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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休竹客

[二十四史] 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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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休竹客 发表于 2012-6-18 11:36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晋书  卷二十‧志第十 礼中 五礼之别,二曰凶。自天子至于庶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其理既均,其情亦等,生则养,死则哀,故曰三年之丧,天下之达礼者也。汉礼,天子崩,自不豫至于登遐及葬,丧纪之制,与夫三代变易。魏晋以来,大体同汉。然自汉文革丧礼之制,后代遵之,无复三年之礼。及魏武临终,遗令‘天下尚未安定,未得遵古。百官当临殿中者,十五举音,葬毕便除。其将兵屯戍者,不得离部’。魏武以正月庚子崩,辛丑即殡,是月丁卯葬,是为不逾月也。
及宣帝、景帝之崩,并从权制。文帝之崩,国内服三日。武帝亦遵汉魏之典,既葬除丧,然犹深衣素冠,降席撤膳。太宰司马孚、太傅郑冲、太保王祥、太尉何曾、司徒领中领军司马望、司空荀𫖮、车骑将军贾充、尚书令裴秀、尚书仆射武陔、都护大将军郭建、侍中郭绥、中书监荀勗、中军将军羊祜等奏曰:‘臣闻礼典轨度,丰杀随时,虞夏商周,咸不相袭,盖有由也。大晋绍承汉魏,有革有因,期于足以兴化而已,故未得皆返太素,同规上古也。陛下既以俯遵汉魏降丧之典,以济时务,而躬蹈大孝,情过乎哀,素冠深衣,降席撤膳,虽武丁行之于殷世,曾闵履之于布衣,未足以逾。方今荆蛮未夷,庶政未乂,万机事殷,动劳神虑,岂遑全遂圣旨,以从至情。臣等以为陛下宜割情以康时济俗,辄敕御府易服,内者改坐,太官复膳,诸所施行,皆如旧制。’诏曰:‘每感念幽冥,而不得终苴绖于草土,以存此痛,况当食稻衣锦,诚诡然激切其心,非所以相解也。吾本诸生家,传礼来久,何心一旦便易此情于所天!相从已多,可试省孔子答宰我之言,无事纷纭也。言及悲剥,柰何!柰何!’孚等重奏:‘伏读圣诏,感以悲怀,辄思仲尼所以抑宰我之问,圣思所以不能已已,甚深甚笃。然今者干戈未戢,武事未偃,万机至重,天下至众。陛下以万乘之尊,履布衣之礼,服粗席稿,水饮疏食,殷忧内盈,毁悴外表。而躬勤万机,坐而待旦,降心接下,仄不遑食,所以劳力者如斯之甚。是以臣等悚息不宁,诚惧神气用损,以疚大事。辄敕有司,改坐复常,率由旧典。惟陛下察纳愚款,以慰皇太后之心。’又诏曰:‘重览奏议,益以悲剥,不能自胜,柰何!柰何!三年之丧,自古达礼,诚圣人称情立衷,明恕而行也。神灵日远,无所诉告,虽薄于情,食旨服美,所不堪也。不宜反复,重伤其心,言用断绝,柰何!柰何!’帝遂以此礼终三年。后居太后之丧亦如之。
泰始二年八月,诏曰:‘此上旬,先帝弃天下日也,便以周年。吾茕茕,当复何时一得叙人子之情邪!思慕烦毒,欲诣陵瞻侍,以尽哀愤。主者具行备。’太宰安平王孚、尚书令裴秀、尚书仆射武陔等奏:‘陛下至孝蒸蒸,哀思罔极。衰麻虽除,哀毁疏食,有损神和。今虽秋节,尚有余暑,谒见山陵,悲感摧伤,群下窃用竦息,以为宜降抑圣情,以慰万国。’诏曰:‘孤茕忽尔,日月已周,痛慕摧感,永无逮及。欲瞻奉山陵,以叙哀愤,体气自佳耳。又已凉,便当行,不得如所奏也。主者便具行备。’又诏曰:‘汉文不使天下尽哀,亦帝王至谦之志。当见山陵,何心而无服,其以衰绖行。’孚等重奏曰:‘臣闻上古丧期无数,后世乃有年月之渐。汉文帝随时之义,制为短丧,传之于后。陛下以社稷宗庙之重,万方亿兆之故,既从权制,释除衰麻,群臣百姓吉服,今者谒陵,以叙哀慕,若加衰绖,进退无当。不敢奉诏。’诏曰:‘亦知不在此麻布耳。然人子情思,为欲令哀丧之物在身,盖近情也。群臣自当案旧制。’孚等又奏曰:‘臣闻圣人制作,必从时宜。故五帝殊乐,三王异礼,此古今所以不同,质文所以迭用也。陛下随时之宜,既降心克己,俯就权制,既除衰麻,而行心丧之礼,今复制服,义无所依。若君服而臣不服,亦未之敢安也。参议宜如前奏。’诏曰:‘患情不能跂及耳,衣服何在。诸君勤勤之至,岂苟相违。’
泰始四年,皇太后崩。有司奏:‘前代故事,倚庐中施白缣帐、蓐、素床,以布巾裹块草,轺辇、版轝、细犊车皆施缣里。’诏不听,但令以布衣车而已,其余居丧之制,不改礼文。有司又奏:‘大行皇太后当以四月二十五日安厝。故事,虞著衰服,既虞而除。其内外官僚皆就朝晡临位,御除服讫,各还所次除衰服。’诏曰:‘夫三年之丧,天下之达礼也。受终身之爱,而无数年之报,柰何葬而便即吉,情所不忍也。’有司又奏:‘世有险易,道有洿隆,所遇之时异,诚有由然,非忽礼也。方今戎马未散,王事至殷,更须听断,以熙庶绩。昔周康王始登翌室,犹戴冕临朝。降于汉魏,既葬除释,谅暗之礼,自远代而废矣。惟陛下割高宗之制,从当时之宜。’诏曰:‘夫三年之丧,所以尽情致礼,葬已便除,所不堪也。当叙吾哀怀,言用断绝,柰何!柰何!’有司又固请。诏曰:‘不能笃孝,勿以毁伤为忧也。诚知衣服末事耳,然今思存草土,率当以吉物夺之,迺所以重伤至心,非见念也。每代礼典质文皆不同耳,何为限以近制,使达丧阙然乎!’群臣又固请,帝流涕久之迺许。文明皇后崩及武元杨后崩,天下将吏发哀三日止。
穆帝崩,哀帝立。帝于穆帝为从父昆弟,穆帝舅褚歆有表,中书答表朝廷无其仪,诏下议。尚书仆射江虨等四人并云,闵僖兄弟也,而为父子,则哀帝应为帝嗣。卫军王述等二十五人云:‘成帝不私亲爱,越授天伦,康帝受命显宗。社稷之重,已移所授,纂承之序,宜继康皇。’尚书谢奉等六人云:‘继体之正,宜本天属,考之人情,宜继显宗也。’诏从述等议,上继显宗。
宁康二年七月,简文帝崩再周而遇闰。博士谢攸、孔粲议:‘鲁襄二十八年十二月乙未,楚子卒,实闰月而言十二月者,附正于前月也。丧事先远,则应用博士吴商之言,以闰月祥。’尚书仆射谢安、中领军王劭、散骑常侍郑袭、右卫将军殷康、骁骑将军袁宏、散骑侍郎殷茂、中书郎车胤、左丞刘遵、吏部郎刘耽意皆同。康曰:‘过七月而未及八月,岂可谓之逾期。必所不了,则当从其重者。’宏曰:‘假值闰十二月而不取者,此则岁未终,固不可得矣。汉书以闰为后九月,明其同体也。’袭曰:‘中宗、肃祖皆以闰月崩,祥除之变皆用闰之后月。先朝尚用闰之后月,今闰附七月,取之何疑,亦合远日申情之言。又闰是后七而非八也,岂逾月之嫌乎!’尚书令王彪之、侍中王混、中丞谯王恬、右丞戴谧等议异,彪之曰:‘吴商中才小官,非名贤硕儒、公辅重臣、为时所准则者。又取闰无证据,直远日之义,越祥忌,限外取,不合卜远之理。又丞相桓公尝论云,礼二十五月大祥。何缘越期取闰,乃二十六月乎?’于是启曰:‘或以闰附七月,宜用闰月除者。或以闰名虽附七月,而实以三旬别为一月,故应以七月除者。臣等与中军将军冲参详,一代大礼,宜准经典。三年之丧,十三月而练,二十五月而毕,礼之明文也。阳秋之义,闰在年内,则略而不数。明闰在年外,则不应取之以越期忌之重,礼制祥除必正期月故也。’己酉晦,帝除缟即吉。徐广论曰:‘凡辨义详理,无显据明文可以折中夺易,则非疑如何。礼疑从重,丧易宁戚,顺情通物,固有成言矣。彪之不能征援正义,有以相屈,但以名位格人,君子虚受,心无适莫,岂其然哉!执政从而行之,其殆过矣。’
魏武以正月崩,魏文以其年七月设妓乐百戏,是则魏不以丧废乐也。武帝以来,国有大丧,辄废乐终三年。惠帝太安元年,太子丧未除,及元会亦废乐。穆帝永和中,为中原山陵未修复,频年元会废乐。是时太后临朝,后父褚裒薨,元会又废乐也。孝武太元六年,为皇后王氏丧,亦废乐。孝武崩,太傅录尚书会稽王道子议:‘山陵之后,通婚嫁不得作乐,以一期为断。’
汉仪,太皇太后、皇太后崩,长乐太仆、少府大长秋典丧事,三公奉制度,他皆如礼。魏晋亦同天子之礼。
泰始十年,武元杨皇后崩,及将迁于峻阳陵,依旧制,既葬,帝及群臣除丧即吉。先是,尚书祠部奏从博士张靖议,皇太子亦从制俱释服。博士陈逵议,以为‘今制所依,盖汉帝权制,兴于有事,非礼之正。皇太子无有国事,自宜终服。’有诏更详议。尚事杜预以为:‘古者天子诸侯三年之丧始同齐斩,既葬除丧服,谅暗以居,心丧终制,不与士庶同礼。汉氏承秦,率天下为天子修服三年。汉文帝见其下不可久行,而不知古制,更以意制祥禫,除丧即吉。魏氏直以讫葬为节,嗣君皆不复谅暗终制。学者非之久矣,然竟不推究经传,考其行事,专谓王者三年之丧,当以衰麻终二十五月。嗣君苟若此,则天子群臣皆不得除丧。虽志在居笃,更逼而不行。至今世主皆从汉文轻典,由处制者非制也。今皇太子与尊同体,宜复古典,卒哭除衰麻,以谅暗终制。于义既不应不除,又无取于汉文,乃所以笃丧礼也。’于是尚书仆射卢钦、尚书魏舒问杜预证据所依。预云:‘传称三年之丧自天子达,此谓天子绝期,唯有三年丧也。非谓居丧衰服三年,与士庶同也。故后、世子之丧,而叔向称有三年之丧二也。周公不言高宗服丧三年,而云谅暗三年,此释服心丧之文也。叔向不讥景王除丧,而讥其燕乐已早,明既葬应除,而违谅暗之节也。春秋,晋侯享诸侯,子产相郑伯,时简公未葬,请免丧以听命,君子谓之得礼。宰咺来归惠公仲子之赗,传曰“吊生不及哀”。此皆既葬除服谅暗之证,先儒旧说,往往亦见,学者未之思耳。丧服,诸侯为天子亦斩衰,岂可谓终服三年邪!上考七代,未知王者君臣上下衰麻三年者谁;下推将来,恐百世之主其理一也。非必不能,乃事势不得,故知圣人不虚设不行之制。仲尼曰“礼所损益虽百世可知”,此之谓也。’于是钦、舒从之,遂命预造议,奏曰:
侍中尚书令司空鲁公臣贾充、侍中尚书仆射奉车都尉大梁侯臣卢钦、尚书新沓伯臣山涛、尚书奉车都尉平春侯臣胡威、尚书剧阳子臣魏舒、尚书堂阳子臣石鉴、尚书丰乐亭侯臣杜预稽首言:礼官参议博士张靖等议,以为‘孝文权制三十六日之服,以日易月,道有污隆,礼不得全,皇太子亦宜割情除服。’博士陈逵等议,以为‘三年之丧,人子所以自尽,故圣人制礼,自上达下。是以今制,将吏诸遭父母丧,皆假宁二十五月。敦崇孝道,所以风化天下。皇太子至孝著于内,而衰服除于外,非礼所谓称情者也。宜其不除。’
臣钦、臣舒、臣预谨案靖、逵等议,各见所学之一端,未晓帝者居丧古今之通礼也。自上及下,尊卑贵贱,物有其宜。故礼有以多为贵者,有以少为贵者,有以高为贵者,有以下为贵者,唯其称也。不然,则本末不经,行之不远。天子之与群臣,虽哀乐之情若一,而所居之宜实异,故礼不得同。易曰‘上古之世丧期无数’,虞书称‘三载四海遏密八音’,其后无文。至周公旦,乃称‘殷之高宗谅暗三年不言’。其传曰‘谅,信也;暗,默也’。下逮五百余岁,而子张疑之,以问仲尼。仲尼答云:‘何必高宗,古之人皆然,君薨,百官总己以听于冢宰三年。’周景王有后、世子之丧,既葬除丧而乐。晋叔向讥之曰:‘三年之丧,虽贵遂服,礼也。王虽弗遂,宴乐已早,亦非礼也。’此皆天子丧事见于古文者也。称高宗不云服丧三年,而云谅暗三年,此释服心丧之文也。讥景王不讥其除丧,而讥其宴乐已早,明既葬应除,而违谅暗之节也。尧崩,舜谅暗三年,故称遏密八音。由此言之,天子居丧,齐斩之制,菲杖绖带,当遂其服。既葬而除,谅暗以终之,三年无改父之道,故百官总己听于冢宰。丧服已除,故称不言之美,明不复寝苫枕块,以荒大政也。礼记:‘三年之丧,自天子达。’又云:‘父母之丧,无贵贱一也。’又云:‘端衰丧车皆无等。’此通谓天子居丧,衣服之节同于凡人,心丧之礼终于三年,亦无服丧三年之文。然继体之君,犹多荒宁。自从废谅暗之制,至令高宗擅名于往代,子张致疑于当时,此乃圣贤所以为讥,非讥天子不以服终丧也。
秦燔书籍,率意而行,亢上抑下。汉祖草创,因而不革。乃至率天下皆终重服,旦夕哀临,经罹寒暑,禁塞嫁娶饮酒食肉,制不称情。是以孝文遗诏,敛毕便葬,葬毕制红禫之除。虽不合高宗谅暗之义,近于古典,故传之后嗣。于时预修陵庙,故敛葬得在浃辰之内,因以定制。近至明帝,存无陵寝,五旬乃葬,安在三十六日。此当时经学疏略,不师前圣之病也。魏氏革命,以既葬为节,合于古典,然不垂心谅暗,同讥前代。自泰始开元,陛下追尊谅暗之礼,慎终居笃,允臻古制,超绝于殷宗,天下歌德,诚非靖等所能原本也。
天子诸侯之礼,当以具矣。诸侯恶其害己而削其籍,今其存者唯士丧一篇,戴圣之记杂错其间,亦难以取正。天子之位至尊,万机之政至大,群臣之众至广,不同之于凡人。故大行既葬,祔祭于庙,则因疏而除之。己不除则群臣莫敢除,故屈己以除之。而谅暗以终制,天下之人皆曰我王之仁也。屈己以从宜,皆曰我王之孝也。既除而心丧,我王犹若此之笃也。凡等臣子,亦焉得不自勉以崇礼。此乃圣制移风易俗之本,高宗所以致雍熙,岂惟衰裳而已哉!
若如难者,更以权制自居,疑于屈伸厌降,欲以职事为断,则父在为母期,父卒三年,此以至亲屈于至尊之义也。出母之丧,以至亲为属,而长子不得有制,体尊之义,升降皆从,不敢独也。礼:诸子之职,掌国子之倅。国有事则帅国子而致之太子,唯所用之。传曰,‘君行则守,有守则从,从曰抚军,守曰监国’,不无事矣。丧服母为长子,妻为夫,妾为主,皆三年。内宫之主,可谓无事?揆度汉制,孝文之丧,红禫既毕,孝景即吉于未央,薄后、窦后必不得齐斩于别宫,此可知也。况皇太子配贰至尊,与国为体,固宜远遵古礼,近同时制,屈除以宽诸下,协一代之成典。
君子之于礼,有直而行,曲而杀;有经而等,有顺而去之,存诸内而已。礼云非玉帛之谓,丧云唯衰麻之谓乎?此既臣等所谓经制大义,且即实近言,亦有不安,今皇太子至孝蒸蒸,发于自然,号咷之慕,匍匐殡宫,大行既奠,往而不反,必想像平故,徬徨寝殿。若不变从谅暗,则东宫臣仆,义不释服。此为永福官属,当独衰麻从事,出入殿省,亦难以继。今将吏虽蒙同二十五月之宁,至于大臣,亦夺其制。昔翟方进自以身为汉相,居丧三十六日,不敢逾国典,而况于皇太子?臣等以为皇太子宜如前奏,除服谅暗制。
于是太子遂以厌降之议,从国制除衰麻,谅暗终制。
于时外内卒闻预异议,多怪之。或者乃谓其违礼以合时。时预亦不自解说,退使博士段畅博采典籍,为之证据,令大义着明,足以垂示将来。畅承预旨,遂撰集书传旧文,条诸实事成言,以为定证,以弘指趣。其传记有与今议同者,亦具列之,博举二隅,明其会归,以证斯事。文多不载。
武帝杨悼皇后既母养怀帝,后遇难时,怀帝尚幼,及即位,中诏述后恩爱。及后祖载,群官议帝应为追制服,或以庶母慈己,依礼制小功五月,或以谓慈母服如母服齐衰者,众议不同。闾丘冲议云:‘杨后母养圣上,盖以曲情。今以恩礼追崇,不配世祖庙。王者无慈养之服,谓宜祖载之日,可三朝素服发哀而已。’于是从之。
康帝建元元年正月晦,成恭杜皇后周忌,有司奏,至尊期年应改服。诏曰:‘君亲,名教之重也,权制出于近代耳。’于是素服如旧,固非汉魏之典也。
兴宁元年,哀帝章皇太妃薨,帝欲服重。江虨启:‘先王制礼,应在缌服。’诏欲降期,虨又启:‘厌屈私情,所以上严祖考。’于是制缌麻三月。
孝武宁康中,崇德太后褚氏崩。后于帝为从嫂,或疑其服。博士徐藻议,以为:‘资父事君而敬同。又,礼,其夫属父道者,其妻皆母道也。则夫属君道,妻亦后道矣。服后宜以资母之义。鲁讥逆祀,以明尊尊。今上躬奉康、穆、哀皇及靖后之祀,致敬同于所天。岂可敬之以君道,而服废于本亲。谓应服齐衰期。’于是帝制期服。
隆安四年,孝武太皇太后李氏崩,疑所服。尚书左仆射何澄、右仆射王雅、尚书车胤、孔安国、祠部郎徐广议:‘太皇太后名位允正,体同皇极,理制备尽,情礼弥申。阳秋之义,母以子贵,既称夫人,礼服从正。故成风显夫人之号,文公服三年之丧。子于父之所生,体尊义重。且礼,祖不厌孙,固宜遂服无屈,而缘情立制。若嫌明文不存,则疑斯从重,谓应同于为祖母后齐衰期。永安皇后无服,但一举哀,百官亦一期。’诏可。
孝武帝太元十五年,淑媛陈氏卒,皇太子所生也。有司参详母以子贵,赠淑媛为夫人,置家令典丧事。太子前卫率徐邈议:‘丧服传称与尊者为体,则不服其私亲。又,君父所不服,子亦不敢服。故王公妾子服其所生母练冠麻衣,既葬而除,非五服之常,则谓之无服。’从之。
太元二十一年,孝武帝崩,孝武太后制三年之服。
惠帝太安元年三月,皇太孙尚薨。有司奏,御服齐衰期。诏下通议。散骑常侍谢衡以为:‘诸侯之太子,誓与未誓,尊卑体殊。丧服云为嫡子长殇,谓未誓也,已誓则不殇也。’中书令卞粹曰:‘太子始生,故已尊重,不待命誓。若衡议已誓不殇,则无服之子当斩衰三年;未誓而殇,则虽十九当大功九月。誓与未誓,其为升降也微;斩衰与大功,其为轻重也远。而今注云‘诸侯不降嫡殇重’。嫌于无服,以大功为重嫡之服,则虽誓,无复有三年之理明矣。男能卫社稷,女能奉妇道,以可成之年而有已成之事,故可无殇,非孩龀之谓也。为殇后者尊之如父,犹无所加而止殇服,况以天子之尊,而为无服之殇行成人之制邪!凡诸宜重之殇,皆士大夫不加服,而令至尊独居其重,未之前闻也。’博士蔡克同粹。秘书监挚虞云:‘太子初生,举以成人之礼,则殇理除矣。太孙亦体君传重,由位成而服,全非以年也。天子无服殇之义,绝期故也。’于是从之。
魏氏故事,国有大丧,群臣凶服,以帛为绶囊,以布为劔衣。新礼,以传称‘去丧无所不佩’,明在丧则无佩也,更制齐斩之丧不佩劔绶。挚虞以为‘周礼武贲氏,士大夫之职也,皆以兵守王宫,国有丧故,则衰葛执戈楯守门,葬则从车而哭。又,成王崩,太保命诸大夫以干戈内外警设。明丧故之际,盖重宿卫之防。去丧无所不佩,谓服饰之事,不谓防御之用。宜定新礼布衣劔如旧,其余如新制。’诏从之。
汉魏故事,将葬,设吉凶卤簿,皆以鼓吹。新礼以礼无吉驾导从之文,臣子不宜释其衰麻以服玄黄,除吉驾卤簿。又,凶事无乐,遏密八音,除凶服之鼓吹。挚虞以为:‘葬有祥车旷左,则今之容车也。既葬,日中反虞,逆神而还。春秋传,郑大夫公孙虿卒,天子追赐大路,使以行。士丧礼,葬有稿车乘车,以载生之服。此皆不唯载柩,兼有吉驾之明文也。既设吉驾,则宜有导从,以象平生之容,明不致死之义。臣子衰麻不得为身而释,以为君父则无不可。顾命之篇足以明之。宜定新礼设吉服导从如旧,其凶服鼓吹宜除。’诏从之。
汉魏故事,大丧及大臣之丧,执绋者挽歌。新礼以为挽歌出于汉武帝役人之劳歌,声哀切,遂以为送终之礼。虽音曲摧怆,非经典所制,违礼设衔枚之义。方在号慕,不宜以歌为名,除不挽歌。挚虞以为:‘挽歌因倡和而为摧怆之声,衔枚所以全哀,此亦以感众。虽非经典所载,是历代故事。诗称“君子作歌,推以告哀”,以歌为名,亦无所嫌。宜定新礼如旧。’诏从之。
咸宁二年,安平穆王薨,无嗣,以母弟敦上继献王后,移太常问应何服。博士张靖答,宜依鲁僖服闵三年例。尚书符诘靖:‘穆王不臣敦,敦不继穆,与闵僖不同。’孙毓、宋昌议,以穆王不之国,敦不仕诸侯,不应三年。以义处之,敦宜服本服,一期而除,主穆王丧祭三年毕,乃吉祭献王。毓云:‘礼,君之子孙所以臣诸兄者,以临国故也。礼又与诸侯为兄弟服斩者,谓邻国之臣于邻国之君,有犹君之义故也。今穆王既不之国,不臣兄弟,敦不仕诸侯,无邻臣之义,异于闵僖,如符旨也。但丧无主,敦既奉诏绍国,受重主丧,典其祭祀。“大功者主人之丧,有三年者则必为之再祭”。郑氏注云,“谓死者之从父昆弟来为丧主也。有三年者,谓妻若子幼少也”。“再祭,谓大小祥也”。穆妃及国臣于礼皆当三年,此为有三年者,敦当为之主大小两祥祭也。且哀乐不相杂,吉凶不相干。凶服在宫,哭泣未绝。敦遽主穆王之丧,而国制未除,则不得以己本亲服除而吉祭献王也。’
咸宁四年,陈留国上,燕公是王之父,王出奉明帝祀,今于王为从父,有司奏应服期,不以亲疏尊卑为降。诏曰:‘王奉魏氏,所承者重,不得服其私亲。’穆帝时,东海国言,哀王薨逾年,嗣王乃来继,不复追服,群臣皆已反吉,国妃亦宜同除。诏曰:‘朝廷所以从权制者,以王事夺之,非为变礼也。妇人传重义大,若从权制,义将安托!’于是国妃终三年之礼。孙盛以为:‘废三年之礼,开偷薄之源,汉魏失之大者也。今若以大夫宜夺以王事,妇人可终本服,是吉凶之仪杂陈于宫寝,彩素之制乖异于内外,无乃情礼俱违,哀乐失所乎!’
