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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休竹客

[二十四史] 南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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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休竹客 發表於 2012-6-18 11:35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南齊書  卷二十九‧列傳第十 呂安國全景文 周山圖 周盤龍 王廣之
呂安國,廣陵廣陵人也。宋大明末,安國以將領見任,隱重有干局,為劉勉所稱。泰始二年,勉征殷琰於壽春,安國以建威將軍為勉軍副。眾軍擊破琰長史杜叔寶軍於橫塘,安國抄斷賊糧道,燒其運車,多所傷殺。琰眾奔退,勉遣安國追之,先至壽春。琰閉門自守,安國與輔國將軍垣閎屯據城南,於是眾軍繼至。安國勛第一,封彭澤縣男,未拜,明年,改封鍾武縣,加邑為四百戶。累至寧朔將軍、義陽太守。四年,又改封湘南縣男。虜陷汝南,司州失守,以安國為督司州諸軍事、寧朔將軍、司州刺史。六年,義陽立州治,仍領義陽太守。稍遷右軍將軍,假輔師將軍。元徽二年,為晉熙王征虜司馬,輔師將軍如故。轉游擊將軍。三年,出為持節、都督青兗冀三州緣淮前鋒諸軍事、輔師將軍、兗州刺史。明年,進號冠軍將軍,還為游擊將軍,加散騎常侍、征虜將軍。
沈攸之事起,太祖以安國為湘州刺史,征虜將軍如故。先是王蘊罷州,南中郎將南陽王翽未之鎮,蘊寧朔長史庾佩玉權行州事,朝廷先遣南中郎將中兵參軍臨湘令韓幼宗領軍防州。沈攸之之難,二人各相疑阻,佩玉輒殺幼宗。平西將軍黃回至郢州,遣軍主任候伯行湘州事,又殺佩玉。候伯與回同衛將軍袁粲謀石頭事,回令候伯水軍乘舸往赴,會眾軍已至,不得入。太祖令安國至鎮,收候伯誅之。尋進號前將軍。建元元年,進爵,增邑六百戶。轉右衛將軍,加給事中。
二年,虜寇邊,上遣安國出司州,安集民戶。詔曰:「郢、司之閒,流雜繁廣,宜並加區判,定其隸屬。參詳兩州,事無專任,安國可暫往經理。」以本官使持節、揔荊郢諸軍北討事,屯義陽西關。虜未至,安國移屯沔口以俟應接。改封湘郷。世祖即位,授使持節、散騎常侍、平西將軍、司州刺史,領義陽太守。永明二年,徙都督南兗兗徐青冀五州諸軍事、平北將軍、南兗州刺史,仍為都督、湘州刺史。四年,湘川蠻動,安國督州兵討之。
有疾,征為光祿大夫,加散騎常侍。安國欣有文授,謂其子曰:「汝後勿作褶驅使,單衣猶恨不稱,當為朱衣官也。」上遣中書舍人茹法亮敕安國曰:「吾恆憂卿疾病,應有所須,勿致難也。」明年,遷都官尚書,領太子左率。六年,遷領軍將軍。安國累居將率,在朝以宿舊見遇。尋遷散騎常侍、金紫光祿大夫、兗州中正,給扶。上又敕茹法亮曰:「吾見呂安國疾狀,自不宜勞,且腳中既恆惡,扶人至吾前,於禮望殊成有虧,吾難敕之。其人甚諱病,卿可作私意向,其若好差不復須扶人,依例入,幸勿牽勉。」八年,卒,年六十四。贈使持節、鎮北將軍、南兗州刺史,常侍如故。給鼓吹一部。諡肅侯。
時舊將帥又有吳郡全景文,字弘達。少有氣力,與沈攸之同載出都,到奔牛埭,於岸上息,有人相之:「君等皆方伯人,行當富貴也。」景文謂攸之曰:「富貴或可一人耳,今言皆然,此殆妄言也。」景文仍得將領為軍主。孝建初,為竟陵王驃騎行參軍,以功封漢水侯。除員外郎,積射將軍。
泰始二年,為假節、寧朔將軍、冗從僕射、軍主。隨前將軍劉亮討破東賊於晉陵,除長水校尉,假輔國將軍。北討薛索兒於破釜,領水軍斷賊糧運。仍隨太祖於葛冢石樑,再戰皆有功。南賊相持未決,敕景文隸劉亮拒劉胡,攻圍力戰,身被數十創,除前軍將軍,封孝寧縣侯,邑六百戶。除寧朔將軍,游擊將軍,假輔師將軍,高平太守,鎮軍、安西二府司馬,驍騎將軍。元徽末,出為南豫州刺史、歷陽太守,輔國將軍如故。遷征虜將軍、南琅邪濟陰二郡太守、軍主,尋加散騎常侍。
建元元年,以不預佐命,國除,授南琅邪太守,常侍、將軍如故。遷光祿大夫,征虜將軍、臨川王征西司馬、南郡太守。還,累遷為給事中,光祿大夫。永明九年,卒。
周山圖字季寂,義興義郷人也。少貧微,傭書自業。有氣干,為吳郡晉陵防郡隊主。宋孝武伐太初,山圖豫勛,賜爵關中侯。兗州刺史沈僧榮鎮瑕丘,與山圖有舊,以為己建武府參軍。竟陵王誕據廣陵反,僧榮遣山圖領二百人詣沈慶之受節度,事平論勛,為中書舍人戴明寶所抑。泰始初,為殿中將軍。四方反叛,僕射王彧舉山圖將領,呼與語,甚悅,使領百舸為前驅。與軍主佼長生等攻破賊湖白、赭圻二城。除員外郎,加振武將軍。豫平濃湖,追賊至西陽還,明帝賞之,賜苑西宅一區。
鎮軍將軍張永征薛安都於彭城,山圖領二千人迎運至武原,為虜騎所追,合戰,多所傷殺。虜圍轉急,山圖據城自固,然後更結陣死戰,突圍出,虜披靡不能禁。眾稱其勇,呼為「武原將」。及永軍大敗,山圖收散卒得千餘人,守下邳城。還除給事中、冗從僕射、直閣將軍。
山圖好酒多失,明帝數加怒誚,後遂自改。出為錢唐新城戍。是時豫州淮西地新沒虜,更於歷陽立鎮,五年,以山圖為龍驤將軍、歷陽令,領兵守城。
初,臨海亡命田流,自號「東海王」,逃竄會稽鄞縣邊海山谷中,立屯營,分佈要害,官軍不能討。明帝遣直後聞人襲說降之,授流龍驤將軍,流受命,將黨與出,行達海鹽,放兵大掠而反。是冬,殺鄞令耿猷,東境大震。六年,敕山圖將兵東屯浹口,廣設購募。流為其副暨挐所殺,別帥杜連、梅洛生各擁眾自守。至明年,山圖分兵掩討,皆平之。
豫章賊張鳳,聚眾康樂山,斷江劫抄。台軍主李雙、蔡保數遣軍攻之,連年不禽。至是軍主毛寄生與鳳戰於豫章江,大敗。明帝復遣山圖討之。山圖至,先羸兵偃眾,遣幢主龐嗣厚遺鳳,要出會聚,聽以兵自衛,鳳信之。行至望蔡,山圖設伏兵於水側,擊斬鳳首,眾百餘人束首降。除寧朔將軍、漣口戍主。山圖遏漣水筑西城,斷虜騎路,並以溉田。
元徽三年,遷步兵校尉,加建武將軍。轉督高平下邳淮陽淮西四郡諸軍事、寧朔將軍、淮南太守。盜發桓溫冢,大獲寶物。客竊取以遺山圖,山圖不受,簿以還官。遷左中郎將。
太祖輔政,山圖密啟曰:「沈攸之久有異圖,公宜深為之備。」太祖笑而納之。武陵王贊為郢州,太祖令山圖領兵衛送。世祖與晉熙王燮自郢下,以山圖為後防。攸之事起,世祖為西討都督,啟山圖為軍副。世祖留據盆城,眾議以盆城城小難固,不如還都。山圖曰:「今據中流,為四方勢援,大眾致力,川岳可為。城隍小事,不足難也。」世祖使城局參軍劉皆、陳淵委山圖以處分事。山圖斷取行旅船板,以造樓櫓,立水柵,旬日皆辦。世祖甚嘉之。授前軍將軍,加寧朔將軍,進號輔國將軍。
攸之攻郢城,世祖令山圖量其形勢。山圖曰:「攸之見與鄰郷,亟同征伐,悉其為人。性度險刻,無以結固士心。如頓兵堅城之下,適所以為離散之漸耳。」攸之既敗,平西將軍黃回乘輕舸從白服百餘人在軍前下緣流叫,盆城中恐,須臾知是回凱歸,乃安。世祖謂山圖曰:「周公前言,可謂明於見事矣。」還都,太祖遣山圖領部曲,鎮京城,鎮戍諸軍,悉受節度。遷游擊將軍,輔國如故。建元元年,封廣晉縣男,邑三百戶。
出為假節、督兗青冀三州徐州東海朐山軍事、寧朔將軍、兗州刺史。百姓附之。二年,進號輔國將軍。其秋,虜動,上策虜必不出淮陰,乃敕山圖曰:「知卿綏邊撫戎,甚有次第,應變算略,悉以相委。恐列丑未必能送死,卿丈夫無可藉手耳。」虜果寇朐山,為玄元度、盧紹之所破。虜於淮陽。是時淮北四州起義,上使山圖自淮入清,倍道應赴。敕山圖曰:「卿當盡相帥馭理,每存全重,天下事,唯同心力,山嶽可摧。然用兵當使背後無憂慮;若後冷然無橫來處,閉目痛打,無不摧碎。吾政應鑄金,待卿成勛耳。若不藉此平四州,非丈夫也。努力自運,勿令他人得上功。」會義眾已為虜所沒,山圖拔三百家還淮陰。表移東海郡治漣口,又於石鱉立陽平郡,皆見納。
世祖踐阼,遷竟陵王鎮北司馬,帶南平昌太守,將軍如故。以盆城之舊,出入殿省,甚見親信。義郷縣長風廟神姓鄧,先經為縣令,死遂發靈。山圖啟乞加神位輔國將軍。上答曰:「足狗肉便了事,何用階級為?」轉黃門郎,領羽林四廂直衛。山圖於新林立墅舍,晨夜往還。上謂之曰:「卿罷萬人都督,而輕行郊外。自今往墅,可以仗身自隨,以備不虞。」及疾,上手敕參問,遣醫給藥。永明元年,卒,年六十四。詔賜朝服一具,衣一襲。
周盤龍,北蘭陵蘭陵人也。宋世土斷,屬東平郡。盤龍膽氣過人,尤便弓馬。泰始初,隨軍討赭圻賊,躬自鬬戰,陷陣先登。累至龍驤將軍,積射將軍,封晉安縣子,邑四百戶。元徽二年,桂陽賊起,盤龍時為冗從僕射、騎官主、領馬軍主,隨太祖頓新亭,與屯騎校尉黃回出城南,與賊對陣,尋引還城中,合力拒戰。事寧,除南東莞太守,加前軍將軍,稍至驍騎將軍。昇明元年,出為假節、督交廣二州軍事、征虜將軍、平越中郎將、廣州刺史,未之官,預平石頭。二年,沈攸之平,司州刺史姚道和懷貳被征,以盤龍督司州軍事、司州刺史、假節,將軍如故。改封沌陽縣。太祖即位,進號右將軍。
建元二年,虜寇壽春,以盤龍為軍主、假節,助豫州刺史垣崇祖決水漂漬。盤龍率輔國將軍張倪馬步軍於西澤中奮擊,殺傷數萬人,獲牛馬輜重。上聞之喜,詔曰:「醜虜送死,敢寇壽春,崇祖、盤龍正勒義勇,乘機電奮,水陸斬擊,填川蔽野。師不淹晨,西蕃克定。斯實將率用命之功,文武爭伐之力。凡厥勛勤,宜時銓序,可符列上。」盤龍愛妾杜氏,上送金鑷二十枚,手敕曰「餉周公阿杜」。轉太子左率。改授持節,軍主如故。
明年,虜寇淮陽,圍角城。先是上遣軍主成買戍角城,謂人曰:「我今作角城戍,我兒當得一子。」或問其故?買曰「:角城與虜同岸,危險具多,我豈能使虜不敢南向。我若不沒虜,則應破虜。兒不作孝子,便當作世子也。」至虜圍買數重,上遣領軍將軍李安民為都督救之。敕盤龍曰:「角城漣口,賊始復進,西道便是無賊,卿可率馬步下淮陰就李領軍。鍾離船少,政可致衣仗數日糧,軍人扶淮步下也。」買與虜拒戰,手所傷殺無數。晨朝早起,手中忽見有數升血,其日遂戰死。
盤龍子奉叔單馬率二百餘人陷陣,虜萬餘騎張左右翼圍繞之,一騎走還,報奉叔已沒,盤龍方食,棄箸,馳馬奮槊,直奔虜陣,自稱「周公來!」虜素畏盤龍驍名,即時披靡。時奉叔已大殺虜,得出在外,盤龍不知,乃沖東擊西,奔南突北,賊眾莫敢當。奉叔見其父久不出,復躍馬入陣。父子兩匹騎,縈攪數萬人,虜眾大敗。盤龍父子由是名播北國。形甚羸訥,而臨軍勇果,諸將莫逮。
永明元年,遷征虜將軍、南琅邪太守。三年,遷右衛將軍,加給事中。五年,轉大司馬,加征虜將軍、濟陽太守。世祖數講武,常令盤龍領馬軍,校騎騁槊。後以疾為光祿大夫。尋出為持節、都督兗州緣淮諸軍事、平北將軍、兗州刺史。進爵為侯。
角城戍將張蒲,與虜潛相構結,因大霧乘船入清中采樵,載虜二十餘人,藏仗纖下,直向城東門,防門不禁,仍登岸拔白爭門。戍主皇甫仲賢率軍主孟靈寶等三十餘人於門拒戰,斬三人,賊眾被創赴水,而虜軍馬步至城外已三千餘人,阻塹不得進。淮陰軍主王僧慶等領五百人赴救,虜眾乃退。坐為有司所奏,詔白衣領職。八座尋奏復位。加領東平太守。
盤龍表年老才弱,不可鎮邊,求解職,見許,還為散騎常侍、光祿大夫。世祖戲之曰:「卿著貂蟬,何如兜鍪?」盤龍曰:「此貂蟬從兜鍪中出耳。」十一年,病卒,年七十九。贈安北將軍、兗州刺史。
子奉叔,勇力絕人,隨盤龍征討,所在為暴掠。世祖使領軍東討唐宇之,奉叔畏上威嚴,檢勒部下,不敢侵斥。為東宮直閣。鬱林在西州,奉叔密得自進。及即位,與直閣將軍曹道剛為心膂。道剛驍騎將軍,加冠軍將軍;奉叔游擊將軍,加輔國將軍:並監殿內直衛。少日,仍遷道剛為黃門郎,高宗固諫不納。奉叔善騎馬,帝從其學騎射,尤見親寵,得入後宮。尋加領淮陵太守、兗州中正。道剛加南濮陽太守。隆昌元年,除黃門郎,未拜,仍出為持節、都督青冀二州軍事、冠軍將軍、青州刺史。時帝謀誅宰輔,故出奉叔為外援,除道剛中軍司馬、青冀二州中正,本官如故。
奉叔就帝求千戶侯,許之。高宗輔政,以為不可,封曲江縣男,三百戶,奉叔大怒,於眾中攘刀厲目,高宗說喻之,乃受。奉叔辭畢將之鎮,部伍已出。高宗慮其一出不可複製,與蕭諶謀,稱敕召奉叔於省內殺之,勇士數人拳擊久之乃死。啟帝云:「奉叔慢朝廷。」帝不獲已,可其奏。高宗廢帝之日,道剛直閣省,蕭諶先入戶,若欲論事,兵人隨後奄進,以刀刺之,洞胸死,因進宮內廢帝。
奉叔弟世雄,永元中,為西江督護。陳顯達事後,世雄殺廣州刺史蕭季敞,稱季敞同逆,送首京師。廣州刺史顏討殺之。
王廣之字林之,沛郡相人也。少好弓馬,便捷有勇力。初為馬隊主。宋大明中,以功補本縣令,殿中,龍驤,強弩將軍,驃騎中兵,南譙太守。
泰始初,除寧朔將軍、軍主,隸寧朔將軍劉懷珍征殷琰於壽春。琰將劉從築壘拒守,台軍相守移日。琰遣長史杜叔寶領五千人運車五百乘援從。懷珍遣廣之及軍主辛慶祖、黃回、千道連等要擊於橫塘。寶結營拒戰,廣之等肉薄攻營,自晡至日沒,大敗之,殺傷千餘人,遂退,燒其運車。從聞之,棄壘奔走。時合肥城反,官軍前後受敵,都督劉勉召諸軍主會議。廣之曰:「請得將軍所乘馬往平之。」勉以馬與廣之,廣之去三日,攻克合肥賊。
仍隨懷珍討淮北。時明帝遣青州刺史明僧暠北征至三城,為沈文秀所攻。廣之將步騎三千餘人,緣海救之,俱引退。廣之又進軍襲文秀所置長廣太守劉桃根,桃根棄城走。軍還,封安蠻縣子,三百戶。尋改蒲圻。除建威將軍、南陽太守,不之官。除越騎校尉,龍驤將軍、鍾離太守。遷為左軍將軍,加寧朔將軍、高平太守。又除游擊將軍,寧朔如故。加給事中,冠軍將軍。討宋建平,先登京口,改封寧都縣子,五百戶。太祖廢蒼梧,出廣之為假節、督徐州軍事、徐州刺史、鍾離太守,冠軍如故。
沈攸之事起,廣之留京師,豫平石頭,仍從太祖頓新亭,進號征虜將軍。太祖誅黃回。回弟駟及從弟馬、兄子奴亡逸。太祖與廣之書曰:「黃回雖有微勛,而罪過轉不可容。近遂啟請御大小二輿為刺史服飾。吾乃不惜為其啟聞,政恐得輿,復求畫輪車。此外罪不可勝數,弟自悉之。今啟依法。」令廣之於江西搜捕駟等。建元元年,進爵為侯,食邑千戶。轉散騎常侍、左軍將軍。
北虜動,明年,詔假廣之節,出淮上。廣之家在彭、沛,啟上求招誘郷裏部曲,北取彭城,上許之。以廣之為使持節、都督淮北軍事、平北將軍、徐州刺史。廣之引軍過淮,無所克獲,坐免官。尋除征虜將軍,加散騎常侍、太子右率。世祖即位,遷長沙王鎮軍司馬,南東海太守,司徒司馬,尋陽相,南新蔡太守,安陸王北中郎左軍司馬、廣陵太守,將軍如故。出為持節、都督徐州諸軍事、徐州刺史,將軍如故。還為光祿大夫、左將軍、司徒司馬。遷右衛將軍,轉散騎常侍,前將軍。
世祖見廣之子珍國應堪大用,謂廣之曰:「卿可謂老蚌也。」廣之曰:「臣不敢辭。」上大笑。除游擊將軍,不拜。
十一年,虜動,假廣之節,招募。隆昌元年,遷給事中、左衛將軍。時豫州刺史崔慧景密與虜通,有異志。延興元年,以廣之為持節、督豫州郢州之西陽司州之汝南二郡軍事、平西將軍、豫州刺史。預廢鬱林勛,增封三百戶。高宗誅害諸王,遣廣之徵安陸王子敬於江陽,給鼓吹一部。事平,仍改授使持節、散騎常侍、都督江州諸軍事、鎮南將軍、江州刺史。進封應城縣公,食邑二千戶。建武二年,虜圍司州,遣廣之持節督司州征討,解圍。廣之未至百餘裏,虜退,乃還。明年,遷侍中、鎮軍將軍,給扶。四年,卒。年七十三。追贈散騎常侍、車騎將軍,諡曰莊公。
史臣曰:公侯捍城,守國之所資也。必須久習兵事,非一戰之力。安國等致效累朝,聲勤克舉,並識時變,咸知附托。盤龍驍勇,獨冠三軍,匈奴之憚飛將,曾不若也。壯矣哉!
