人體工學，觀"日行千畦"之效，足證宋時農技之精。

綜觀四器，瓠種見播種之智，耕槃顯機樞之巧，牛軛彰物性之諧，秧馬具人機之便。王氏圖譜之輯，非徒列古制，更貫穿著"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農學思想。其述作之旨，要在"溫雅詳實"四字，使後之覽者，既明形制，復知功用，更悟先民"器以載道"之深意。今之研習傳統農學者，當於此等處著眼，方不負古人"綠雲禾麥一番新"之寄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