太元十七年,太常车胤上言:‘谨案丧服礼经,“庶子为母缌麻三月”。传曰,“何以缌麻?以尊者为体,不敢服其私亲也。”此经传之明文,圣贤之格言。而自顷开国公侯,至于卿士,庶子为后,各肆私情,服其庶母,同之于嫡。此末俗之弊,溺情伤教,纵而不革,则流遁忘返矣。且夫尊尊亲亲,虽礼之大本,然厌亲于尊,由来尚矣。礼记曰,“为父后,出母无服也者,不祭故也”。又,礼,天子父母之丧,未葬,越绋而祭天地社稷。斯皆崇严至敬,不敢以私废尊也。今身承祖宗之重,而以庶母之私,废烝尝之事。五庙阙祀,由一妾之终,求之情礼,失莫大焉。举世皆然,莫之裁贬。就心不同,而事不敢异。故正礼遂颓,而习非成俗。此国风所以思古,小雅所以悲叹。当今九服渐宁,王化惟新,诚宜崇明礼训,以一风俗。请台省考修经典,式明王度。’不答。
十八年,胤又上言:‘去年上,自顷开国公侯,至于卿士,庶子为后者,服其庶母,同之于嫡,违礼犯制,宜加裁抑。事上经年,未被告报,未审朝议以何为疑。若以所陈或谬,则经有文;若以古今不同,则晋有成典。升平四年,故太宰武陵王所生母丧,表求齐衰三年,诏听依昔乐安王故事,制大功九月。兴宁三年,故梁王○又所生母丧,亦求三年。庚子诏书依太宰故事,同服大功。若谨案周礼,则缌麻三月;若奉晋制,则大功九月。古礼今制,并无居庐三年之文,而顷年已来,各申私情,更相拟袭,渐以成俗。纵而不禁,则圣典灭矣。夫尊尊亲亲,立人之本,王化所由,二端而已。故先王设教,务弘其极,尊郊社之敬,制越绋之礼,严宗庙之祀,厌庶子之服,所以经纬人文,化成天下。夫屈家事于王道,厌私恩于祖宗,岂非上行乎下,父行乎子!若尊尊之心有时而替,宜厌之情触事而申,祖宗之敬微,而君臣之礼亏矣。严恪微于祖宗,致敬亏于事上,而欲俗安化隆,不亦难乎!区区所惜,实在于斯。职之所司,不敢不言。请台参详。’尚书奏:‘案如辞辄下主者详寻。依礼,庶子与尊者为体,不敢服其私亲,此尊祖敬宗之义。自顷陵迟,斯礼遂废。封国之君废五庙之重,士庶匹夫阙烝尝之礼,习成颓俗,宜被革正。辄内外参详,谓宜听胤所上,可依乐安王大功为正。请为告书如左,班下内外,以定永制,普令依承,事可奉行。’诏可。
礼,王为三公六卿锡衰,为大夫士疑衰,首服弁绖。天子诸侯皆为贵臣贵妾服三月。汉为大臣制服无闻焉。汉明帝时,东海恭王薨,帝出幸津门亭发哀。
及武帝咸宁二年十一月,诏‘诸王公大臣薨,应三朝发哀者,逾月举乐,其一朝发哀者,三日不举乐也’。
元帝姨广昌乡君丧,未葬,中丞熊远表云:‘案礼“君于卿大夫,比葬不食肉,比卒哭不举乐”,恻隐之心未忍行吉事故也。被尚书符,冬至后二日小会。臣以为广昌乡君丧殡日,圣恩垂悼。礼,大夫死,废一时之祭。祭犹可废,而况余事。冬至唯可群下奉贺而已,未便小会。’诏以远表示贺循,又曰:‘咸宁二年武皇帝故事云“王公大臣薨,三朝发哀,逾月举乐,其一朝发哀,三日不举乐”,此旧事明文。’贺循答曰:‘案礼杂记,“君于卿大夫之丧,比葬不食肉,比卒哭不举乐”。古者君臣义重,虽以至尊之义,降而无服,三月之内,犹锡衰以居,不接吉事。故春秋晋大夫智悼子未葬,平公作乐,为屠蒯所讥。如远所启,合于古义。咸宁诏书虽不会经典,然随时立宜,以为定制,诚非群下所得称论。’
升平元年,帝姑庐陵公主未葬,符问太常,冬至小会应作乐不。博士胡讷议云:‘君于卿大夫,比卒哭不举乐。公主有骨肉之亲,宜阙乐。’太常王彪之云:‘案武帝诏,三朝举哀,三旬乃举乐;其一朝举哀者,三日则举乐。泰始十年春,长乐长公主薨,太康七年秋,扶风王骏薨,武帝并举哀三日而已。中兴已后,更参论不改此制。今小会宜作乐。’二议竟不知所取。
丧服记,公为所寓,齐衰三月。新礼以今无此事,除此一章。挚虞以为:‘周礼作于刑厝之时,而著荒政十二。礼备制待物,不以时衰而除盛典,世隆而阙衰教也。曩者王司徒失守播越,自称寄公。是时天下又多此比,皆礼之所及。宜定新礼自如旧经。’诏从之。
汉魏故事无五等诸侯之制,公卿朝士服丧,亲疏各如其亲。新礼王公五等诸侯成国置卿者,及朝廷公孤之爵,皆傍亲绝期,而傍亲为之服斩衰,卿校位从大夫者皆绝缌。挚虞以为:‘古者诸侯君临其国,臣诸父兄,今之诸侯未同于古。未同于古,则其尊未全,不宜便从绝期之制,而令傍亲服斩衰之重也。诸侯既然,则公孤之爵亦宜如旧。昔魏武帝建安中已曾表上,汉朝依古为制,事与古异,皆不施行,施行者著在魏科。大晋采以着令,宜定新礼皆如旧。’诏从之。
丧服无弟子为师服之制,新礼弟子为师齐衰三月。挚虞以为:‘自古无师服之制,故仲尼之丧,门人疑于所服。子贡曰:“昔夫子之丧颜回,若丧子而无服,请丧夫子若丧父而无服。”遂心丧三年。此则怀三年之哀,而无齐衰之制也。群居则绖,出则否,所谓吊服加麻也。先圣为礼,必易从而可传。师徒义诚重,而服制不着,历代相袭,不以为缺。且寻师者以弥高为得,故屡迁而不嫌;修业者以日新为益,故舍旧而不疑。仲尼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子贡云,“夫何常师之有”。浅学之师,暂学之师,不可皆为之服。义有轻重,服有废兴,则臧否由之而起,是非因之而争,爱恶相攻,悔吝生焉。宜定新礼无服如旧。’诏从之。
古者天子诸侯葬礼粗备,汉世又多变革。魏晋以下世有改变,大体同汉之制。而魏武以礼送终之制,袭称之数,繁而无益,俗又过之,豫自制送终衣服四箧,题识其上,春秋冬夏,日有不讳,随时以敛,金珥珠玉铜铁之物,一不得送。文帝遵奉,无所增加。及受禅,刻金玺,追加尊号,不敢开埏,乃为石室,藏玺埏首,以示陵中无金银诸物也。汉礼明器甚多,自是皆省矣。魏文帝黄初三年,又自作终制曰:‘礼,国君即位为椑,存不忘亡也。寿陵因山为体,无封树,无立寝殿,造园邑,通神道。夫葬者藏也,欲人之不得见也。礼不墓祭,欲存亡不黩也。皇后及贵人以下不随王之国者,有终没,皆葬涧西,前又已表其处矣。’此诏藏之宗庙,副在尚书、秘书、三府。明帝亦遵奉之。明帝性虽崇奢,然未遽营陵墓之制也。
宣帝豫自于首阳山为土藏,不坟不树,作顾命终制,敛以时服,不设明器。景、文皆谨奉成命,无所加焉。景帝崩,丧事制度又依宣帝故事。武帝泰始四年,文明王皇后崩,将合葬,开崇阳陵,使太尉司马望奉祭,进皇帝密玺绶于便房神坐。魏氏金玺,此又俭矣。江左初,元、明崇俭,且百度草创,山陵奉终,省约备矣。成帝咸康七年,皇后杜氏崩。诏外官五日一入临,内官旦一入而已,过葬虞祭礼毕止。有司奏,大行皇后陵所作凶门柏历门,号显阳端门。诏曰:‘门如所处。凶门柏历,大为烦费,停之。’案蔡谟说,以二瓦器盛始死之祭,系于木,裹以苇席,置庭中,近南,名为重,今之凶门是其象也。礼,既虞而作主,今未葬,未有主,故以重当之。礼称为主道,此其义也。范坚又曰:‘凶门非礼,礼有悬重,形似凶门。后人出之门外以表丧,俗遂行之。薄帐,即古吊幕之类也。’是时,又诏曰:‘重壤之下,岂宜崇饰无用,陵中唯洁扫而已。’有司又奏,依旧选公卿以下六品子弟六十人为挽郎,诏又停之。孝武帝太元四年九月,皇后王氏崩。诏曰:‘终事唯从俭速。’又诏:‘远近不得遣山陵使。’有司奏选挽郎二十四人,诏停之。
古无墓祭之礼。汉承秦,皆有园寝。正月上丁,祠南郊礼毕,次北郊、明堂、高庙、世祖庙,谓之五供。
魏武葬高陵,有司依汉立陵上祭殿。至文帝黄初三年,乃诏曰:‘先帝躬履节俭,遗诏省约。子以述父为孝,臣以系事为忠。古不墓祭,皆设于庙。高陵上殿皆毁坏,车马还厩,衣服藏府,以从先帝俭德之志。’文帝自作终制,又曰‘寿陵无立寝殿,造园邑’,自后园邑寝殿遂绝。齐王在位九年,始一谒高平陵而曹爽诛,其后遂废,终于魏世。
及宣帝,遗诏‘子弟群官皆不得谒陵’,于是景、文遵旨。至武帝,犹再谒崇阳陵,一谒峻平陵,然遂不敢谒高原陵,至惠帝复止也。
逮于江左,元帝崩后,诸公始有谒陵辞告之事。盖由眷同友执,率情而举,非洛京之旧也。成帝时,中宫亦年年拜陵,议者以为非礼,于是遂止,以为永制。至穆帝时,褚太后临朝,又拜陵,帝幼故也。至孝武崩,骠骑将军司马道子曰:‘今虽权制释服,至于朔望诸节,自应展情陵所,以一周为断。’于是至陵,变服单衣,烦黩无准,非礼意也。及安帝元兴元年,尚书左仆射桓谦奏:‘百僚拜陵,起于中兴,非晋旧典,积习生常,遂为近法。寻武皇帝诏,乃不使人主诸王拜陵,岂唯百僚!谓宜遵奉。’于是施行。及义熙初,又复江左之旧。
太康七年,大鸿胪郑默母丧,既葬,当依旧摄职,固陈不起,于是始制大臣得终丧三年。然元康中,陈准、傅咸之徒,犹以权夺,不得终礼,自兹已往,以为成比也。
太康元年,东平王楙上言,相王昌父毖,本居长沙,有妻息,汉末使入中国,值吴叛,仕魏为黄门郎,与前妻息死生隔绝,更娶昌母。今江表一统,昌闻前母久丧,言疾求平议。
守博士谢衡议曰:‘虽有二妻,盖有故而然,不为害于道,议宜更相为服。’守博士许猛以为‘地绝,又无前母之制,正以在前非没则绝故也。前母虽在,犹不应服。’段畅、秦秀、驺冲从猛。散骑常侍刘智安议:‘礼为常事制,不为非常设也。亡父母不知其死生者,不着于礼。平生不相见,去其加隆,以期为断。’都令史虞溥议曰:‘臣以为礼不二嫡,所以重正,非徒如前议者防妒忌而已。故曰“一与之齐,终身不改”,未有遭变而二嫡。苟不二,则昌父更娶之辰,是前妻义绝之日也。使昌父尚存,二妻俱在,必不使二嫡专堂,两妇执祭,同为之齐也。’秦秀议:‘二妾之子,父命令相慈养,而便有三年之恩,便同所生。昌父何义不命二嫡依此礼乎!父之执友有如子之礼,况事兄之母乎!’许猛又议:‘夫少妇稚,则不可许以改娶更适矣。今妻在许以更聘,夫存而妻得改醮者,非绝而何。’侍中领博士张恽议:‘昔舜不告而娶,婚礼盖阙,故尧典以釐降二女为文,不殊嫡媵。传记以妃夫人称之,明不立正后也。夫以圣人之弘,帝者嫡子,犹权事而变,以定典礼。黄昌之告新妻使避正室,时论许之。推姬氏之让,执黄卿之决,宜使各自服其母。’黄门侍郎崔谅、荀悝、中书监荀勗、领中书令和峤、侍郎夏侯湛皆如溥议。侍郎山雄、兼侍郎著作陈寿以为:‘溥驳一与之齐,非大夫也,礼无二嫡,不可以并耳。若昌父及二母于今各存者,则前母不废,已有明征也。设令昌父将前母之子来入中国尚在者,当从出母之服。苟昌父无弃前妻之命,昌兄有服母之理,则昌无疑于不服。’贼曹属卞粹议:‘昌父当莫审之时而娶后妻,则前妻同之于死而义不绝。若生相及而后妻不去,则妾列于前志矣。死而会乎,则同祔于葬,无并嫡之实。必欲使子孙于没世之后,追计二母隔绝之时,以为并嫡,则背违死父,追出亡母。议者以为礼无前母之服者,可谓以文害意。愚以为母之不亲而服三年,非一无异于前母也。’仓曹属卫恒议:‘或云,嫡不可二,前妻宜绝。此为夺旧与新,违母从子,礼律所不许,人情所未安也。或云,绝与死同,无嫌二嫡,据其相及,欲令有服。此为论嫡则死,议服则生,还自相伐,理又不通。愚以为地绝死绝,诚无异也,宜一如前母,不复追服。’主簿刘卞议:毖在南为邦族,于北为羁旅,以此名分言之,前妻为元妃,后妇为继室。何至王路既通,更当逐其今妻,废其嫡子!不书姜氏,绝不为亲,以其犯至恶也。赵姬虽贵,必推叔隗;原同虽宠,必嫡宣孟。若违礼苟让,何则春秋所当善也!论者谓地绝,其情终已不得往来。今地既通,何为故当追而绝之邪!黄昌见美,斯又近世之明比。’司空齐王攸议:‘礼记“生不及祖父母、诸父昆弟,而父税丧,己则否”,诸儒皆以为父以他故子生异域,不及此亲存时归见之,父虽追服,子不从税,不责非时之恩也。但不相见,尚不服其先终,而况前母非亲所生,义不逾祖,莫往莫来,恩绝殊隔,而令追服,殆非称情立文之谓也。以为昌不宜追服。’司徒李胤议:‘毖为黄门侍郎,江南已叛。石厚与焉,大义灭亲,况于毖之义,可得以为妻乎!’大司马骞不议,太尉充、抚军大将军汝南王亮皆从主者。溥又驳粹曰:‘丧从宁戚,谓丧事尚哀耳,不使服非其亲也。夫死者终也,终事已故无绝道。分居两存,则离否由人。夫妇以判合为义,今土隔人殊,则配合理绝。彼已更娶代己,安得自同于死妇哉!伯夷让孤竹,不可以为后王法也。且既已为嫡后服,复云为妾,生则或贬或离,死则同祔于葬,妻专一以事夫,夫怀贰以接己,开伪薄之风,伤贞信之教,于以纯化笃俗,不亦难乎!今昌二母虽土地殊隔,据同时并存,何得为前母后母乎!设使昌母先亡,以嫡合葬,而前母不绝,远闻丧问,当复相为制何服邪!夫制不应礼,动而愈失。夫孝子不纳亲于不义,贞妇不昧进而苟容。今同前嫡于死妇,使后妻居正而或废,于二子之心,曾无恧乎!而云诬父弃母,恐此文致之言,难以定臧否也。礼,违诸侯适天子,不服旧君,然则昌父绝前君矣,更纳后室,废旧妻矣,又何取于宜诛宜抚乎!且妇人之有恶疾,乃慈夫之所愍也,而在七出,诚以人理应绝故也。今夫妇殊域,与无妻同,方之恶疾,理无以异。据己更娶,有绝前之证,而云应服,于义何居!’
尚书八座以为‘设令有人于此,父为敦煌太守,而子后任于洛,若父娶妻,非徒不见,乃可不知,及其死亡,不得不服。但鞠养己者情哀,而不相见名制,虽戚念之心殊,而为之服一也。又,两后匹嫡,自谓违礼,不谓非常之事而以常礼处之也。昔子思哭出母于庙,其门人曰:“庶氏之女死,何为哭于孔氏之庙!”子思惧,改哭于他室。若昌不制服,不得不告其父祖,掘其前母之尸,徙之他地。若其不徙,昌为罪人。何则?异族之女不得祔于先姑,藏其墓次故也。且夫妇人牵夫,犹有所尊,赵姬之举,礼得权通,故先史详之,不讥其事耳。今昌之二母,各已终亡,尚无并主轻重之事也。昌之前母,宜依叔隗为比。若亡在昌未生之前者,则昌不应复服。生及母存,自应如礼以名服三年。辄正定为文,章下太常报楙奉行’。
制曰:‘凡事有非常,当依准旧典,为之立断。今议此事,称引赵姬、叔隗者粗是也。然后狄与晋和,故姬氏得迎叔隗而下之。吴寇隔塞,毖与前妻,终始永绝。必义无两嫡,则赵衰可以专制隗氏。昌为人子,岂得擅替其母。且毖二妻并以绝亡,其子犹后母之子耳,昌故不应制服也。’
太兴初,著作郎干宝论之曰:‘礼有经有变有权,王毖之事,有为为之也。有不可责以始终之义,不可求以循常之文,何群议之纷错!同产者无嫡侧之别,而先生为兄;诸侯同爵无等级之差,而先封为长。今二妻之入,无贵贱之礼,则宜以先后为秩,顺序义也。今生而同室者寡,死而同庙者众,及其神位,固有上下也。故春秋贤赵姬遭礼之变而得礼情也。且夫吉凶哀乐,动乎情者也,五礼之制,所以叙情而即事也。今二母者,本他人也,以名来亲,而恩否于时,敬不及生,爱不及丧,夫何追服之道哉!张恽、刘卞,得其先后之节,齐王、卫恒,通于服绝之制,可以断矣。朝廷于此,宜导之以赵姬,齐之以诏命,使先妻恢含容之德,后妻崇卑让之道,室人达长少之序,百姓见变礼之中。若此,可以居生,又况于死乎!古之王者,有以师友之礼待其臣,而臣不敢自尊。今令先妻以一体接后,而后妻不敢抗,及其子孙交相为服,礼之善物也。然则王昌兄弟相得之日,盖宜祫祭二母,等其礼馈,序其先后,配以左右,兄弟肃雍,交酬奏献,上以恕先父之志,中以高二母之德,下以齐兄弟之好,使义风弘于王教,慈让洽乎急难,不亦得礼之本乎!’