贊曰:安國舊將,協同遷社,同裨九江,翊從中夏。盤龍殺敵,洞開胡馬。廣之末年,旌旄驟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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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feature">南齊書  卷三十‧列傳第十一 薛淵 戴僧靜 桓康尹略 焦度 曹虎
薛淵,河東汾陰人也。宋徐州刺史安都從子。本名道淵,避太祖偏諱改。安都以彭城降虜,親族皆入北。太祖鎮淮陰,淵遁來南,委身自結。果乾有氣力。太祖使領部曲,備衛帳內,從征伐。元徽末,以勛官至輔國將軍,右軍將軍,驍騎將軍、軍主,封竟陵侯。
沈攸之難起,太祖入朝堂,豫章王嶷代守東府,使淵領軍屯司徒左府,分備京邑。袁粲據石頭,豫章王嶷夜登西門遙呼淵,淵驚起,率軍赴難,先至石頭焚門攻戰。事平,明旦眾軍還集杜姥宅,街路皆滿,宮門不開,太祖登南掖門樓處分眾軍各還本頓,至食後,城門開,淵方得入見太祖,且喜且泣。太祖即位,增邑為二千五百戶。除淮陵太守,加寧朔將軍,驍騎將軍如故。尋為直閣將軍,冠軍將軍。仍轉太子左率。
虜遣偽將薛道摽寇壽春,太祖以道摽淵之親近,敕齊郡太守劉懷慰曰:「聞道摽分明來,其兒婦並在都,與諸弟無復同生者,凡此類,無為不多方誤之,縱不全信,足使豺狼疑惑。」令為淵書與道摽示購之之意,虜得書,果追道摽,遣他將代之。
世祖即位,遷左衛將軍。初,淵南奔,母索氏不得自拔,改嫁長安楊氏,淵私遣購贖,梁州刺史崔慧景報淵云:「索在界首,遣信拘引,已得拔難。」淵表求解職至界上迎之,見許。改授散騎常侍、征虜將軍。淵母南歸事竟無實。永明元年,淵上表解職送貂蟬。詔曰:「遠隔殊方,聲問難審。淵憂迫之深,固辭朝列。昔東關舊典,猶通婚宦;況母出有差,音息時至,依附前例,不容申許。便可斷表,速還章服。」淵以贖母既不得,又表陳解職,詔不許。後虜使至,上為淵致與母書。
車駕幸安樂寺,淵從駕乘虜橋,先是敕羌虜橋不得入仗,為有司所奏,免官,見原。四年,出為持節、督徐州諸軍事、徐州刺史,將軍如故。明年,遷右軍司馬,將軍如故,轉大司馬,濟陽太守,將軍如故。七年,為給事中、右衛將軍,以疾解職。歸家,不能乘車,去車腳,使人轝之而去,為有司所糾,見原。
八年,為右將軍、大司馬,領軍討巴東王子響。子響軍主劉超之被捕急,以眠褥雜物十餘種賂淵自逃,淵匿之軍中,為有司所奏,詔原。十年,為散騎常侍,將軍如故。世祖崩,朝廷慮虜南寇,假淵節,軍主、本官如故。尋加驍騎將軍,假節、本官如故。隆昌元年,出為持節、督司州軍事、司州刺史,右將軍如故。延興元年,進號平北將軍,未拜,卒。明帝即位,方有詔賻錢五萬,布五百匹,克日舉哀。
戴僧靜,會稽永興人也。祖飾,宋景平中,與富陽孫法先謀亂伏法,家口徙青州。
僧靜少有膽力,便弓馬。事刺史沈文秀,俱沒虜。後將家屬叛還淮陰,太祖撫畜之,常在左右。僧靜於都載錦出,為歐陽戍所得,系兗州獄,太祖遣薛淵餉僧靜酒食,以刀子置魚腹中。僧靜與獄吏飲酒,既醉,以刀刻械,手自折鏁,髮屋而出。歸,太祖匿之齋內,以其家貧,年給谷千斛。虜圍角城,遣僧靜戰盪,數捷,補帳內軍主。隨還京師,勛階至積射將軍、羽林監。
沈攸之事起,太祖入朝堂,僧靜為軍主,從袁粲據石頭。太祖遣僧靜將腹心先至石頭,時蘇烈據倉城,僧靜射書與烈,夜縋入城。粲登城西南門,列燭火處分,台軍至,射之,火乃滅,回登東門。其黨輔國將軍孫曇瓘驍勇善戰,每盪一合,輒大殺傷,官軍死者百餘人。軍主王天生殊死拒戰,故得相持。自亥至丑,有流星赤色照地墜城中,僧靜率力攻倉門,身先士卒,眾潰,僧靜手斬粲,於是外軍燒門入。初,粲大明中與蕭惠開、周朗同車行,逢大桁開,駐車共語。惠開取鏡自照曰:「無年可仕。」朗執鏡良久曰:「視死如歸。」粲最後曰:「當至三公而不終也。」僧靜以功除前軍將軍,寧朔將軍。將士戰亡者,太祖為斂祭焉。
昇明二年,除游擊將軍。沈攸之平,論封諸將,以僧靜為興平縣侯,邑千戶。太祖即位,增邑千二百戶。除南濟陰太守,本官如故。除輔國將軍,改封建昌。建元二年,遷驍騎將軍,加員外常侍,轉太子左衛率。
世祖踐阼,出為持節、督徐州諸軍事、冠軍將軍、北徐州刺史。買牛給貧民令耕種,甚得荒情。遷給事中、太子右率。尋加通直常侍。永明五年,隸護軍陳顯達,討荒賊桓天生於比陽。僧靜與平西司馬韓孟度、華山太守康元隆前進,未至比陽四十裏,頓深橋。天生引虜步騎十萬奄至,僧靜合戰大破之,殺獲萬計。天生退還比陽,僧靜進圍之。天生軍出城外,僧靜又擊破之,天生閉門不復出,僧靜力疲乃退。除征虜將軍、南中郎司馬、淮南太守。
八年,巴東王子響殺僚佐,世祖召僧靜使領軍向江陵,僧靜面啟上曰:「巴東王年少,長史捉之太急,忿不思難故耳。天子兒過誤殺人,有何大罪。官忽遣軍西上,人情惶懼,無所不至,僧靜不敢奉敕。」上不荅而心善之。
徙為廬陵王中軍司馬、高平太守,將軍如故。九年,卒。詔曰:「僧靜志懷貞果,誠著艱難。克殄西墉,勛彰運始。奄致殞喪,惻愴傷懷。賻錢五萬,布百匹。諡壯侯。」
僧靜同郡餘姚人陳胤叔,本名承叔,避宣帝諱改。彊辯果捷,便刀楯。初為左夾轂隊將。泰始初,隨太祖東討,遂歸身隨從征伐,小心慎事,以功見賞。封當陽縣子。官至太子左率。啟世祖以鍜箭用鐵多,不如鑄作。東冶令張候伯以鑄鈍,不合用,事不行。永明三年,卒。
桓康,北蘭陵承人也。勇果驍悍。宋大明中,隨太祖為軍容。從世祖在贛縣。泰始初,世祖起義,為郡所縶,眾皆散。康裝檐,一頭貯穆後,一頭貯文惠太子及竟陵王子良,自負置山中。與門客蕭欣祖、楊瑑之、皋分喜、潛三奴、向思奴四十餘人相結,破郡獄出世祖。郡追兵急,康等死戰破之。隨世祖起義,摧堅陷陣,膂力絕人,所經村邑,恣行暴害。江南人畏之,以其名怖小兒,畫其形以辟瘧,無不立愈。見擢為世祖冠軍府參軍,除殿中將軍,武騎常侍,出補襄賁令。桂陽事起,康棄縣還都就太祖,會事平,除員外郎。
元徽五年七月六日夜,少帝微行至領軍府,帝左右人曰:「一府人皆眠,何不緣牆入。」帝曰:「我今夕欲一處作適,待明日夜。」康與太祖所養健兒盧荒、向黑於門閒聽得其語。明夕,王敬則將帝首至,扣門,康謂是變,與荒、黑曉下,拔白欲出。仍隨入宮。太祖鎮東府,除康武陵王中兵、寧朔將軍,帶蘭陵太守,常衛左右。
太祖誅黃回,回時將為南兗州,部曲數千,遣收,恐為亂。召入東府,停外齋,使康將數十人數回罪,然後殺之。回初與屯騎校尉王宜與同石頭之謀,太祖隱其事,猶以重兵付回而配以腹心。宜與拳捷,善舞刀楯,回嘗使十餘人以水交灑,不能著。既慮宜與反己,乃先撤其軍將,宜與不與,回發怒不從處分,擅斬之。諸將因此白太祖,以回握彊兵,必遂反覆。康請獨往刺之,太祖曰:「卿等何疑甚,彼無能為也。」及回被召上車,愛妾見赤光冠其頭至足,苦捉留,回不肯止。時人為之語曰:「欲侜張,問桓康。」
除後軍將軍,直閣將軍,南濮陽太守,寧朔如故。建元元年,封吳平縣伯,五百戶。轉輔國將軍,左軍將軍,游擊將軍,太守如故。太祖謂康曰:「卿隨我日久,未得方伯,亦當未解我意,政欲與卿先共滅虜耳。」虜動,遣康行,假節。尋進冠軍將軍。三年春,於淮陽與虜戰,大破之,進兵攻陷虜樊諧城。太祖喜,敕康迎淮北義民,不克。明年,以康為持節、督青冀二州東徐之東莞琅邪二郡朐山戍北徐之東海漣口戍諸軍事、青冀二州刺史,冠軍如故。世祖即位,轉驍騎將軍,復前軍郡。其年,卒。詔曰:「康昔預南勛,義兼常懷,倍深惻愴。凶事所須,厚加料理。」年五十七。
淮南人尹略,少伏事太祖,晚習騎射,以便捷見使為將。昇明中,為虎賁中郎、越騎校尉。建元初,封平固男,三百戶。永明八年,為游擊將軍,討巴東王子響,見害。贈輔國將軍、梁州剌史。
焦度字文續,南安氐人也。祖文珪,避難至襄陽,宋元嘉中,僑立天水郡略陽縣,乃屬焉。
度以歸國,補北館客。孝武初,青州刺史顏師伯出鎮,台差度領幢主送之。索虜寇青州,師伯遣度領軍與虜戰於沙溝杜梁,度身破陣,大捷。師伯板為己輔國府參軍。虜遣清水公拾賁敕文寇清口,度又領軍救援,刺虜騎將豹皮公墮馬,獲其具裝鎧槊,手殺數十人。
師伯啟孝武稱度氣力弓馬並絕人,帝召還充左右。見度身形黑壯,謂師伯曰:「真健物也。」除西陽王撫軍長兼行參軍,補晉安王子勛夾轂隊主,隨鎮江州。子勛起兵,以度為龍驤將軍,領三千人為前鋒,屯赭圻。每與台軍戰,常自排突,所向無不勝。事敗,逃宮亭湖中為寇賊。朝廷聞其勇,甚憂患之,使江州刺史王景文誘降度等度,將部曲出首,景文以為己鎮南參軍,尋領中直兵,厚待之。隨景文還都,常在府州內。景文被害夕,度大怒,勸景文拒命,景文不從。明帝不知也。
以度武勇,補晉熙王燮防閣,除征虜鎧曹行參軍,隨鎮夏口。武陵王贊代燮為郢州,度仍留鎮,為贊前軍參軍。沈攸之事起,轉度中直兵,加寧朔將軍、軍主。太祖又遣使假度輔國將軍、屯騎校尉。攸之大眾至夏口,將直下都,留偏兵守郢城而已。度於城樓上肆言罵辱攸之,至自發露形體穢辱之,故攸之怒,改計攻城。度親力戰,攸之眾蒙楯將登,度令投以穢器,賊眾不能冒,至今呼此樓為「焦度樓」。事寧,度功居多,轉後軍將軍,封東昌縣子,東宮直閣將軍。為人朴澀,欲就太祖求州,比及見,意色甚變,竟不得一語。太祖以其不閒民事,竟不用。建元四年,乃除淮陵太守,本官如故。度見朝廷貴戚,說郢城事,宣露如初。好飲酒,醉輒暴怒。上常使人節之。年雖老,而氣力如故。尋除游擊將軍。永明元年,卒,年六十一。贈輔國將軍、梁秦二州刺史。
子世榮,永明中為巴東王防閣。子響事,世榮避奔雍州,世祖嘉之,以為始興中兵參軍。
曹虎字士威,下邳下邳人也,本名虎頭。宋明帝末,為直廂。桂陽賊起,隨太祖出新亭壘出戰,先斬一級持還,由是識太祖。太祖為領軍,虎訴勛,補防殿隊主,直西齋。蒼梧廢明日,虎欲出外避難,遇太祖在東中華門,問虎何之?虎因曰:「故欲仰明公耳。」仍留直衛。
太祖鎮東府,以虎與戴僧靜各領白直三百人。累至屯騎校尉,帶南城令。豫平石頭,封羅江縣男,除前軍將軍。上受禪,增邑為四百戶。直閣將軍,領細仗主。尋除寧朔將軍、東莞太守。建元元年冬,虎啟乞度封侯官,尚書奏侯官戶數殷廣,乃改封監利縣。二年,除游擊將軍,本官如故。
及彭、沛義民起,遣虎領六千人入渦。沈攸之橫吹一部,京邑之絕,虎啟以自隨。義民久不至,虎乃攻虜別營破之。將士貪取俘執,反為虜所敗,死亡二千人。
世祖即位,除員外常侍,遷南中郎司馬,加寧朔將軍、南新蔡太守。永明元年,徙為安成王征虜司馬,余官如故。明年,江州蠻動,敕虎領兵戍尋陽,板輔國將軍,伐蠻軍主。又領尋陽相。尋除游擊將軍,輔國、軍主如故。世祖以虎頭名鄙,敕改之。
六年四月,荒賊桓天生復引虜出據隔城,遣虎督數軍討之。虎令輔國將軍朱公恩領騎百匹及前行踏伏,值賊游軍,因合戰破之。遂進至隔城。賊黨拒守,虎引兵圍柵,絕其走路,須臾,候騎還報虜援已至,尋而天生率馬步萬餘人迎戰,虎奮擊大敗之,獲二千餘人。明日,遂攻隔城拔之,斬偽虎威將軍襄城太守帛烏祝,復殺二千餘人,賊棄平氏城退走。
七年,遷冠軍將軍,驍騎如故。明年,遷太子左率,轉西陽王冠軍司馬、廣陵太守。上敕虎曰:「廣陵須心腹,非吾意可委者,不可得處此任。」隨郡王子隆代巴東王子響為荊州,備軍容西上,以虎為輔國將軍、鎮西司馬、南平內史。十一年,收雍州剌史王奐,敕領步騎數百,步道取襄陽。仍除持節、督梁南北秦沙四州諸軍事、西戎校尉、梁南秦二州刺史,將軍如故。尋進號征虜將軍。鬱林即位,進號前將軍。隆昌元年,遷督雍州郢州之竟陵司州之隨郡軍事、冠軍將軍、雍州刺史。建武元年,進號右將軍。二年,進督為監,進號平北將軍,爵為侯,增邑三百戶。
四年,虜寇沔北,虎聚軍襄陽,與南陽太守房伯玉不協,不急赴救,末乃移頓樊城。虜主元宏遺虎書曰:「皇帝謝偽雍州刺史:神運兆中,皇居闡洛。化揔元天,方融八表。而南有未賓之吳,治為兩主之隔。幽顯含嗟,人靈雍閼。且漢北江邊,密爾乾縣,故先動鳳駕,整我神邑。卿進無陳平歸漢之智,退闕關羽殉節之忠,嬰閉窮城,憂頓長沔,機勇兩缺,何其嗟哉。朕比乃欲造卿,逼冗未果,且還新都,饗厥六戎,入彼春月,遲遲揚旆,善脩爾略,以俟義臨。」虎使人答書曰:「自金精失道,皇居徙縣,喬木空存,茂草方郁。七狄交侵,五胡代起,顧瞻中原,每用吊焉。知棄皋蘭,隨水瀍澗,伊川之象,爰在茲日。古人有云:『匪宅是卜,而鄰是卜。』樊、漢無幸,咫尺殊風,折膠入塞,乘秋犯邊,親屬窮於斬殺,士女困於虔劉。與彼蠢左,共為唇齒,仁義弗聞,苛暴先露。乃復改易氈裘,妄自尊大。我皇開運,光宅區夏,而式亂逋逃,棄同即異。每欲出車鞠旅,以征不庭,所冀干戚兩階,叛命來格,遂復遊魂不戢,亂猾孔熾。孤揔連率,任屬方邵,組甲十萬,雄戟千群,以此戡難,何往不克。主上每矜率土,哀彼民黎,使不戰屈敵,兵無血刃。故部勒小戍,閉壁清野,抗威遵養,庶能懷音。若遂迷復,知進忘退,當金鉦戒路,雲旗北掃,長驅燕代,並羈名王,使少卿忽諸,頭曼不祀。兵交無遠,相為憫然。」
永泰元年,遷給事中,右衛將軍,持節,隸都督陳顯達停襄陽伐虜。度支尚書崔慧景於鄧地大敗,虜追至沔北。元宏率十萬眾,從羽儀華蓋,圍樊城。虎閉門固守。虜去城數裏立營頓,設氈屋,復再圍樊城,臨沔水,望襄陽岸乃去。虎遣軍主田安之等十餘軍出逐之,頗相傷殺。東昏即位,遷前將軍,鎮軍司馬。永元元年,始安王遙光反,虎領軍屯青溪中橋。事寧,轉散騎常侍、右衛將軍。
虎形干甚毅,善於誘納,日食荒客常數百人。晚節好貨賄,吝嗇,在雍州得見錢五千萬,伎女食醬菜,無重肴。每好風景,輒開庫拍張向之。帝疑虎舊將,兼利其財,新除未及拜,見殺。時年六十餘。和帝中興元年,追贈安北將軍、徐州刺史。
史臣曰:解厄鴻門,資舞陽之氣;納降饗旅,仗虎侯之力。觀茲猛毅,藉以風威,未必投車挾輈,然後勝敵。故桓康之聲,所以震懾江蠡也。
贊曰:薛辭親愛,歸身淮涘。戴類千秋,興言帝子。桓勇焦壯,爪牙之士。虎守西邊,功虧北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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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feature">南齊書  卷三十一‧列傳第十二 江謐 荀伯玉
江謐字令和,濟陽考城人也。祖秉之,臨海太守,宋世清吏。父徽,尚書都官郎,吳令,為太初所殺。謐系尚方,孝武平京邑,乃得出。解褐奉朝請,輔國行參軍,於湖令,強濟稱職。宋明帝為南豫州,謐傾身奉之,為帝所親待。即位,以為驃騎參軍。弟蒙貌丑,帝常召見狎侮之。
謐轉尚書度支郎,俄遷右丞,兼比部郎。泰始四年,江夏王義恭第十五女卒,年十九,未笄。禮官議從成人服,諸王服大功。左丞孫敻重奏:「禮記女子十五而笄,鄭雲應年許嫁者也。其未許嫁者,則二十而笄。射慈雲十九猶為殤。禮官違越經典,於禮無據。」博士太常以下結免贖論;謐坐杖督五十,奪勞百日。謐又奏:「敻先不研辨,混同謬議。准以事例,亦宜及咎。」敻又結免贖論。詔「可」。
出為建平王景素冠軍長史、長沙內史,行湘州事。政治苛刻。僧遵道人與謐情款,隨謐蒞郡,犯小事,餓系郡獄,僧遵裂三衣食之,既盡而死。為有司所奏,征還。明帝崩,遇赦得免。為正員郎,右軍將軍。
太祖領南兗州,謐為鎮軍長史、廣陵太守,入為游擊將軍。性流俗,善趨勢利。元徽末,朝野咸屬意建平王景素,謐深自委結,景素事敗,僅得免禍。蒼梧王廢后,物情尚懷疑惑,謐獨竭誠歸事太祖,以本官領尚書左丞。昇明元年,遷黃門侍郎,左丞如故。沈攸之事起,議加太祖黃鉞,謐所建也。事平,遷吏部郎,稍被親待。遷太尉諮議,領錄事參軍。齊台建,為右衛將軍。建元元年,遷侍中,出為臨川王平西長史、冠軍將軍、長沙內史、行湘州留事,先遣之鎮,既而驃騎豫章王嶷領湘州,以謐為長史,將軍、內史、知州留事如故。封永新縣伯,四百戶。三年,為左民尚書。諸皇子出閣用文武主帥,皆以委謐。尋敕曰:「江謐寒士,誠當不得競等華儕。然甚有才幹,堪為委遇,可遷掌吏部。」
