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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日報 在中華文化的歷史長河中,宋代文化絕對是一枝艷麗的奇葩。著名史學家陳寅恪就曾說過:『華夏民族之文化,歷數千載之演進,造極於趙宋之世。』
從地域來看,在宋代文化中,江西無疑是一個重要區域。經過東晉至隋唐五代數百年的醞釀,江西文化到了兩宋時期得到迅猛發展。在『唐宋八大家』的『宋六家』中,江西就佔了三家(歐陽修、曾鞏、王安石),與四川平分秋色。其實,早在北宋時期,江西文化的繁盛,就已成為人們關注的熱點。歐陽修就曾發出『區區彼江西,其產多材賢』的感嘆。南宋李傳道在為楊萬裏所作諡告中說:『竊觀國朝文章之士,特盛於江西……求之他方,未有若是其眾者。』
對這一『江西文化現象』,宋人倪朴在【筠州投雷教授書】中有過詳細敘述,他說:
大江之西,國朝以來異人輩出,人物之盛甲於東南。廬陵歐陽公首以古學為天下倡……而後宋之文超漢軼唐,粹然為一王法,則歐陽公實啟之也……江西蓋多士矣。
黃次山在南宋紹興十年(1140)撰寫的【重刻臨川文集序】中,也曾論及了江西地域文化現象:『江西士大夫多秀而文,挾所長與時而奮。』
對這一地域文化現象的關注,雖始於宋,但是宋以後的學者對此也多有繼承,其中最為著名的一個觀點當屬清人李在【南園答問】中的一段話:
宋興百年,文章窳,歐陽公奮興,然後沛然復古,並轡絕馳,直追韓愈,探大道之根源,作斯文之宗主,獨立一代,高視六宇,不特吳、越所絕無,蓋寰瀛所希睹也。……古今大家,七有其三;文鑒佳篇,十居其五。
那麼,兩宋時期,地處江南的江西,何以成為文化昌盛之地呢?洪邁在其【容齋四筆】中,曾引吳孝宗【餘干縣學記】云:『古者江南不能與中土等。宋受天命,然後七閩、二浙與江之西、東,冠帶詩書,翕然大肆,人才之盛,遂甲於天下。』吳孝宗在【餘干縣學記】中,還以饒州為例,分析了『人才之盛』的原因:『蓋饒之為州,壤土肥而養生之物多,其民家富而戶羨,蓄百金者不在富人之列,又當寬平無事之際,而天性好善。為父、兄者,以其子與弟不文為咎;為母、妻者,以其子與夫不學為辱,其美如此。』饒州這種現象,也可看成是江西的縮影。
在中國當代社會背景下,地域文化研究已經越來越成為一個重要的課題。宋代江西文化的興盛,激起很多學者的關注和思考。夏漢寧先生等著的【宋代江西文學家考錄】(以下簡稱【考錄】。中山大學出版社2011年版)對宋代江西文學家進行了深入而全面的發掘。這部著作集學術性、實用性於一體,是迄今為止一部最全面、最系統地反映宋代江西文學家全貌的專著。
【考錄】以【全宋詩】及【全宋詩訂補】、【全宋詞】及【全宋詞補輯】、【全宋文】(以下簡稱『三全』)等大型宋代文獻總集為數據來源,並爬梳歷代文獻,共考錄江西作者約1362人,寓居此地的作者約67人。這1400餘名文學家,既包括有作品被收入『三全』的作者,也包括有作品傳世而『三全』未收之作者,以及雖無作品傳世、然有文學成就記載見諸史籍文獻者。凡舊說有誤者正之,文獻不足者闕之,異說可參者並存之,體現出嚴謹的學術態度與紮實的學術功底。
在詳細而周密的考證基礎上,【考錄】還對文學家及其家族的地理分佈進行了細緻的統計,並製作出詳細列表,置於附錄。這是宋代文學地理的一項重要實證研究成果。該書【序言】還以考錄結果及統計數據為依據,對江西文學家的地理分佈的特點、成因進行了精要的總結與深入的分析,從中發現以鄱陽湖地域為核心、全面輻射的分佈格局,並指出這種分佈格局的形成與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南移、北民南遷有重要因果關係。交通便利,社會安定,農業、手工業發達,人口眾多,學校、書院林立,科舉發達成為江西文學在兩宋崛起的重要經濟基礎和文化土壤;江西籍文化人如晏殊、王安石、洪适、周必大、江萬裏、文天祥等進入統治集團,為江西文學人才脫穎而出提供了機遇;此外,分佈格局的形成,還與鄱陽湖上接長江、下通江西『五河』的特殊地理位置有重要關係。
總之,【考錄】既有微觀的歷史考證,也有宏觀的文化解析,既有全國性的視野,又有地域性的眼光,為解析江西地域文化提供了紮實的資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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