是时,沛国刘仲武先娶毋丘氏,生子正舒、正则二人。毋丘俭反败,仲武出其妻,娶王氏,生陶,仲武为毋丘氏别舍而不告绝。及毋丘氏卒,正舒求祔葬焉,而陶不许。舒不释服,讼于上下,泣血露骨,缞裳缀络,数十年弗得从,以至死亡。
时吴国朱某娶妻陈氏,生子东伯。入晋,晋赐妻某氏,生子绥伯。太康之中,某已亡,绥伯将母以归邦族,兄弟交爱敬之道,二母笃先后之序,雍雍人无间焉。及其终也,二子交相为服,君子以为贤。
安丰太守程谅先已有妻,后又娶,遂立二嫡。前妻亡,后妻子勋疑所服。中书令张华造甲乙之问曰:‘甲娶乙为妻,后又娶丙,匿不说有乙,居家如二嫡,无有贵贱之差。乙亡,丙之子当何服?本实并列,嫡庶不殊,虽二嫡非正,此失在先人,人子何得专制析其亲也。若为庶母服,又不成为庶。进退不知所从。’太傅郑冲议曰:‘甲失礼于家,二嫡并在,诚非人子所得正。则乙丙之子并当三年,礼疑从重。’车骑贾充、侍中少傅任恺议略与郑同。太尉荀𫖮议曰:‘春秋并后匹嫡,古之明典也。今不可以犯礼并立二妻,不别尊卑而遂其失也。故当断之以礼,先至为嫡,后至为庶。丙子宜以嫡母服乙,乙子宜以庶母事丙。昔屈建去芰,古人以为违礼而得礼。丙子非为抑其亲,斯自奉礼先后贵贱顺叙之义也。’中书监荀勗议曰:‘昔乡里郑子群娶陈司空从妹,后隔吕布之乱,不复相知存亡,更娶乡里蔡氏女。徐州平定,陈氏得还,遂二妃并存。蔡氏之子字元衅,为陈氏服嫡母之服,事陈公以从舅之礼。族兄宗伯曾责元衅,谓抑其亲,乡里先达以元衅为合宜。不审此事粗相似否。’
建武元年,以温峤为散骑侍郎,峤以母亡值寇,不临殡葬,欲营改葬,固让不拜。元帝诏曰:‘温峤不拜,以未得改卜葬送,朝议又颇有异同。为审由此邪?天下有阙塞,行礼制物者当使理可经通。古人之制三年,非情之所尽,盖存亡有断,不以死伤生耳。要绖而服金革之役者,岂营官邪?随王事之缓急也。今桀逆未枭,平阳道断,奉迎诸军犹未得径进,峤特一身,于何济其私艰,而以理阂自疑,不服王命邪!其令三司八座、门下三省、外内群臣,详共通议如峤比,吾将亲裁其中。’于是太宰、西阳王羕,司徒临颍公组,骠骑将军、即丘子导,侍中纪瞻,尚书周𫖮,散骑常侍荀邃等议,以‘昔伍员挟弓去楚,为吴行人以谋楚,诚志在报仇,不苟灭身也。温峤遭难,昔在河朔,日寻干戈,志刷仇恶,万里投身,归赴朝廷,将欲因时竭力,凭赖王威,以展其情,此乃峤之志也。无缘道路未通,师旅未进,而更中辞王事,留志家巷也。以为诚宜如明诏。’于是有司奏曰:‘案如众议,去建武元年九月下辛未令书,依礼文,父丧未葬,唯丧主不除。以他故未葬,人子之情,不可居殡而除,故期于毕葬,无远近之断也。若亡遇贼难,丧灵无处,求索理绝,固应三年而除,不得故从未葬之例也。若骨肉歼于寇害,死亡漫于中原,而继以遗贼未灭,亡者无收殡之实,存者又阙于奔赴之礼,而人子之情,哀痛无断,辄依未葬之义,久而不除,若遂其情,则人居无限之丧,非有礼无时不得之义也。诸如此,皆依东关故事,限行三年之礼毕而除也。唯二亲生离,吉凶未分,服丧则凶事未据,从吉则疑于不存,心忧居素,出自人情,有如此者,非官制之所裁。今峤以未得改卜奔赴,累设疾辞。案辛未之制,已有成断,皆不得复遂其私情,不服王命,以亏法宪。参议可如前诏峤受拜,重告以中丞司徒,诸如峤比者,依东关故事辛未令书之制。’峤不得已,乃拜。
是时中原丧乱,室家离析,朝廷议二亲陷没寇难,应制服不。太常贺循曰:‘二亲生离,吉凶未分,服丧则凶事未据,从吉则疑于不存,心忧居素,允当人情。’元帝令以循议为然。太兴二年,司徒荀组云:‘二亲陷没寇难,万无一冀者,宜使依王法,随例行丧。’庾蔚之云:‘二亲为戎狄所破,存亡未可知者,宜尽寻求之理。寻求之理绝,三年之外,便宜婚宦,胤嗣不可绝,王政不可废故也。犹宜以哀素自居,不豫吉庆之事,待中寿而服之也。若境内贼乱清平,肆眚之后,寻觅无踪迹者,便宜制服。’
咸康二年,零陵李繁姊先适南平郡陈诜为妻,产四子而遭贼。姊投身于贼,请活姑命,贼略将姊去。诜更娶严氏,生三子。繁后得姊消息,往迎还诜,诜籍注领二妻。及李亡,诜疑制服,以事言征西大将军庾亮府平议,时议亦往往异同。司马王愆期议曰:‘案礼不二嫡,故惠公元妃孟子,孟子卒,继室以声子。诸侯犹尔,况庶人乎!士丧礼曰,继母本实继室,故称继母,事之如嫡,故曰如母也。诜不能远虑避难,以亡其妻,非犯七出见绝于诜。始不见绝,终又见迎,养姑于堂,子为首嫡,列名黄籍,则诜之妻也。为诜也妻,则为晖也母,晖之制服无所疑矣。礼为继母服而不为前母服者,如李比类,旷世所希。前母既终,乃有继母,后子不及前母,故无制服之文。然礿祠蒸尝,未有不以前母为母者,亡犹母之,况其存乎!诜有老母,不可以莫之养,妻无归期,纳妾可也。李虽没贼,尚有生冀,诜寻求之理不尽,而便娶妻,诚诜之短也。然陇亩之夫,不达礼义,考之传记不胜。施孝叔之妻失身于郤犨而不弃者,以非其罪也。诜有两妻,非故犯法。李鄙野人,而能临危请活姑命,险不忘顺,可谓李妇矣。议者欲令在没略之中,必全苦操,有陨无二,是望凡人皆为宋伯姬也。诜虽不应娶妻,要以严为妻,妻则继室,本非嫡也。虽云非嫡,义在始终,宁可以诜不应二妻而己涉二庭乎!若能下之,则赵姬之义。若云不能,官当有制。先嫡后继,有自来矣。众议贬讥太峻,故略序异怀。’亮从愆期议定。
五经通义以为有德则谥善,无德则谥恶,故虽君臣可同。魏朝初谥宣帝为文侯,景王为武侯,文王表不宜与二祖同,于是改谥宣文、忠武。至文王受晋王之号,魏帝又追命宣文为宣王,忠武为景王。太康八年十月,太常上谥故太常平陵男郭奕为景侯。有司奏云:‘晋受命以来,祖宗号谥群下未有同者,故郭奕为景,与景皇同,不可听,宜谥曰穆。’王济、羊璞等并云:‘夫无穷之祚,名谥不一,若皆相避,于制难全。如悉不避,复非推崇事尊之礼。宜依讳名之义,但及七庙祖宗而已,不及迁毁之庙。’成粲、武茂、刘讷并云:‘同谥非嫌。号谥者,国之大典,所以厉时作教,经天人之远旨也。固虽君父,义有所不隆,及在臣子,或以行显。故能使上下迈德,罔有怠荒。臣愿圣世同符尧舜,行周同谥之礼,舍汉魏近制相避之议。’又引周公父子同谥曰文。武帝诏曰:‘非言君臣不可同,正以奕谥景不相当耳,宜谥曰简。’及太元四年,侍中王欣之表君臣不嫌同谥,尚书奏以欣之言为然。诏可。
骠骑将军温峤前妻李氏,在峤微时便卒。又娶王氏、何氏,并在峤前死。及峤薨,朝廷以问陈舒:‘三人并得为夫人不?’舒云:‘礼记“其妻为夫人而卒,而后其夫不为大夫,而祔于其妻,则不易牲。妻卒,而后夫为大夫,而祔于其妻,则以大夫牲”。然则夫荣于朝,妻贵于室,虽先夫没,荣辱常随于夫也。礼记曰“妻祔于祖姑,祖姑有三人,则祔其亲者”。如礼,则三人皆为夫人也。自秦汉已来,废一娶九女之制,近世无复继室之礼,先妻卒则更娶。苟生加礼,则亡不应贬。’庾蔚之云:‘贱时之妻不得并为夫人,若有追赠之命则不论耳。’峤传,赠王、何二人夫人印绶,不及李氏。
永和十一年,彭城国为李太妃求谥。博士曹耽之议:‘夫妇行不必同,不得以夫谥谥妇。春秋妇人有谥甚多,经无讥文,知礼得谥也。’胡讷云:‘礼,妇人生以夫爵,死以夫谥。春秋夫人有谥,不复依礼耳。安平献王李妃、琅邪武王诸葛妃、太傅东海王裴妃并无谥,今宜率旧典。’王彪之云:‘妇人有谥,礼坏故耳。声子为谥,服虔诸儒以为非。杜预亦云“礼,妇人无谥”。春秋无讥之文,所谓不待贬绝自明者也。近世惟后乃有谥耳。’
太尉荀𫖮上谥法云:‘若赐谥而道远不及葬者,皆封策下属,遣所承长吏奉策即家祭赐谥。’
太元十三年,召孔安国为侍中。安国表以黄门郎王愉名犯私讳,不得连署,求解。有司议云:‘名终讳之,有心所同,闻名心瞿,亦明前诰。而礼复云“君所无私讳,大夫之所有公讳”,无私讳。又云“诗书不讳,临文不讳”。岂非公义夺私情,王制屈家礼哉!尚书安众男臣先表中兵曹郎王祐名犯父讳,求解职,明诏爰发,听许换曹,盖是恩出制外耳。而顷者互相瞻式,源流既启,莫知其极。夫皇朝礼大,百僚备职,编官列署,动相经涉。若以私讳,人遂其心,则移官易职,迁流莫已,既违典法,有亏政体。请一断之。’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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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休竹客 发表于 2012-6-18 11:36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晋书  卷二十一‧志第十一 礼下 五礼之别,三曰宾,盖朝宗、觐遇、会同之制是也。自周以下,其礼弥繁。自秦灭学之后,旧典残缺。汉兴,始使叔孙通制礼,参用先代之仪,然亦往往改异焉。汉仪有正会礼,正旦,夜漏未尽七刻,锺鸣受贺,公侯以下执贽夹庭,二千石以上升殿称万岁,然后作乐宴飨。魏武帝都邺,正会文昌殿,用汉仪,又设百华灯。
晋氏受命,武帝更定元会仪,咸宁注是也。傅玄元会赋曰:‘考夏后之遗训,综殷周之典艺,采秦汉之旧仪,定元正之嘉会。’此则兼采众代可知矣。
咸宁注:‘先正一日,有司各宿设。夜漏未尽十刻,群臣集到,庭燎起火。上贺,起,谒报,又贺皇后。还,从云龙、东中华门入,诣东阁下,便坐。漏未尽七刻,百官及受贽郎官以下至计吏皆入立其次,其陛卫者如临轩仪。漏未尽五刻,谒者、仆射、大鸿胪各各奏群臣就位定。漏尽,侍中奏外办。皇帝出,钟鼓作,百官皆拜伏。太常导皇帝升御坐,钟鼓止,百官起。大鸿胪跪奏“请朝贺”。掌礼郎赞“皇帝延王登”。大鸿胪跪赞“藩王臣某等奉白璧各一,再拜贺”。太常报“王悉登”。谒者引上殿,当御坐。皇帝兴,王再拜。皇帝坐,复再拜。跪置璧御坐前,复再拜。成礼讫,谒者引下殿,还故位。掌礼郎赞“皇帝延太尉等”。于是公、特进、匈奴南单于、金紫将军当大鸿胪西,中二千石、二千石、千石、六百石当大行令西,皆北面伏。鸿胪跪赞“太尉、中二千石等奉璧、皮、帛、羔、雁、雉,再拜贺”。太常赞“皇帝延公等登”。掌礼引公至金紫将军上殿。皇帝兴,皆再拜。皇帝坐,又再拜。跪置璧皮帛御坐前,复再拜。成礼讫,谒者引下殿,还故位。公置璧成礼时,大行令并赞殿下,中二千石以下同。成礼讫,以贽授贽郎,郎以璧帛付谒者,羔、雁、雉付太官。太乐令跪请奏雅乐,乐以次作。乘黄令乃出车,皇帝罢入,百官皆坐。昼漏上水六刻,诸蛮夷胡客以次入,皆再拜讫,坐。御入后三刻又出,钟鼓作。谒者、仆射跪奏“请群臣上”。谒者引王公二千石上殿,千石、六百石停本位。谒者引王诣樽酌寿酒,跪授侍中。侍中跪置御坐前,王还。王自酌置位前,谒者跪奏“藩王臣某等奉觞,再拜上千万岁寿”。四厢乐作,百官再拜。已饮,又再拜。谒者引王等还本位。陛下者传就席,群臣皆跪诺。侍中、中书令、尚书令各于殿上上寿酒。登歌乐升,太官又行御酒。御酒升阶,太官令跪授侍郎,侍郎跪进御坐前。乃行百官酒。太乐令跪奏“奏登歌”,三终乃降。太官令跪请具御饭,到阶,群臣皆起。太官令持羹跪授司徒,持饭跪授大司农,尚食持案并授持节,持节跪进御坐前。群臣就席。太乐令跪奏“奏食举乐”。太官行百官饭案遍。食毕,太乐令跪奏“请进乐”。乐以次作。鼓吹令又前跪奏“请以次进众伎”。乃召诸郡计吏前,受敕戒于阶下。宴乐毕,谒者一人跪奏“请罢退”。钟鼓作,群臣北面再拜,出。’然则夜漏未尽七刻谓之晨贺,昼漏上三刻更出,百官奉寿酒,谓之昼会。别置女乐三十人于黄账外,奏房中之歌。
江左多虞,不复晨贺。夜漏未尽十刻,开宣阳门,至平旦始开殿门,昼漏上五刻,皇帝乃出受贺。皇太子出会者,则在三恪下王公上。正旦元会,设白兽樽于殿庭,樽盖上施白兽,若有能献直言者,则发此樽饮酒。案礼,白兽樽乃杜举之遗式也,为白兽盖,是后代所为,示忌惮也。
魏制,藩王不得朝觐。魏明帝时,有朝者皆由特恩,不得以为常。乃泰始中,有司奏:‘诸侯之国,其王公以下入朝者,四方各为二番,三岁而周,周则更始。若临时有故,却在明年。明年来朝之后,更满三岁乃复朝,不得违本数。朝礼皆亲执璧,如旧朝之制。不朝之岁,各遣卿奉聘。’奏可。江左王侯不之国,其有受任居外,则同方伯刺史二千石之礼,亦无朝聘之制,故此礼遂废。
汉以高帝十月定秦,且为岁首。至武帝,虽改用夏正,然每月朔朝,至于十月朔,犹常飨会。其仪,夜漏未尽七刻,受贺及贽,公侯璧,中二千石、二千石羔,千石、六百石雁,四百石以下雉。三公奉璧上殿御坐前,北面。太常赞曰“皇帝为君兴”。三公伏。皇帝坐,乃前进璧。百官皆贺,二千石以上上殿称万岁,举觞。御食,司徒奉羹,大司农奉饭,奏食举之乐。百官受赐,宴飨,大作乐,如元正之仪。魏晋则冬至日受方国及百僚称贺,因小会。其仪亚于献岁之旦。
古者帝王莫不巡狩。魏文帝值天下三分,方隅多事,皇舆亟动,役无宁岁,盖应时之务,非旧章也。明帝凡三东巡狩,所过存问高年,恤疾苦,或赐谷帛,有古巡幸之风焉。齐王正始元年,巡洛阳县,赐高年力田各有差。
及武帝泰始四年,诏刺史二千石长吏曰:‘古之王者,以岁时巡狩方岳,其次则二伯述职,不然则行人顺省。故虽幽遐侧微,心无壅隔,下情上通,上指远谕,至于鳏寡,罔不得所,用垂风遗烈,休声犹存。朕在位累载,如临深川,夙兴夕惕,明发不寝,坐而待旦,思四方水旱灾眚,为之怛然。勤躬约己,欲令事事当宜。常恐众吏用情,诚心未著,万机兼猥,虑有不周,政刑失谬,而弗获备览。百姓有过,在予一人。惟岁之不易,未遑卜征巡省之事,下之未乂,其何以恤之。今使使持节侍中副给事黄门侍郎衔命四出,周行天下,亲见刺史二千石长吏,申谕朕心,访求得失损益诸宜,观省政教,问人间患苦。周典有之曰:“其万姓之利害为一书,其礼俗政事刑禁之逆顺为一书,其暴乱作慝犯令为一书,其札丧凶荒厄贫为一书,其康乐和亲安平为一书,每国辨异之,以返命于王。”旧章前训,令率由之。还具条奏,俾朕昭然鉴于幽远,若亲行焉。大夫君子,其各悉乃心,敬乃事,嘉谋令图,苦言至戒,与使者尽之,无所隐讳。方将虚心以俟,其勉哉勗之,称朕意焉。’
新礼,巡狩方岳,柴望告设壝宫如礼。诸侯之觐者,宾及执贽皆如朝仪,而不建旗。挚虞以为:‘觐礼,诸侯觐天子,各建其旗。旗章所以殊爵命,示等威。诗称“君子至止,言观其旗”。宜定新礼,建旗如旧礼。’诏可其议。然终晋代,其礼不行。
封禅之说,经典无闻。礼有因天事天,因地事地,因名山升中于天,而凤皇降,龟龙格。天子所以巡狩,至于方岳,燔柴祭天,以告其成功,事似而非也。谶纬诸说皆云,王者封泰山,禅梁甫,易姓纪号。秦汉行其典,前史各陈其制矣。
魏明帝黄初中,护军蒋济奏曰:‘夫帝王大礼,巡狩为先;昭祖扬祢,封禅为首。是以自古革命受符,未有不蹈梁父,登泰山,刊无竟之名,纪天人之际者也。故司马相如谓有文以来,七十二君,或顺所繇于前,谨遗教于后。太史公曰,主上有圣明而不宣布,有司之过也。然则元功懿德,不刊梁山之石,无以显帝王之功,示兆庶不朽之观也。语曰,“当君而叹尧舜之美,譬犹人子对厥所生而誉他人之父”。今大魏承百王之弊乱,拯流遁之艰厄,接千载之衰绪,继百代之废业。始自武文,至于圣躬,所以参成天地之道,纲维人神之化。上天报应,嘉瑞显祥,以比往古,无所取喻。至于历世迄今,未发大礼。虽志在扫尽残盗,荡涤余秽,未遑斯事。若尔,三苗屈强于江海,大舜当废东巡之仪;徐夷跳梁于淮泗,周成当止岱岳之礼。且去岁破吴虏于江汉,今兹屠蜀贼于陇右,其震荡内溃,在不复淹,无累于封禅之事也。此仪久废,非仓卒所定。宜下公卿,广撰其礼,卜年考时,昭告上帝,以副天下之望。臣待罪军旅,不胜大愿,冒死以闻。’诏曰:‘闻蒋济斯言,使吾汗出流足。自开辟以来,封禅者七十余君耳。故太史公曰,虽有受命之君,而功有不洽,是以中间旷远者千有余年,近者数百载,其仪阙不可得记。吾何德之修,敢庶兹乎!济岂谓世无管仲,以吾有桓公登泰山之志乎!吾不欺天也。济之所言,华则华矣,非助我者也。公卿侍中尚书常侍省之而已,勿复有所议,亦不须答诏也。’天子虽距济议,而实使高堂隆草封禅之仪,以天下未一,不欲便行大礼。会隆卒,不复行之。
及武帝平吴,混一区宇,太康元年九月庚寅,尚书令卫瓘、尚书左仆射山涛、右仆射魏舒、尚书刘寔、司空张华等奏曰:‘臣闻肇自生灵,则有后辟,年载之数,莫之能纪。立德济世,挥扬仁风,以登封泰山者七十有四家,其谥号可知者十有四焉。沈沦寂寞,曾无遗声者,不可胜记。大晋之德,始自重黎,实佐颛顼,至于夏商,世序天地。其在于周,不失其绪。金德将升,世济明圣,外平蜀汉,海内归心,武功之盛,实由文德。至于陛下,受命践阼,弘建大业,群生仰流。惟独江湖沅湘之表,凶桀负固,历代不宾。神谋独断,命将出讨,兵威暂加,数旬荡定。羇其鲸鲵,赦其罪逆,云覆雨施,八方来同,声教所被,达于四极。虽黄轩之征,大禹远略,周之奕世,何以尚今!若夫玄石素文,底号前载,象以数表,言以事告,虽古河图洛书之征,不是过也。宜宣大典,礼中岳,封泰山,禅梁父,发德号,明至尊,享天休,笃黎庶,勒千载之表,播流后之声,俾百世之下,莫不兴起。斯帝王之盛业,天人之至望也。’诏曰:‘今逋寇虽殄,外则障塞有警,内则百姓未宁,此盛德之事,所未议也。’
瓘等又奏曰:‘今东渐于海,西被流沙,大漠之阴,日南北户,莫不通属,芒芒禹迹,今实过之。天人之道已周,巍巍之功已著,宜修礼地祇,登封泰山,致诚上帝,以答人神之愿也。乞如前奏。’诏曰:‘今阴阳未和,刑政未当,百姓未得其所,岂可以勒功告成邪!’诏不许。
瓘等又奏曰:‘臣闻处帝王之位者,必有历运之期,天命之应;济兆庶之功者,必有盛德之容,告成之典。无不可诬,有不敢让,自古道也。而明诏谦冲,屡辞其礼,虽盛德攸在,推而未居。夫三公职典天地,实掌人物,国之大事,取议于此。故汉氏封禅,非是官也,不在其事。臣等前奏,盖陈祖考之功,天命又应,陛下之德,合同四海,迹古考今,宜修此礼。至于克定岁月,须五府上议,然后奏闻。’诏曰:‘虽荡清江表,皆临事者之劳,何足以告成。方望群后思隆大化,以宁区夏,百姓获乂,与之休息。斯朕日夜之望,无所复下诸府矣。’