謐才長刀筆,所在事辦。太祖崩,謐稱疾不入,眾頗疑其怨不豫顧命也。世祖即位,謐又不遷官,以此怨望。時世祖不豫,謐詣豫章王嶷請閒曰:「至尊非起疾,東宮又非才,公今欲作何計?」世祖知之,出謐為征虜將軍、鎮北長史、南東海太守。未發,上使御史中丞沈沖奏謐前後罪曰:「謐少懷輕躁,長習諂薄,交無義合,行必利動。特以奕世更局,見擢宋朝,而阿諛內外,貨賂公行,咎盈憲簡,戾彰朝聽,輿金輦寶,取容近習。以沈攸之地勝兵強,終當得志,委心託身,歲暮相結。以劉景素親屬望重,物應樂推,獻誠薦子,窺窬非望。時艱網漏,得全首領。太祖匡飭天地,方弘遠圖,薄其難洗之瑕,許其革音之效,加以非分之寵,推以不次之榮,列跡勛良,比肩朝德。以往者微勤,刀筆小用,賞廁河山,任忝出入。輕險之性,在貴彌彰;貪昧之情,雖富無滿。重蒞湘部,顯行斷盜;及居銓衡,肆意受納。連席同乘,皆詖黷舊侶;密筵閒讌,必貨賄常客。理合升進者,以為己惠;事宜貶退者,並稱中旨。謂販鬻威權,奸自不露,欺主罔上,謗議可掩。先帝寢疾彌留,人神憂震。謐託病私舍,曾無變容。國諱經旬,甫暫入殿,參訪遺詔,覘忖時旨。以身列朝流,宜蒙兼帶,先顧不逮,舊位無加,遂崇飾惡言,肆丑縱悖,譏誹朝政,訕毀皇猷,遍蚩忠賢,歷詆台相。至於蕃岳入授,列代恆規,勛戚出撫,前王彝則。而謐妄發樞機,坐構囂論。復敢貶謗儲後,不顧辭端,毀折宗王,每窮舌杪。皆雲誥誓乖禮,崇樹失宜,仰指天,俯畫地,希幸災故,以申積憤。犯上之跡既彰,反噬之情已著。請免官削爵土,收送廷尉獄治罪。」詔賜死,時年五十二。
子介,建武中,為吳令,治亦深切。民閒榜死人髑髏為謐首介,棄官而去。
荀伯玉字弄璋,廣陵人也。祖永,南譙太守,父闡之,給事中。
伯玉少為柳元景撫軍板行參軍,南徐州祭酒,晉安王子勛鎮軍行參軍。泰始初,子勛舉事,伯玉友人孫沖為將帥,伯玉隸其驅使,封新亭侯。事敗,伯玉還都賣卜自業。建平王景素聞而招之,伯玉不往。
太祖鎮淮陰,伯玉歸身結事,為太祖冠軍刑獄參軍。太祖為明帝所疑,及征為黃門郎,深懷憂慮。伯玉勸太祖遣數十騎入虜界,安置標榜,於是虜游騎數百履行界上,太祖以聞,猶懼不得留,令伯玉卜,伯玉斷卦不成行,而明帝詔果復太祖本任,由是見親待。從太祖還都,除奉朝請。令伯玉看宅,知家事。世祖罷廣興還,立別宅,遣人於大宅掘樹數株,伯玉不與,馳以聞。太祖曰:「卿執之是也。」轉太祖平南府,晉熙王府參軍。太祖為南兗州,伯玉轉為上鎮軍中兵參軍,帶廣陵令。除羽林監,不拜。
初,太祖在淮南,伯玉假還廣陵,夢上廣陵城南樓上,有二青衣小兒語伯玉云:「草中肅,九五相追逐。」伯玉視城下人頭上皆有草。泰始七年,伯玉又夢太祖乘船在廣陵北渚,見上兩掖下有翅不舒。伯玉問何當舒,上曰:「卻後三年。」伯玉夢中自謂是咒師,向上唾咒之,凡六咒,有六龍出,兩掖下翅皆舒,還而復斂。元徽二年,而太祖破桂陽,威名大震。五年而廢蒼梧。太祖謂伯玉曰:「卿時乘之夢,今且效矣。」
昇明初,仍為太祖驃騎中兵參軍,除步兵校尉,不拜。仍帶濟陽太守,中兵如故。霸業既建,伯玉忠勤盡心,常衛左右。加前軍將軍。隨太祖太尉府轉中兵,將軍、太守如故。建元元年,封南豐縣子,四百戶。轉輔國將軍,武陵王征虜司馬,太守如故。徙為安成王冠軍司馬,轉豫章王司空諮議,太守如故。
世祖在東宮,專斷用事,頗不如法。任左右張景真,使領東宮主衣食官谷帛,賞賜什物,皆御所服用。景真於南澗寺捨身齋,有元徽紫皮袴褶,余物稱是。於樂游設會,伎人皆著御衣。又度絲錦與崑崙舶營貨,輒使傳令防送過南州津。世祖拜陵還,景真白服乘畫舴艋,坐胡床,觀者咸疑是太子。內外祗畏,莫敢有言。伯玉謂親人曰:「太子所為,官終不知,豈得顧死蔽官耳目。我不啟聞,誰應啟者?」因世祖拜陵後密啟之。上大怒,檢校東宮。世祖還至方山,日暮將泊。豫章王於東府乘飛 4d0f.gif 東迎,具白上怒之意。世祖夜歸,上亦停門籥待之,二更盡,方入宮。上明日遣文惠太子、聞喜公子良宣敕,以景真罪狀示世祖。稱太子令,收景真殺之。世祖憂懼,稱疾月余日。上怒不解。晝臥太陽殿,王敬則直入,叩頭啟上曰:「官有天下日淺,太子無事被責,人情恐懼,願官往東宮解釋之。」太祖乃幸宮,召諸王以下於玄圃園為家宴,致醉乃還。
上嘉伯玉盡心,愈見親信,軍國密事,多委使之。時人為之語曰:「十敕五令,不如荀伯玉命。」世祖深怨伯玉。上臨崩,指伯玉謂世祖曰:「此人事我忠,我身後,人必為其作口過,汝勿信也。可令往東宮長侍白澤,小卻以南兗州處之。」
伯玉遭父憂,除冠軍將軍、南濮陽太守,未拜,除黃門郎,本官如故。世祖轉為豫章王太尉諮議,太守如故。俄遷散騎常侍,太守如故。伯玉憂懼無計,上聞之,以其與垣崇祖善,慮相扇為亂,加意撫之,伯玉乃安。永明元年,垣崇祖誅,伯玉並伏法。
初,善相墓者見伯玉家墓,謂其父曰:「當出暴貴而不久也。」伯玉後聞之,曰:「朝聞道,夕死可矣。」死時年五十。
史臣曰:君老不事太子,義烈之遺訓也。欲夫專心所奉,在節無貳,雖人子之親,尚宜自別,則偏黨為論,豈或傍啟。察江、荀之行也,雖異術而同亡。以古道而居今世,難乎免矣。
贊曰:謐口禍門,荀言亟盡。時清主異,併合同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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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feature">南齊書  卷三十二‧列傳第十三 王琨 張岱 褚炫 何戢 王延之 阮韜
王琨,琅邪臨沂人也。祖薈,晉衛將軍。父懌,不慧,侍婢生琨,名為崑崙。懌後娶南陽樂玄女,無子,改琨名,立以為嗣。
琨少謹篤,為從伯司徒謐所愛。宋永初中,武帝以其娶桓脩女,除郎中,駙馬都尉,奉朝請。元嘉初,從兄侍中華有權寵,以門戶衰弱,待琨如親,數相稱薦。為尚書儀曹郎,州治中。累至左軍諮議,領錄事,出為宣城太守,司徒從事中郎,義興太守。歷任皆廉約。還為北中郎長史,黃門郎,寧朔將軍,東陽太守。孝建初,遷廷尉卿,竟陵王驃騎長史,加臨淮太守,轉吏部郎。吏曹選局,貴要多所屬請,琨自公卿下至士大夫,例為用兩門生。江夏王義恭嘗屬琨用二人,後復遣屬琨,答不許。
出為持節、都督廣交二州軍事、建威將軍、平越將軍、平越中郎將、廣州刺史。南土沃實,在任者常致巨富,世云「廣州刺史但經城門一過,便得三千萬」也。琨無所取納,表獻祿俸之半。州鎮舊有鼓吹,又啟輸還。及罷任,孝武知其清,問還資多少?琨曰:「臣買宅百三十萬,余物稱之。」帝悅其對。為廷尉,加給事中,轉寧朔將軍長史、歷陽內史。
上以琨忠實,徙為寵子新安王東中郎長史,加輔國將軍,遷右衛將軍,度支尚書。出為永嘉王左軍、始安王征虜二府長史,加輔國將軍、廣陵太守,皆孝武諸子。泰始元年,遷度支尚書,尋加光祿大夫。
初,從兄華孫長襲華爵為新建侯,嗜酒多諐失。琨上表曰:「臣門侄不休,從孫長是故左衛將軍嗣息,少資常猥,猶冀晚進。頃更昏酣,業身無檢。故衛將軍華忠肅奉國,善及世祀;而長負釁承封,將傾基緒。嗣小息佟閒立保退,不乖素風,如蒙拯立,則存亡荷榮,私祿更構。」
出為冠軍將軍、吳郡太守,遷中領軍。坐在郡用朝舍錢三十六萬營餉二宮諸王及作絳襖奉獻軍用,左遷光祿大夫,尋加太常及金紫,加散騎常侍。廷尉虞龢議社稷合為一神,琨案舊糾駮。時龢深被親寵,朝廷多琨強正。
明帝臨崩,出為督會稽東陽新安臨海永嘉五郡軍事、左軍將軍、會稽太守,常侍如故。坐誤竟囚,降號冠軍。元徽中,遷金紫光祿,弘訓太僕,常侍如故。本州中正,加特進。從帝即位,進右光祿大夫,常侍余如故。從帝遜位,琨陪位及辭廟,皆流涕。太祖即位,領武陵王師,加侍中,給親信二十人。
時王儉為宰相,屬琨用東海郡迎吏。琨謂信人曰:「語郎,三台五省,皆是郎用人;外方小郡,當乞寒賤,省官何容復奪之。」遂不過其事。
琨性既古慎,而儉嗇過甚,家人雜事,皆手自操執。公事朝會,必夙夜早起,簡閱衣裳,料數冠幘,如此數四,世以此笑之。尋解王師。
建元四年,太祖崩,琨聞國諱,牛不在宅,去台數裏,遂步行入宮。朝士皆謂琨曰:「故宜待車,有損國望。」琨曰:「今日奔赴,皆應爾。」遂得病,卒。贈左光祿大夫,余如故。年八十四。
張岱字景山,吳郡吳人也。祖敞,晉度支尚書,父茂度,宋金紫光祿大夫。
岱少與兄太子中舍人寅、新安太守鏡、征北將軍永、弟廣州刺史辨俱知名,謂之張氏五龍。鏡少與光祿大夫顏延之鄰居,顏談議飲酒,喧呼不絕;而鏡靜翳無言聲。後延之於籬邊聞其與客語,取胡床坐聽,辭義清玄,延之心服,謂賓客曰:「彼有人焉。」由此不復酣叫。寅、鏡名最高,永、辨、岱不及也。
郡舉岱上計掾,不行,州辟從事。累遷南平王右軍主簿,尚書水部郎。出補東遷令。時殷沖為吳興,謂人曰:「張東遷親貧須養,所以棲遲下邑。然名器方顯,終當大至。」
隨王誕於會稽起義,以岱為建威將軍,輔國長史,行縣事。事平,為司徒左西曹。母年八十,籍注未滿,岱便去官從實還養,有司以岱違制,將欲糾舉。宋孝武曰:「觀過可以知仁,不須案也。」累遷撫軍諮議參軍,領山陰令,職事閒理。
巴陵王休若為北徐州,未親政事,以岱為冠軍諮議參軍,領彭城太守,行府、州、國事。後臨海王為征虜廣州,豫章王為車騎揚州,晉安王為征虜南兗州,岱歷為三府諮議、三王行事,與典簽主帥共事,事舉而情得。或謂岱曰:「主王既幼,執事多門,而每能緝和公私,云何致此?」岱曰:「古人言一心可以事百君。我為政端平,待物以禮,悔吝之事,無由而及。明暗短長,更是才用之多少耳。」
入為黃門郎,遷驃騎長史,領廣陵太守。新安王子鸞以盛寵為南徐州,割吳郡屬焉。高選佐史,孝武帝召岱謂之曰:「卿美效夙著,兼資宦已多。今欲用卿為子鸞別駕,揔刺史之任,無謂小屈,終當大伸也。」帝崩,累遷吏部郎。
明帝初,四方反,帝以岱堪干舊才,除使持節、督西豫州諸軍事、輔國將軍、西豫州刺史。尋徙為冠軍將軍、北徐州刺史,都督北討諸軍事,並不之官。泰始末,為吳興太守。元徽中,遷使持節、督益寧二州軍事、冠軍將軍、益州刺史。數年,益土安其政。征侍中,領長水校尉,度支尚書,領左軍,遷吏部尚書。王儉為吏部郎,時專斷曹事,岱每相違執,及儉為宰相,以此頗不相善。
兄子瓌、弟恕,誅吳郡太守劉遐。太祖欲以恕為晉陵郡,岱曰:「恕未閒從政,美錦不宜濫裁。」太祖曰:「恕為人,我所悉。且又與瓌同勛,自應有賞。」岱曰:「若以家貧賜祿,此所不論;語功推事,臣門之恥。」
尋加散騎常侍。建元元年,出為左將軍、吳郡太守。太祖知岱歷任清直,至郡未幾,手敕岱曰:「大邦任重,乃未欲回換,但揔戎務殷,宜須望實,今用卿為護軍。」加給事中。岱拜竟,詔以家為府。陳疾。明年,遷金紫光祿大夫,領鄱陽王師。
世祖即位,復以岱為散騎常侍、吳興太守,秩中二千石。岱晚節在吳興,更以寬恕著名。遷使持節監南兗兗徐青冀五州諸軍事、後將軍、南兗州刺史,常侍如故。未拜,卒。年七十一。岱初作遺命,分張家財,封置箱中,家業張減,隨復改易,如此十數年。贈本官,諡貞子。
褚炫字彥緒,河南陽翟人也。祖秀之,宋太常。父法顯,鄱陽太守。兄炤,字彥宣,少秉高節,一目眇,官至國子博士,不拜。常非從兄淵身事二代,聞淵拜司徒,嘆曰:「使淵作中書郎而死,不當是一名士邪!名德不昌,遂令有期頤之壽。」
炫少清簡,為從舅王景文所知。從兄淵謂人曰:「從弟廉勝獨立,乃十倍於我也。」宋義陽王昶為太常,板炫補五官,累遷太子舍人,撫軍車騎記室,正員郎。
從宋明帝射雉,至日中,無所得。帝甚猜羞,召問侍臣曰:「吾旦來如皋,遂空行,可笑。」座者莫荅。炫獨曰:「今節候雖適,而雲露尚凝,故斯翬之禽,驕心未警。但得神駕游豫,群情便為載懽。」帝意解,乃於雉場置酒。遷中書侍郎,司徒右長史。
昇明初,炫以清尚,與劉俁、謝朏、江效入殿侍文義,號為「四友」。遷黃門郎,太祖驃騎長史,遷侍中,復為長史。齊台建,復為侍中,領步兵校尉。以家貧,建元初,出補東陽太守,加秩中二千石。還,復為侍中,領步兵。凡三為侍中。出為竟陵王征北長史,加輔國將軍,尋徙為冠軍長史、江夏內史,將軍如故。
永明元年,為吏部尚書。炫居身清立,非弔問不雜交遊,論者以為美。及在選部,門庭蕭索,賓客罕至。出行,左右捧黃紙帽箱,風吹紙剝僅盡。罷江夏還,得錢十七萬,於石頭並分與親族,病無以市藥。表自陳解,改授散騎常侍,領安成王師。國學建,以本官領博士,未拜,卒,無以殯斂。時年四十一。贈太常,諡曰貞子。
何戢字慧景,廬江灊人也。祖尚之,宋司空。父偃,金紫光祿大夫,被遇於宋武。選戢尚山陰公主,拜駙馬都尉。解褐秘書郎,太子中舍人,司徒主簿,新安王文學,秘書丞,中書郎。
景和世,山陰主就帝求吏部郎褚淵入內侍己,淵見拘逼,終不肯從,與戢同居止月余日,由是特申情好。明帝立,遷司徒從事中郎,從建安王休仁征赭圻,板轉戢司馬,除黃門郎,出為宣威將軍、東陽太守,吏部郎。元徽初,褚淵參朝政,引戢為侍中,時年二十九。戢以年未三十,苦辭內侍,表疏屢上,時議許之。改授司徒左長史。
太祖為領軍,與戢來往,數置歡讌。上好水引 4d35.gif ,戢令婦女躬自執事以設上焉。久之,復為侍中,遷安成王車騎長史,加輔國將軍、濟陰太守,行府、州事。出為吳郡太守,以疾歸。為侍中,秘書監,仍轉中書令,太祖相國左長史。建元元年,遷散騎常侍,太子詹事,尋改侍中,詹事如故。上欲轉戢領選,問尚書令褚淵,以戢資重,欲加常侍。淵曰:「宋世王球從侍中中書令單作吏部尚書,資與戢相似。頃選職方昔小輕,不容頓加常侍。聖旨每以蟬冕不宜過多,臣與王儉既已左珥,若復加戢,則八座便有三貂。若帖以驍、游,亦為不少。」乃以戢為吏部尚書,加驍騎將軍。
戢美容儀,動止與褚淵相慕,時人呼為「小褚公」。家業富盛,性又華侈,衣被服飾,極為奢麗。三年,出為左將軍、吳興太守。
上頗好畫扇,宋孝武賜戢蟬雀扇,善畫者顧景秀所畫。時陸探微、顧彥先皆能畫,嘆其巧絕。戢因王晏獻之,上令晏厚酬其意。
四年,卒。時年三十六。贈散騎常侍、撫軍,太守如故。諡懿子。女為雞林王后,又贈侍中、光祿大夫。
王延之字希季,琅邪臨沂人也。祖裕,宋左光祿儀同三司。父昇之,都官尚書。延之出繼伯父秀才粲之。
延之少而靜默,不交人事。州辟主簿,不就。舉秀才。除北中郎法曹行參軍,轉署外兵尚書外兵部,司空主簿,並不就。除中軍建平王主簿、記室,仍度司空、北中郎二府,轉秘書丞,西陽王撫軍諮議,州別駕,尋陽王冠軍、安陸王后軍司馬,加振武將軍,出為安遠護軍,武陵內史,不拜。宋明帝為衛軍,延之轉為長史,加宣威將軍。司徒建安王休仁征赭圻,轉延之為左長史,加寧朔將軍。
延之清貧,居宇穿漏。褚淵往候之,見其如此,具啟明帝,帝即敕材官為起三閒齋屋。遷侍中,領射聲校尉,未拜,出為吳郡太守。罷郡還,家產無所增益。除吏部尚書,侍中,領右軍,並不拜。復為吏部尚書,領驍騎將軍,出為後軍將軍、吳興太守。遷都督浙東五郡、會稽太守。轉侍中,秘書監,晉熙王師。遷中書令,師如故,未拜,轉右僕射。昇明二年,轉左僕射。
宋德既衰,太祖輔政,朝野之情,人懷彼此。延之與尚書令王僧虔中立無所去就,時人為之語曰:「二王持平,不送不迎。」太祖以此善之。三年,出為使持節、都督江州豫州之新蔡晉熙二郡諸軍事、安南將軍、江州刺史。建元二年,進號鎮南將軍。
延之與金紫光祿大夫阮韜,俱宋領軍劉湛外甥,並有早譽。湛甚愛之,曰:「韜後當為第一,延之為次也。」延之甚不平。每致餉下都,韜與朝士同例。太祖聞其如此,與延之書曰:「韜雲卿未嘗有別意,當緣劉家月旦故邪?」在州祿俸以外,一無所納,獨處齋內,吏民罕得見者。
四年,遷中書令,右光祿大夫,本州大中正。轉左僕射,光祿、中正如故。尋領竟陵王師。永明二年,陳疾解職,世祖許之。轉特進,右光祿大夫,王師、中正如故。其年卒,年六十四。追贈散騎常侍,右光祿大夫、特進如故。諡簡子。
延之家訓方嚴,不妄見子弟,雖節歲問訊,皆先克日。子倫之,見兒子亦然。永明中,為侍中。世祖幸琅邪城,倫之與光祿大夫全景文等二十一人坐不參承,為有司所奏。詔倫之親為陪侍之職,而同外惰慢,免官,景文等贖論。建武中,至侍中,領前軍將軍,都官尚書,領游擊將軍,卒。
阮韜字長明,陳留人,晉金紫光祿大夫裕玄孫也。韜少歷清官,為南兗州別駕,刺史江夏王劉義恭逆求資費錢,韜曰:「此朝廷物。」執不與。
宋孝武選侍中四人,並以風貌。王彧、謝莊為一雙,韜與何偃為一雙。常充兼假。泰始末,為征南江州長史。桂陽王休范在鎮,數出行游,韜性方峙,未嘗隨從。至散騎常侍,金紫光祿大夫,領始興王師。永明二年,卒。
史臣曰:內侍樞近,世為華選,金璫熲耀,朝之麗服,久忘儒藝,專授名家。加以簡擇少姿,簪貂冠冕,基蔭所通,後才先貌,事同謁者,以形骸為官,斯違舊矣。辟強之在漢朝,幼有妙察;仲宣之處魏國,見貶容陋。何戢之讓,雖未能深識前古之美,與夫屍官靦服者,何等級哉!