瓘等又奏:‘臣闻唐虞三代济世弘功之君,莫不仰承天休,俯协人志,登介丘,履梁父,未有辞焉者,盖不可让也。今陛下勋高百王,德无与二,茂绩宏规,巍巍之业,固非臣等所能究论。而圣旨劳谦,屡自抑损,时至弗应,推美不居,阙皇代之上仪,塞灵祗之款望,使大晋之典谟,不同风于三五。臣等诚不敢奉诏,请如前奏施行。’诏曰:‘方当共思弘道,以康庶绩。且俟他年,无所复纷纭也。’
王公有司又奏:‘自古圣明,光宅四海,封禅名山,著于史籍,作者七十四君矣。舜禹之有天下也,巡狩四岳,躬行其道。易著观俗省方,礼有升中于天,诗颂陟其高山,皆载在方策。文王为西伯以服事殷,周公以鲁藩列于诸侯,或享于岐山,或有事泰山,徒以圣德,犹得为其事。自是以来,功薄而僭其义者,不可胜数,号谥不泯,以至于今。况高祖宣皇帝肇开王业,海外有截;世宗景皇帝济以大功,辑宁区夏;太祖文皇帝受命造晋,荡定蜀汉;陛下应期龙兴,混一六合,泽被群生,威震无外。昔汉氏失统,吴蜀鼎峙,兵兴以来,近将百年,地险俗殊,人望绝塞。今不羁之寇,二代而平,非聦明神武,先天弗违,孰能巍巍其有成功若兹者欤!臣等幸以千载得遭运会,亲服大化,目睹太平,至公至美,谁与为让。宜祖述先朝,宪章古昔,勒功岱岳,登封告成,弘礼乐之制,正三雍之典,扬名万世,以显祖宗。是以不胜大愿,敢昧死以闻。请告太常,具礼仪上复。’诏曰:‘所议诚列代之盛事也,然方今未可以尔。’便报绝之。
哀帝即位,欲尊崇章皇太妃。桓温议宜称太夫人。尚书仆射江虨议曰:‘虞舜体仁孝之性,尽事亲之礼,贵为天王,富有四海,而瞽叟无立锥之地,一级之爵。蒸蒸之心,昊天罔极,宁当忍父卑贱,不以徽号显之,岂不以子无爵父之道,理穷义屈,靡所厝情者哉!春秋经曰“纪季姜归于京师”,传曰“父母之于子,虽为天王后,犹曰吾季姜”,言子尊不加父母也。或以为子尊不加父母,则武王何以追王太王、王季、文王乎﹖周之三王,德配天地,王迹之兴,自此始也。是以武王仰寻前绪,遂奉天命,追崇祖考,明不以子尊加父母也。案礼“幼不诔长,贱不诔贵”,幼贱犹不得表彰长贵,况敢锡之以荣命邪!汉祖感家令之言而尊太公,荀悦以为孝莫大于严父,而以子贵加之父母,家令之言过矣。爰逮孝章,不上贾贵人以尊号,而厚其金宝币帛,非子道之不至也,盖圣典不可逾也。当春秋时,庶子承国,其母得为夫人。不审直子命母邪,故当告于宗祧以先君之命命之邪﹖窃见诏书,当临轩拜授贵人为皇太妃。今称皇帝策命命贵人,斯则子爵母也。贵人北面拜受,斯则母臣子也。天尊地卑,名位定矣,母贵子贱,人伦序矣。虽欲加崇贵人,而实卑之;虽显明国典,而实废之。且人主举动,史必书之。如当载之方策,以示后世,无乃不顺乎!窃谓应告显宗之庙,称贵人仁淑之至,宜加殊礼,以酬鞠育之惠。奉先灵之命,事不在己。妃后虽是配君之名,然自后以下有夫人九嫔,无称妃焉。桓公谓宜进号太夫人,非不允也。如以夫人为少,可言皇太夫人。皇,君也,君太夫人于名礼顺矣。’帝特下诏拜皇太妃。三月丙辰,使兼太保王恬授玺绶仪服,一如太后。又诏曰:‘朝臣不为太妃敬,为合礼不﹖’太常江逌议:‘位号不极,不应尽敬。’
孝武追崇会稽郑太妃为简文太后,诏问‘当开墓不’。王珣答:‘据三祖追赠及中宗敬后,并不开墓位,更为茔域制度耳。’
褚太后临朝时,议褚裒进见之典。蔡谟、王彪之并以:‘虞舜、汉高祖犹执子道,况后乎!王者父无拜礼。’尚书八座议以为:‘纯子则王道缺,纯臣则孝道亏。谓公庭如臣,私觌则严父为允。’
汉魏故事,皇太子称臣。新礼以太子既以子为名,而又称臣,臣子兼称,于义不通,除太子称臣之制。挚虞以为:‘孝经“资于事父以事君”,义兼臣子,则不嫌称臣,宜定新礼皇太子称臣如旧。’诏从之。
太宁三年三月戊辰,明帝立皇子衍为皇太子。癸巳,诏曰:‘礼无生而贵者,故帝元子方之于士。而汉魏以来,尊崇储贰,使官属称臣,朝臣咸拜,此甚无谓。吾昔在东宫,未及启革。今衍幼冲之年,便臣先达,将令日习所见,谓之自然,此岂可以教之邪!主者其下公卿内外通议,使必允礼中。’尚书令卞壸议以为:‘周礼王后太子不会,明礼同于君,皆所以重储贰,异正嫡。苟奉之如君,不得不拜矣。太子若存谦冲,故宜答拜。臣以为皇太子之立,郊告天地,正位储宫,岂得同之皇子揖让而已。谓宜稽则汉魏,阖朝同拜。’从之。
太元中,尚书符问王公已下见皇太子仪及所衣服。侍中领国子博士车胤议:‘朝臣宜朱衣褠帻,拜敬,太子答拜。案经传不见其文,故太傅羊祜笺庆太子,称叩头死罪,此则拜之证也。又太宁三年诏议其典,尚书卞壸谓宜稽则汉魏,阖朝同拜。其朱衣冠冕,惟施之天朝,宜褠帻而已。’朝议多同。
太元十二年,议二王后与太子先后。博士庾弘之及尚书参议,并以为:‘陈留,国之上宾。皇太子虽国之储贰,犹在臣位,陈留王坐应在太子上。’陈留王劢表称疾病积年,求放罢,诏礼官博士议之。博士曹耽云:‘劢为祭主而无执祭之期,宜与穆子、孟絷事同。’王彪之云:‘二王之后,不宜轻致废立。记传未见有已为君而疾病退罢者,当知古无此礼。孟絷、穆子是方应为君,非陈留之比。’
咸康四年,成帝临轩,遣使拜太傅、太尉、司空。仪注,太乐宿县于殿庭。门下奏,非祭祀宴飨,则无设乐之制。太常蔡谟议曰:‘凡敬其事则备其礼,礼备则制有乐。乐者,所以敬事而明义,非为耳目之娱,故冠亦用之,不惟宴飨。宴飨之有乐,亦所以敬宾也。故郤至使楚,楚子飨之,郤至辞曰:“不忘先君之好,贶之以大礼,重之以备乐。”寻斯辞也,则宴乐之意可知矣。公侯大臣,人君所重,故御坐为起,在舆为下,言称伯舅。传曰“国卿,君之贰也”,是以命使之日,御亲临轩,百僚陪列,此即敬事之意也。古者,天王飨下国之使,及命将帅,遣使臣,皆有乐。故诗序曰:“皇皇者华,君遣使臣也。”又曰:“采薇以遣之,出车以劳还,杕杜以勤归。”皆作乐而歌之。今命大使,拜辅相,比于下国之臣,轻重殊矣。轻诚有之,重亦宜然。故谓临轩遣使,宜有金石之乐。’议奏从焉。
汉魏故事,王公群妾见于夫人,夫人不答拜。新礼以为礼无不答,更制妃公侯夫人答妾拜。挚虞以为:‘礼,妾事女君如妇之事姑,妾服女君期,女君不报,则敬与妇同而又加贱也。名位不同,本无酬报。礼无不答,义不谓此。先圣殊嫡庶之别,以绝陵替之渐。峻明其防,犹有僭违。宜定新礼,自如其旧。’诏可其议。
五礼之别,其四曰军,所以和外宁内,保大定功者也。但兵者凶事,故因蒐狩而习之。
汉仪,立秋之日,自郊礼毕,始扬威武,斩牲于东门,以荐陵庙。其仪,乘舆御戎路,白马朱鬣,躬执弩射牲,牲以鹿麛。太宰令谒者各一人载以获车,驰送陵庙。还宫,遣使者赍束帛以赐武官。武官肄兵,习战阵之仪。斩牲之礼,名曰䝙刘。兵官皆肄孙吴兵法六十四阵。既还,公卿已下陈雒阳前街,乘舆到,公卿已下拜,天子下车,公卿亲识颜色,然后还宫。古语曰在车下车,则惟此时施行。汉世率以为常。至献帝建安二十一年,魏国有司奏:‘古四时讲武,皆于农隙。汉西京承秦制,三时不讲,惟十月都试。今金革未偃,士众素习,可无四时讲武。但以立秋择吉日大朝车骑,号曰阅兵,上合礼名,下承汉制。’奏可。是冬,阅兵,魏王亲执金鼓以令进退。延康元年,魏文帝为魏王。是年六月立秋,阅兵于东郊,公卿相仪,王御华盖,亲令金鼓之节。魏明帝太和元年十月,又阅兵。
武帝泰始四年九月,咸宁元年,太康四年,六年冬,皆自临宣武观,大阅众军,然不自令进退也。自惠帝以后,其礼遂废。元帝太兴四年,诏左右卫及诸营教习,依大习仪作雁羽仗。成帝咸和中,诏内外诸军戏兵于南郊之场,故其地因名鬬场。自后藩镇桓、庾诸方伯往往阅习,然朝廷无事焉。
汉魏故事,遣将出征,符节郎授节钺于朝堂。其后荀𫖮等所定新礼,遣将,御临轩,尚书受节钺,依古兵书跪而推毂之义也。
五礼之别,其五曰嘉,宴飨冠婚之道于是乎备。周末崩离,宾射宴飨之则罕复能行,冠婚饮食之法又多迁变。
周礼虽有服冕之数,而无天子冠文。又仪礼云,公侯之有冠礼,夏之末造也。王、郑皆以为夏末上下相乱,篡弑由生,故作公侯冠礼,则明无天子冠礼之审也。大夫又无冠礼,古者五十而后爵,何大夫冠礼之有。周人年五十而有贤才,则试以大夫之事,犹行士礼也。故筮日筮宾,冠于阼以著代,醮于客位,三加弥尊,皆士礼耳。
然汉代以来,天子诸侯颇采其仪。正月甲子若丙子为吉日,可加元服,仪从冠礼是也。汉顺帝冠,又兼用曹褒新礼,乘舆初加缁布进贤,次爵弁、武弁,次通天,皆于高庙,以礼谒见世祖庙。王公已下,初加进贤而已。案此文,始冠缁布,从古制也,冠于宗庙是也。
魏天子冠一加。其说曰,士礼三加,加有成也。至于天子诸侯无加数之文者,将以践阼临下,尊极德备,岂得与士同也。魏氏太子再加,皇子王公世子乃三加。孙毓以为一加再加,皆非也。
礼醮辞曰:‘令月吉日,以岁之正,以月之令。’案鲁襄公冠以冬,汉惠帝冠以三月,明无定月。而后汉以来,帝加元服咸以正月。及咸宁二年秋闰九月,遣使冠汝南王柬,此则非必岁首。
礼冠于庙,然武、惠冠太子,太子皆即庙见,斯亦拟在庙之仪也。穆帝、孝武将冠,皆先以币告庙,讫又庙见也。
惠帝之为太子,将冠,武帝临轩,使兼司徒高阳王珪加冠,兼光禄大夫屯骑校尉华廙赞冠。
江左诸帝将冠,金石宿设,百僚陪位。又豫于殿上铺大床,御府令奉冕、帻、簪导、衮服以授侍中常侍,太尉加帻,太保加冕。将加冕,太尉跪读祝文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皇帝穆穆,思弘衮职。钦若昊天,六合是式。率遵祖考,永永无极。眉寿惟祺,介兹景福。’加冕讫,侍中系玄𬘘,侍中脱帝绛纱服,加衮服冕冠。事毕,太保率群臣奉觞上寿,王公以下三称万岁乃退。案仪注,一加帻冕而已。
泰始十年,南宫王承年十五,依旧应冠。有司议奏:‘礼,十五成童,国君十五而生子,以明可冠之宜。又汉魏遣使冠诸王,非古典。’于是制诸王十五而冠,不复加使命。
王彪之云,礼、传冠皆在庙。案成帝既加元服,车驾出拜于太庙,以告成也。盖亦犹拟在庙之仪。
魏齐王正始四年,立皇后甄氏,其仪不存。
武帝咸宁二年,临轩,遣太尉贾充策立皇后杨氏,纳悼后也。因大赦,赐王公以下各有差,百僚上礼。
太康八年,有司奏:‘婚礼纳征,大婚用玄𫄸束帛,加珪,马二驷。王侯玄𫄸束帛,加璧,乘马。大夫用玄𫄸束帛,加羊。古者以皮马为庭实,天子加以谷珪,诸侯加大璋,可依周礼改璧用璋,其羊雁酒米玄𫄸如故。诸侯婚礼,加纳采、告期、亲迎各帛五匹,及纳征马四匹,皆令夫家自备。惟璋,官为具致之。’尚书朱整议:‘案魏氏故事,王娶妃、公主嫁之礼,天子诸侯以皮马为庭实,天子加以谷珪,诸侯加以大璋。汉高后制聘,后黄金二百斤,马十二匹。夫人金五十斤,马四匹。魏氏王娶妃、公主嫁之礼,用绢百九十匹。晋兴,故事用绢三百匹。’诏曰:‘公主嫁由夫氏,不宜皆为备物,赐钱使足而已。惟给璋,余如故事。’
成帝咸康二年,临轩,遣使持节、兼太保、领军将军诸葛恢,兼太尉、护军将军孔愉,六礼备物,拜皇后杜氏。即日入宫,帝御太极殿,群臣毕贺。贺,非礼也。王者婚礼,礼无其制。春秋‘祭公逆王后于纪’,穀梁、左氏传说与公羊又不同。而自汉魏遗事,并皆阙略。武、惠纳后,江左又无复仪注。故成帝将纳杜后,太常华恒始与博士参定其仪。据杜预左氏传说,主婚是供其婚礼之币而已。又,周灵王求婚于齐,齐侯问于晏桓子,桓子对曰:‘夫妇所生若如人,姑姊妹则称先守某公之遗女若如人。’此则天子之命自得下达,臣下之答径自上通。先儒以为丘明详录其事,盖为王者婚娶之礼也。故成帝临轩,遣使称制拜后,然其仪注又不具存。
康帝建元元年,纳皇后褚氏,而仪注陛者不设旄头。殿中御史奏:‘今迎皇后,依成恭皇后入宫御物,而仪注至尊衮冕升殿,旄头不设,求量处。又案,昔迎恭皇后,惟作青龙旗,其余皆即御物。今当临轩遣使,而立五牛旗,旄头罼罕并出即用,故致今阙。’诏曰:‘所以正法服、升太极者,以敬其始,故备其礼也。今云何更阙所重而彻法物邪!又恭后神主入庙,先帝诏后礼宜降,不宜建五牛旗,而今犹复设之邪!既不设五牛旗,则旄头罼罕之物易具也。’又诏曰:‘旧制既难准,且于今而备,亦非宜。府库之储,惟当以供军国之费耳。法服仪饰粗令举,其余兼副杂器停之。’
穆帝升平元年,将纳皇后何氏。太常王彪之大引经传及诸故事以定其礼,深非公羊婚礼不称主人之义。又曰:‘王者之于四海,无不臣妾,虽复父兄之亲,师友之贤,皆纯臣也。夫崇三纲之始,以定乾坤之仪,安有天父之尊,而称臣下之命以纳伉俪。安有臣下之卑,而称天父之名以行大礼。远寻古礼,无王者此制;近求史籍,无王者此比。于情不安,于义不通。案咸宁二年,纳悼皇后时,弘训太后母临天下,而无命戚属之臣为武皇父兄主婚之文。又考大晋已行之事,咸宁故事不称父兄师友,则咸康华恒所上礼合于旧。臣愚谓今纳后仪制,宜一依咸康故事。’于是从之。华恒所定之礼,依汉旧及晋已行之制,故彪之多从咸康,由此也。惟以娶妇之家三日不举乐,而咸康群臣贺,为失礼。故但依咸宁上礼,不复贺。其告庙六礼版文等仪,皆彪之所定也。其纳采版文玺书曰:‘皇帝咨前太尉参军何琦。浑元资始,肇经人伦,爰及夫妇,以奉天地宗庙社稷。谋于公卿,咸以宜率由旧典。今使使持节太常彪之、宗正综以礼纳采。’主人曰:‘皇帝嘉命,访婚陋族,备数采择。臣从祖弟故散骑侍郎准之遗女,未闲教训,衣履若如人。钦承旧章,肃奉典制。前太尉参军、都乡侯粪土臣何琦稽首顿首,再拜承诏。’次问名版文曰:‘皇帝曰:咨某官某姓。两仪配合,承天统物,正位乎内,必俟令族,重申旧典。今使使持节、太常某,宗正某,以礼问名。’主人曰:‘皇帝嘉命,使者某到,重宣中诏,问臣名族。臣族女父母所生,先臣故光禄大夫、雩娄侯祯之遗玄孙,先臣故豫州刺史、关中侯恽之曾孙,先臣故安丰太守、关中侯叡之孙,先臣故散骑侍郎准之遗女。外出自先臣故尚书左丞孔胄之外曾孙,先臣故侍中、关内侯夷之外孙女,年十七。钦承旧章,肃奉典制。’次纳吉版文曰:‘皇帝曰:咨某官某姓。人谋龟从,佥曰贞吉,敬从典礼。今使使持节、太常某,宗正某以礼纳吉。’主人曰:‘皇帝嘉命,使者某重宣中诏,太卜元吉。臣陋族卑鄙,忧惧不堪。钦承旧章,肃奉典制。’次纳征版文曰:‘皇帝曰:咨某官某姓之女,有母仪之德,窈窕之姿,如山如河,宜奉宗庙,永承天祚。以玄𫄸皮帛,马羊钱璧,以章典礼。今使使持节、司徒某,太常某,以礼纳征。’主人曰:‘皇帝嘉命,降婚卑陋,崇以上公,宠以典礼,备物典策。钦承旧章,肃奉典制。’次请期版文曰:‘皇帝曰:咨某官某姓。谋于公卿,泰筮元龟,罔有不臧,率遵典礼。今使使持节、太常某,宗正某,以礼请期。’主人曰:‘皇帝嘉命,使者某重宣中诏,吉日惟某可迎。臣钦承旧章,肃奉典制。’次亲迎版文曰:‘皇帝曰:咨某官某姓。岁吉月令,吉日惟某,率礼以迎。今使使持节、太保某,太尉某,以礼迎。’主人曰:‘皇帝嘉命,使者某重宣中诏,令月吉辰,备礼以迎。上公宗卿兼至,副介近臣百两。臣蝼蚁之族,猥承大礼,忧惧战悸。钦承旧章,肃奉典制。’某稽首承诏,皆如初答。
孝武纳王皇后,其礼亦如之。其纳采、问名、纳吉、请期、亲迎,皆用白雁、白羊各一头,酒米各十二斛。惟纳征羊一头,玄𫄸用帛三匹,绛二匹,绢二百匹,兽皮二枚,钱二百万,玉璧一枚,马六匹,酒米各十二斛。郑玄所谓五雁六礼也。其珪马之制,备物之数,校太康所奏又有不同云。
古者婚冠皆有醮,郑氏醮文三首具存。
升平八年,台符问‘迎皇后大驾应作鼓吹不’。博士胡讷议:‘临轩仪注阙,无施安鼓吹处所,又无举麾鸣钟之条。’太常王彪之以为:‘婚礼不乐。鼓吹亦乐之总名。仪注所以无者,依婚礼。今宜备设而不作。’时用此议。
永和二年纳后,议贺不。王述云:‘婚是嘉礼。春秋传曰:“娶者大吉,非常吉。”又传曰:“郑子罕如晋,贺夫人。”邻国犹相贺,况臣下邪!如此,便应贺,但不在三日内耳。今因庙见成礼而贺,亦是一节也。’王彪之议云:‘婚礼不乐不贺,礼之明文。传称子罕如晋贺夫人,既无经文,又传不云礼也。礼,取妇三日不举乐,明三日之后自当乐。至于不贺,无三日之断,恐三日之后故无应贺之礼。’又云:‘礼记所以言贺取妻者,是因就酒食而有庆语也。愚谓无直相贺之体,而有礼贶共庆会之义,今世所共行。’于时竟不贺。
穆帝纳后欲用九月,九月是忌月。范汪问王彪之,答云:‘礼无忌月,不敢以所不见,便谓无之。’博士曹耽、荀讷等并谓无忌月之文,不应有妨。王洽曰:‘若有忌月,当复有忌岁。’
太元十二年,台符问‘皇太子既拜庙,朝臣奉贺,应上礼与不﹖’国子博士车胤云:‘百辟卿士,咸预盛礼,展敬拜伏,不须复上礼。惟方伯牧守,不睹大礼,自非酒牢贡羞,无以表其乃诚,故宜有上礼。犹如元正大庆,方伯莫不上礼,朝臣奉璧而已。’太学博士庾弘之议:‘案咸宁三年始平、濮阳诸王新拜,有司奏依故事,听京城近臣诸王公主应朝贺者复上礼。今皇太子国之储副,既已崇建,普天同庆。谓应上礼奉贺。’徐邈同。又引一有元良,庆在于此。封诸王及新宫上礼,既有前事,亦皆已瞻仰致敬,而又奉觞上寿,应亦无疑也。
江左以来,太子婚,纳征礼用玉璧一,兽皮二,未详何所准况。或者兽取其威猛有班彩,玉以象德而有温润。寻珪璋亦玉之美者,豹皮采蔚以譬君子。王肃纳征辞云:‘玄𫄸束帛,俪皮雁羊。’前汉聘后,黄金二百斤,马十二匹,亦无用羊之旨。郑氏婚物赞曰‘羊者祥也’,然则婚之有羊,自汉末始也。王者六礼,尚未用焉。是故太康中有司奏:‘太子婚,纳征用玄𫄸束帛,加羊马二驷。’
武帝泰始十年,将聘拜三夫人、九嫔。有司奏:‘礼,皇后聘以谷珪,无妾媵礼贽之制。’诏曰:‘拜授可依魏氏故事。’于是临轩,使使持节兼太常拜三夫人,兼御史中丞拜九嫔。
汉魏之礼云,公主居第,尚公主者来第成婚。司空王朗以为不可,其后乃革。太元中,公主纳征以兽豹皮各一具礼,岂谓婚礼不辨王公之序,故取兽豹以尊其事乎!
礼有三王养老胶庠之文,飨射饮酒之制,周末沦废。汉明帝永平二年三月,帝始率群臣躬养三老五更于辟雍,行大射之礼。郡国县道行乡饮酒于学校,皆祠先圣先师周公孔子,牲以太牢。孟冬亦如之。及魏高贵乡公甘露二年,天子亲帅群司行养老之礼。于是王祥为三老,郑小同为五更。其仪注不存,然汉礼犹在。武帝泰始六年十二月,帝临辟雍,行乡饮酒之礼。诏曰:‘礼仪之废久矣,乃今复讲肄旧典。’赐太常绢百匹,丞、博士及学生牛酒。咸宁三年,惠帝元康九年,复行其礼。
魏正始中,齐王每讲经遍,辄使太常释奠先圣先师于辟雍,弗躬亲。及惠帝明帝之为太子,及愍怀太子讲经竟,并亲释奠于太学,太子进爵于先师,中庶子进爵于颜回。成、穆、孝武三帝,亦皆亲释奠。孝武时,以太学在水南悬远,有司议依升平元年,于中堂权立行太学。于时无复国子生,有司奏:‘应须复二学生百二十人。太学生取见人六十,国子生权铨大臣子孙六十人,事讫罢。’奏可。释奠礼毕,会百官六品以上。
汉仪,季春上巳,官及百姓皆禊于东流水上,洗濯祓除去宿垢。而自魏以后,但用三日,不以上巳也。晋中朝公卿以下至于庶人,皆禊洛水之侧。赵王伦篡位,三日会天泉池,诛张林。怀帝亦会天泉池,赋诗。陆机云:‘天泉池南石沟引御沟水,池西积石为禊堂。’本水流杯饮酒,亦不言曲水。元帝又诏罢三日弄具。海西于锺山立流杯曲水,延百僚,皆其事也。九月九日,马射。或说云‘秋,金之节,讲武习射,象立秋之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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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休竹客 发表于 2012-6-18 11:36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晋书  卷二十二‧志第十二 乐上  夫性灵之表,不知所以发于咏歌;感动之端,不知所以关于手足。生于心者谓之道,成于形者谓之用。譬诸天地,其犹影响,百兽率舞,而况于人乎!美其和平而哀其丧乱,以兹援律,乃播其声焉。
农瑟羲琴,倕锺和磬,达灵成性,象物昭功,由此言之,其来自远。殷氏不纲,遗风余孽,淫奏既兴,雅章奔散,英茎之制,盖已微矣。孔子曰:‘人能弘道,非道弘人。’周始二南,风兼六代。昔黄帝作云门,尧作咸池,舜作大韶,禹作大夏,殷作大濩,周作大武,所谓因前王之礼,设俯仰之容,和顺积中,英华发外。书称命夔典乐,教胄子,则周官所谓奏大吕,歌黄锺。天贶来下,人祇动色,抑扬周监,以弘雅音。及褒艳兴灾,平王逢乱,礼废亲疏,乐沈河海。是以延陵季子闻歌小雅曰:‘其周德之衰乎!犹有先王之遗风焉。’而列壤称孤,各兴吟咏。魏文侯聆古乐而恐卧,晋平公听新声而忘食,先王之道,渐以陵夷。八方殊风,九州异则。秦氏并吞,遂专刑宪,至于弦歌诗颂,干戚旄羽,投诸烟火,扫地无遗。
汉祖提劔寰中,削平天下,文匪躬于德化,武有心于制作。太后摈儒家之道,大臣排贾氏之言,搢绅先生所以长叹,而子政、仲舒犹不能已也。炎汉中兴,明皇帝即位,表圭景而陈清庙,树槐阴而疏璧流;祀光武于明堂,以配上帝;召桓荣于太学,袒而割牲;济济焉,皇皇焉,有足观者。自斯厥后,礼乐弥殷。永平三年,官之司乐,改名大予,式扬典礼,旁求图谶,道邻雅颂,事迩中和。其有五方之乐者,则所谓‘大乐九变,天神可得而礼’也。其有宗庙之乐者,则所谓‘肃雍和鸣,先祖是听’者也。其有社稷之乐者,则所谓‘琴瑟击鼓,以迓田祖’者也。其有辟雍之乐者,则所谓‘移风易俗,莫善于乐’者也。其有黄门之乐者,则所谓‘宴乐群臣,蹲蹲舞我’者也。其有短箫之乐者,则所谓‘王师大捷,令军中凯歌’者也。
魏武挟天子而令诸侯,思一戎而匡九服,时逢吞灭,宪章咸荡。及削平刘表,始获杜夔,扬鼙总干,式遵前记。三祖纷纶,咸工篇什,声歌虽有损益,爱翫在乎雕章。是以王粲等各造新诗,抽其藻思,吟咏神灵,赞扬来飨。
武皇帝采汉魏之遗范,览景文之垂则,鼎鼐唯新,前音不改。泰始九年,光禄大夫荀勗始作古尺,以调声韵,仍以张华等所制高文,陈诸下管。永嘉之乱,伶官既减,曲台宣榭,咸变洿莱。虽复象舞歌工,自胡归晋,至于孤竹之管,云和之瑟,空桑之琴,泗滨之磬,其能备者,百不一焉。夫人受天地之灵,蕴菁华之气,刚柔递用,哀乐分情。经春阳而自喜,遇秋雕而不悦。游乎金石之端,出乎管弦之外,因物迁逝,乘流不反。是以楚王升轻轩于彭蠡,汉顺听鸣鸟于樊衢。圣人功成作乐,化平裁曲,乃扬节奏,以畅中和,饰其欢欣,止于哀思者也。
凡乐之道,五声、八音、六律、十二管,为之纲纪云。
五声:宫为君,宫之为言中也。中和之道,无往而不理焉。商为臣,商之为言强也,谓金性之坚强也。角为民,角之为言触也,谓象诸阳气触物而生也。征为事,征之为言止也,言物盛则止也。羽为物,羽之为言舒也,言阳气将复,万物孳育而舒生也。古人有言曰:‘礼乐不可斯须去身。’化上迁善,有如不及。是以闻其宫声,使人温良而宽大;闻其商声,使人方廉而好义;闻其角声,使人恻隐而仁爱;闻其征声,使人乐养而好施;闻其羽声,使人恭俭而好礼。
八音,八方之风也。乾之音石,其风不周。坎之音革,其风广莫。艮之音匏,其风融。震之音竹,其风明庶。巽之音木,其风清明。离之音丝,其风景。坤之音土,其风凉。兑之音金,其风阊阖。
阳六为律,谓黄锺、太蔟、姑洗、蕤宾、夷则、无射;阴六为吕,谓大吕、应锺、南吕、林锺、仲吕、夹锺:凡有十二,以配十二辰焉。律之为言法也,言阳气施生各有法也;吕之为言助也,所以助成阳功也。
正月之辰谓之寅,寅者津也,谓生物之津涂也。二月之辰名为卯,卯者茂也,言阳气生而孳茂也。三月之辰名为辰,辰者震也,谓时物尽震动而长也。四月之辰谓为巳,巳者起也,物至此时毕尽而起也。五月之辰谓为午,午者长也,大也,言物皆长大也。六月之辰谓之未,未者味也,言时万物向成,有滋味也。七月之辰谓为申,申者身也,言时万物身体皆成就也。八月之辰谓为酉,酉者緧也,谓时物皆緧缩也。九月之辰谓为戌,戌者灭也,谓时物皆衰灭也。十月之辰谓为亥,亥者劾也,言时阴气劾杀万物也。十一月之辰谓为子,子者孳也,谓阳气至此更孳生也。十二月之辰谓为丑,丑者纽也,言终始之际,以纽结为名也。
十一月之管谓之黄锺,黄者,阴阳之中色也。天有六气,地有五才,而天地数毕焉。或曰,冬至德气为土,土色黄,故曰黄锺。正月之管谓为太蔟,蔟者蔟也,谓万物随于阳气太蔟而生也。三月之管名为姑洗,姑洗者:姑,枯也;洗,濯也,谓物生新洁,洗除其枯,改柯易叶也。五月之管名为蕤宾,葳蕤,垂下貌也;宾,敬也,谓时阳气下降,阴气始起,相宾敬也。七月之管名为夷则,夷,平也;则,法也,谓万物将成,平均皆有法则也。九月之管名为无射,射者出也,言时阳气上升,万物收藏无复出也。十二月之管名为大吕,吕者助也,谓阳气方之,阴气助也。十月之管名为应锺,应者和也,谓岁功皆成,应和阳功,收而聚之也。八月之管名为南吕,南者任也,谓时物皆秀,有怀任之象也。六月之管名为林锺,林者茂也,谓时物茂盛于野也。四月之管名为仲吕者,吕,助也,谓阳气盛长,阴助成功也。二月之管名为夹锺者,夹,佐也,谓时物尚未尽出,阴德佐阳而出物也。
汉自东京大乱,绝无金石之乐,乐章亡缺,不可复知。及魏武平荆州,获汉雅乐郎河南杜夔,能识旧法,以为军谋祭酒,使创定雅乐。时又有散骑侍郎邓静、尹商善训雅乐,歌师尹胡能歌宗庙郊祀之曲,舞师冯肃、服养晓知先代诸舞,夔悉总领之。远详经籍,近采故事,考会古乐,始设轩悬锺磬。而黄初中柴玉、左延年之徒,复以新声被宠,改其声韵。
及武帝受命之初,百度草创。泰始二年,诏郊祀明堂礼乐权用魏仪,遵周室肇称殷礼之义,但改乐章而已,使傅玄为之词云。
祀天地五郊夕牲歌
天命有晋,穆穆明明。我其夙夜,祗事上灵。常于时假,迄用其成。
于荐玄牡,进夕其牲。崇德作乐,神祇是听。
祀天地五郊迎送神歌
宣文蒸哉,日靖四方。永言保之,夙夜匪康。光天之命,上帝是皇。
嘉乐殷荐,灵祚景祥。神祇降假,享福无疆。
飨天地五郊歌
天祚有晋,其命惟新。受终于魏,奄有黎民。燕及皇天,怀和百神。
丕显遗烈,之德之纯。享其玄牡,式用肇禋。神祇来格,福禄是臻。
时迈其犹,昊天子之。祐享有晋,肇庶戴之。畏天之威,敬授人时。
丕显丕承,于犹绎思。皇极斯建,庶绩咸熙。庶几夙夜,惟晋之祺。
宣文惟后,克配彼天。抚宁四海,保有康年。於乎缉熙,肆用靖民。
爰立典制,爰修礼纪。作民之极,莫匪资始。克昌厥后,永言保之。
天地郊明堂夕牲歌
皇矣有晋,时迈其德。受终于天,光济万国。万国既光,神定厥祥。
虔于郊祀,祗事上皇。祗事上皇,百福是臻。巍巍祖考,克配彼天。
嘉牲匪歆,德馨惟飨。受天之祐,神化四方。
天地郊明堂降神歌
于赫大晋,应天景祥。二帝迈德,宣此重光。我皇受命,奄有万方。
郊祀配享,礼乐孔章。神祇嘉享,祖考是皇。克昌厥后,保祚无疆。
天郊飨神歌
整泰坛,礼皇神。精气感,百灵宾。蕴朱火,燎芳薪。紫烟游,冠青云。
神之体,靡象形。旷无方,幽以清。神之来,光景昭。听无闻,视无兆。
神之至,举歆歆。灵爽协,动余心。神之坐,同欢娱。泽云翔,化风舒。
嘉乐奏,文中声。八音谐,神是听。咸絜齐,并芬芳。亨牷牲,享玉觞。
神悦飨,歆禋祀。祐大晋,降繁祉。作京邑,广四海。保天年,穷地纪。
地郊飨神歌
整泰折,俟皇祇。众神感,群灵仪。阴祀设,吉礼施。夜将极,时未移。
祇之体,无形象。潜泰幽,洞忽荒。祇之出,薆若有。灵无远,天下母。
祇之来,遗光景。昭若存,终冥冥。祇之至,举欣欣。舞象德,歌成文。
祇既坐,同欢豫。泽雨施,化云布。乐八变,声教敷。物咸亨,祇是娱。
齐既絜,侍者肃。玉觞进,咸穆穆。飨嘉豢,歆德馨。祚有晋,暨群生。
溢九壤,格天庭。保万寿,延亿龄。
明堂飨神歌
经始明堂,享祀匪懈。于皇烈考,光配上帝。赫赫上帝,既高既崇。
圣考是配,明德显融。率土敬职,万方来祭。常于时假,保祚永世。
祠庙夕牲歌
我夕我牲,猗欤敬止。嘉豢孔时,供兹享祀。
神鉴厥诚,博硕斯歆。祖考降飨,以虞孝孙之心。
祠庙迎送神歌
呜呼悠哉,日监在兹。以时享祀,神明降之。神明斯降,既祐飨之。
祚我无疆,受天之祜。赫赫太上,巍巍圣祖。明明烈考,丕承继序。
祠征西将军登歌
经始宗庙,神明戾止。申锡无疆,祗承享祀。
假哉皇祖,绥予孙子。燕及后昆,锡兹繁祉。
祠豫章府君登歌
嘉乐肆筵,荐祀在堂。皇皇宗庙,乃祖乃皇。
济济辟公,相予蒸尝。享祀不忒,降福穰穰。
祠颍川府君登歌
于邈先后,实司于天。显矣皇祖,帝祉肇臻。
本枝克昌,资始开元。惠我无疆,享祚永年。
祠京兆府君登歌
于惟曾皇,显显令德。高明清亮,匪竞柔克。
保乂命祐,基命惟则。笃生圣祖,光济四国。
祠宣皇帝登歌
于铄皇祖,圣德钦明。勤施四方,夙夜敬止。载敷文教,载扬武烈。
匡定社稷,龚行天罚。经始大业,造创帝基。畏天之命,于时保之。
祠景皇帝登歌
执竞景皇,克明克哲。旁作穆穆,惟祗惟畏。纂宣之绪,耆定厥功。
登此隽乂,纠彼群凶。业业在位,帝既勤止。惟天之命,于穆不已。
祠文皇帝登歌
于皇时晋,允文文皇。聦明叡智,圣敬神武。万机莫综,皇斯清之。
蛇豕放命,皇斯平之。柔远能迩,简授英贤。创业垂统,勋格皇天。
祠庙飨神歌二篇
曰晋是常,享祀时序。宗庙致敬,礼乐具举。惟其来祭,普天率土。
牺樽既奠,清酤既载。亦有和羹,荐羞斯备。蒸蒸永慕,感时兴思。
登歌奏舞,神乐其和。祖考来格,祐我邦家。溥天之下,罔不休嘉。
肃肃在位,济济臣工。四海来格,礼仪有容。
锺鼓振,管弦理,舞开元,歌永始,神胥乐兮!
肃肃在位,臣工济济。小大咸敬,上下有礼。
理管弦,振鼓锺,舞象德,歌咏功,神胥乐兮!
肃肃在位,有来雍雍。穆穆天子,相维辟公。
礼有仪,乐有则,舞象功,歌咏德,神胥乐兮!