贊曰:萬石祗慎,琨既為倫。五龍一氏,張亦繼荀。炫清褚族,戢遺何姻。延之居簡,名峻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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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休竹客 發表於 2012-6-18 11:35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南齊書  卷三十三‧列傳第十四 王僧虔 張緒
王僧虔,琅邪臨沂人也。祖珣,晉司徒。伯父太保弘,宋元嘉世為宰輔。賓客疑所諱,弘曰:「身家諱與蘇子高同。」父曇首,右光祿大夫。曇首兄弟集會諸子孫,弘子僧達下地跳戲,僧虔年數歲,獨正坐采蠟燭珠為鳳凰。弘曰:「此兒終當為長者。」
僧虔弱冠,弘厚,善隸書。宋文帝見其書素扇,嘆曰:「非唯跡逾子敬,方當器雅過之。」除秘書郎,太子舍人。退默少交接,與袁淑、謝莊善。轉義陽王文學,太子洗馬,遷司徒左西屬。
兄僧綽,為太初所害,親賓咸勸僧虔逃。僧虔涕泣曰:「吾兄奉國以忠貞,撫我以慈愛,今日之事,苦不見及耳。若同歸九泉,猶羽化也。」孝武初,出為武陵太守。兄子儉於中途得病,僧虔為廢寢食。同行客慰喻之。僧虔曰:「昔馬援處兒侄之閒一情不異,鄧攸於弟子更逾所生,吾實懷其心,誠未異古。亡兄之胤,不宜忽諸。若此兒不救,便當回舟謝職,無復遊宦之興矣。」還為中書郎,轉黃門郎,太子中庶子。
孝武欲擅書名,僧虔不敢顯跡。大明世,常用掘筆書,以此見容。出為豫章王子尚撫軍長史,遷散騎常侍,復為新安王子鸞北中郎長史、南東海太守,行南徐州事,二蕃皆帝愛子也。
尋遷豫章內史。入為侍中,遷御史中丞,領驍騎將軍。甲族向來多不居憲台,王氏以分枝居烏衣者,位官微減,僧虔為此官,乃曰:「此是烏衣諸郎坐處,我亦可試為耳。」復為侍中,領屯騎校尉。泰始中,出為輔國將軍、吳興太守,秩中二千石。王獻之善書,為吳興郡,及僧虔工書,又為郡,論者稱之。
徙為會稽太守,秩中二千石,將軍如故。中書舍人阮佃夫家在會稽,請假東歸。客勸僧虔以佃夫要幸,宜加禮接。僧虔曰:「我立身有素,豈能曲意此輩。彼若見惡,當拂衣去耳。」佃夫言於宋明帝,使御史中丞孫敻奏:「僧虔前蒞吳興,多有謬命,檢到郡至遷,凡用功曹五官主簿至二禮吏署三傳及度與弟子,合四百四十八人。又聽民何系先等一百十家為舊門。委州檢削。」坐免官。
尋以白衣兼侍中,出監吳郡太守,遷使持節、都督湘州諸軍事、建武將軍、行湘州事,仍轉輔國將軍,湘州刺史。所在以寬惠著稱。巴峽流民多在湘土,僧虔表割益陽、羅、湘西三縣緣江民立湘陰縣,從之。
元徽中,遷吏部尚書。高平檀珪罷沅南令,僧虔以為征北板行參軍。訴僧虔求祿不得,與僧虔書曰:「五常之始,文武為先,文則經緯天地,武則撥亂定國。仆一門雖謝文通,乃忝武達。群從姑叔,三媾帝室,祖兄二世,糜軀奉國,而致子侄餓死草壤。去冬今春,頻荷二敕,既無中人,屢見蹉奪。經涉五朔,逾歷四晦,書牘十二,接覲六七,遂不荷潤,反更曝鰓。九流繩平,自不宜獨苦一物,蟬腹龜腸,為日已久。飢虎能嚇,人遽與肉;餓麟不噬,誰為落毛。去冬乞豫章丞,為馬超所爭;今春蒙敕南昌縣,為史偃所奪。二子勛蔭人才,有何見勝。若以貧富相奪,則分受不如。身雖孤微,百世國士,姻媾位宦,亦不後物。尚書同堂姐為江夏王妃,檀珪同堂姑為南譙王妃;尚書婦是江夏王女,檀珪祖姑嬪長沙景王;尚書伯為江州,檀珪祖亦為江州;尚書從兄出身為後軍參軍,檀珪父釋褐亦為中軍參軍。仆於尚書,人地本懸,至於婚宦,不肯殊絕。今通塞雖異,猶忝氣類,尚書何事乃爾見苦?泰始之初,八表同逆,一門二世,粉骨衛主,殊勛異績,已不能甄,常階舊途,復見侵抑。」僧虔報書曰:「征北板比歲處遇小優,殷主簿從此府入崇禮,何儀曹即代殷,亦不見訴為苦。足下積屈,一朝超升,政自小難。泰始初勤苦十年,自未見其賞,而頓就求稱,亦何可遂。吾與足下素無怨憾,何以相侵苦,直是意有佐佑耳。」珪又書曰:「昔荀公達漢之功臣,晉武帝方爵其玄孫。夏侯惇魏氏勛佐,金德初融,亦始就甄顯,方賞其孫,封樹近族。羊叔子以晉泰始中建策伐吳,至咸寧末,方加褒寵,封其兄子。卞望之以咸和初殞身國難,至興寧末,方崇禮秩,官其子孫。蜀郡主簿田混,黃初末死故君之難,咸康中方擢其子孫。似不以世代遠而被棄,年世疏而見遺。檀珪百罹六極,造化罕比,五喪停露,百口轉命,存亡披迫,本希小祿,無意階榮。自古以來有沐食侯,近代有王官。府佐非沐食之職,參軍非王官之謂。質非匏瓜,實羞空懸。殷、何二生,或是府主情味,或是朝廷意旨,豈與悠悠之人同口而語。使仆就此職,尚書能以郎見轉不?若使日得五升祿,則不恥執鞭。」僧虔乃用為安城郡丞。珪,宋安南將軍韶孫也。
僧虔尋加散騎常侍,轉右僕射。昇明元年,遷尚書僕射,尋轉中書令,左僕射,二年,為尚書令。僧虔好文史,解音律,以朝廷禮樂多違正典,民閒競造新聲雜曲,時太祖輔政,僧虔上表曰:「夫懸鍾之器,以雅為用;凱容之禮,八佾為儀。今揔章羽佾,音服舛異。又歌鍾一肆,克諧女樂,以歌為務,非雅器也。大明中,即以宮懸合和鞞、拂,節數雖會,慮乖雅體,將來知音,或譏聖世。若謂鍾舞已諧,重違成憲,更立歌鍾,不參舊例。四縣所奏,謹依雅條,即義沿理。如或可附。又今之清商,實由銅爵,三祖風流,遺音盈耳,京、洛相高,江左彌貴。諒以金石干羽,事絕私室,桑、濮、鄭、衛,訓隔紳冕,中庸和雅,莫復於斯。而情變聽移,稍復銷落,十數年閒,亡者將半。自頃家競新哇,人尚謠俗,務在噍殺,不顧音紀,流宕無崖,未知所極,排斥正曲,崇長煩淫。士有等差,無故不可去樂;禮有攸序,長幼不可共聞。故喧丑之制,日盛於 3553.gif 裏;風味之響,獨盡於衣冠。宜命有司,務懃功課,緝理遺逸,迭相開曉,所經漏忘,悉加補綴。曲全者祿厚,藝妙者位優。利以動之,則人思刻厲。反本還源,庶可跂踵。」事見納。
建元元年,轉侍中,撫軍將軍,丹陽尹。二年,進號左衛將軍,固讓不拜。改授左光祿大夫,侍中、尹如故。郡縣獄相承有上湯殺囚,僧虔上疏言之曰:「湯本以救疾,而實行冤暴,或以肆忿。若罪必入重,自有正刑;若去惡宜疾,則應先啟。豈有死生大命,而潛制下邑。愚謂治下囚病,必先刺郡,求職司與醫對共診驗;遠縣,家人省視,然後處理。可使死者不恨,生者無怨。」上納其言。
僧虔留意雅樂,昇明中所奏,雖微有釐改,尚多遺失。是時上始欲通使,僧虔與兄子儉書曰:「古語云『中國失禮,問之四夷』。計樂亦如。苻堅敗後,東晉始備金石樂,故知不可全誣也。北國或有遺樂,誠未可便以補中夏之闕,且得知其存亡,亦一理也。但鼓吹舊有二十一曲,今所能者十一而已,意謂北使會有散役,得今樂署一人粗別同異者,充此使限。雖復延州難追,其得知所知,亦當不同。若謂有此理者,可得申吾意上聞否?試為思之。」事竟不行。
太祖善書,及即位,篤好不已。與僧虔賭書畢,謂僧虔曰:「誰為第一?」僧虔曰:「臣書第一,陛下亦第一。」上笑曰:「卿可謂善自為謀矣。」示僧虔古蹟十一袠,就求能書人名。僧虔得民閒所有,袠中所無者,吳大皇帝、景帝、歸命侯書,桓玄書,及王丞相導、領軍洽、中書令珉、張芝、索靖、衛伯儒、張翼十二卷奏之。又上羊欣所撰能書人名一卷。
其年冬,遷持節、都督湘州諸軍事、征南將軍、湘州刺史,侍中如故。清簡無所欲,不營財產,百姓安之。世祖即位,僧虔以風疾欲陳解,會遷侍中、左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僧虔少時群從宗族並會,客有相之者云:「僧虔年位最高,仕當至公,餘人莫及也。」及授,僧虔謂兄子儉曰:「汝任重於朝,行當有八命之禮,我若復此授,則一門有二台司,實可畏懼。」乃固辭不拜,上優而許之。改授侍中、特進、左光祿大夫。客問僧虔固讓之意,僧虔曰:「君子所憂無德,不憂無寵。吾衣食周身,榮位已過,所慚庸薄無以報國,豈容更受高爵,方貽官謗邪!」兄子儉為朝宰,起長梁齋,制度小過,僧虔視之不悅,竟不入戶,儉即毀之。
永明三年,薨。僧虔頗解星文,夜坐見豫章分野當有事故,時僧虔子慈為豫章內史,慮其有公事。少時,僧虔薨,慈棄郡奔赴。僧虔時年六十。追贈司空,侍中如故。諡簡穆。
其論書曰:「宋文帝書,自雲可比王子敬,時議者云『天然勝羊欣,功夫少于欣』。王平南廙、右軍叔,過江之前以為最。亡曾祖領軍書,右軍云『弟書遂不減吾』。變古制,今唯右軍。領軍不爾,至今猶法鍾、張。亡從祖中書令書,子敬云『弟書如騎騾,駸駸恆欲度驊騮前』。庾征西翼書,少時與右軍齊名,右軍後進,庾猶不分,在荊州與都下人書云:『小兒輩賤家雞,皆學逸少書,須吾下,當比之。』張翼,王右軍自書表,晉穆帝令翼寫題後答,右軍當時不別,久後方悟,云『小人幾欲亂真』。張芝、索靖、韋誕、鍾會、二衛並得名前代,無以辨其優劣,唯見其筆力驚異耳。張澄當時亦呼有意。郗愔章草亞於右軍。郗嘉賓草亞於二王,緊媚過其父。桓玄自謂右軍之流,論者以比孔琳之。謝安亦入能書錄,亦自重,為子敬書嵇康詩。羊欣書見重一時,親受子敬,行書尤善,正乃不稱名。孔琳之書天然放縱,極有筆力,規矩恐在羊欣後。丘道護與羊欣俱面受子敬,故當在欣後。范曅與蕭思話同師羊欣,後小叛,既失故步,為復小有意耳。蕭思話書,羊欣之影,風流趣好,殆當不減,筆力恨弱。謝綜書,其舅云『緊生起,是得賞也,恨少媚好』。謝靈運乃不倫,遇其合時,亦得入流。賀道力書亞丘道護。庾昕學右軍,亦欲亂真矣。」又著書賦,傳於世。
第九子寂,字子玄,性迅動,好文章,讀范滂傳,未常不嘆挹。王融敗後,賓客多歸之。建武初,欲獻中興頌,兄志謂之曰:「汝膏粱年少,何患不達,不鎮之以靜,將恐貽譏。」寂乃止。初為秘書郎,卒,年二十一。
僧虔宋世嘗有書誡子曰:
知汝恨吾不許汝學,欲自悔厲,或以闔棺自欺,或更擇美業,且得有慨,亦慰窮生。但亟聞斯唱,未睹其實。請從先師聽言觀行,冀此不復虛身。吾未信汝,非徒然也。往年有意於史,取三國志聚置床頭,百日許,復徙業就玄,自當小差於史,猶未近彷佛。曼倩有云:「談何容易。」見諸玄,志為之逸,腸為之抽,專一書,轉誦數十家注,自少至老,手不釋卷,尚未敢輕言。汝開老子卷頭五尺許,未知輔嗣何所道,平叔何所說,馬、鄭何所異,指例何所明,而便盛於麈尾,自呼談士,此最險事。設令袁令命汝言易,謝中書挑汝言莊,張吳興叩汝言老,端可復言未嘗看邪?談故如射,前人得破,後人應解,不解即輸賭矣。且論注百氏,荊州八袠,又才性四本,聲無哀樂,皆言家口實,如客至之有設也。汝皆未經拂耳瞥目。豈有庖廚不脩,而欲延大賓者哉?就如張衡思侔造化,郭象言類懸河,不自勞苦,何由至此?汝曾未窺其題目,未辨其指歸;六十四卦,未知何名;莊子眾篇,何者內外;八袠所載,凡有幾家;四本之稱,以何為長。而終日欺人,人亦不受汝欺也。由吾不學,無以為訓。然重華無嚴父,放勛無令子,亦各由己耳。汝輩竊議亦當云:「何日不學?在天地閒可嬉戲,何忽自課謫?幸及盛時逐歲暮,何必有所減?」汝見其一耳,不全爾也。設令吾學如馬、鄭,亦必甚勝;復倍不如,今亦必大減。致之有由,從身上來也。汝今壯年,自懃數倍許勝,劣及吾耳。世中比例舉眼是,汝足知此,不復具言。
吾在世,雖乏德素,要復推排人閒數十許年,故是一舊物,人或以比數汝等耳。即化之後,若自無調度,誰復知汝事者?舍中亦有少負令譽弱冠越超清級者,於時王家門中,優者則龍鳳,劣者猶虎豹,失蔭之後,豈龍虎之議?況吾不能為汝蔭,政應各自努力耳。或有身經三公,蔑爾無聞;布衣寒素,卿相屈體。或父子貴賤殊,兄弟聲名異。何也?體盡讀數百卷書耳。吾今悔無所及,欲以前車誡爾後乘也。汝年入立境,方應從官,兼有室累,牽役情性,何處復得下帷如王郎時邪?為可作世中學,取過一生耳。試復三思,勿諱吾言。猶捶撻志輩,冀脫萬一,未死之閒,望有成就者,不知當有益否?各在爾身己切,豈復關吾邪?鬼唯知愛深松茂柏,寧知子弟毀譽事!因汝有感,故略敘胸懷矣。
張緒字思曼,吳郡吳人也。祖茂度,會稽太守。父寅,太子中舍人。
緒少知名,清簡寡慾,叔父鏡謂人曰:「此兒,今之樂廣也。」
州辟議曹從事,舉秀才。建平王護軍主簿,右軍法曹行參軍,司空主簿,撫軍、南中郎二府功曹,尚書倉部郎。都令史咨郡縣米事,緒蕭然直視,不以經懷。除巴陵王文學,太子洗馬,北中郎參軍,太子中舍人,本郡中正,車騎從事中郎,中書郎,州治中,黃門郎。
宋明帝每見緒,輒嘆其清淡。轉太子中庶子,本州大中正,遷司徒左長史。吏部尚書袁粲言於帝曰:「臣觀張緒有正始遺風,宜為宮職。」復轉中庶子,領翊軍校尉,轉散騎常侍,領長水校尉,尋兼侍中,遷吏部郎,參掌大選。元徽初,東宮罷,選曹擬舍人王儉格外記室,緒以儉人地兼美,宜轉秘書丞,從之。緒又遷侍中,郎如故。
緒忘情榮祿,朝野皆貴其風,嘗與客閒言,一生不解作諾。時袁粲、褚淵秉政,有人以緒言告粲、淵者,即出緒為吳郡太守,緒初不知也。遷為祠部尚書,復領中正,遷太常,加散騎常侍,尋領始安王師。昇明二年,遷太祖太傅長史,加征虜將軍。
齊台建,轉散騎常侍,世子詹事。建元元年,轉中書令,常侍如故。緒善言,素望甚重。太祖深加敬異。僕射王儉謂人曰:「北士中覓張緒,過江未有人,不知陳仲弓、黃叔度能過之不耳?」車駕幸莊嚴寺聽僧達道人講,座遠,不聞緒言,上難移緒,乃遷僧達以近之。
尋加驍騎將軍。欲用緒為右僕射,以問王儉,儉曰:「南士由來少居此職。」褚淵在座,啟上曰:「儉年少,或不盡憶。江左用陸玩、顧和,皆南人也。」儉曰:「晉氏衰政,不可以為準則。」上乃止。四年,初立國學,以緒為太常卿,領國子祭酒,常侍、中正如故。緒既遷官,上以王延之代緒為中書令,時人以此選為得人,比晉朝之用王子敬、王季琰也。
緒長於周易,言精理奧,見宗一時。常云何平叔所不解易中七事,諸卦中所有時義,是其一也。
世祖即位,轉吏部尚書,祭酒如故。永明元年,遷金紫光祿大夫,領太常。明年,領南郡王師,加給事中,太常如故。三年,轉太子詹事,師、給事如故。緒每朝見,世祖目送之。謂王儉曰:「緒以位尊我,我以德貴緒也。」遷散騎常侍,金紫光祿大夫、師如故。給親信二十人。復領中正。長沙王晃屬選用吳興聞人邕為州議曹,緒以資藉不當,執不許。晃遣書佐固請之,緒正色謂晃信曰:「此是身家州郷,殿下何得見逼!」七年,竟陵王子良領國子祭酒,世祖敕王晏曰:「吾欲令司徒辭祭酒以授張緒,物議以為云何?」子良竟不拜。以緒領國子祭酒,光祿、師、中正如故。
緒口不言利,有財輒散之。清言端坐,或竟日無食,門生見緒飢,為之辨餐,然未嘗求也。卒時年六十八。遺命作蘆葭轜車,靈上置杯水香火,不設祭。從弟融敬重緒,事之如親兄,齎酒於緒靈前酌飲,慟哭曰:「阿兄風流頓盡!」追贈散騎常侍、特進、金紫光祿大夫。諡簡子。
子克,蒼梧世,正員郎,險行見寵,坐廢錮。
克弟允,永明中,安西功曹,淫通殺人,伏法。
允兄充,永明元年,為武陵王友,坐書與尚書令王儉,辭旨激揚,為御史中丞到撝所奏,免官禁錮。論者以為有恨於儉也。
案建元初,中詔序朝臣,欲以右僕射擬張岱。褚淵謂「得此過優,若別有忠誠,特進升引者,別是一理,仰由裁照」。詔「更量」。說者既異,今兩記焉。
史臣曰:王僧虔有希聲之量,兼以藝業。戒盈守滿,屈己自容,方軌諸公,實平世之良相。張緒凝衿素氣,自然標格,搢紳端委,朝宗民望。夫如緒之風流者,豈不謂之名臣!
贊曰:簡穆長者,其義恢恢。聲律草隸,燮理三台。思曼廉靜,自絕風埃。游心爻系,物允清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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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feature">南齊書  卷三十四‧列傳第十五 虞玩之 劉休 沈沖 庾杲之 王諶
虞玩之字茂瑤,會稽餘姚人也。祖宗,晉庫部郎。父玫,通直常侍。
玩之少閒刀筆,汎涉書史,解褐東海王行參軍,烏程令。路太后外親朱仁彌犯罪,依法錄治。太后怨訴孝武,坐免官。泰始中,除晉熙國郎中令,尚書起部郎,通直郎。
元徽中,為右丞。時太祖參政,與玩之書曰:「張華為度支尚書,事不徒然。今漕藏有闕,吾賢居右丞,已覺金粟可積也。」玩之上表陳府庫錢帛,器械役力,所懸轉多,興用漸廣,慮不支歲月。朝議優報之。遷安成王車騎錄事,轉少府。
太祖鎮東府,朝野致敬,玩之猶躡屐造席。太祖取屐視之,訛黑斜銳,蒵斷,以芒接之。問曰:「卿此屐已幾載?」玩之曰:「初釋褐拜征北行佐買之,著已二十年,貧士竟不辦易。」太祖善之,引為驃騎諮議參軍。霸府初開,賓客輻協,太祖留意簡接,玩之與樂安任遐,俱以應對有席上之美,齊名見遇。遐字景遠,好學,有義行,兼與太祖素游,褚淵、王儉並見親愛。官至光祿大夫,永元初卒。
玩之遷驍騎將軍,黃門郎,領本部中正。上患民閒欺巧,及即位,敕玩之與驍騎將軍傅堅意檢定簿籍。建元二年,詔朝臣曰:「黃籍,民之大紀,國之治端。自頃氓俗巧偽,為日已久,至乃竊注爵位,盜易年月,增損三狀,貿襲萬端。或戶存而文書已絕,或人在而反托死叛,停私而雲隸役,身強而稱六疾。編戶齊家,少不如此。皆政之巨蠹,教之深疵。比年雖卻籍改書,終無得實。若約之以刑,則民偽已遠;若綏之以德,則勝殘未易。卿諸賢並深明治體,可各獻嘉謀,以振澆化。又台坊訪募,此制不近,優刻素定,閒劇有常。宋元嘉以前,茲役恆滿,大明以後,樂補稍絕。或緣寇難頻起,軍蔭易多,民庶從利,投坊者寡。然國經未變,朝紀恆存,相揆而言,隆替何速。此急病之洪源,晷景之切患,以何科算,革斯弊邪?」玩之上表曰:「宋元嘉二十七年八條取人,孝建元年書籍,眾巧之所始也。元嘉中,故光祿大夫傅隆,年出七十,猶手自書籍,躬加隱校。隆何必有石建之慎,高柔之勤,蓋以世屬休明,服道脩身故耳。今陛下日旰忘食,未明求衣,詔逮幽愚,謹陳妄說。古之共治天下,唯良二千石,今欲求治取正,其在勤明令長。凡受籍,縣不加檢合,但封送州,州檢得實,方卻歸縣。吏貪其賂,民肆其奸,奸彌深而卻彌多,賂愈厚而答愈緩。自泰始三年至元徽四年,揚州等九郡四號黃籍,共卻七萬一千餘戶。於今十一年矣,而所正者猶未四萬。神州奧區,尚或如此,江、湘諸部,倍不可念。愚謂宜以元嘉二十七年籍為正。民惰法既久,今建元元年書籍,宜更立明科,一聽首悔,迷而不反,依制必戮。使官長審自檢校,必令明洗,然後上州,永以為正。若有虛昧,州縣同咎。今戶口多少,不減元嘉,而板籍頓闕,弊亦有以。自孝建已來,入勛者眾,其中操干戈衛社稷者,三分殆無一焉。勛簿所領,而詐注辭籍,浮游世要,非官長所拘錄,復為不少。尋蘇峻平後,庾亮就溫嶠求勛簿,而嶠不與,以為陶侃所上,多非實錄。尋物之懷私,無世不有,宋末落紐,此巧尤多。又將位既眾,舉恤為祿,實潤甚微,而人領數萬,如此二條,天下合役之身,已據其太半矣。又有改注籍狀,詐入仕流,昔為人役者,今反役人。又生不長發,便謂為道人,填街溢巷,是處皆然。或抱子並居,竟不編戶,遷徙去來,公違土斷。屬役無滿,流亡不歸。寧喪終身,疾病長臥。法令必行,自然競反。又四鎮戍將,有名寡實,隨才部曲,無辨勇懦,署位借給,巫媼比肩,彌山滿海,皆是私役。行貨求位,其塗甚易,募役卑劇,何為投補?坊吏之所以盡,百裏之所以單也。今但使募制明信,滿復有期,民無逕路,則坊可立表而盈矣。為治不患無制,患在不行,不患不行,患在不久。」上省玩之表,納之。乃別置板籍官,置令史,限人一日得數巧,以防懈怠。於是貨賂因緣,籍注雖正,猶強推卻,以充程限。至世祖永明八年,謫巧者戍緣淮各十年,百姓怨望。世祖乃詔曰:「夫簡貴賤,辨尊卑者,莫不取信於黃籍。豈有假器濫榮,竊服非分。故所以澄革虛妄,式允舊章。然釁起前代,過非近失,既往之諐,不足追咎。自宋昇明以前,皆聽復注。其有謫役邊疆,各許還本。此後有犯,嚴加翦治。」
玩之以久宦衰疾,上表告退,曰:「臣聞負重致遠,力窮則困,竭誠事君,智盡必傾,理固然也。四十仕進,七十懸車,壯則驅馳,老宜休息。臣生於晉,長於宋,老於齊,世歷三代,朝市再易。臣以宋元嘉二十八年為王府行佐,於茲三十年矣。自頃以來,衰耗漸篤。為性不懶惰,而倦怠頓來。耳目本聦明,而聾○轉積。腳不支身,喘不緒氣。景刻不推,朝晝不保。大功兄弟,四十有二人,通塞壽夭,唯臣獨存。朝露末光,寧堪長久。且知足不辱,臣已足矣。稟命饑寒,不求富貴,銅山由命,臣何恨焉,久甘之矣。直道事人,不免縲紲,屬遇聖明,知其非罪,臣之幸厚矣。授命於道消之晨,效節於百揆之日,臣忠之效也。慶降於文明之初,荷澤於天飛之運,臣命之偶也。不謀巧宦而位至九卿,德慚李陵而忝居門下。堯舜無窮,臣亦通矣。年過六十,不為夭矣。榮期之三樂,東平之一善,臣俱盡之矣。經昏踐亂,涉艱履危,仰聖德以求全,憑賢輔以申節,未嘗厭屈於勛權,畏溺於狐鼠,臣立身之本,於斯不虧。在其壯也,當官不讓。及其衰矣,豪露靡因。伏願慈臨,賜臣骸骨。非為希高慕古,愛好泉林。特以丁運孤貧,養禮多闕,風樹之感,夙自纏心,庶天假其辰,得二三年閒,掃守丘墓,以此歸全,始終之報遂矣。」上省玩之表,許之。
玩之於人物好臧否,宋末,王儉舉員外郎孔逷使虜,玩之言論不相饒,逷、儉並恨之。至是玩之東歸,儉不出送,朝廷無祖餞者。玩之歸家起大宅,數年卒。其後員外郎孔瑄就儉求會稽五官,儉方盥,投皂莢於地,曰:「卿郷俗惡。虞玩之至死煩人。」
孔逷字世遠,玩之同郡人。好典故學。與王儉至交。昇明中,為齊台尚書儀曹郎,太祖謂之曰:「卿儀曹才也。」儉為宰相,逷嘗謀議帷幕,每及選用,頗失郷曲情。儉從容啟上曰:「臣有孔逷,猶陛下之有臣也。」永明中,為太子家令,卒。時人呼孔逷、何憲為王儉三公。
憲字子思,廬江人也。以強學見知。母鎮北長史王敷之女,聦明有訓識。憲為本州別駕。永明十年,使於虜中。
劉休字弘明,沛郡相人也。祖徽,正員郎。父超,九真太守。
休初為駙馬都尉,奉朝請,宋明帝湘東國常侍。好學諳憶,不為帝所知。襲祖封南郷侯。友人陳郡謝儼同丞相義宣反,休坐匿之,被系尚方七年,孝武崩,乃得出。隨弟欽為羅縣。太始初,諸州反,休筮明帝當勝,靜處不預異謀。數年,還投吳喜為輔師府錄事參軍,喜稱其才,進之明帝,得在左右。板桂陽王征北參軍。
帝頗有好尚,尤嗜飲食,休多藝能,爰及鼎味,問無不解。後宮孕者,帝使筮其男女,無不如占。帝素肥,痿不能御內,諸王妓妾懷孕,使密獻入宮,生子之後,閉其母於幽房,前後十數。從帝,桂陽王休范子也。蒼梧王亦非帝子,陳太妃先為李道兒妾,故蒼梧微行,嘗自稱為李郎焉。帝憎婦人妒,尚書右丞榮彥遠以善棋見親,婦妒傷其面,帝曰:「我為卿治之,何如?」彥遠率爾應曰:「聽聖旨。」其夕,遂賜藥殺其妻。休妻王氏亦妒,帝聞之,賜休妾,敕與王氏二十杖。令休於宅後開小店,使王氏親賣掃帚皂莢以辱之。其見親如此。
尋除員外郎,領輔國司馬、中書通事舍人,帶南城令。除尚書中兵郎,給事中,舍人、令如故。除安成王撫軍參軍,出為都水使者,南康相。休善言治體,而在郡無異績。還為正員郎,邵陵王南中郎錄事、建威將軍、新蔡太守。隨轉左軍府,加鎮蠻護軍,將軍、太守如故。遷諮議,司馬,進寧朔將軍,鎮蠻護軍、太守如故。徙尋陽太守,將軍、司馬如故。後遷長史。沈攸之難,世祖挾晉熙邵陵二王軍府鎮盆城,休承奉軍費,事寧,仍遷邵陵王安南長史,除黃門郎,寧朔將軍,前軍長史,齊台散騎常侍。
建元初,為御史中丞。頃之,休啟曰:「臣自塵榮南憲,星晷交春,謬聞弱奏,劾無空月。豈唯不能使蕃邦斂手,豪右屏氣,乃遣聽已暴之辜,替網觸羅之鳥。而猶以此,裏失郷黨之和,朝絕比肩之顧,覆背騰其喉唇,武人厲其觜吻。怨之所聚,勢難久堪,議之所裁,孰懷其允。臣竊尋宋世載祀六十,歷職斯任者五十有三,校其年月,不過盈歲。於臣叨濫,宜請骸骨。」上曰:「卿職當國司,以威裁為本,而忽憚世誚。卿便應辭之事始,何可獲惰晚節邪?」
宋末,上造指南車,以休有思理,使與王僧虔對共監試。元嘉世,羊欣受子敬正隸法,世共宗之,右軍之體微古,不復見貴。休始好此法,至今此體大行。四年,出為豫章內史,加冠軍將軍。卒,年五十四。
沈沖字景綽,吳興武康人也。祖宣,新安太守。父懷文,廣陵太守。沖解褐衛尉五官,轉揚州主簿。宋大明中,懷文有文名,沖亦涉獵文義。轉西陽王撫軍法曹參軍,尋舉秀才,還為撫軍正佐,兼記室。及懷文得罪被系,沖兄弟行謝,情哀貌苦,見者傷之。柳元景欲救懷文,言於帝曰:「沈懷文三子塗炭不可見,願陛下速正其罪。」帝竟殺之。元景為之嘆息。沖兄弟以此知名。
泰始初,以母老家貧,啟明帝得為永興令。遷巴陵王主簿,除尚書殿中郎。元徽中,出為晉安王安西記室參軍,還為司徒主簿,山陰令,轉司徒錄事參軍。世祖為江州,沖為征虜長史、尋陽太守,甚見委遇。世祖還都,使沖行府、州事。遷領軍長史。建元初,轉驃騎諮議參軍,領錄事,未及到任,轉黃門郎,仍遷太子中庶子。世祖在東宮,待以恩舊。及即位,轉御史中丞,侍中,冠軍廬陵王子卿為郢州,以沖為長史、輔國將軍、江夏內史,行府、州事。隨府轉為安西長史、南郡內史,行荊州府事,將軍如故。永明四年,征為五兵尚書。
沖與兄淡、淵名譽有優劣,世號為「 2676b.gif 鼓兄弟」。淡、淵並歷御史中丞,兄弟三人,皆為司直,晉、宋未有也。中丞案裁之職,被憲者多結怨。淵永明中彈吳興太守袁彖,建武中,彖從弟昂為中丞,到官數日,奏彈淵子繢父在僦白幰車,免官禁錮。沖母孔氏在東,鄰家失火,疑為人所焚爇,大呼曰:「我三兒皆作御史中丞,與人豈有善者!」
世祖方欲任沖,沖西下至南州而卒。時年五十一。上甚惜之。喪還,詔曰:「沖喪柩至止,惻愴良深。以其昔在南蕃,特兼憫悼。」車駕出臨沖喪,詔曰:「沖貞詳閒理,志局淹正。誠著蕃朝,績彰出內。不幸早世,朕甚悼之。」追贈太常,諡曰恭子。
庾杲之字景行,新野人也。祖深之,雍州刺史。父粲,司空參軍。
杲之少而貞立,學涉文義。起家奉朝請,巴陵王征西參軍。郢州舉秀才,除晉熙王鎮西外兵參軍,世祖征虜府功曹,尚書駕部郎。清貧自業,食唯有韭葅、蘥韭、生韭雜菜,或戲之曰:「誰謂庾郎貧,食鮭常有二十七種。」言三九也。仍為世祖撫軍中軍記室,遷員外散騎常侍,正員郎,遷中書郎,領荊、湘二州中正。轉尚書左丞,常侍、領中正如故。
出為王儉衛軍長史,時人呼儉府為入芙蓉池。儉謂人曰:「昔袁公作衛軍,欲用我為長史,雖不獲就,要是意向如此。今亦應須如我輩人也。」乃用杲之。遷黃門郎,兼御史中丞,尋即正。
杲之風範和潤,善音吐。世祖令對虜使,兼侍中。上每嘆其風器之美,王儉在座,曰:「杲之為蟬冕所照,更生風采。陛下故當與其即真。」帝意未用也。永明中,諸王年少,不得妄與人接,敕杲之與濟陽江淹五日一詣諸王,使申游好。尋又遷廬陵王中軍長史,遷尚書吏部郎,參大選事。轉太子右衛率,加通直常侍。
九年,卒。臨終上表曰:「臣昨夜及旦,更增氣疾,自省綿痼,頃刻危殆,無容復臥。任居隆顯,玷塵明世,乞解所忝,待終私庭。臣以凡庸。謬徼昌運,獎擢之厚,千載難逢。且年逾知命,志事榮顯,脩夭有分,無所厝言。若天鑒微誠,暫借余歷,傾宗殞元,陳力無遠。仰違庭闕,伏枕鯁戀。送貂蟬及章。」詔不許。杲之歷在上府,以文學見遇。上造崇虛館,使為碑文。卒時年五十一,上甚惜之。諡曰貞子。
時會稽孔廣,字淹源,亦美姿制。歷州治中,卒。
王諶字仲和,東海郯人也。祖萬慶,員外常侍。父元閔,護軍司馬。
宋大明中,沈曇慶為徐州,辟諶為迎主簿,又為州迎從事,湘東王國常侍,鎮北行參軍,州、國、府主皆宋明帝也。除義陽王征北行參軍,又除度明帝衛軍府。諶有學義,累為帝蕃佐。及即位,除司徒參軍,帶薛令,兼中書舍人,見親遇,常在左右。諶見帝所行慘僻,屢諫不從,請退,坐此見怒,系尚方,少日出。尋除尚書殿中郎,徙記室參軍,正員郎,薛令如故。遷兼中書郎,晉平王驃騎板諮議,出為湘東太守,秩中二千石,未拜,坐公事免。復為桂陽王驃騎府諮議參軍,中書郎。
明帝好圍棋,置圍棋州邑,以建安王休仁為圍棋州都大中正,諶與太子右率沈勃、尚書水部郎庾珪之、彭城丞王抗四人為小中正,朝請褚思莊、傅楚之為清定訪問。
出為臨川內史,還為尚書左丞。尋以本官領東觀祭酒,即明帝所置揔明觀也。遷黃門,轉正員常侍,輔國將軍,江夏王右軍長史,冠軍將軍。轉給事中,廷尉卿,未拜。建元中,武陵王曄為會稽,以諶為征虜長史行事,冠軍如故。永明初,遷豫章王太尉司馬,將軍如故。
世祖與諶相遇於宋明之世,欲委任,為輔國將軍、晉安王南中郎長史、淮南太守,行府、州事。五年,除黃門郎,領驍騎將軍,遷太子中庶子,驍騎如故。諶貞正和謹,朝庭稱為善人,多與之厚。八年,轉冠軍將軍、長沙王車騎長史,徙廬陵王中軍長史,將軍如故。西陽王子明在南兗州,長史沈憲去職,上復徙諶為征虜長史,行南兗府、州事,將軍如故。
諶少貧,嘗自紡績,及通貴後,每為人說之,世稱其志達。九年,卒。年六十九。
史臣曰:鶉居鷇飲,裁樹司牧,板籍之起,尚未分民,所以愛字之義深,納隍之意重也。季世以後,務盡民力,量財品賦,以自奉養。下窮而上不恤,世澆而事愈變。故有竊名簿閥,忍賊肌膚,生濫死乖,趨避繩網。積虛累謬,已數十年,欺蔽相容,官民共有,為國之道,良宜矯革。若令優役輕傜,則斯詐自弭;明糾群吏,則茲偽不行。空閱舊文,徒成民幸。是以崔琰之譏魏武,謝安之論京師,斷民之難,豈直遠在周世哉?
贊曰:玩之止足,為論未光。劉休善筮,安臥南湘。沖獲時譽,杲信珪璋。諶惟舊序,並用興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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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feature">南齊書  卷三十五‧列傳第十六 高祖十二王
高帝十九男:昭皇后生武帝、豫章文獻王嶷;謝貴嬪生臨川獻王映、長沙威王晃;羅太妃生武陵昭王曅;任太妃生安成恭王暠;陸脩儀生鄱陽王鏘、晉熙王銶;袁脩容生桂陽王鑠;何太妃生始興簡王鑑、宜都王鏗;區貴人生衡陽王鈞;張淑妃生江夏王鋒、河東王鉉;李美人生南平王銳;第九、第十三、第十四、第十七皇子早亡。衡陽王鈞出繼元王后。
臨川獻王映字宣光,太祖第三子也。宋元徽四年,解褐著作佐郎,遷撫軍行參軍,南陽王文學。沈攸之事難,太祖時領南徐州,以映為寧朔將軍,鎮京口。事寧,除中軍諮議、從事中郎、輔國將軍、淮南宣城二郡太守,並不拜。仍為假節、督南兗兗徐青冀五州諸軍事、行南兗州刺史,將軍如故。尋除給事黃門侍郎,領前軍將軍,仍復為冠軍將軍、南兗州刺史,假節督,復為監軍,督五州如故。
齊台建,宋帝詔封映及弟晃、曅、暠、鏘、鑠、鑒並為開國縣公,各千五百戶,未及定土宇,而太祖踐阼。以映為使持節、都督荊湘雍益梁寧南北秦八州諸軍事、平西將軍、荊州刺史。封臨川王,食邑例二千戶。又領湘州刺史。豫章王嶷既留鎮陝西,映亦不行。改授散騎常侍、都督揚南徐二州諸軍事、前將軍、揚州刺史,持節如故。國家初創,映以年少臨神州,吏治聦敏,府州曹局,皆重足以奉禁令,自宋彭城王義康以後未之有也。
出為都督荊湘雍益梁巴寧南北秦九州諸軍事、鎮西將軍、荊州刺史,持節、常侍如故。給鼓吹一部。以國憂解散騎常侍,進號征西。永明元年,入為侍中,驃騎將軍。二年,給油絡車。五年,即本號開府儀同三司。七年,薨。映善騎射,解聲律,工左右書左右射,應接賓客,風韻韶美,朝野莫不惋惜焉。時年三十二。詔賜東園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襲。贈司空。九子,皆封侯。
長子子晉,歷東陽吳興二郡太守,秘書監,領後軍將軍。永元初,為侍中,遷左民尚書。坐從妹祖日不拜,為有司所奏,事留中,子晉遂不復拜。梁王定京邑,猶服侍中服。入梁為輔國將軍、高平太守。第二子子游,州陵侯。解褐員外郎,太子洗馬,歷琅邪、晉陵二郡太守,黃門侍郎。好音樂,解絲竹雜藝。梁初坐閨門淫穢及殺人,為有司所奏,請議禁錮。子晉謀反,兄弟並伏誅。
長沙威王晃字宣明,太祖第四子也。少有武力,為太祖所愛。宋世解褐秘書郎邵陵王友,不拜。昇明二年,代兄映為寧朔將軍、淮南宣城二郡太守。初,沈攸之事起,晃便弓馬,多從武容,熏赫都街,時人為之語曰:「煥煥蕭四傘。」
其年,遷為持節、監豫司二州郢州之西陽諸軍事、西中郎將、豫州刺史。太祖踐祚,晃欲用政事,輒為典簽所裁,晃執殺之,上大怒,手詔賜杖。尋遷使持節、都督南徐兗二州諸軍事、後將軍、南徐州刺史。世祖為皇太子,拜武進陵,於曲阿後湖鬬隊,使晃御馬軍,上聞之,又不悅。入為侍中、護軍將軍,以國憂,解侍中,加中軍將軍。