杜夔传旧雅乐四曲,一曰鹿鸣,二曰驺虞,三曰伐檀,四曰文王,皆古声辞。及太和中,左延年改夔驺虞、伐檀、文王三曲,更自作声节,其名虽存,而声实异。唯因夔鹿鸣,全不改易。每正旦大会,太尉奉璧,群后行礼,东厢雅乐常作者是也。后又改三篇之行礼诗。第一曰于赫篇,咏武帝,声节与古鹿鸣同。第二曰巍巍篇,咏文帝,用延年所改驺虞声。第三曰洋洋篇,咏明帝,用延年所改文王声。第四曰复用鹿鸣。鹿鸣之声重用,而除古伐檀。及晋初,食举亦用鹿鸣。至泰始五年,尚书奏,使太仆傅玄、中书监荀勗、黄门侍郎张华各造正旦行礼及王公上寿酒、食举乐歌诗。荀勗云:‘魏氏行礼、食举,再取周诗鹿鸣以为乐章。又鹿鸣以宴嘉宾,无取于朝,考之旧闻,未知所应。’勗乃除鹿鸣旧歌,更作行礼诗四篇,先陈三朝朝宗之义。又为正旦大会、王公上寿歌诗并食举乐歌诗,合十三篇。又以魏氏歌诗或二言,或三言,或四言,或五言,与古诗不类,以问司律中郎将陈颀。颀曰:‘被之金石,未必皆当。’故勗造晋歌,皆为四言,唯王公上寿酒一篇为三言五言焉。张华以为‘魏上寿、食举诗及汉氏所施用,其文句长短不齐,未皆合古。盖以依咏弦节,本有因循,而识乐知音,足以制声度曲,法用率非凡近之所能改。二代三京,袭而不变,虽诗章辞异,兴废随时,至其韵逗留曲折,皆系于旧,有由然也。是以一皆因就,不敢有所改易。’此则华、勗所明异旨也。时诏又使中书侍郎成公绥亦作焉,今并采列之云。
四厢乐歌
正旦大会行礼歌 成公绥
穆穆天子,光临万国。多士盈朝,莫匪俊德。流化罔极,王猷允塞。嘉会置酒,嘉宾充庭。羽旄曜宸极,钟鼓振泰清。百辟朝三朝,彧彧明仪形。济济锵锵,金声玉振。礼乐具,宴嘉宾。眉寿祚圣皇,景福惟日新。群后戾止,有来雍雍。献酬纳贽,崇此礼容。丰羞万俎,旨酒千锺。嘉乐尽宴乐,福禄咸攸同。乐哉!天下安宁。道化行,风俗清。箫韶作,咏九成。年丰穰,世泰平。至治哉,乐无穷。元首聦明,股肱忠。树丰泽,扬清风。嘉瑞出,灵应彰。麒麟见,凤皇翔。醴泉涌,流中唐。嘉禾生,穗盈箱。降繁祉,祚圣皇。承天位,统万国。受命应期,授圣德,四世重光。宣开洪业,景克昌,文钦明,德弥彰。肇启晋邦,流祚无疆。泰始建元,凤皇龙兴。龙兴伊何,享祚万乘。奄有八荒,化育黎蒸。图书既焕,金石有征。德光大,道熙隆。被四表,格皇穹。奕奕万嗣,明明显融,高朗令终。保兹永祚,与天比崇。圣皇君四海,顺人应天期。三叶合重光,泰始开洪基。明曜参日月,功化侔四时。宇宙清且泰,黎庶咸雍熙,善哉雍熙!惟天降命,翼仁祐圣。于穆三皇,载德弥盛。总齐琁玑,光统七政。百揆时序,化若神圣。四海同风,兴至仁。济民育物,拟陶均。拟陶均,垂惠润。皇皇群贤,峨峨英隽。德化宣,芬芳播来胤。播来胤,垂后昆。清庙何穆穆,皇极辟四门。皇极辟四门,万机无不综。亹亹翼翼,乐不及荒,饥不遑食。大礼既行,乐无极。登昆仑,上层城。乘飞龙,升泰清。冠日月,佩五星。扬虹蜺,建篲旌。披庆云,荫繁荣。览八极,游天庭。顺天地,和阴阳。序四时,曜三光。张帝网,正皇纲。播仁风,流惠康。迈洪化,振灵威。怀万方,纳九夷。朝阊阖,宴紫微。建五旗,罗锺虡。列四悬,奏韶武。铿金石,扬旌羽。纵八佾,巴渝舞。咏雅颂,和律吕。于胥乐,乐圣主。化荡荡,清风泄。总英雄,御俊杰。开宇宙,扫四裔。光缉熙,美圣哲。超百代,扬休烈。流景祚,显万世。皇皇显祖,翼世佐时。宁济六合,受命应期。神武鹰扬,大化咸熙。廓开皇衢,用成帝基。光光景皇,无竞惟烈。匡时拯俗,休功盖世。宇宙既康,九域有截。天命降监,启祚明哲。穆穆烈考,克明克隽。实天生德,诞应灵运。肇建帝业,开国有晋。载德奕世,垂庆洪胤。明明圣帝,龙飞在天。与灵合契,通德幽玄。仰化青云,俯育重川。受灵之祐,于万斯年。
正旦大会王公上寿酒歌 荀勗
践元辰,延显融。献羽觞,祈令终。
我皇寿而隆,我皇茂而嵩。本枝奋百世,休祚锺圣躬。
食举乐东西厢歌 荀勗
煌煌七曜,重明交畅。我有嘉宾,是应是贶。邦政既图,接以大飨。
人之好我,式遵德让。宾之初筵,蔼蔼济济。既朝乃宴,以洽百礼。
颁以位叙,或庭或陛。登傧台叟,亦有兄弟。胥子陪寮,宪兹度楷。
观颐养正,降福孔偕。昔我三后,大业是维。今我圣皇,焜燿前晖。
奕世重规,明照九畿。思辑用光,时罔有违。陟禹之迹,莫不来威。
天被显禄,福履是绥。赫矣太祖,克广明德。廓开宇宙,正世立则。
变化不经,民无瑕慝。创业垂统,兆我晋国。烈文伯考,时维帝景。
夷险平乱,威而不猛。御衡不迷,皇涂焕景。七德咸宣,其宁惟永。
猗欤盛欤!先皇圣文。则天作孚,大哉为君。慎徽五典,帝载是勤。
文武发挥,茂建嘉勋。修己济治,民用宁殷。怀远烛幽,玄教氤氲。
善世不伐,服事三分。德博化隆,道昌无垠。隆化洋洋,帝命溥将。
登我晋道,越惟圣王。龙飞革运,临焘八荒。叡喆钦明,配踪虞唐。
封建厥福,骏发其祥。三朝习吉,终然允臧。其臧维何,总彼万方。
元侯列辟,四岳藩王。时见世享,率兹有常。旅揖在庭,嘉客在堂。
宋卫既臻,陈留山阳。有宾有使,观国之光。贡贤纳计,献璧奉璋。
保祐命之,申锡无疆。振鹭于飞,鸿渐其翼。京邑穆穆,四方是式。
无竞维人,王纲允敕。君子来朝,言观其极。廙廙大君,民之攸暨。
信理天工,惠康不匮。将远不仁,训以醇粹。幽明有伦,俊乂在位。
九族既睦,庶邦顺比。开元布宪,四海鳞萃。协时正统,殊涂同致。
厚德载物,灵心隆贵。敷奏谠言,纳以无讳。树之典象,诲之义类。
上教如风,下应如卉。一人有庆,群萌以遂。我后宴喜,令问不坠。
既宴既喜,翕是万邦。礼仪卒度,物有其容。晢晢庭燎,喤喤鼓钟。
笙磬咏德,万舞象功。八音克谐,俗易化从。其和如乐,庶品时邕。
时邕斌斌,六合同尘。往我祖宣,威静殊邻。首定荆楚,遂平燕秦。
亹亹文皇,迈德流仁。爰造草昧,应干顺民。灵瑞告符,休征响震。
天地弗违,以和神人。既禽庸蜀,吴会是宾。肃慎率职,楛矢来陈。
韩濊进乐,宫征清钧。西旅献獒,扶南效珍。蛮裔重译,玄齿文身。
我皇抚之,景命惟新。愔愔嘉会,有闻无声。清酤既奠,笾豆既升。
礼充乐备,箫韶九成。恺乐饮酒,酣而不盈。率土欢豫,邦国以宁。
王猷允塞,万载无倾。
冬至初岁小会歌 张华
日月不留,四气回周。节庆代序,万国同休。庶尹群后,奉寿升朝。
我有寿礼,式宴百僚。繁肴绮错,旨酒泉渟。笙镛和奏,磬管流声。
上隆其爱,下尽其心。宣其壅滞,训之德音。乃宣乃训,配享交泰。
永载仁风,长抚无外。
宴会歌 张华
亹亹我皇,配天垂光。留精日昃,经览无方。听朝有暇,延命众臣。
冠盖云集,樽俎星陈。肴蒸多品,八珍代变。羽爵无算,究乐极宴。
歌者流声,舞者投袂。动容有节,丝竹并设。宣扬四体,繁手趣挚。
欢足发和,酣不忘礼。好乐无荒,翼翼济济。
命将出征歌 张华
重华隆帝道,戎蛮或不宾。徐夷兴有周,鬼方亦违殷。今在盛明世,寇虐动四垠。
豺狼染牙爪,群生号穹旻。元帅统方夏,出车抚凉秦。众贞必以律,臧否实在人。
威信加殊类,疏狄思自亲。单醪岂有味,挟纩感至仁。武功尚止戈,七德美安民。
远迹由斯举,永世无风尘。
劳还师歌 张华
𤞤狁背天德,构乱扰邦畿。戎车震朔野,群帅赞皇威。将士齐心旅,感义忘其私。
积势如鞹弩,赴节如发机。嚣声动山谷,金光曜素晖。挥戈陵劲敌,武步蹈横尸。
鲸鲵皆授首,北土永清夷。昔往冒隆暑,今来白雪霏。征夫信勤瘁,自古咏采薇。
收荣于舍爵,燕喜在凯归。
中宫所歌 张华
先王统大业,玄化渐八维。仪刑孚万邦,内训隆壸闱。皇英垂帝典,大雅咏三妃。
执德宣隆教,正位理厥机。含章体柔顺,帅礼蹈谦祗。螽斯弘慈惠,樛木逮幽微。
徽音穆清风,高义邈不追。遗荣参日月,百世仰余晖。
宗亲会歌 张华
族燕明礼顺,餟食序亲亲。骨肉散不殊,昆弟岂他人。本枝笃同庆,棠棣著先民。
于皇圣明后,天覆弘且仁。降礼崇亲戚,旁施协族姻。式宴尽酣娱,饮御备羞珍。
和乐既宣洽,上下同欢欣。德教加四海,敦睦被无垠。
泰始九年,光禄大夫荀勗以杜夔所制律吕,校太乐、总章、鼓吹八音,与律吕乖错,乃制古尺,作新律吕,以调声韵。事具律历志。律成,遂班下太常,使太乐、总章、鼓吹、清商施用。勗遂典知乐事,启朝士解音律者共掌之。使郭夏、宋识等造正德、大豫二舞,其乐章亦张华之所作云。
正德舞歌 张华
曰皇上天,玄鉴惟光。神器周回,五德代章。祚命于晋,世有哲王。
弘济区夏,陶甄万方。大明垂曜,旁烛无疆。蚩蚩庶类,风德永康。
皇道惟清,礼乐斯经。金石在悬,万舞在庭。象容表庆,协律被声。
轶武超濩,取节六英。同进退让,化渐无形。大和宣洽,通于幽冥。
大豫舞歌 张华
惟天之命,符运有归。赫赫大晋,三后重晖。继明绍世,光抚九围。
我皇绍期,遂在琁玑。群生属命,奄有庶邦。慎徽五典,玄教遐通。
万方同轨,率土咸雍。爰制大豫,宣德舞功。醇化既穆,王道协隆。
仁及草木,惠加昆虫。亿兆夷人,悦仰皇风。丕显大业,永世弥崇。
荀勗又作新律笛十二枚,以调律吕,正雅乐,正会殿庭作之,自谓宫商克谐,然论者犹谓勗暗解。时阮咸妙达八音,论者谓之神解。咸常心讥勗新律声高,以为高近哀思,不合中和。每公会乐作,勗意咸谓之不调,以为异己,乃出咸为始平相。后有田父耕于野,得周时玉尺,勗以校己所治钟鼓金石丝竹,皆短校一米,于此伏咸之妙,复征咸归。勗既以新律造二舞,次更修正钟声。会勗薨,未竟其业。元康三年,诏其子藩修定金石,以施郊庙。寻值丧乱,莫有记之者。
汉高祖自蜀汉将定三秦,阆中范因率賨人以从帝,为前锋。及定秦中,封因为阆中侯,复賨人七姓。其俗喜舞,高祖乐其猛锐,数观其舞,后使乐人习之。阆中有渝水,因其所居,故名曰巴渝舞。舞曲有矛渝本歌曲、安弩渝本歌曲、安台本歌曲、行辞本歌曲,总四篇。其辞既古,莫能晓其句度。魏初,乃使军谋祭酒王粲改创其词。粲问巴渝帅李管、种玉歌曲意,试使歌,听之,以考校歌曲,而为之改为矛渝新福歌曲、弩渝新福歌曲、安台新福歌曲、行辞新福歌曲,行辞以述魏德。黄初三年,又改巴渝舞曰昭武舞。至景初元年,尚书奏,考览三代礼乐遗曲,据功象德,奏作武始、咸熙、章斌三舞,皆执羽籥。及晋又改昭武舞曰宣武舞,羽籥舞曰宣文舞。咸宁元年,诏定祖宗之号,而庙乐乃停宣武、宣文二舞,而同用荀勗所使郭夏、宋识等所造正德、大豫二舞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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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休竹客 发表于 2012-6-18 11:36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晋书  卷二十三‧志第十三 乐下  永嘉之乱,海内分崩,伶官乐器,皆没于刘、石。江左初立宗庙,尚书下太常祭祀所用乐名。太常贺循答云:‘魏氏增损汉乐,以为一代之礼,未审大晋乐名所以为异。遭离丧乱,旧典不存。然此诸乐皆和之以锺律,文之以五声,咏之于歌辞,陈之于舞列。宫悬在庭,琴瑟在堂,八音迭奏,雅乐并作,登歌下管,各有常咏,周人之旧也。自汉氏以来,依仿此礼,自造新诗而已。旧京荒废,今既散亡,音韵曲折,又无识者,则于今难以意言。’于时以无雅乐器及伶人,省太乐并鼓吹令。是后颇得登歌,食举之乐,犹有未备。太宁末,明帝又访阮孚等增益之。咸和中,成帝乃复置太乐官,鸠集遗逸,而尚未有金石也。庾亮为荆州,与谢尚修复雅乐,未具而亮薨。庾翼、桓温专事军旅,乐器在库,遂至朽坏焉。及慕容隽平冉闵,兵戈之际,而邺下乐人亦颇有来者。永和十一年,谢尚镇寿阳,于是采拾乐人,以备太乐,并制石磬,雅乐始颇具。而王猛平邺,慕容氏所得乐声又入关右。太元中,破苻坚,又获其乐工杨蜀等,闲习旧乐,于是四厢金石始备焉。乃使曹毗、王珣等增造宗庙歌诗,然郊祀遂不设乐。今列其词于后云。
歌宣帝 曹毗
于赫高祖,德协灵符。应运拨乱,厘整天衢。勋格宇宙,化动八区。
肃以典刑,陶以玄珠。神石吐瑞,灵芝自敷。肇基天命,道均唐虞。
歌景帝 曹毗
景皇承运,纂隆洪绪。皇罗重抗,天晖再举。蠢矣二寇,扰我扬楚。
乃整元戎,以膏齐斧。亹亹神算,赫赫王旅。鲸鲵既平,功冠帝宇。
歌文帝 曹毗
太祖齐圣,王猷诞融。仁教四塞,天基累崇。皇室多难,严清紫宫。
威厉秋霜,惠过春风。平蜀夷楚,以文以戎。奄有参墟,声流无穷。
歌武帝 曹毗
于穆武皇,允龚钦明。应期登禅,龙飞紫庭。百揆时序,听断以情。
殊域既宾,伪吴亦平。晨流甘露,宵映朗星。野有击壤,路垂颂声。
歌元帝 曹毗
运屯百六,天罗解贯。元皇勃兴,网笼江汉。仰齐七政,俯平祸乱。
化若风行,泽犹雨散。沦光更曜,金辉复焕。德冠千载,蔚有余粲。
歌明帝 曹毗
明明肃祖,阐弘帝祚。英风夙发,清晖载路。奸逆纵忒,罔式皇度。
躬振朱旗,遂豁天步。宏猷允塞,高罗云布。品物咸宁,洪基永固。
歌成帝 曹毗
于休显宗,道泽玄播。式宣德音,畅物以和。迈德蹈仁,匪礼不过。
敷以纯风,濯以清波。连理映阜,鸣凤栖柯。同规放勋,义盖山河。
歌康帝 曹毗
康皇穆穆,仰嗣洪德。为而不宰,雅音四塞。
闲邪以诚,镇物以默。威静区宇,道宣邦国。
歌穆帝 曹毗
孝宗夙哲,休音允臧。如彼晨离,燿景扶桑。垂训华幄,流润八荒。
幽赞玄妙,爰该典章。西平僭蜀,北静旧疆。高猷远畅,朝有遗芳。
歌哀帝 曹毗
于穆哀皇,圣心虚远。雅好玄古,大庭是践。道尚无为,治存易简。
化若风行,时犹草偃。虽曰登遐,徽音弥阐。愔愔云韶,尽美尽善。
歌简文帝 王珣
皇矣简文,于昭于天。灵明若神,周淡如川。冲应其来,实与其迁。
亹亹心化,日用不言。易而有亲,简而可传。观流弥远,求本逾玄。
歌孝武帝 王珣
天监有晋,钦哉烈宗。同规文考,玄默允恭。威而不猛,约而能通。
神钲一震,九域来同。道积淮海,雅颂自东。气陶醇露,化协时雍。
四时祠祀 曹毗
肃肃清庙,巍巍圣功。万国来宾,礼仪有容。钟鼓振,金石熙。宣兆祚,武开基。神斯乐兮!理管弦,有来斯和。说功德,吐清歌。神斯乐兮!洋洋玄化,润被九壤。民无不悦,道无不往。礼有仪,乐有式。咏九功,永无极。神斯乐兮!
汉时有短箫铙歌之乐,其曲有朱鹭、思悲翁、艾如张、上之回、雍离、战城南、巫山高、上陵、将进酒、君马黄、芳树、有所思、雉子班、圣人出、上邪、临高台、远如期、石留、务成、玄云、黄爵行、钓竿等曲,列于鼓吹,多序战阵之事。
及魏受命,改其十二曲,使缪袭为词,述以功德代汉。改朱鹭为楚之平,言魏也。改思悲翁为战荥阳,言曹公也。改艾如张为获吕布,言曹公东围临淮,擒吕布也。改上之回为克官渡,言曹公与袁绍战,破之于官渡也。改雍离为旧邦,言曹公胜袁绍于官渡,还谯收藏死亡士卒也。改战城南为定武功,言曹公初破邺,武功之定始乎此也。改巫山高为屠柳城,言曹公越北塞,历白檀,破三郡乌桓于柳城也。改上陵为平南荆,言曹公平荆州也。改将进酒为平关中,言曹公征马超,定关中也。改有所思为应帝期,言文帝以圣德受命,应运期也。改芳树为邕熙,言魏氏临其国,君臣邕穆,庶绩咸熙也。改上邪为太和,言明帝继体承统,太和改元,德泽流布也。其余并同旧名。
是时吴亦使韦昭制十二曲名,以述功德受命。改朱鹭为炎精缺,言汉室衰,孙坚奋迅猛志,念在匡救,王迹始乎此也。改思悲翁为汉之季,言坚悼汉之微,痛董卓之乱,兴兵奋击,功盖海内也。改艾如张为摅武师,言权卒父之业而征伐也。改上之回为乌林,言魏武既破荆州,顺流东下,欲来争锋,权命将周瑜逆击之于乌林而破走也。改雍离为秋风,言权悦以使人,人忘其死也。改战城南为克皖城,言魏武志图并兼,而权亲征,破之于皖也。改巫山高为关背德,言蜀将关羽背弃吴德,权引师浮江而擒之也。改上陵曲为通荆州,言权与蜀交好齐盟,中有关羽自失之愆,终复初好也。改将进酒为章洪德,言权章其大德,而远方来附也。改有所思为顺历数,言权顺箓图之符,而建大号也。改芳树为承天命,言其时主圣德践位,道化至盛也。改上邪曲为玄化,言其时主修文武,则天而行,仁泽流洽,天下喜乐也。其余亦用旧名不改。
及武帝受禅,乃令傅玄制为二十二篇,亦述以功德代魏。改朱鹭为灵之祥,言宣帝之佐魏,犹虞舜之事尧,既有石瑞之征,又能用武以诛孟达之逆命也。改思悲翁为宣受命,言宣帝御诸葛亮,养威重,运神兵,亮震怖而死也。改艾如张为征辽东,言宣帝陵大海之表,讨灭公孙氏而枭其首也。改上之回为宣辅政,言宣帝圣道深远,拨乱反正,网罗文武之才,以定二仪之序也。改雍离为时运多难,言宣帝致讨吴方,有征无战也。改战城南为景龙飞,言景帝克明威教,赏顺夷逆,隆无疆,崇洪基也。改巫山高为平玉衡,言景帝一万国之殊风,齐四海之乖心,礼贤养士,而纂洪业也。改上陵为文皇统百揆,言文帝始统百揆,用人有序,以敷太平之化也。改将进酒为因时运,言因时运变,圣谋潜施,解长蛇之交,离群桀之党,以武济文,以迈其德也。改有所思为惟庸蜀,言文帝既平万乘之蜀,封建万国,复五等之爵也。改芳树为天序,言圣皇应历受禅,弘济大化,用人各尽其才也。改上邪为大晋承运期,言圣皇应箓受图,化象神明也。改君马黄为金灵运,言圣皇践阼,致敬宗庙,而孝道行于天下也。改雉子班为于穆我皇,言圣皇受禅,德合神明也。改圣人出为仲春振旅,言大晋申文武之教,畋猎以时也。改临高台为夏苗田,言大晋畋狩顺时,为苗除害也。改远如期为仲秋狝田,言大晋虽有文德,不废武事,顺时以杀伐也。改石留为顺天道,言仲冬大阅,用武修文,大晋之德配天也。改务成为唐尧,言圣皇陟帝位,德化光四表也。玄云依旧名,言圣皇用人,各尽其材也。改黄爵行为伯益,言赤乌衔书,有周以兴,今圣皇受命,神雀来也。钓竿依旧名,言圣皇德配尧舜,又有吕望之佐,济大功,致太平也。其辞并列之于后云。
灵之祥
灵之祥,石瑞章。旌金德,出西方。天降命,授宣皇。应期运,时龙骧。继大舜,佐陶唐。赞武文,建帝纲。孟氏叛,据南疆。追有扈,乱五常。吴寇叛,蜀虏强。交誓盟,连遐荒。宣赫怒,奋鹰扬。震干威,曜电光。陵九天,陷石城。枭逆命,拯有生。万国安,四海宁。
宣受命
宣受命,应天机。风云时动,神龙飞。御葛亮,镇雍梁。边境安,夷夏康。务节事,勤定倾。揽英雄,保持盈。深穆穆,赫明明。冲而泰,天之经。养威重,运神兵。亮乃震毙,天下安宁。
征辽东
征辽东,敌失据。威灵迈日域。公孙既授首,群逆破胆,咸震怖。朔北响应,海表景附。武功赫赫,德云布。
宣辅政
宣皇辅政,圣烈深。拨乱反正,顺天心。网罗文武才,慎厥所生。所生贤,遗教施。安上治民,化风移。肇创帝基,洪业垂。于铄明明,时赫戏。功济万世,定二仪。定二仪,云行雨施,海外风驰。
时运多难
时运多难,道教痡。天地变化,有盈虚。蠢尔吴蛮,武视江湖。我皇赫斯,致天诛。有征无战,弭其图。天威横被,廓东隅。
景龙飞
景龙飞,御天威。聦鉴玄察,动与神明协机。从之者显,逆之者灭夷。文教敷,武功巍。普被四海,万邦望风,莫不来绥。圣德潜断,先天弗违。弗违祥,享世永长。猛以致宽,道化光。赫明明,祚隆无疆。帝绩惟期,有命既集,崇此洪基。
平玉衡
平玉衡,纠奸回。万国殊风,四海乖。礼贤养士,羁御英雄,思心齐。纂戎洪业,崇皇阶。品物咸亨,圣敬日跻。聦鉴尽下情,明明综天机。
文皇统百揆
文皇统百揆,继天理万方。武将镇四隅,英佐盈朝堂。谋言协秋兰,清风发其芳。洪泽所渐润,砾石为珪璋。大道侔五帝,盛德逾三王。咸光大,上参天与地,至化无内外。无内外,六合并康乂。并康乂,遘兹嘉会。在昔羲与农,大晋德斯迈。镇征及诸州,为藩卫。功济四海,洪烈流万世。
因时运
因时运,圣策施。长蛇交解,群桀离。势穷奔吴,兽骑厉。惟武进,审大计。时迈其德,清一世。
惟庸蜀
惟庸蜀,僭号天一隅。刘备逆帝命,禅亮承其余。拥众数十万,窥隙乘我虚。驿骑进羽檄,天下不遑居。姜维屡寇边,陇上为荒芜。文皇愍斯民,历世受罪辜。外谟藩屏臣,内谟众士夫。爪牙应指受,腹心献良图。良图协成文,大兴百万军。雷鼓震地起,猛势陵浮云。逋虏畏天诛,面缚造垒门。万里同风教,逆命称妾臣。光建五等,纪纲天人。
天序
天序,应历受禅,承灵祜。御群龙,勒螭武。弘济大化,英隽作辅。明明统万机,赫赫镇四方。咎繇稷契之畴,协兰芳。礼王臣,覆兆民。化之如天与地,谁敢爱其身?