太祖臨崩,以晃屬世祖,處以輦轂近蕃,勿令遠出。永明元年,上遷南徐州刺史竟陵王子良為南兗州,以晃為使持節、都督南徐兗二州諸軍事、鎮軍將軍、南徐州刺史。入為散騎常侍,中書監。諸王在京都,唯置捉刀左右四十人,晃愛武飾,罷徐州還,私載數百人仗還都,為禁司所覺,投之江水。世祖禁諸王畜私仗,聞之大怒,將糾以法。豫章王嶷於御前稽首流涕曰:「晃罪誠不足宥。陛下當憶先朝念白象。」白象,晃小字也。上亦垂泣。太祖大漸時,誡世祖曰:「宋氏若不骨肉相圖,他族豈得乘其衰弊,汝深戒之。」故世祖終無異意。然晃亦不見親寵。當時論者以世祖優於魏文,減於漢明。
尋加晃鎮軍將軍,轉丹陽尹,常侍、將軍如故。又為侍中、護軍將軍,鎮軍如故。尋進號車騎將軍,侍中如故。給油絡車,鼓吹一部。八年,薨,年三十一。賜東園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襲。即本號,贈開府儀同三司。
世祖嘗幸鍾山,晃從駕,以馬槊刺道邊枯蘗,上令左右數人引之,銀纏皆卷聚,而槊不出。乃令晃復馳馬拔之,應手便去。每遠州獻駿馬,上輒令晃於華林中調試之。太祖常曰:「此我家任城也。」世祖緣此意,故諡曰威。
武陵昭王曅字宣照,太祖第五子也。母羅氏,從太祖在淮陰,以罪誅,曅年四歲,思慕不異成人,故曅見愛。初除冠軍將軍,轉征虜將軍。曅剛穎俊出,工弈棋,與諸王共作短句,詩學謝靈運體,以呈上,報曰:「見汝二十字,諸兒作中最為優者。但康樂放蕩,作體不辨有首尾,安仁、士衡深可宗尚,顏延之抑其次也。」
建元三年,出為持節、都督會稽東陽新安永嘉臨海五郡軍事、會稽太守,將軍如故。上遣儒士劉瓛往郡,為曅講五經。世祖即位,進號左將軍,入為中書令,將軍如故。轉散騎常侍,太常卿。又為中書令,遷祠部尚書,常侍並如故。
曅無寵於世祖,未嘗處方岳,數以語言忤旨。世祖幸豫章王嶷東田宴諸王,獨不召曅。嶷曰:「風景殊美,今日甚憶武陵。」上乃呼之。曅善射,屢發命中,顧謂四坐曰:「手何如?」上神色甚怪。嶷曰:「阿五常日不爾,今可謂仰藉天威。」帝意乃釋。後於華林賭射,上敕曅疊破,凡放六箭,五破一皮,賜錢五萬。又於御席上舉酒勸曅,曅曰:「陛下嘗不以此處許臣。」上回面不答。
久之,出為江州刺史,常侍如故。上以曅方出外鎮,求曅宅給諸皇子。曅曰:「先帝賜臣此宅,使臣歌哭有所。陛下欲以州易宅,臣請不以宅易州。」至鎮百餘日,典簽趙渥之啟曅得失,於是征還為左民尚書。
俄轉前將軍,太常卿,累不得志。冬節問訊,諸王皆出,曅獨後來,上已還便殿,聞曅至,引見問之。曅稱牛羸,不能取路。上敕車府給副御牛一頭。敕主客:「自今諸王來不隨例者,不得復為通。」
以公事還過竟陵王子良宅,冬月道逢乞人,脫襦與之。子良見曅衣單,薦襦於曅。曅曰:「我與向人亦復何異!」尚書令王儉詣曅,曅留儉設食,柈中菘菜魚而已。又名後堂山為「首陽」,蓋怨貧薄也。
尋為丹陽尹,常侍、將軍如故。始不復置行事,得自親政。轉侍中,護軍將軍。給油絡車。又給扶二人。世祖臨崩,遺詔為衛將軍,開府儀同三司,給鼓吹一部。大行在殯,竟陵王子良在殿內,太孫未立,眾論喧疑。曅眾中言曰:「若立長則應在我,立嫡則應在太孫。」鬱林既立,甚見憑賴。隆昌元年,年二十八,薨。賜東園秘器,朝服。贈司空,侍中如故。給節,班劔二十人。
安成恭王暠字宣曜,太祖第六子也。建元二年,除冠軍將軍,鎮石頭戍,領軍事。四年,出為使持節、督江州豫州之晉熙諸軍事、南中郎將、江州刺史。永明元年,進號征虜將軍。明年,為左衛將軍。尋遷侍中,領步兵校尉。轉中書令。五年,遷祠部尚書,領驍騎將軍。六年,出為南徐州刺史。九年,遷散騎常侍,秘書監,領石頭戍事。暠性清和多疾,其夏薨,年二十四。贈撫軍將軍,常侍如故。
鄱陽王鏘字宣韶,太祖第七子也。建元四年,世祖即位,以鏘為使持節、督雍梁南北秦四州郢州之竟陵司州之隨郡軍事、北中郎將、寧蠻校尉、雍州刺史。永明二年,進號征虜將軍。四年,為左衛將軍,遷侍中,領步兵校尉。七年,轉征虜將軍,丹陽尹。尋加散騎常侍,進號撫軍。出為江州刺史,常侍如故。九年,始親府、州事。加使持節、督江州諸軍事、安南將軍,置佐史,常侍如故。先是二年省江州府,至是乃復。十一年,為領軍,常侍如故。
鏘和悌美令,有寵於世祖,領軍之授,齊室諸王所未為。鏘在官理事無壅,當時稱之。車駕游幸,常甲仗衛從,恩待次豫章王嶷。其年,給油絡車。隆昌元年,轉尚書右僕射,常侍如故。俄遷侍中、驃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領兵置佐。
鏘雍容得物情,為鬱林王所依信。鬱林心疑高宗,諸王問訊,獨留鏘謂之曰:「公聞鸞於法身何如?」鏘曰:「臣鸞於宗戚最長,且受寄先帝。臣等年皆尚少,朝廷之干,唯鸞一人,願陛下無以為慮。」鬱林退謂徐龍駒曰:「我欲與公共計取鸞,公既不同,我不能獨辦,且復小聽。」及鬱林廢,鏘竟不知。
延興元年,進位司徒,侍中驃騎如故。高宗鎮東府,權勢稍異,鏘每往,高宗常屣履至車迎鏘。語及家國,言淚俱下,鏘以此推信之。而宮台內皆屬意於鏘,勸鏘入宮發兵輔政。制局監謝粲說鏘及隨王子隆曰:「殿下但乘油壁車入宮,出天子置朝堂,二王夾輔號令,粲等閉城門上仗,誰敢不同?東城人政共縛送蕭令耳。」子隆欲定計,鏘以上台兵力既悉度東府,且慮事難捷,意甚猶豫。馬隊主劉巨,世祖時舊人,詣鏘請閒,叩頭勸鏘立事。鏘命駕將入,復回還內與母陸太妃別,日暮不成行。數日,高宗遣二千人圍鏘宅害鏘,謝粲等皆見殺。鏘時年二十六。凡諸王被害,皆以夜遣兵圍宅,或斧關排牆叫噪而入,家財皆見封籍焉。
桂陽王鑠字宣朗,太祖第八子也。永明二年,出為南徐州刺史,鎮京口。歷代鎮府,鑠出蕃,始省軍府。四年,加散騎常侍。六年,遷中書令,度支尚書。七年,轉中書令,加散騎常侍。時鄱陽王鏘好文章,鑠好名理,時人稱為「鄱桂」。十年,遷太常,常侍如故。鑠清羸有冷疾,常枕臥。世祖臨視,賜床帳衾褥。隆昌元年,加前將軍。給油絡車,並給扶侍二人。海陵立,轉侍中、撫軍將軍,領兵置佐。
鄱陽王見害,鑠遷中軍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鑠不自安,至東府詣高宗還,謂左右曰:「向錄公見接殷勤,流連不能已,而貌有慚色,此必欲殺我。」三更中,兵至見害。時年二十五。
始興簡王鑑字宣徹,太祖第十子也。初封廣興王,後國隨郡改名。永明二年,世祖始以鑒為持節、都督益寧二州軍事、前將軍、益州刺史。
廣漢什邡民段祖以錞於獻鑒,古禮器也。高三尺六寸六分,圍二尺四寸,圓如筒,銅色黑如漆,甚薄。上有銅馬,以繩縣馬,令去地尺余,灌之以水,又以器盛水於下,以芒莖當心跪注錞於,以手振芒,則其聲如雷,清響良久乃絕。古所以節樂也。五年,鑒獻龍角一枚,長九尺三寸,色紅,有文。八年,進號安西將軍。
明年,為散騎常侍,秘書監,領石頭戍事。上以與鑒久別,車駕幸石頭宴會賞賜。尋遷左衛將軍,未拜,遇疾。上為南康王子琳起青陽巷第新成,車駕與後宮幸第樂飲,其日鑒疾甚,上遣騎問疾相繼,為之詔止樂。薨,年二十一。遣贈中軍將軍,本官新除悉如故。
江夏王鋒字宣穎,太祖第十二子。永明五年,為輔國將軍,南彭城、平昌二郡太守。轉散騎常侍。七年,遷左衛將軍,仍轉侍中,領石頭戍事。九年,出為徐州刺史。鬱林即位,加散騎常侍。隆昌元年,入為侍中,領驍騎將軍,尋加秘書監。
鋒好琴書,有武力。高宗殺諸王,鋒遺書誚責,左右不為通,高宗深憚之。不敢於第收鋒,使兼祠官於太廟,夜遣兵廟中收之。鋒出登車,兵人慾上車防勒,鋒以手擊卻數人,皆應時倒地,於是敢近者遂逼害之。時年二十。
南平王銳字宣毅,太祖第十五子也。永明七年,為散騎常侍,尋領驍騎將軍。明年,為左民尚書。朝直勤謹,未嘗屬疾,上嘉之。十年,出為持節、都督湘州諸軍事、南中郎將、湘州刺史,以此賞銳。鬱林即位,進號前將軍。
延興元年,害諸王,遣裴叔業平尋陽,仍進湘州。銳防閣周伯玉勸銳拒叔業,而府州力弱不敢動,銳見害,年十九。伯玉下獄誅。
宜都王鏗字宣嚴,太祖第十六子也。初除游擊將軍。永明十年,遷左民尚書。十一年,為持節、都督南豫司二州軍事、冠軍將軍、南豫州刺史,鎮姑熟。時有盜發晉大司馬桓溫女冢,得金蠶銀繭及珪璧等物。鏗使長史蔡約自往修復,纖毫不犯。鬱林即位,進號征虜將軍。延興元年,見害,年十八。
晉熙王銶字宣攸,太祖第十八子也。永明十一年,除驍騎將軍。隆昌元年,出為持節、督郢司二州軍事、冠軍將軍、郢州刺史。延興元年,進號征虜將軍。尋見害,年十六。
河東王鉉字宣胤,太祖第十九子也。隆昌元年,為驍騎將軍。出為徐州刺史,遷中書令。高宗誅諸王,以鉉年少才弱,故未加害。建武元年,轉為散騎常侍,鎮軍將軍,置兵佐。
建武之世,高、武子孫憂危,鉉每朝見,常鞠躬俯僂,不敢平行直視。尋遷侍中、衛將軍。鉉年稍長。四年,誅王晏,以謀立鉉為名,免鉉官,以王還第,禁不得與外人交通。永泰元年,上疾暴甚,遂害鉉,時年十九。二子在孩抱,亦見殺。太祖諸王,鉉獨無後,眾竊冤之。乃使揚州刺史始安王遙光、臨川王子晉、竟陵王昭胄、太尉陳顯達、尚書令徐孝嗣、右僕射沈文季、尚書沈淵、沈約、王亮奏論鉉,帝答不許,再奏,乃從之。
史臣曰:陳思王表云「權之所存,雖疏必重;勢之所去,雖親必輕」。若夫六代之興亡,曹冏論之當矣。分珪命社,實寄宗城,就國之典,既隨世革,卿士入朝,作貴蕃輔。皇王托體,同稟尊極,仕無常資,秩有恆數,禮地兼隆,易生猜疑。世祖顧命,情深尊嫡,淵圖遠算,意在無遺。豈不以群王少弱,未更多難,高宗清謹,同起布衣,故韜末命於近親,寄重權於疏戚,子弟布列,外有強大之勢,疏親中立,可息覬覦之謀,表裏相維,足固家國。曾不慮機能運衡,寡以制眾,宗族殲滅,一至於斯。曹植之言信之矣。
贊曰:高十二王,始建封植。獻、昭機警,威、江才力。恭、簡恬和,鄱、桂清識。四王少盛,同規謹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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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休竹客 發表於 2012-6-18 11:35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南齊書  卷三十六‧列傳第十七 謝超宗 劉祥
謝超宗,陳郡陽夏人也。祖靈運,宋臨川內史。父鳳,元嘉中坐靈運事,同徙嶺南,早卒。超宗元嘉末得還。與慧休道人來往,好學,有文辭,盛得名譽。解褐奉朝請。
新安王子鸞,孝武帝寵子,超宗以選補王國常侍。王母殷淑儀卒,超宗作誄奏之,帝大嗟賞。曰:「超宗殊有鳳毛,恐靈運復出。」轉新安王撫軍行參軍。
泰始初,為建安王司徒參軍事,尚書殿中郎。三年,都令史駱宰議策秀才考格,五問並得為上,四、三為中,二為下,一不合與第。超宗議以為「片辭折獄,寸言挫眾,魯史褒貶,孔論興替,皆無俟繁而後秉裁。夫表事之淵,析理之會,豈必委牘方切治道。非患對不盡問,患以恆文弗奇。必使一通峻正,寧劣五通而常;與其俱奇,必使一亦宜采。」詔從宰議。
遷司徒主簿,丹陽丞。建安王休仁引為司徒記室,正員郎,兼尚書左丞中郎。以直言忤僕射劉康,左遷通直常侍。太祖為領軍,數與超宗共屬文,愛其才翰。衛將軍袁粲聞之,謂太祖曰:「超宗開亮迥悟,善可與語。」取為長史、臨淮太守。粲既誅,太祖以超宗為義興太守。昇明二年,坐公事免。詣東府門自通,其日風寒慘厲,太祖謂四座曰:「此客至,使人不衣自暖矣。」超宗既坐,飲酒數甌,辭氣橫出,太祖對之甚歡。板為驃騎諮議。及即位,轉黃門郎。
有司奏撰立郊廟歌,敕司徒褚淵、侍中謝朏、散騎侍郎孔稚珪、太學博士王咺之、揔明學士劉融、何法冏、何曇秀十人並作,超宗辭獨見用。
為人仗才使酒,多所陵忽。在直省常醉,上召見,語及北方事,超宗曰:「虜動來二十年矣,佛出亦無如何!」以失儀出為南郡王中軍司馬。超宗怨望,謂人曰:「我今日政應為司驢。」為省司所奏,以怨望免官,禁錮十年。司徒褚淵送湘州刺史王僧虔,閣道壞,墜水;僕射王儉嘗牛驚,跣下車。超宗撫掌笑戲曰:「落水三公,墮車僕射。」前後言誚,稍布朝野。
世祖即位,使掌國史,除竟陵王征北諮議參軍,領記室。愈不得志。超宗娶張敬兒女為子婦,上甚疑之。永明元年,敬兒誅,超宗謂丹陽尹李安民曰:「往年殺韓信,今年殺彭越,尹欲何計?」安民具啟之。上積懷超宗輕慢,使兼中丞袁彖奏曰:
風聞征北諮議參軍謝超宗,根性浮險,率情躁薄。仕近聲權,務先諂狎。人裁疏黜,亟便詆賤。卒然面譽,旋而背毀。疑閒台賢,每窮詭舌。訕貶朝政,必聲凶言。腹誹口謗,莫此之甚;不敬不諱,罕與為二。
輒攝白從王永先到台辨問「超宗有何罪過,詣諸貴皆有不遜言語,並依事列對」。永先列稱:「主人超宗恆行來詣諸貴要,每多觸忤,言語怨懟。與張敬兒周旋,許結姻好,自敬兒死後,惋嘆忿慨。今月初詣李安民,語論『張敬兒不應死』。安民道『敬兒書疏,墨跡炳然,卿何忽作此語』?其中多有不遜之言,小人不悉盡羅縷諳憶。」如其辭列,則與風聞符同。超宗罪自已彰,宜附常准。
超宗少無行檢,長習民慝。狂狡之跡,聯代所疾;迷傲之釁,累朝點觸。剗容掃轍,久埋世表。屬聖明廣愛,忍禍舒慈,舍之憲外,許以改過。野心不悛,在宥方驕;才性無親,處恩彌戾。遂遘扇非端,空生怨懟,恣囂毒於京輔之門,揚凶悖於卿守之席。此而不翦,國章何寄?此而可貸,孰不可容?請以見事免超宗所居官,解領記室。輒勒外收付廷尉法獄治罪。超宗品第未入簡奏,臣輒奉白簡以聞。
世祖雖可其奏,以彖言辭依違,大怒,使左丞王逡之奏曰:
臣聞行父盡忠,無禮斯疾;農夫去草,見惡必耘。所以振纓稱良,登朝着績,未有屍位存私,而能保其榮名者也。
今月九日,治書侍御史臣司馬侃啟彈征北諮議參軍事謝超宗,稱「根性昏動,率心險放,悖議爽真,囂辭犯實,親朋忍聞,衣冠掩目,輒收付廷尉法獄治罪」。處劾雖重,文辭簡略,事入主書,被卻還外。其晚,兼御史中丞臣袁彖改奏白簡,始粗詳備。厥初隱衛,寔彖之由。尋超宗植性險戾,稟行兇詖,豺狼野心,久暴遐邇。張敬兒潛圖反噬,罰未塞諐,而稱怨痛枉,形於言貌。協附奸邪,疑閒勛烈,構扇異端,譏議時政,行路同忿,有心咸疾。而阿昧苟容,輕文略奏。又彈事舊體,品第不簡,而釁戾殊常者,皆命議親奏,以彰深。況超宗罪愈四凶,過窮南竹,雖下輒收,而文止黃案,沈浮旡見,輕重相乖,此而不糾,憲綱將替。
彖才識疏淺,質干無聞,憑戚昇榮,因慈荷任。不能克己厲情,少酬恩獎,撓法容非,用申私惠。何以糾正邦違,式明王度?臣等參議,請以見事免彖所居官,解兼御史中丞,輒攝曹依舊下禁止視事如故。
治書侍御史臣司馬侃雖承稟有由,而初無疑執,亦合及咎。請杖督五十,奪勞百日。令史卑微,不足申盡,啟可奉行。
侃奏彈之始,臣等並即經見加推糾,案入主書,方被卻檢,疏謬之諐,伏追震悚。
詔曰:「超宗釁同大逆,罪不容誅。彖匿情欺國,愛朋罔主,事合極法,特原收治,免官如案,禁錮十年。」超宗下廷尉,一宿發白皓首。詔徙越州,行至豫章,上敕豫章內史虞悰曰:「謝超宗令於彼賜自盡,勿傷其形骸。」
明年,超宗門生王永先又告超宗子才卿死罪二十餘條。上疑其虛妄,以才卿付廷尉辯,以不實見原。永先於獄自盡。
劉祥字顯征,東莞莒人也。祖式之,吳郡太守。父敳,太宰從事中郎。
祥宋世解褐為巴陵王征西行參軍,歷驃騎中軍二府,太祖太尉東閣祭酒,驃騎主簿。建元中,為冠軍征虜功曹,為府主武陵王曅所遇。除正員外。
祥少好文學,性韻剛疏,輕言肆行,不避高下。司徒褚淵入朝,以腰扇鄣日,祥從側過,曰:「作如此舉止,羞面見人,扇鄣何益?」淵曰:「寒士不遜。」祥曰:「不能殺袁、劉,安得免寒士?」永明初,遷長沙王鎮軍,板諮議參軍,撰宋書,譏斥禪代,尚書令王儉密以啟聞,上銜而不問。歷鄱陽王征虜,豫章王大司馬諮議,臨川王驃騎從事中郎。
祥兄整為廣州,卒官,祥就整妻求還資,事聞朝廷。於朝士多所貶忽。王奐為僕射,祥與奐子融同載,行至中堂,見路人驅驢,祥曰:「驢!汝好為之,如汝人才,皆已令仆。」著連珠十五首以寄其懷。辭曰:
蓋聞興教之道,無尚必同;拯俗之方,理貴袪弊。故揖讓之禮,行乎堯舜之朝;干戈之功,盛於殷周之世。清風以長物成春,素霜以凋嚴戒節。
蓋聞鼓鼖懷音,待揚桴以振響;天地涵靈,資昏明以垂位。是以俊乂之臣,借湯、武而隆;英達之君,假伊、周而治。
蓋聞懸飢在歲,式羨藜藿之飽;重炎灼體,不念狐白之溫。故才以偶時為劭;道以調俗為尊。
蓋聞習數之功,假物可尋;探索之明,循時則缺。故班匠日往,繩墨之伎不衰;大道常存,機神之智永絕。
蓋聞理定於心,不期俗賞;情貫於時,無悲世辱。故芬芳各性,不待汨渚之哀;明白為寶,無假荊南之哭。
蓋聞百仞之台,不挺陵霜之木;盈尺之泉,時降夜光之寶。故理有大而乖權;物有微而至道。
蓋聞忠臣赴節,不必在朝;列士匡時,義存則干。故包胥垂涕,不荷肉食之謀;王歜投身,不主廟堂之算。
蓋聞智出乎身,理無或困;聲繫於物,才有必窮。故陵波之羽,不能淨浪;盈岫之木,無以輟風。
蓋聞良寶遇拙,則奇文不顯;達士逢讒,則英才滅耀。故墜葉垂蔭,明月為之隔輝;堂宇留光,蘭燈有時不照。
蓋聞跡慕近方,必勢遺於遠大;情系驅馳,固理忘於肥遁。是以臨川之士,時結羨網之悲;負肆之氓,不抱屠龍之嘆。
蓋聞數之所隔,雖近則難;情之所符,雖遠則易。是以陟嘆流霜,時獲感天之誠;泣血從刑,而無悟主之智。
蓋聞妙盡於識,神遠則遺;功接於人,情微則著。故鍾鼓在堂,萬夫傾耳;大道居身,有時不遇。
蓋聞列草深岫,不改先冬之悴;植松澗底,無奪後凋之榮。故展禽三黜,而無下愚之譽;千秋一時,而無上智之聲。
蓋聞希世之寶,違時則賤;偉俗之器,無聖必淪。故鳴玉黜於楚岫,章甫窮于越人。
蓋聞聽絕於聦,非疾響所握;神閉於明,非盈光所燭。故破山之雷,不發聾夫之耳;朗夜之輝,不開蒙叟之目。
有以祥連珠啟上者,上令御史中丞任遐奏曰:「祥少而狡異,長不悛徙,請謁絕於私館,反唇彰於公庭,輕議乘輿,歷貶朝望,肆丑無避,縱言自若。厥兄浮櫬,天倫無一日之悲,南金弗獲,嫂侄致其輕絕,孤舟敻反,存沒相捐,遂令暴客掠奪骸柩,行路流嘆,有識傷心。攝祥門生孫狼兒列『祥頃來飲酒無度,言語闌逸,道說朝廷,亦有不遜之語,實不避左右,非可稱紙墨。兄整先為廣州,於職喪亡,去年啟求迎喪,還至大雷,聞祥與整妻孟爭計財物瞋忿,祥仍委前還,後未至鵲頭,其夜遭劫,內人並為凶人所淫略』。如所列與風聞符同。請免官付廷尉。」
上別遣敕祥曰:「卿素無行檢,朝野所悉。輕棄骨肉,侮蔑兄嫂,此是卿家行不足,乃無關他人。卿才識所知,蓋何足論。位涉清途,於分非屈。何意輕肆口噦,詆目朝士,造席立言,必以貶裁為口實。冀卿年齒已大,能自感厲,日望悛革。如此所聞,轉更增甚,諠議朝廷,不避尊賤,肆口極辭,彰暴物聽。近見卿影連珠,寄意悖慢,彌不可長。卿不見謝超宗,其才地二三,故在卿前,事殆是百分不一。我當原卿性命,令卿萬裏思。卿若能改革,當令卿得還。」
獄鞫祥辭。祥對曰:「被問『少習狡異,長而不悛,頃來飲酒無度,輕議乘輿,歷貶朝望,每肆醜言,無避尊賤』。迂答奉旨。囚出身入官,二十餘年,沈悴草萊,無明天壤。皇運初基,便蒙抽擢,祭酒主簿,並皆先朝相府。聖明御宇,榮渥彌隆,諮議中郎,一年再澤。廣筵華宴,必參末列,朝半問訊,時奉天暉。囚雖頑愚,豈不識恩?有何怨望,敢生譏議?囚歷府以來,伏事四王:武陵功曹,凡涉二載;長沙諮議,故經少時;奉隸大司馬,並被恩拂,驃騎中郎,親職少日;臨川殿下不遺蟲蟻,賜參辭華。司徒殿下文德英明,四海傾屬。囚不涯卑遠,隨例問訊,時節拜覲,亦沾眄議。自余令王,未被祗拜,既不經伏節,理無厚薄。敕旨制書,令有疑則啟。囚以天日懸遠,未敢塵穢。私之疑事,衛將軍臣儉,宰輔聖朝,令望當世,囚自斷才短,密以咨儉,儉為折衷,紙跡猶存。未解此理云何敢為『歷貶朝望』。雲囚『輕議乘輿』,為向誰道?若向人道,則應有主甲,豈有事無髣彿,空見羅謗?囚性不耐酒,親知所悉,強進一升,便已迷醉。」其餘事事自申。乃徙廣州。
祥至廣州,不得意,終日縱酒,少時病卒,年三十九。
祥從祖兄彪,祥曾祖穆之正胤。建元初,降封南康縣公,虎賁中郎將。永明元年,坐廟墓不脩削爵。後為羽林監。九年,又坐與亡弟母楊別居,不相料理,楊死不殯葬,崇聖寺尼慧首剃頭為尼,以五百錢為買棺材,以泥洹轝送葬劉墓。為有司所奏,事寢不出。
史臣曰:魏文帝云「文人不護細行」,古今之所同也。由自知情深,在物無競,身名之外,一概可蔑。既徇斯道,其弊彌流,聲裁所加,取忤人世。向之所以貴身,翻成害己。故通人立訓,為之而不恃也。
贊曰:超宗蘊文,祖構余芬。劉祥慕異,言亦不群。違朝失典,流放南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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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休竹客 發表於 2012-6-18 11:35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南齊書  卷三十七‧列傳第十八 到撝 劉悛 虞悰 胡諧之
到撝字茂謙,彭城武原人也。祖彥之,宋驃騎將軍。父仲度,驃騎從事中郎。
撝襲爵建昌公。起家為太學博士,除奉車都尉,試守延陵令,非所樂,去官。除新安王北中郎行參軍,坐公事免。除新安王撫軍參軍,未拜,新安王子鸞被殺,仍除長兼尚書左民郎中。明帝立,欲收物情,以撝功臣後,擢為太子洗馬。除王景文安南諮議參軍。
撝資籍豪富,厚自奉養,宅宇山池,京師第一,妓妾姿藝,皆窮上品。才調流贍,善納交遊,庖廚豐腆,多致賓客。愛妓陳玉珠,明帝遣求,不與,逼奪之,撝頗怨望。帝令有司誣奏撝罪,付廷尉,將殺之。撝入獄,數宿須鬢皆白。免死,系尚方,奪封與弟賁。撝由是屏斥聲玩,更以貶素自立。
帝除撝為羊希恭寧朔府參軍,徙劉韞輔國、王景文鎮南參軍,並辭疾不就。尋板假明威將軍,仍除桂陽王征南參軍,轉通直郎,解職。帝崩後,弟賁表讓封還撝,朝議許之。遷司徒左西屬,又不拜。居家累年。
弟遁,元徽中為寧遠將軍、輔國長史、南海太守,在廣州。昇明元年,沈攸之反,刺史陳顯達起兵以應朝廷,遁以猶預見殺。遁家人在都,從野夜歸,見兩三人持堊刷其家門,須臾滅,明日而遁死問至。撝遑懼,詣太祖謝,即板為世祖中軍諮議參軍。建元初,遷司徒右長史,出為永嘉太守,為黃門郎,解職。
世祖即位,遷太子中庶子,不拜。又除長沙王中軍長史,司徒左長史。宋世,上數游會撝家,同從明帝射雉郊野,渴倦,撝得早青瓜,與上對剖食之。上懷其舊德,意眄良厚。至是一歲三遷。
永明元年,加輔國將軍,轉御史中丞。車駕幸丹陽郡宴飲,撝恃舊,酒後狎侮同列,言笑過度,為左丞庾杲之所糾,贖論。三年,復為司徒左長史,轉左衛將軍。隨王子隆帶彭城郡,撝問訊,不修民敬,為有司所舉,免官。久之,白衣兼御史中丞。轉臨川王驃騎長史,司徒左長史,遷五兵尚書,出為輔國將軍、廬陵王中軍長史。母憂去官,服未終,八年,卒,年五十八。
弟賁,初為衛尉主簿,奉車都尉。昇明初,為中書郎,太祖驃騎諮議。建元中,為征虜司馬,卒。
賁弟坦,解褐本州西曹。昇明二年,亦為太祖驃騎參軍。歷豫章王鎮西驃騎二府諮議。坦美須髯,與世祖豫章王有舊。坦仍隨府轉司空太尉參軍。出為晉安內史,還又為大司馬諮議,中書郎,卒。
劉悛字士操,彭城安上裏人也。彭城劉同出楚元王,分為三裏,以別宋氏帝族。祖穎之,汝南新蔡二郡太守。父勉,司空。
劉延孫為南徐州,初辟悛從事,隨父勉征竟陵王誕於廣陵,以功拜駙馬都尉,轉宗愨寧蠻府主簿,建安王司徒騎兵參軍。復隨父勉征殷琰於壽春,於橫塘、死虎累戰皆勝。歷遷員外郎,太尉司徒二府參軍,代世祖為尚書庫部郎。遷振武將軍、蜀郡太守,未之任,復從父勉征討,假寧朔將軍,拜鄱陽縣侯世子。轉桂陽王征北中兵參軍,與世祖同直殿內,為明帝所親待,由是與世祖款好。
遷通直散騎侍郎,出為安遠護軍、武陵內史。郡南江古堤,久廢不緝。悛脩治未畢,而江水忽至,百姓棄役奔走,悛親率厲之,於是乃立。漢壽人邵榮興六世同爨,表其門閭。悛強濟有世調,善於流俗。蠻王田僮在山中,年垂百餘歲,南譙王義宣為荊州,僮出謁。至是又出謁悛。明帝崩,表奔赴,敕帶郡還都。吏民送者數千人,悛人人執手,系以涕泣,百姓感之,贈送甚厚。
仍除散騎侍郎。桂陽難,加寧朔將軍,助守石頭。父勉於大桁戰死,悛時疾病,扶伏路次,號哭求勉屍。勉屍項後傷缺,悛割發補之。持喪墓側,冬月不衣絮。太祖代勉為領軍,素與勉善,書譬悛曰:「承至性毀瘵,轉之危慮,深以酸怛。終哀全生,先王明軌,豈有去縑纊,徹溫席,以此悲號,得終其孝性邪?當深顧往旨,少自抑勉。」
建平王景素反,太祖揔眾軍出頓玄武湖。悛初免喪,太祖欲使領支軍,召見悛兄弟,皆羸削改貌,於是乃止。除中書郎,行宋南陽八王事,轉南陽王南中郎司馬、長沙內史,行湘州事。未發,霸業初建,悛先致誠節。沈攸之事起,加輔國將軍。世祖鎮盆城,上表西討,求悛自代。世祖既不行,悛除黃門郎,行吳郡事。尋轉晉熙王撫軍中軍二府長史,行揚州事。出為持節、督廣州、廣州刺史,將軍如故。襲爵鄱陽縣侯。世祖自尋陽還,遇悛於舟渚閒,歡宴敘舊,停十餘日乃下。遣文惠太子及竟陵王子良攝衣履,脩父友之敬。
太祖受禪,國除。進號冠軍將軍。平西記室參軍夏侯恭叔上書,以柳元景中興功臣,劉勉殞身王事,宜存封爵。詔曰:「與運隆替,自古有之,朝議已定,不容復厝意也。」初,蒼梧廢,太祖集議中華門,見悛,謂之曰:「君昨直耶?」悛答曰:「仆昨乃正直,而言急在外。」至是上謂悛曰:「功名之際,人所不忘。卿昔於中華門答我,何其欲謝世事?」悛曰:「臣世受宋恩,門荷齊眷,非常之勛,非臣所及。進不遠怨前代,退不孤負聖明,敢不以實仰答。」
遷太子中庶子,領越騎校尉。時世祖在東宮,每幸悛坊,閒言至夕,賜屏風帷帳。世祖即位,改領前軍將軍,中庶子如故。征北竟陵王子良帶南兗州,以悛為長史,加冠軍將軍、廣陵太守。
轉持節、都督司州諸軍事、司州刺史,將軍如故。悛父勉討殷琰,平壽陽,無所犯害,百姓德之,為立碑祀。悛步道從壽陽之鎮,過勉碑,拜敬泣涕。初,義陽人夏伯宜殺剛陵戍主叛渡淮,虜以為義陽太守。悛設討購誘之,虜△州刺史謝景殺伯宜兄弟、北襄城太守李榮公歸降。悛於州治下立學校,得古禮器銅罍、銅甑、山罍樽、銅豆鍾各二口,獻之。
遷長兼侍中。車駕數幸悛宅。宅盛治山池,造瓮牖。世祖著鹿皮冠,被悛菟皮衾,於牖中宴樂,以冠賜悛,至夜乃去。後悛從駕登蔣山,上數嘆曰:「貧賤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顧謂悛曰:「此況卿也。世言富貴好改其素情,吾雖有四海,今日與卿盡布衣之適。」悛起拜謝。遷冠軍將軍,司徒左長史。尋以本官行北兗州緣淮諸軍事。徙始興王前軍長史、平蠻校尉、蜀郡太守,將軍如故,行益州府、州事。郡尋改為內史。隨府轉安西。悛治事嚴辦,以是會旨。
宋代太祖輔政,有意欲鑄錢,以禪讓之際,未及施行。建元四年,奉朝請孔覬上鑄錢均貨議,辭證甚博。其略以為「食貨相通,理勢自然。李悝曰『糴甚貴傷民,甚賤傷農』。民傷則離散,農傷則國貧。甚賤與甚貴,其傷一也。三吳國之關閫,比歲被水潦而糴不貴,是天下錢少,非谷穰賤,此不可不察也。鑄錢之弊,在輕重屢變。重錢患難用,而難用為累輕;輕錢弊盜鑄,而盜鑄為禍深。民所盜鑄,嚴法不禁者,由上鑄錢惜銅愛工也。惜銅愛工者,謂錢無用之器,以通交易,務欲令輕而數多,使省工而易成,不詳慮其為患也。自漢鑄五銖錢,至宋文帝,歷五百餘年,制度世有廢興,而不變五銖錢者,明其輕重可法,得貨之宜。以為宜開置泉府,方牧貢金,大興鎔鑄。錢重五銖,一依漢法。府庫已實,國用有儲,乃量奉祿,薄賦稅,則家給民足。頃盜鑄新錢者,皆效作翦鑿,不鑄大錢也。摩澤淄染,始皆類故;交易之後,渝變還新。良民弗皆淄染,不復行矣。所鬻賣者,皆徒失其物。盜鑄者,復賤買新錢,淄染更用,反覆生詐,循環起奸,此明主尤所宜禁而不可長也。若官鑄已佈於民,便嚴斷翦鑿,小輕破缺無周郭者,悉不得行,官錢細小者,稱合銖兩,銷以為大。利貧良之民,塞奸巧之路。錢貨既均,遠近若一,百姓樂業,市道無爭,衣食滋殖矣。」時議者多以錢貨轉少,宜更廣鑄,重其銖兩,以防民奸。太祖使諸州郡大市銅炭,會晏駕事寢。永明八年,悛啟世祖曰:「南廣郡界蒙山下,有城名蒙城,可二頃地,有燒鑪四所,高一丈,廣一丈五尺。從蒙城渡水南百許步,平地掘土深二尺,得銅。又有古掘銅坑,深二丈,並居宅處猶存。鄧通,南安人,漢文帝賜嚴道縣銅山鑄錢,今蒙山近青衣水南,青衣左側並是故秦之嚴道地。青衣縣又改名漢嘉。且蒙山去南安二百裏,案此必是通所鑄。近喚蒙山獠出,云『甚可經略』。此議若立,潤利無極。」並獻蒙山銅一片,又銅石一片,平州鐵刀一口。上從之。遣使入蜀鑄錢,得千餘萬,功費多,乃止。
悛仍代始興王鑑為持節、監益寧二州諸軍事、益州刺史,將軍如故。悛既藉舊恩,尤能悅附人主,承迎權貴。賓客閨房,供費奢廣。罷廣、司二州,傾資貢獻,家無留儲。在蜀作金浴盆,余金物稱是。罷任,以本號還都,欲獻之,而世祖晏駕,鬱林新立,悛奉獻減少,鬱林知之,諷有司收悛付廷尉,將加誅戮。高宗啟救之,見原,禁錮終身。雖見廢黜,而賓客日至。
悛婦弟王法顯同宋桂陽事,遂啟別居,終身不復見之。
海陵王即位,以白衣除兼左民尚書,尋除正。高宗立,加領驍騎將軍,復故官,駙馬都尉。建武二年,虜主侵壽陽,詔悛以本官假節出鎮漅湖,遷散騎常侍、右衛將軍。虜寇既盛,悛又以本官出屯新亭。
悛歷朝皆見恩遇。太祖為鄱陽王鏘納悛妹為妃,高宗又為晉安王寶義納悛女為妃,自此連姻帝室。王敬則反,悛出守琅邪城,轉五兵尚書,領太子左衛率。未拜,明帝崩,東昏即位,改授散騎常侍,領驍騎將軍,尚書如故。衛送山陵,卒,年六十一。贈太常,常侍、都尉如故。諡曰敬。
虞悰字景豫,會稽餘姚人也。祖嘯父,晉左民尚書。父秀之,黃門郎。
悰少而謹敕,有至性。秀之於都亡,悰東出奔喪,水漿不入口。州辟主簿,建平王參軍,尚書儀曹郎,太子洗馬,領軍長史,正員郎,累至州治中,別駕,黃門郎。
初,世祖始從官,家尚貧薄,悰推國士之眷,數相分與,每行,必呼上同載,上甚德之。昇明中,世祖為中軍,引悰為諮議參軍,遣吏部郎江謐持手書謂悰曰:「今因江吏郎有白,以君情顧,意欲相屈。」建元初,轉太子中庶子,遷後軍長史,領步兵校尉,鎮北長史、寧朔將軍、南東海太守。尋為豫章內史,將軍如故。悰治家富殖,奴婢無游手,雖在南土,而會稽海味無不畢致焉。遷輔國將軍、始興王長史、平蠻校尉、蜀郡太守。轉司徒司馬,將軍如故。
悰善為滋味,和齊皆有方法。豫章王嶷盛饌享賓,謂悰曰:「今日餚羞,寧有所遺不?」悰曰:「恨無黃頷臛,何曾食疏所載也。」遷散騎常侍,太子右率。永明八年,大水,百官戎服救太廟,悰朱衣乘車鹵簿,於宣陽門外行馬內驅打人,為有司所奏,見原。上以悰布衣之舊,從容謂悰曰:「我當令卿復祖業。」轉侍中,朝廷咸驚其美拜。遷祠部尚書。世祖幸芳林園,就悰求扁米 25e64.gif 及雜肴數十轝,太官鼎味不及也。上就悰求諸飲食方,悰秘不肯出,上醉後體不快,悰乃獻醒酒鯖鮓一方而已。出為冠軍將軍,車騎長史,轉度支尚書,領步兵校尉。
鬱林立,改領右軍將軍,揚州大中正,兼大匠卿。起休安陵,於陵所受局下牛酒,坐免官。隆昌元年,以白衣領職。鬱林廢,悰竊嘆曰:「王、徐遂縛廢天子,天下豈有此理邪?」廷興元年,復領右軍。明帝立,悰稱疾不陪位。帝使尚書令王晏廢立事示悰,以悰舊人,引參佐命。悰謂晏曰:「主上聖明,公卿戮力,寧假朽老以匡贊惟新乎?不敢聞命。」朝議欲糾之,僕射徐孝嗣曰:「此亦古之遺直。」眾議乃止。
悰稱疾篤還東,上表曰:「臣族陋海區,身微稽土,猥屬興運,荷竊稠私,徒越星紀,終慚報答。衛養乖方,抱疾嬰固,寢瘵以來,倏逾旬朔,頻加醫治,曾未瘳損。惟此朽頓,理難振復,乞解所職,盡療余辰。」詔賜假百日。轉給事中,光祿大夫,尋加正員常侍。永元元年,卒。時年六十五。
悰性敦實,與人知識,必相存訪,親疏皆有終始,世以此稱之。
從弟袤,矢志不仕。王敬則反,取袤監會稽郡,而軍事悉付寒人張靈寶,郡人攻郡殺靈寶,袤以不豫事得全。
胡諧之,豫章南昌人也。祖廉之,治書侍御史。父翼之,州辟不就。
諧之初辟州從事主簿,臨賀王國常侍,員外郎,撫軍行參軍,晉熙王安西中兵參軍,南梁郡太守。以器局見稱。徙邵陵王南中郎中兵,領汝南太守,不拜。除射聲校尉,州別駕。除左軍將軍,不拜。仍除邵陵王左軍諮議。
世祖頓盆城,使諧之守尋陽城,及為江州,復以諧之為別駕,委以事任。文惠太子鎮襄陽,世祖以諧之心腹,出為北中郎征虜司馬、扶風太守,爵關內侯。在鎮毗贊,甚有心力。建元二年,還為給事中,驍騎將軍,本州中正,轉黃門郎,領羽林監。永明元年,轉守衛尉,中正如故。明年,加給事中。三年,遷散騎常侍,太子右率。五年,遷左衛將軍,加給事中,中正如故。
諧之風形瓌潤,善自居處,兼以舊恩見遇,朝士多與交遊。六年,遷都官尚書。上欲遷諧之,嘗從容謂諧之曰:「江州有幾侍中邪?」諧之答曰:「近世唯有程道惠一人而已。」上曰:「當令有二。」後以語尚書令王儉,儉意更異,乃以為太子中庶子,領左衛率。
諧之兄謨之亡,諧之上表曰:「臣私門罪釁,早備荼苦。兄弟三人,共相撫鞠,嬰孩抱疾,得及成人。長兄臣諶之,復早殞沒,與亡第二兄臣謨之銜戚家庭,得蒙訓長,情同極蔭。何圖一旦奄見棄放,吉凶分違,不獲臨奉,乞解所職。」詔不許。改衛尉,中庶子如故。
八年,上遣諧之率禁兵討巴東王子響於江陵,兼長史行事。台軍為子響所敗,有司奏免官,權行軍事如故。復為衛尉,領中庶子,本州中正。
諧之有識計,每朝廷官缺及應遷代,密量上所用人,皆如其言,虞悰以此稱服之。
十年,轉度支尚書,領衛尉。明年,卒,年五十一。贈右將軍、豫州刺史。諡曰肅。
史臣曰:送錢贏兩,言此無忘,一笥之懷,報以都尉,千金可失,貴在人心。夫謹而信,汎愛眾,其為利也博矣。況乎先覺潛龍,結厚於布素,隨才致位,理固然也。
贊曰:到藉豪華,晚懷虛素。虞生富厚,侈不違度。劉實朝交,胡乃蕃故,頡頏亮采,康衢騁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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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休竹客 發表於 2012-6-18 11:35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南齊書  卷三十八‧列傳第十九  蕭景先 蕭赤斧子穎胄