大晋承运期
大晋承运期,德隆圣皇。时清晏,白日垂光。应箓图,陟帝位,继天正玉衡。化行象神明,至哉道隆虞与唐,元首敷洪化,百僚股肱并忠良。时太康,隆隆赫赫,福祚盈无疆。
金灵运
金灵运,天符发。圣征见,参日月。惟我皇,体神圣。受魏禅,应天命。皇之兴,灵有征。登大麓,御万乘。皇之辅,若阚武。爪牙奋,莫之御。皇之佐,赞清化。百事理,万邦贺。神衹应,嘉瑞章。恭享礼,荐先皇。乐时奏,磬管锵。鼓殷殷,钟锽锽。奠樽俎,实玉觞。神歆飨,咸悦康。宴孙子,祐无疆。大孝蒸蒸,德教被万方。
于穆我皇
于穆我皇,盛德圣且明。受禅君世,光济群生。普天率土,莫不来庭。颙颙六合内,望风仰泰清。万国雍雍,兴颂声。大化洽,地平而天成。七政齐,玉衡惟平。峨峨佐命,济济群英。夙夜乾乾,万机是经。虽治兴,匪荒宁。谦道光,冲不盈。天地合德,日月同荣。赫赫煌煌,曜幽冥。三光克从,于显天,垂景星。龙凤臻,甘露宵零。肃神祇,祗上灵。万物欣戴,自天效其成。
仲春振旅
仲春振旅,大致人,武教于时日新。师执提,工执鼓。坐作从,节有序。盛矣允文允武!蒐田表祃,申法誓。遂围禁,献社祭。允以时,明国制。文武并用,礼之经。列车如战,大教明,古今谁能去兵?大晋继天,济群生。
夏苗田
夏苗田,运将徂。军国异容,文武殊。乃命群吏,撰车徒,辩其号名,赞契书。王军启八门,行同上帝居。时路建大麾,云旗翳紫虚。百官象其事,疾则疾,徐则徐。回衡旋轸,罢阵弊车。献禽享祀,蒸蒸配有虞。惟大晋,德参两仪,化云敷。
仲秋狝田
仲秋狝田,金德常纲。凉风清且厉,凝露结为霜。白藏司辰,仓隼时鹰扬。鹰扬犹尚父,顺天以杀伐,春秋时序。雷霆震威曜,进退由钲鼓。致禽祀祊,羽毛之用充军府。赫赫大晋德,芬烈陵三五。敷化以文,虽安不废武。光宅四海,永享天之祜。
顺天道
顺天道,握神契,三时示,讲武事。冬大阅,鸣镯振鼓铎,旌旗象虹霓。文制其中,武不穷武。动军誓众,礼成而义举。三驱以崇仁,进止不失其序。兵卒练,将如阚武。惟阚武,气陵青云。解围三面,杀不殄群。偃旌麾,班六军。献享蒸,修典文。嘉大晋,德配天。禄报功,爵俟贤。飨燕乐,受兹百禄,寿万年。
唐尧
唐尧咨务成,谦谦德所兴。积渐终光大,履霜致坚冰。神明道自然,河海犹可凝。舜禹统百揆,元凯以次升。禅让应大历,睿圣世相承。我皇陟帝位,平衡正准绳。德化飞四表,祥气见其征。兴王坐俟旦,亡主恬自矜。致远由近始,覆篑成山陵。披图案先籍,有其证灵液。
玄云
玄云起丘山,祥气万里会。龙飞何蜿蜿,凤翔何翙翙。昔在唐虞朝,时见青云际。今亲游万国,流光溢天外。鹤鸣在后园,清音随风迈。成汤隆显命,伊挚来如飞。周文猎渭滨,遂载吕望归。符合如影响,先天天不违。辍耕综地纲,解褐衿天维。元功配二王,芬馨世所稀。我皇叙群才,洪烈何巍巍。桓桓征四表,济济理万机。神化感无方,髦才盈帝畿。丕显惟味旦,日新孔所咨。茂哉明圣德,日月同光辉。
伯益
伯益佐舜禹,职掌山与川。德侔十六相,思心入无间。智理周万物,下知众鸟言。黄雀应清化,翔习何翩翩。和鸣栖庭树,徘徊云日间。夏桀为无道,密网施山河。酷祝振纤网,当柰黄雀何。殷汤崇天德,去其三面罗。逍遥群飞来,鸣声乃复和。朱雀作南宿,凤皇统羽群。赤乌衔书至,天命瑞周文。神雀今来游,为我受命君。嘉祥致天和,膏泽隆青云。兰风发芳气,盖世同其芬。
钓竿
钓竿何冉冉,甘饵芳且鲜。临川运思心,微纶沈九泉。太公宝此术,乃在灵秘篇。机变随物移,精妙贯未然。游鱼惊著钓,潜龙飞戾天。戾天安所至?抚翼翔太清。太清一何异,两仪出浑成。玉衡正三辰,造化赋群形。退愿辅圣君,与神合其灵。我君弘远略,天人不足并。天人初并时,昧昧何芒芒。日月有征兆,文象兴二皇。蚩尤乱生灵,黄帝用兵征万方。逮夏禹而德衰,三代不及虞与唐。我皇盛德配尧舜,受禅即阼享天祥。率土蒙祐,靡不肃,庶事康。庶事康,穆穆明明。荷百禄,保无极,永太平。
鼙舞,未详所起,然汉代已施于燕享矣。傅毅、张衡所赋,皆其事也。旧曲有五篇,一、关东有贤女,二、章和二年中,三、乐久长,四、四方皇,五、殿前生桂树,其辞并亡。曹植鼙舞诗序云:‘故汉灵帝西园鼓吹有李坚者,能鼙舞,遭世荒乱,坚播越关西,随将军段煨。先帝闻其旧伎,下书召坚。坚年逾七十,中间废而不为,又古曲甚多谬误,异代之文,未必相袭,故依前曲作新歌五篇。’及泰始中,又制其辞焉。其舞故常二八,桓玄将僭位,尚书殿中郎袁明子启增满八佾。泰始中歌辞今列之后云。
鼙舞歌诗五篇
洪业篇(当魏曲明明魏皇帝,古曲关东有贤女。)
宣文创洪业,盛德在泰始。圣皇应灵符,受命君四海。万国何所乐?上有明天子。唐尧禅帝位,虞舜惟恭己。恭己正南面,道化与时移。大赦荡萌渐,文教被黄支。象天则地,体无为。聦明配日月,神圣参两仪。虽有三凶类,静言无所施。象天则地,体无为。稷契并佐命,伊吕升王臣。兰芷登朝肆,下无失宿人。声发响自应,表立景来附。哮阚顺羇制,潜龙升天路。备物立成器,变通极其数。百事以时叙,万机有常度。训之以克让,纳之以忠恕。群下仰清风,海外同欢慕。象天则地,化云布。昔日贵雕饰,今尚俭与素。昔日多纤介,今去情与故。象天则地,化云布。济济大朝士,夙夜综万机。万机无废理,明明降训咨。臣譬列星景,君配朝日辉。事业并通济,功烈何巍巍。五帝继三皇,三皇世所归。圣德应期运,天地不能违。仰之弥已高,犹天不可阶。将复御龙氏,凤皇在庭栖。
天命篇(当魏曲太和有圣帝,古曲章和二年中。)
圣祖受天命,应期辅魏皇。入则综万机,出则征四方。朝廷无遗理,方表宁且康。道隆舜臣尧,积德逾太王。孟度阻穷险,造乱天一隅。神兵出不意,奉命致天诛。赦善罚有罪,元恶宗为虚。威风震劲蜀,武烈慑强吴。诸葛不知命,肆逆乱天常。拥徒十余万,数来寇边疆。我皇迈神武,执钺镇雍凉。亮乃畏天威,未战先仆僵。盈虚自然运,时变故多艰。东征陵海表,万里克朝鲜。受遗齐七政,曹爽又滔天。群凶受诛殛,百禄咸来臻。黄华应福始,王凌为祸先。
景皇篇(当魏曲魏历长,古曲乐久长。)
景皇帝,聦明命世生,盛德参天地。帝王道大,创基既已难,继世亦未易。外则夏侯玄,内则张与李,三凶构逆,乱帝纪。顺天行诛,穷其奸宄。边将御其渐,潜谋不得起。罪人咸伏辜,威风振万里。平衡综万机,万机无不理。召陵桓不君,内外何纷纷。众小便成群,蒙昧恣心,治乱不分。叡圣独断,济武常以文。顺天惟废立,扫霓披浮云。云霓既已辟,清和未几间,羽檄首尾至,变起东南藩。俭钦为长蛇,外则凭吴蛮。万国纷骚扰,戚戚天下惧不安。神武御六军,我皇执钺征。俭钦起寿春,前锋据项城。出其不意,并纵奇兵。奇兵诚难御,庙胜实难支。两军不期遇,敌退计无施。豹骑惟武进,大战沙阳陂。钦乃亡魂走,奔虏若云披。天因赦有罪,东土效鲸鲵。
大晋篇(当魏曲天生蒸民,古曲四方皇。)
赫赫大晋,于穆文王。荡荡巍巍,道迈陶唐。世称三皇五帝,及今重其光。九德克明,文既显,武又彰。思弘六合,兼济万方。内举元凯,朝政以纲。外简武臣,时惟鹰扬。靡顺不怀,逆命斯亡。仁配春日,威逾秋霜。济济多士,同兹兰芳。唐虞至治,四凶滔天。致讨俭钦,罔不肃虔。化感海内,海外来宾。献其声乐,并称妾臣。西蜀猾夏,僭号方域。命将致讨,委国稽服。吴人放命,冯海阻江。飞书告喻,响应来同。先王建万国,九服为藩卫。亡秦坏诸侯,序祚不二世。历代不能复,忽逾五百岁。我皇迈圣德,应期创典制。分土五等,藩国正封界。莘莘文武佐,千秋遘嘉会。洪泽溢区内,仁风翔海外。
明君篇(当魏曲为君既不易,古曲殿前生桂树。)
明君御四海,听鉴尽物情。顾望有谴罚,竭忠身必荣。兰芷出荒野,万里升紫庭。茨草秽堂阶,扫截不得生。能否莫相蒙,百官正其名。恭己慎有为,有为无不成。暗君不自信,群下执异端。正直罗浸润,奸臣夺其权。虽欲尽忠诚,结舌不敢言。结舌亦何惮,尽忠为身患。清流岂不洁,飞尘浊其源。岐路令人迷,未远胜不还。忠臣立君朝,正色不顾身。邪正不并存,譬若胡与秦。胡秦有合时,邪正各异津。忠臣遇明君,乾乾惟日新。群目统在纲,众星共北辰。设令遭暗主,斥退为凡人。虽薄供时用,白茅犹为珍。冰霜昼夜结,兰桂摧为薪。邪臣多端变,用心何委曲。便辟顺情指,动随君所欲。偷安乐目前,不问清与浊。积伪罔时主,养交以持禄。言行恒相违,难餍甚谿谷。昧死则干没,觉露则灭族。
拂舞,出自江左。旧云吴舞,检其歌,非吴辞也。亦陈于殿庭。杨泓序云:‘自到江南见白符舞,或言白凫鸠舞,云有此来数十年矣。察其辞旨,乃是吴人患孙皓虐政,思属晋也。’今列之于后云。
拂舞歌诗五篇
白鸠篇
翩翩白鸠,再飞再鸣。怀我君德,来集君庭。白雀呈瑞,素羽明鲜。翔庭舞翼,以应仁干。皎皎鸣鸠,或丹或黄。乐我君惠,振羽来翔。东壁余光,鱼在江湖。惠而不费,敬我微躯。策我良驷,习我驱驰。与君周旋,乐道忘饥。我心虚静,我志霑濡。弹琴鼓瑟,聊以自娱。陵云登台,浮游太清。攀龙附凤,自望身轻。
济济篇
畅畅飞舞气流芳,追念三五大绮黄。去失有,时可行,去来时同此未央。时冉冉,近桑榆,但当饮酒为欢娱。衰老逝,有何期,多忧耿耿内怀思。深池旷,鱼独希,愿得黄浦众所依。恩感人,世无比,悲歌且舞无极已。
独禄篇
独独禄禄,水深泥浊。泥浊尚可,水深杀我。雍雍双雁,游戏田畔。我欲射雁,念子孤散。翩翩浮萍,得风摇轻。我心何合,与之同并。空床低帏,谁知无人。夜衣锦绣,谁别伪真。刀鸣削中,倚床无施。父冤不报,欲活何为。猛兽班班,游戏山间。兽欲啮人,不避豪贤。
碣石篇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淡淡,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观沧海)孟冬十月,北风徘徊。天气肃清,繁霜霏霏。鶤鸡晨鸣,雁过南飞。鸷鸟潜藏,熊罴窟栖。耨鑮停置,农收积场。逆旅整设,以通贾商。幸甚至哉,歌以咏志。(冬十月)乡土不同,河朔隆寒。流澌浮漂,舟船行难。锥不入地,丰籁深奥。水竭不流,冰坚可蹈。士隐者贫,勇侠轻非。心常叹怨,戚戚多悲。幸甚至哉,歌以咏志。(土不同)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骥老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盈缩之期,不但在天。养怡之福,可得永年。幸甚至哉,歌以咏志。(龟虽寿)
淮南王篇
淮南王,自言尊,百尺高楼与天连。后园凿井银作床,金瓶素绠汲寒浆。汲寒浆,饮少年,少年窈窕何能贤。扬声悲歌音绝天。我欲渡河河无梁,愿作双黄鹄,还故乡。还故乡,入故里,徘徊故乡,苦身不已。繁舞奇歌无不泰,徘徊桑梓游天外。
鼓角横吹曲。鼓,案周礼‘以鼖鼓鼓军事’。角,说者云,蚩尤氏帅魑魅与黄帝战于涿鹿,帝乃始命吹角为龙鸣以御之。其后魏武北征乌丸,越沙漠而军士思归,于是减为中鸣,而尤更悲矣。
胡角者,本以应胡笳之声,后渐用之横吹,有双角,即胡乐也。张博望入西域,传其法于西京,惟得摩诃兜勒一曲。李延年因胡曲更造新声二十八解,乘舆以为武乐。后汉以给边将,和帝时,万人将军得用之。魏晋以来,二十八解不复具存,用者有黄鹄、陇头、出关、入关、出塞、入塞、折扬柳、黄覃子、赤之杨、望行人十曲。
案魏晋之世,有孙氏善弘旧曲,宋识善击节唱和,陈左善清歌,列和善吹笛,郝索善弹筝,朱生善琵琶,尤发新声。故傅玄著书曰:‘人若钦所闻而忽所见,不亦惑乎!设此六人生于上世,越今古而无俪,何但夔牙同契哉!’案此说,则自兹以后,皆孙朱等之遗则也。
相和,汉旧歌也,丝竹更相和,执节者歌。本一部,魏明帝分为二,更递夜宿。本十七曲,朱生、宋识、列和等复合之为十三曲。
但歌,四曲,出自汉世。无弦节,作伎最先唱,一人唱,三人和。魏武帝尤好之。时有宋容华者,清彻好声,善唱此曲,当时之特妙。自晋以来不复传,遂绝。
凡乐章古辞,今之存者,并汉世街陌谣讴,江南可采莲、乌生十五子、白头吟之属也。吴歌杂曲并出江南,东晋以来,稍有增广。
子夜歌者,女子名子夜,造此声。孝武太元中,琅邪王轲之家有鬼歌子夜,则子夜是此时以前人也。
凤将雏歌者,旧曲也。应璩百一诗云‘言是凤将雏’,然则其来久矣。前溪歌者,车骑将军沈充所制。
阿子及懽闻歌者,穆帝升平初,歌毕辄呼‘阿子,汝闻不?’语在五行志。后人衍其声,以为此二曲。
团扇歌者,中书令王珉与嫂婢有情,爱好甚笃,嫂捶挞婢过苦,婢素善歌,而珉好捉白团扇,故制此歌。
懊憹歌者,隆安初俗间讹谣之曲,语在五行志。
长史变者,司徒左长史王𫷷临败所制。
凡此诸曲,始皆徒歌,既而被之管弦。又有因丝竹金石,造歌以被之,魏世三调歌辞之类是也。
杯柈舞,案太康中天下为晋世宁舞,务手以接杯柈反复之。此则汉世惟有柈舞,而晋加之以杯,反复之也。
公莫舞,今之巾舞也。相传云项庄劔舞,项伯以袖隔之,使不得害汉高祖,且语项庄云‘公莫’!古人相呼曰公,言公莫害汉王也。今之用巾盖像项伯衣袖之遗式。然案琴操有公莫渡河曲,然则其声所从来已久,俗云项伯,非也。
白纻舞,案舞辞有巾袍之言。纻本吴地所出,宜是吴舞也。晋俳歌又云:‘皎皎白绪,节节为双。’吴音呼绪为纻,疑白纻即白绪也。
铎舞歌一篇,幡舞歌一篇,鼓舞伎六曲,并陈于元会。
后汉正旦,天子临德阳殿受朝贺,舍利从西方来,戏于殿前,激水化成比目鱼,跳跃嗽水,作雾翳日。毕,又化成龙,长八九丈,出水游戏,炫燿日光。以两大丝绳系两柱头,相去数丈,两倡女对舞,行于绳上,相逢切肩而不倾。魏晋讫江左,犹有夏育扛鼎、巨象行乳、神龟抃舞、背负灵岳、桂树白雪、画地成川之乐。
成帝咸康七年,尚书蔡谟奏:‘八年正会仪注,惟作鼓吹钟鼓,其余伎乐尽不作。’侍中张澄、给事黄门侍郎陈逵驳,以为‘王者观时设教,至于吉凶殊断,不易之道也。今四方观礼,陵有傧吊之位,庭奏宫悬之乐,二礼兼用,哀乐不分,体国经制,莫大于此’。诏曰:‘今既以天下体大,礼从权宜,三正之飨,宜尽用吉礼也。至娱耳目之乐,所不忍闻,故阙之耳。事之大者,不过上寿酒,称万岁,已许其大,不足复阙钟鼓鼓吹也。’
澄、逵又启:‘今大礼虽降,事吉于朝。然傧吊显于园陵,则未灭有哀;礼服定于典文,义无尽吉。是以咸宁之会,有彻乐之典,实先朝稽古宪章,垂式万世者也。’诏曰:‘若元日大飨,万国朝宗,庭废钟鼓之奏,遂阙起居之节,朝无磬制之音,宾无蹈履之度,其于事义,不亦阙乎!惟可量轻重,以制事中。’
散骑侍郎顾臻表曰:‘臣闻圣王制乐,赞扬政道,养以仁义,防其淫佚,上享宗庙,下训黎元,体五行之正音,协八风以陶物。宫声正方而好义,角声坚齐而率礼,弦歌钟鼓金石之作备矣。故通神至化,有率舞之感,移风易俗,致和乐之极。末世之伎,设礼外之观,逆行连倒,头足入筥之属,皮肤外剥,肝心内摧,敦彼行苇,犹谓勿践,矧伊生灵,而不恻怆。加四海朝觐,言观帝庭,耳聆雅颂之声,目睹威仪之序,足以蹋天,头以履地,反天地之至顺,伤彝伦之大方。今夷狄对岸,外御为急,兵食七升,忘身赴难,过泰之戏,日廪五斗。方扫神州,经略中甸,若此之事,不可示远。宜下太常,纂备雅乐,箫韶九成,惟新于盛运,功德颂声,永著于来叶,此乃所以“燕及皇天,克昌厥后”者也。诸伎而伤人者,皆宜除之。流简俭之德,迈康哉之咏,清风既行,下应如草,此之谓也。愚管之诚,惟垂采察!’于是除高絙、紫鹿、跂行、鳖食及齐王卷衣、笮儿等乐,又减其廪。其后复高絙、紫鹿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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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休竹客 发表于 2012-6-18 11:36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晋书  卷二十四‧志第十四 职官  书曰:‘唐虞稽古,建官惟百。’所以奖导民萌,裁成庶政。易曰:‘天垂象,圣人则之。’执法在南宫之右,上相处端门之外,而鸟龙居位,云火垂名,前史详之,其以尚矣。黄帝置三公之秩,以亲黎元,少昊配九扈之名,以为农正,命重黎于天地,诏融冥于水火,则可得而言焉。伊尹曰:‘三公调阴阳,九卿通寒暑,大夫知人事,列士去其私。’而成汤居亳,初置二相,以伊尹、仲虺为之,凡厥枢会,仰承君命。总及周武下车,成康垂则,六卿分职,二公弘化,咸树司存,各题标准,苟非其道,人弗虚荣。贻厥孙谋,其固本也如此。及秦变周官,汉遵嬴旧,或随时适用,或因务迁革,霸王之典,义在于斯,既获厥安,所谓得其时制者也。四征兴于汉代,四安起于魏初,四镇通于柔远,四平止于丧乱,其渡辽、凌江,轻车、强弩,式扬遐外,用表攻伐,兴而复毁,厥号弥繁。及当涂得志,克平诸夏,初有军师祭酒,参掌戎律。建安十三年,罢汉台司,更置丞相,而以曹公居之,用兼端揆。孙吴、刘蜀,多依汉制,虽复临时命氏,而无忝旧章。世祖武皇帝即位之初,以安平王孚为太宰,郑冲为太傅,王祥为太保,司马望为太尉,何曾为司徒,荀𫖮为司空,石苞为大司马,陈骞为大将军,世所谓八公同辰,攀云附翼者也。若乃成乎栋宇,非一枝之势;处乎经纶,称万夫之敌。或牵羊以协于梦,或垂钓以申其道,或空桑以献其术,或操版以启其心。卧龙飞鸿,方金拟璧,秦奚、郑产,楚材晋用,斯亦曩时之良具,其又昭彰者焉。宣王既诛曹爽,政由己出,网罗英俊,以备天官。及兰卿受羁,贵公显戮,虽复策名魏氏,而乃心皇晋。及文王纂业,初启晋台,始置二卫,有前驱养由之弩;及设三部,有熊渠佽飞之众。是以武帝龙飞,乘兹奋翼,犹武王以周之十乱而理殷民者也。是以泰始尽于太康,乔柯茂叶,来居斯位;自太兴讫于建元,南金北铣,用处兹秩。虽未拟乎夔拊龙言,天工人代,亦庶几乎任官惟贤,莅事惟能者也。