蕭景先,南蘭陵蘭陵人,太祖從子也。祖爰之,員外郎。父敬宗,始興王國中軍。
景先少遭父喪,有至性,太祖嘉之。及從官京邑,常相提攜。解褐為海陵王國上軍將軍,補建陵令,還為新安王國侍郎,桂陽國右常侍。
太祖鎮淮陰,景先以本官領軍主自隨,防衛城內,委以心腹。除後軍行參軍,邛縣令,員外郎。與世祖款昵,世祖為廣興郡,啟太祖求景先同行,除世祖寧朔府司馬,自此常相隨逐。世祖為鎮西長史,以景先為鎮西長流參軍,除寧朔將軍,隨府轉撫軍中兵參軍,尋除諮議,領中兵如故。昇明初,為世祖征虜府司馬,領新蔡太守,隨上鎮盆城。沈攸之事平,還都,除寧朔將軍,驍騎將軍,仍為世祖撫軍中軍二府司馬,兼左衛將軍。建元元年,遷太子左衛率,封新吳縣伯,邑五百戶。景先本名道先,乃改避上諱。
出為持節、督司州軍事、寧朔將軍、司州刺史,領義陽太守。是冬,虜出淮、泗,增司部邊戍兵。義陽人謝天蓋與虜相構扇,景先言於督府,驃騎豫章王遣輔國將軍中兵參軍蕭惠朗二千人助景先。惠朗依山築城,斷塞關隘,討天蓋黨與。虜尋遣偽南部尚書頞跋屯汝南,洛州刺史昌黎王馮莎屯清丘。景先嚴備待敵。豫章王又遣寧朔將軍王僧炳、前軍將軍王應之、龍驤將軍莊明三千人屯義陽關外,為聲援。虜退,進號輔國將軍。
景先啟稱上德化之美。上答曰:「風淪俗敗,二十餘年,以吾當之,豈得頓掃。幸得數載盡力救蒼生者,必有功於萬物也。治天下者,雖聖人猶須良佐,汝等各各自竭,不憂不治也。」
世祖即位,征為侍中,領左軍將軍,尋兼領軍將軍。景先事上盡心,故恩寵特密。初西還,上坐景陽樓召景先語故舊,唯豫章王一人在席而已。轉中領軍。車駕射雉郊外行游,景先常甲仗從,廉察左右。尋進爵為侯。領太子詹事,本官如故。遭母喪,詔超起為領軍將軍。遷征虜將軍、丹陽尹。
五年,荒人桓天生引蠻虜於雍州界上,司部以北,人情騷動。上以景先諳究司土,詔曰:「得雍州刺史張瓌啟事,蠻虜相扇,容或侵軼。蜂蠆有毒,宜時剿盪。可遣征虜將軍丹陽尹景先揔率步騎,直指義陽。可假節,司州諸軍皆受節度。」景先至鎮,屯軍城北,百姓乃安,牛酒來迎。
軍未還,遇疾,遺言曰:「此度疾病,異於前後,自省必無起理。但夙荷深恩,今謬充戎寄,暗弱每事不稱,上慚慈旨。便長違聖世,悲哽不知所言。可為作啟事,上謝至尊,粗申愚心。毅雖成長,素闕訓范。貞等幼稚,未有所識。方以仰累聖明,非殘息所能陳謝。自丁荼毒以來,妓妾已多分張,所余丑猥數人,皆不似事。可以明月、佛女、桂支、佛兒、玉女、美玉上台,美滿、艷華奉東宮。私馬有二十餘匹,牛數頭,可簡好者十匹、牛二頭上台,馬五匹、牛一頭奉東宮,大司馬、司徒各奉二匹,驃騎、鎮軍各奉一匹。應私仗器,亦悉輸台。六親多未得料理,可隨宜溫恤,微申素意。所賜宅曠大,恐非毅等所居,須喪服竟,可輸還台。劉家前宅,久聞其貨,可合率市之,直若短少,啟官乞足。三處田勤,作自足供,衣食力少,更隨宜買麤猥奴婢充使。不須余營生。周旋部曲還都,理應分張,其久舊勞勤者,應料理,隨宜啟聞乞恩。」卒,時年五十。上傷惜之,詔曰:「西信適至,景先奄至喪逝,悲懷切割,自不勝任。今便舉哀。賻錢十萬,布二百匹。」景先喪還,詔曰:「故假節征虜將軍丹陽尹新吳侯景先,器懷開亮,干局通敏。綢繆少長,義兼勛戚。誠著夷險,績茂所司。方升寵榮,用申任寄。奄至喪逝,悲痛良深。可贈侍中、征北將軍、南徐州刺史。給鼓吹一部。假節、侯如故。諡曰忠侯。」
子毅,以勛戚子,少歷清官。太子舍人,洗馬,隨王友,永嘉太守,大司馬諮議參軍,南康太守,中書郎。建武初,為撫軍司馬,遷北中郎司馬。虜動,領軍守琅邪城。毅性奢豪,好弓馬,為高宗所疑忌。王晏事敗,並陷誅之。遣軍圍宅,毅時會賓客奏伎,聞變,索刀未得,收人突進,挾持毅入與母別,出便殺之。
蕭赤斧,南蘭陵人,太祖從祖弟也。祖隆子,衛軍錄事參軍。父始之,冠軍中兵參軍。
赤斧歷官為奉朝請,以和謹為太祖所知。宋大明初,竟陵王誕反廣陵,赤斧為軍主,隸沈慶之,圍廣陵城,攻戰有勛,事寧,封永安亭侯,食邑三百七十戶。除車騎行參軍,出補晉陵令,員外郎,丹楊令,還除晉熙王撫軍中兵參軍,出為建威將軍、錢唐令。遷正員郎。赤斧治政為百姓所安,吏民請留之,時議見許,改除寧朔將軍。
太祖輔政,以赤斧為輔國將軍、左軍會稽司馬,輔鎮東境。遷黃門郎,淮陵太守。從帝遜位,於丹陽故治立宮,上令赤斧輔送,至薨乃還。
建元初,遷武陵王冠軍長史,驃騎司馬,南東海太守,輔國將軍並如故。遷長兼侍中,祖母喪去職。起為冠軍將軍、寧蠻校尉。出為持節、督雍梁南北秦四州郢州之竟陵司州之隨郡軍事、雍州刺史,本官如故。在州不營產利,勤於奉公。
遷散騎常侍,左衛將軍。世祖親遇與蕭景先相比。封南豐縣伯,邑四百戶。遷給事中,太子詹事。赤斧夙患渴利,永明三年會,世祖使甲仗衛三廂,赤斧不敢辭,疾甚,數日卒,年五十六。家無儲積,無絹為衾,上聞之,愈加惋惜。詔賻錢五萬,上材一具,布百匹,蠟二百斤。追贈金紫光祿大夫。諡曰懿伯。子穎胄襲爵。
穎胄字雲長,弘厚有父風。起家秘書郎。太祖謂赤斧曰:「穎胄輕朱被身,覺其趨進轉美,足慰人意。」遷太子舍人。遭父喪,感腳疾,數年然後能行。世祖有詔慰勉,賜醫藥。除竟陵王司徒外兵參軍,晉熙王文學。
穎胄好文義,弟穎基好武勇,世祖登烽火樓,詔群臣賦詩。穎胄詩合旨,上謂穎胄曰:「卿文弟武,宗室便不乏才。」除明威將軍、安陸內史。遷中書郎。上以穎胄勛戚子弟,除左將軍,知殿內文武事,得入便殿。出為新安太守,吏民懷之。隆昌元年,永嘉王昭粲為南徐州,以穎胄為南東海太守,行南徐州事。轉持節、督青冀二州軍事、輔國將軍、青冀二州刺史。不行,除黃門郎,領四廂直。遷衛尉。
高宗廢立,穎胄從容不為同異,乃引穎胄預功。建武二年,進爵侯,增邑為六百戶。賜穎胄以常所乘白牛。
上慕儉約,欲鑄壞太官元日上壽銀酒槍,尚書令王晏等咸稱盛德。穎胄曰:「朝廷盛禮,莫過三元。此一器既是舊物,不足為侈。」帝不悅。後預曲宴,銀器滿席。穎胄曰:「陛下前欲壞酒槍,恐宜移在此器也。」帝甚有慚色。
冠軍江夏王寶玄鎮石頭,以穎胄為長史,行石頭戍事。復為衛尉。出為冠軍將軍、廬陵王后軍長史、廣陵太守、行南兗州府州事。是年虜動,揚聲當飲馬長江。帝懼,敕穎胄移居民入城,百姓驚恐,席捲欲南渡。穎胄以賊勢尚遠,不即施行,虜亦尋退。仍為持節、督南兗兗徐青冀五州諸軍事、輔國將軍、南兗州刺史。
和帝為荊州,以穎胄為冠軍將軍、西中郎長史、南郡太守、行荊州府、州事。東昏侯誅戮群公,委任廝小,崔、陳敗後,方鎮各懷異計。永元二年十月,尚書令臨湘侯蕭懿及弟衛尉暢見害,先遣輔國將軍、巴西梓潼二郡太守劉山陽領三千兵受旨之官,就穎胄共襲雍州。雍州刺史梁王將起義兵,慮穎胄不識機變,遣使王天虎詣江陵,聲雲山陽西上,並襲荊、雍。書與穎胄,勸同義舉。穎胄意猶未決。初,山陽出南州,謂人曰:「朝廷以白虎幡追我,亦不復還矣。」席捲妓妾,盡室而行。至巴陵,遲回十餘日不進。梁王復遣天虎書與穎胄,陳設其略。是時或雲山陽謀殺穎胄,以荊州同義舉,穎胄乃與梁王定契,斬王天虎首,送示山陽。發百姓車牛,聲雲起步軍征襄陽。十一月十八日,山陽至江津,單車白服,從左右數十人,詣穎胄,穎胄使前汶陽太守劉孝慶、前永平太守劉熙曅、鎧曹參軍蕭文照、前建威將軍陳秀、輔國將軍孫末伏兵城內。山陽入門,即於車中亂斬之。副軍主李元履收餘眾歸附。遣使蔡道猷馳驛送山陽首於梁王,乃發教纂嚴,分部購募。東昏聞山陽死,發詔討荊、雍。贈山陽寧朔將軍、梁州刺史。
穎胄有器局,既唱大事,虛心委己,眾情歸之。加穎胄右將軍,都督行留諸軍事,置佐史,本官如故。西中郎司馬夏侯詳加征虜將軍。遣寧朔將軍王法度向巴陵。穎胄獻錢二十萬,米千斛,鹽五百斛。諮議宗塞、別駕宗夬獻谷二千斛,牛二頭。換借富貲,以助軍費。長沙寺僧業富,沃鑄黃金為龍數千兩,埋土中,歷相傳付,稱為下方黃鐵,莫有見者,乃取此龍,以充軍實。
十二月,移檄:
西中郎府長史、都督行留諸軍事、右軍將軍、南郡太守、南豐縣開國侯蕭穎胄,司馬、征虜將軍、新興太守夏侯詳告京邑百官,諸州郡牧守:
夫運不常夷,有時而陂;數無恆剝,否極則亨。昔商邑中微,彭、韋投袂;漢室方昏,虛、牟效節。故風聲永樹,卜世長久者也。昔我太祖高皇帝德范生民,功格天地,仰緯彤雲,俯臨紫極。世祖嗣興,增光前業,雲雨之所沾被,日月之所出入,莫不舉踵來王,交臂納貢。鬱林昏迷,顛覆厥序,俾我大齊之祚,翦焉將墜。高宗明皇帝建道德之盛軌,垂仁義之至蹤,紹二祖之鴻基,繼三五之絕業。昧旦丕顯,不明求衣,故奇士盈朝,異人輻湊。若迺經禮緯樂之文,定鼎作洛之制,非雲如醴之祥,白質黑章之瑞,諒以則天比大,無德稱焉。而嗣主不綱,窮肆陵暴,十諐畢行,三風咸襲。喪初而無哀貌,在戚而有喜容。酣酒嗜音,罔懲其侮。讒賊狂邪,是與比周。遂令親賢嬰荼毒之誅,宰輔受葅醢之戮。江僕射,蕭、劉領軍,徐司空,沈僕射,曹右衛,或外戚懿親,或皇室令德,或時宗民望,或國之虎臣,並勛彰中興,功比申、邵,秉鈞贊契,受遺先朝。咸以名重見疑,正直貽斃,害加黨族,虐及嬰孺。曾無渭陽追遠之情,不顧本枝殲落之痛。信必見疑,忠而獲罪,百姓業業,罔知攸暨。崔慧景內逼淫刑,外不堪命,驅土崩之民,為免死之計,倒戈回刃,還指宮闕。城無完守,人有異圖。賴蕭令君勛濟宗祏,業拯蒼氓,四海蒙一匡之德,億兆憑再造之功。江夏王拘迫威強,牽制巨力,跡屈當時,迺心可亮。竟不能內恕探情,顯加鴆毒。蕭令君自以親惟族長,任實宗臣,至誡苦言,朝夕獻入,讒丑交構,漸見疏疑,浸潤成災,奄離怨酷。用人之功,以寧社稷,刈人之身,以騁淫濫。
台輔既誅,奸小競用,梅蟲兒、茹法珍妖忍愚戾,窮縱醜惡,販鬻主威,以為家勢,營惑嗣主,恣其妖虐。宮女千餘,裸服宣淫,孽臣數十,袒裼相逐。帳飲闤肆之閒,宵遊街陌之上,提挈群豎,以為歡笑。
劉山陽潛受凶旨,規肆狂逆,天誘其衷,即就梟翦。
夫天生蒸民,樹之以君,使司牧之,勿使失性。豈有尊臨宇縣,毒遍黔首,絕親戚之恩,無君臣之義,功重者先誅,勛高者速斃。九族內離,四夷外叛,封境日蹙,戎馬交馳,帑藏既空,百姓已竭,不恤不憂,慢游是好。民怨於下,天懲於上,故熒惑襲月,孽火燒宮,妖水錶災,震蝕告沴。七廟阽危,三才莫紀,大懼我四海之命,永淪於地。
南康殿下體自高宗,天挺英懿。食葉之徵,著於弱年;當璧之祥,兆乎綺歲。億兆顒顒,咸思戴奉。且勢居上游,任揔連帥,家國之否,寧濟是當。莫府身備皇宗,忝荷顧托,憂深責重,誓清時難。今命冠軍將軍、西中郎諮議、領中直兵參軍、軍主楊公則,寧朔將軍、領中兵參軍、軍主王法度,冠軍將軍、諮議參軍、軍主龐翽,輔國將軍、諮議參軍、領別駕、軍主宗夬,輔國將軍、諮議參軍、軍主樂藹等,領勁卒三萬,陵波電邁,逕造秣陵。冠軍將軍、領諮議、中直兵參軍、軍主蔡道恭,輔國將軍、中直兵參軍、右軍府司馬、軍主席闡文,輔國將軍、中直兵參軍、軍主任漾之,寧朔將軍、中直兵參軍、軍主韓孝仁,寧朔將軍、中直兵參軍、軍主朱斌,中直兵參軍、軍主宗冰之,建威將軍、中直兵參軍、軍主朱景舒,寧朔將軍、中直兵參軍、軍主庾域,寧遠將軍、軍主庾略等,被甲二萬,直指建業。輔國將軍、武寧太守、軍主鄧元起,輔國將軍、前軍將軍、軍主王世興等,鐵騎一萬,分趨白下。征虜將軍、領司馬、新興太守夏侯詳,寧朔將軍、諮議參軍、軍主柳忱,寧朔將軍、領中兵參軍、軍主劉孝慶,建威將軍、軍主、江陵令江詮等,帥組甲五萬,駱驛繼發。雄劔高麾,則五星從流;長戟遠指,則雲虹變色。天地為之矞皇,山淵以之崩沸。莫府親貫甲冑,授律中權,董帥熊羆之士十有五萬,征鼓紛沓,雷動荊南。寧朔將軍、南康王友蕭穎達領虎旅三萬,抗威後拒。蕭雍州勳業蓋世,謀猷淵肅,既痛家禍,兼憤國難,泣血枕戈,誓雪怨酷,精卒十萬,已出漢川。張郢州節義慷慨,悉力齊奮。江州邵陵王、湘州張行事、王司州皆遠近懸契,不謀而同,並勒驍猛,指景風驅。舟艦魚麗,萬裏蓋水,車騎雲屯,平原霧塞。以同心之士,伐倒戈之眾,盛德之師,救危亡之國,何征而不服,何誅而不克哉!
今兵之所指,唯在梅蟲兒、茹法珍二人而已。諸君德載累世,勛著先朝,屬無妄之時,居道消之運,受迫群豎,念有危懼。大軍近次,當各思拔跡,來赴軍門。檄到之日,有能斬送蟲兒、法珍首者,封二千戶開國縣侯。若迷惑凶黨,敢拒軍鋒,刑茲無赦,戮及宗族。賞罰之信,有如曒日,江水在此,余不食言。
遣冠軍將軍楊公則向湘州。王法度不進軍,免官。公則進克巴陵,仍向湘州。遣寧朔將軍劉坦行湘州事。
穎胄遣人謂梁王曰:「時月未利,當須來年二月。今便進兵,恐非良策。」梁王曰:「今坐甲十萬,糧用自竭。況藉以義心,一時驍銳。且太白出西方,杖義而動,天時人謀,無有不利。昔武王伐紂,行逆太歲,豈復待年月邪?」穎胄乃從。遣西中郎參軍鄧元起率眾向夏口。
三年正月,和帝為相國,穎胄領左長史,進號鎮軍將軍。於是始選用方伯。梁王屢表勸和帝即尊號,梁州刺史柳惔、竟陵太守曹景宗並勸進。穎胄使別駕宗夬撰定禮儀,上尊號,改元,於江陵立宗廟、南北郊,州府城門悉依建康宮,置尚書五省,以城南射堂為蘭台,南郡太守為尹。建武中,荊州大風雨,龍入柏齋中,柱壁上有爪足處,刺史蕭遙欣恐畏,不敢居之。至是以為嘉祐殿。中興元年三月,穎胄為侍中、尚書令,假節、都督如故。尋領吏部尚書,監八州軍事,行荊州刺史,本官如故。左丞樂藹奏曰:「敕旨以軍旅務殷,且停朝直。竊謂匪懈於位,義昭夙興,國容舊典,不可頓闕。與兼右丞江詮等參議,八座丞郎以下宜五日一朝,有事郎坐侍下鼓,無事許從實還外。」奏可。
梁王義師出沔口,郢州刺史張沖據城拒守。楊公則定湘州,行事張寶積送江陵,率軍會夏口。巴西太守魯休烈、巴東太守蕭惠訓遣子璝拒義師。穎胄遣汶陽太守劉孝慶進峽口,與巴東太守任漾之、宜都太守鄭法紹御之。時軍旅之際,人情未安,穎胄府長史張熾從絳衫左右三十餘人,入千秋門,城內驚恐,疑有同異。御史中丞奏彈熾,詔以贖論。
穎胄弟穎孚在京師,廬陵人脩靈祐竊將南上,於西昌縣山中聚兵二千人,襲郡,內史謝篹奔豫章。穎孚、靈祐據郡求援,穎胄遣寧朔將軍范僧簡入湘州南道援之。僧簡進克安成,仍以為輔國將軍、安成內史。拜穎孚為冠軍將軍、廬陵內史。合二郡兵,出彭蠡口。東昏侯遣軍主彭盆、劉希祖三千人受江州刺史陳伯之節度,南討二郡義兵,仍進取湘州。南康太守王丹保郡應盆等。穎孚聞兵至,望風奔走。前內史謝篹復還郡。劉希祖至安成,攻戰七日,城陷,范僧簡見殺。希祖仍為安成內史。穎孚收散卒據西昌,謝篹又遣軍攻之,眾敗,奔湘州。以穎孚為督湘東衡陽零陵桂陽營陽五郡、湘東內史,假節、將軍如故。尋病卒。後脩靈祐又合餘眾攻篹,篹復敗走豫章,劉希祖亦以郡降。
湘東內史王僧粲亦拒義,自稱平西將軍、湘州刺史,以南平鎮軍主周敷為長史,率前軍襲湘州,去州百餘裏。楊公則長史劉坦守州城,遣軍主尹法略拒之,屢戰不勝。及聞建康城平,僧粲散走,乃斬之。南康太守王丹亦為郡人所殺。
郢城降,義師眾軍東下。八月,魯休烈蕭璝破汶陽太守劉孝慶等於峽口,巴東太守任漾之見殺,遂至上明,江陵大震。穎胄恐,馳告梁王曰:「劉孝慶為蕭璝所敗,宜遣楊公則還援根本。」梁王曰:「公則今溯流上荊,鞭長之義耳。蕭璝、魯休烈烏合之眾,尋自退散。政須荊州少時持重。良須兵力,兩弟在雍,指遣往征,不為難至。」穎胄乃追贈任漾之輔國將軍、梁州刺史。遣軍主蔡道恭假節屯上明拒蕭。
時梁王已平郢、江二鎮。穎胄輔帝出居上流,有安重之勢。素能飲酒,啖白肉鱠至三升,既聞蕭等兵相持不決,憂慮感氣,十二月壬寅夜,卒。遺表曰:「臣疹患數日,不謂便至困篤,氣息綿微,待盡而已。臣雖庸薄,忝籍葭莩,過受先朝殊常之眷,循寵礪心,誓生以死。屬皇業中否,天地分崩,揔率諸侯,翼奉明聖。賴社稷靈長,大明在運,故兵之所臨,無思不服。今四海垂平,干戈行戢,方希陪翠華,奉法駕,反東都,觀舊物。不幸遘疾,奄辭明世,懷此深恨,永結泉壤。竊惟王業至重,萬機甚大,登之實難,守之未易。陛下富於春秋,當遠尋祖宗創業艱難,殷鑑季末顛覆厥緒,思所以念始圖終,康此兆庶。征東大將軍臣衍,元勛上德,光贊天下,陛下垂拱仰成,則風流日化,臣雖萬沒,無所遺恨。」時年四十。和帝出臨哭。詔贈侍中、丞相,本官如故。前後部羽葆鼓吹,班劔三十人。轀輬車,黃屋左纛。
梁王圍建康城,住在石頭,和帝密詔報穎胄凶問,秘不發喪。及城平,識者聞之,知天命之有在矣。
梁天監元年,詔曰:「念功惟德,歷代所同,追遠懷人,彌與事篤。齊故侍中、丞相、尚書令穎胄,風格峻遠,器宇淵邵,清猷盛業,問望斯歸。締構義始,肇基王跡,挈闊屯夷,載形心事。朕膺天改命,光宅區宇,望岱瞻河,永言增慟。可封巴東郡公,邑三千戶,本官如故。」喪還,今上車駕臨哭渚次。詔曰:「齊故侍中、丞相、尚書令穎胄葬送有期,前代所加殊禮,依晉王導、齊豫章王故事,可悉給。諡曰獻武。」范僧簡贈交州刺史。
史臣曰:魏氏基於用武,夏侯諸曹,並以戚族而為將相。夫股肱為義,既有常然,肺腑之重,兼存宗寄。豐沛之閒,貴人滿市,功臣所出,多在南陽。夫貞干所以成務,非虛言也。
贊曰:新吳事武,簡在帝心。南豐治政,跡顯亡衾。鎮軍茂績,機識弘深,荊南立主,向義漢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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