丞相、相国,并秦官也。晋受魏禅,并不置,自惠帝以后,省置无恒。为之者,赵王伦、梁王肜、成都王颖、南阳王保、王敦、王导之徒,皆非复寻常人臣之职。
太宰、太傅、太保,周之三公官也。魏初唯置太傅,以锺繇为之,末年又置太保,以郑冲为之。晋初以景帝讳故,又采周官官名,置太宰以代太师之任,秩增三司,与太傅太保皆为上公,论道经邦,燮理阴阳,无其人则阙。以安平献王孚居之。自渡江以后,其名不替,而居之者甚寡。
太尉、司徒、司空,并古官也。自汉历魏,置以为三公。及晋受命,迄江左,其官相承不替。
大司马,古官也。汉制以冠大将军、骠骑、车骑之上,以代太尉之职,故恒与太尉迭置,不并列。及魏有太尉,而大司马、大将军各自为官,位在三司上。晋受魏禅,因其制,以安平王孚为太宰,郑冲为太傅,王祥为太保,义阳王望为太尉,何曾为司徒,荀𫖮为司空,石苞为大司马,陈骞为大将军,凡八公同时并置,唯无丞相焉。自义阳王望为大司马之后,定令如旧,在三司上。
大将军,古官也。汉武帝置,冠以大司马名,为崇重之职。及汉东京,大将军不常置,为之者皆擅朝权。至景帝为大将军,亦受非常之任。后以叔父孚为太尉,奏改大将军在太尉下。及晋受命,犹依其制,位次三司下,后复旧,在三司上。太康元年,琅邪王伷迁大将军,复制在三司下,伷薨后如旧。
开府仪同三司,汉官也。殇帝延平元年,邓骘为车骑将军,仪同三司;仪同之名,始自此也。及魏黄权以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开府之名,起于此也。
骠骑、车骑、卫将军、伏波、抚军、都护、镇军、中军、四征、四镇、龙骧、典军、上军、辅国等大将军,左右光禄、光禄三大夫,开府者皆为位从公。
太宰、太傅、太保、司徒、司空、左右光禄大夫、光禄大夫,开府位从公者为文官公,冠进贤三梁,黑介帻。
大司马、大将军、太尉、骠骑、车骑、卫将军、诸大将军,开府位从公者为武官公,皆著武冠,平上黑帻。
文武官公,皆假金章紫绶,著五时服。其相国、丞相,皆羇冕,绿盭绶,所以殊于常公也。
诸公及开府位从公者,品秩第一,食奉日五斛。太康二年,又给绢,春百匹,秋绢二百匹,绵二百斤。元康元年,给菜田十顷,田驺十人,立夏后不及田者,食奉一年。置长史一人,秩一千石;西东阁祭酒、西东曹掾、户仓贼曹令史属各一人;御属阁下令史、西东曹仓户贼曹令史、门令史、记室省事令史、阁下记室书令史、西东曹学事各一人。给武贲二十人,持班劔。给朝车驾驷、安车黑耳驾三各一乘,祭酒掾属白盖小车七乘,轺车施耳后户、皂轮犊车各一乘。自祭酒已下,令史已上,皆皂零辟朝服。太尉虽不加兵者,吏属皆绛服。司徒加置左右长史各一人,秩千石;主簿、左西曹掾属各一人,西曹称右西曹,其左西曹令史已下人数如旧令。司空加置导桥掾一人。
诸公及开府位从公加兵者,增置司马一人,秩千石;从事中郎二人,秩比千石;主簿、记室督各一人;舍人四人;兵铠、士曹,营军、刺奸、帐下都督,外都督,令史各一人。主簿已下,令史已上,皆绛服。司马给吏卒如长史,从事中郎给侍二人,主簿、记室督各给侍一人。其余临时增崇者,则褒加各因其时为节文,不为定制。
诸公及开府位从公为持节都督,增参军为六人,长史、司马、从事中郎、主簿、记室督、祭酒、掾属、舍人如常加兵公制。
特进,汉官也。二汉及魏晋以加官从本官车服,无吏卒。太仆羊琇逊位,拜特进,加散骑常侍,无余官,故给吏卒车服。其余加特进者,唯食其禄赐,位其班位而已,不别给特进吏卒车服,后定令。特进品秩第二,位次诸公,在开府骠骑上,冠进贤两梁,黑介帻,五时朝服,佩水苍玉,无章绶,食奉日四斛。太康二年,始赐春服绢五十匹,秋绢百五十匹,绵一百五十斤。元康元年,给菜田八顷,田驺八人,立夏后不及田者,食奉一年。置主簿、功曹史、门亭长、门下书佐各一人,给安车黑耳驾御一人,轺车施耳后户一乘。
左右光禄大夫,假金章紫绶。光禄大夫加金章紫绶者,品秩第二,禄赐、班位、冠帻、车服、佩玉,置吏卒羽林及卒,诸所赐给皆与特进同。其以为加官者,唯假章绶、禄赐班位而已,不别给车服吏卒也。又卒赠此位,本已有卿官者,不复重给吏卒,其余皆给。
光禄大夫假银章青绶者,品秩第三,位在金紫将军下,诸卿上。汉时所置无定员,多以为拜假赗赠之使,及监护丧事。魏氏已来,转复优重,不复以为使命之官。其诸公告老者,皆家拜此位;及在朝显职,复用加之。及晋受命,仍旧不改,复以为优崇之制。而诸公逊位,不复加之,或更拜上公,或以本封食公禄。其诸卿尹中朝大官年老致仕者,及内外之职加此者,前后甚众。由是或因得开府,或进加金章紫绶,又复以为礼赠之位。泰始中,唯太子詹事杨珧加给事中光禄大夫。加兵之制,诸所供给依三品将军。其余自如旧制,终武、惠、孝怀三世。
光禄大夫与卿同秩中二千石,著进贤两梁冠,黑介帻,五时朝服,佩水苍玉,食奉日三斛。太康二年,始给春赐绢五十匹,秋绢百匹,绵百斤。惠帝元康元年,始给菜田六顷,田驺六人,置主簿、功曹史、门亭长、门下书佐各一人。
骠骑已下及诸大将军不开府非持节都督者,品秩第二,其禄与特进同。置长史、司马各一人,秩千石;主簿,功曹史,门下督,录事,兵铠士贼曹,营军、刺奸、帐下都督,功曹书佐门吏,门下书吏各一人。其假节为都督者,所置与四征镇加大将军不开府为都督者同。
四征镇安平加大将军不开府、持节都督者,品秩第二,置参佐吏卒、幕府兵骑如常都督制,唯朝会禄赐从二品将军之例。然则持节、都督无定员,前汉遣使始有持节。光武建武初,征伐四方,始权时置督军御史,事竟罢。建安中,魏武为相,始遣大将军督之。二十一年,征孙权还,夏侯惇督二十六军是也。魏文帝黄初三年,始置都督诸州军事,或领刺史。又上军大将军曹真都督中外诸军事、假黄钺,则总统内外诸军矣。魏明帝太和四年秋,宣帝征蜀,加号大都督。高贵乡公正元二年,文帝都督中外诸军,寻加大都督。及晋受禅,都督诸军为上,监诸军次之,督诸军为下;使持节为上,持节次之,假节为下。使持节得杀二千石以下;持节杀无官位人,若军事,得与使持节同;假节唯军事得杀犯军令者。江左以来,都督中外尤重,唯王导等权重者乃居之。
三品将军秩中二千石者,著武冠,平上黑帻,五时朝服,佩水苍玉,食奉、春秋赐绵绢、菜田、田驺如光禄大夫诸卿制。置长史、司马各一人,秩千石;主簿,功曹,门下都督,录事,兵铠士贼曹,营军、刺奸吏、帐下都督,功曹书佐门吏,门下书吏各一人。
录尚书,案汉武时,左右曹诸吏分平尚书奏事,知枢要者始领尚书事。张安世以车骑将军,霍光以大将军,王凤以大司马,师丹以左将军并领尚书事。后汉章帝以太傅赵憙、太尉牟融并录尚书事。尚书有录名,盖自憙、融始,亦西京领尚书之任,犹唐虞大麓之职也。和帝时,太尉邓彪为太傅,录尚书事,位上公,在三公上,汉制遂以为常,每少帝立则置太傅录尚书事,犹古冢宰总已之义,薨辄罢之。自魏晋以后,亦公卿权重者为之。
尚书令,秩千石,假铜印墨绶,冠进贤两梁冠,纳言帻,五时朝服,佩水苍玉,食奉月五十斛。受拜则策命之,以在端右故也。太康二年,始给赐绢,春三十匹,秋七十匹,绵七十斤。元康元年,始给菜田六顷,田驺六人,立夏后不及田者,食奉一年。始贾充为尚书令,以目疾表置省事吏四人,省事盖自此始。
仆射,服秩印绶与令同。案汉本置一人,至汉献帝建安四年,以执金吾荣郃为尚书左仆射,仆射分置左右,盖自此始。经魏至晋,迄于江左,省置无恒,置二,则为左右仆射,或不两置,但曰尚书仆射。令阙,则左为省主;若左右并阙,则置尚书仆射以主左事。
列曹尚书,案尚书本汉承秦置,及武帝游宴后庭,始用宦者主中书,以司马迁为之,中间遂罢其官,以为中书之职。至成帝建始四年,罢中书宦者,又置尚书五人,一人为仆射,而四人分为四曹,通掌图书秘记章奏之事,各有其任。其一曰常侍曹,主丞相御史公卿事。其二曰二千石曹,主刺史郡国事。其三曰民曹,主吏民上书事。其四曰主客曹,主外国夷狄事。后成帝又置三公曹,主断狱,是为五曹。后汉光武以三公曹主岁尽考课诸州郡事,改常侍曹为吏部曹,主选举祠祀事,民曹主缮修功作盐池园苑事,客曹主护驾羌胡朝贺事,二千石曹主辞讼事,中都官曹主水火盗贼事,合为六曹。并令仆二人,谓之八座。尚书虽有曹名,不以为号。灵帝以侍中梁鹄为选部尚书,于此始见曹名。及魏改选部为吏部,主选部事,又有左民、客曹、五兵、度支,凡五曹尚书、二仆射、一令为八座。及晋置吏部、三公、客曹、驾部、屯田、度支六曹,而无五兵。咸宁二年,省驾部尚书。四年,省一仆射,又置驾部尚书。太康中,有吏部、殿中及五兵、田曹、度支、左民为六曹尚书,又无驾部、三公、客曹。惠帝世又有右民尚书,止于六曹,不知此时省何曹也。及渡江,有吏部、祠部、五兵、左民、度支五尚书。祠部尚书常与右仆射通职,不恒置,以右仆射摄之,若右仆射阙,则以祠部尚书摄知右事。
左右丞,自汉武帝建始四年置尚书,而便置丞四人。及光武始减其二,唯置左右丞,左右丞盖自此始也。自此至晋不改。晋左丞主台内禁令,宗庙祠祀,朝仪礼制,选用署吏,急假;右丞掌台内库藏庐舍,凡诸器用之物,及廪振人租布,刑狱兵器,督录远道文书章表奏事。八座郎初拜,皆沿汉旧制,并集都座交礼,迁职又解交焉。
尚书郎,西汉旧置四人,以分掌尚书。其一人主匈奴单于营部,一人主羌夷吏民,一人主户口垦田,一人主财帛委输。及光武分尚书为六曹之后,合置三十四人,秩四百石,并左右丞为三十六人。郎主作文书起草,更直五日于建礼门内。尚书郎初从三署诣台试,守尚书郎,中岁满称尚书郎,三年称侍郎,选有吏能者为之。至魏,尚书郎有殿中、吏部、驾部、金部、虞曹、比部、南主客、祠部、度支、库部、农部、水部、仪曹、三公、仓部、民曹、二千石、中兵、外兵、都兵、别兵、考功、定课,凡二十三郎。青龙二年,尚书陈矫奏置都官、骑兵,合凡二十五郎。每一郎缺,白试诸孝廉能结文案者五人,谨封奏其姓名以补之。及晋受命,武帝罢农部、定课,置直事、殿中、祠部、仪曹、吏部、三公、比部、金部、仓部、度支、都官、二千石、左民、右民、虞曹、屯田、起部、水部、左右主客、驾部、车部、库部、左右中兵、左右外兵、别兵、都兵、骑兵、左右士、北主客、南主客,为三十四曹郎。后又置运曹,凡三十五曹,置郎二十三人,更相统摄。及江左,无直事、右民、屯田、车部、别兵、都兵、骑兵、左右士、运曹十曹郎。康穆以后,又无虞曹、二千石二郎,但有殿中、祠部、吏部、仪曹、三公、比部、金部、仓部、度支、都官、左民、起部、水部、主客、驾部、库部、中兵、外兵十八曹郎。后又省主客、起部、水部,余十五曹云。
侍中,案黄帝时风后为侍中,于周为常伯之任,秦取古名置侍中,汉因之。秦汉俱无定员,以功高者一人为仆射。魏晋以来置四人,别加官者则非数。掌傧赞威仪,大驾出则次直侍中护驾,正直侍中负玺陪乘,不带劔,余皆骑从。御登殿,与散骑常侍对扶,侍中居左,常侍居右。备切问近对,拾遗补阙。及江左哀帝兴宁四年,桓温奏省二人,后复旧。
给事黄门侍郎,秦官也。汉已后并因之,与侍中俱管门下众事,无员。及晋,置员四人。
散骑常侍,本秦官也。秦置散骑,又置中常侍,散骑骑从乘舆车后,中常侍得入禁中,皆无员,亦以为加官。汉东京初,省散骑,而中常侍用宦者。魏文帝黄初初,置散骑,合之于中常侍,同掌规谏,不典事,貂珰插右,骑而散从,至晋不改。及元康中,惠帝始以宦者董猛为中常侍,后遂止。常为显职。
给事中,秦官也。所加或大夫、博士、议郎,掌顾问应对,位次中常侍。汉因之。及汉东京省,魏世复置,至晋不改。在散骑常侍下,给事黄门侍郎上,无员。
通直散骑常侍,案魏末散骑常侍又有在员外者。泰始十年,武帝使二人与散骑常侍通员直,故谓之通直散骑常侍。江左置四人。
员外散骑常侍,魏末置,无员。
散骑侍郎四人,魏初与散骑常侍同置。自魏至晋,散骑常侍、侍郎与侍中、黄门侍郎共平尚书奏事,江左乃罢。
通直散骑侍郎四人。初,武帝置员外散骑侍郎,及太兴元年,元帝使二人与散骑侍郎通员直,故谓之通直散骑侍郎,后增为四人。
员外散骑侍郎,武帝置,无员。
奉朝请,本不为官,无员。汉东京罢三公、外戚、宗室、诸侯多奉朝请。奉朝请者,奉朝会请召而已。武帝亦以宗室、外戚为奉车、驸马、骑三都尉而奉朝请焉。元帝为晋王,以参军为奉车都尉,掾属为驸马都尉,行参军舍人为骑都尉,皆奉朝请。后罢奉车、骑二都尉,唯留驸马都尉奉朝请。诸尚公主者刘惔、桓温皆为之。
中书监及令,案汉武帝游宴后庭,始使宦者典事尚书,谓之中书谒者,置令、仆射。成帝改中书谒者令曰中谒者令,罢仆射。汉东京省中谒者令,而有中官谒者令,非其职也。魏武帝为魏王,置秘书令,典尚书奏事。文帝黄初初改为中书,置监、令,以秘书左丞刘放为中书监,右丞孙资为中书令;监、令盖自此始也。及晋因之,并置员一人。
中书侍郎,魏黄初初,中书既置监、令,又置通事郎,次黄门郎。黄门郎已署事过,通事乃署名。已署,奏以入,为帝省读,书可。及晋,改曰中书侍郎,员四人。中书侍郎盖此始也。及江左初,改中书侍郎曰通事郎,寻复为中书侍郎。
中书舍人,案晋初初置舍人、通事各一人,江左合舍人通事谓之通事舍人,掌呈奏案章。后省,而以中书侍郎一人直西省,又掌诏命。
秘书监,案汉桓帝延熹二年置秘书监,后省。魏武为魏王,置秘书令、丞。及文帝黄初初,置中书令,典尚书奏事,而秘书改令为监。后以何祯为秘书丞,而秘书先自有丞,乃以祯为秘书右丞。及晋受命,武帝以秘书并中书省,其秘书著作之局不废。惠帝永平中,复置秘书监,其属官有丞,有郎,并统著作省。
著作郎,周左史之任也。汉东京图籍在东观,故使名儒著作东观,有其名,尚未有官。魏明帝太和中,诏置著作郎,于此始有其官,隶中书省。及晋受命,武帝以缪征为中书著作郎。元康二年,诏曰:‘著作旧属中书。而秘书既典文籍,今改中书著作为秘书著作。’于是改隶秘书省。后别自置省而犹隶秘书。著作郎一人,谓之大著作郎,专掌史任,又置佐著作郎八人。著作郎始到职,必撰名臣传一人。
太常、光禄勋、卫尉、太仆、廷尉、大鸿胪、宗正、大司农、少府、将作大匠、太后三卿、大长秋,皆为列卿,各置丞、功曹、主簿、五官等员。
太常,有博士、协律校尉员,又统太学诸博士、祭酒及太史、太庙、太乐、鼓吹、陵等令,太史又别置灵台丞。
太常博士,魏官也。魏文帝初置,晋因之。掌引导乘舆。王公已下应追谥者,则博士议定之。
协律校尉,汉协律都尉之职也,魏杜夔为之。及晋,改为协律校尉。
晋初承魏制,置博士十九人。及咸宁四年,武帝初立国子学,定置国子祭酒、博士各一人,助教十五人,以教生徒。博士皆取履行清淳,通明典义者,若散骑常侍、中书侍郎、太子中庶子以上,乃得召试。及江左初,减为九人。元帝末,增仪礼、春秋公羊博士各一人,合为十一人。后又增为十六人,不复分掌五经,而谓之太学博士也。孝武太元十年,损国子助教员为十人。
光禄勋,统武贲中郎将、羽林郎将、冗从仆射、羽林左监、五官左右中郎将、东园匠、太官、御府、守宫、黄门、掖庭、清商、华林园、暴室等令。哀帝兴宁二年,省光禄勋,并司徒。孝武宁康元年复置。
卫尉,统武库、公车、卫士、诸冶等令,左右都候,南北东西督冶掾。及渡江,省卫尉。
太仆,统典农、典虞都尉,典虞丞,左右中典牧都尉,车府典牧,乘黄厩、骅骝厩、龙马厩等令。典牧又别置羊牧丞。太仆,自元帝渡江之后或省或置。太仆省,故骅骝为门下之职。
廷尉,主刑法狱讼,属官有正、监、评,并有律博士员。
大鸿胪,统大行、典客、园池、华林园、钩盾等令,又有青宫列丞、邺玄武苑丞。及江左,有事则权置,无事则省。
宗正,统皇族宗人图谍,又统太医令史,又有司牧掾员。及渡江,哀帝省并太常,太医以给门下省。
大司农,统太仓、籍田、导官三令,襄国都水长,东西南北部护漕掾。及渡江,哀帝省并都水,孝武复置。
少府,统材官校尉、中左右三尚方、中黄左右藏、左校、甄官、平准、奚官等令,左校坊、邺中黄左右藏、油官等丞。及渡江,哀帝省并丹杨尹,孝武复置。自渡江唯置一尚方,又省御府。
将作大匠,有事则置,无事则罢。
太后三卿,卫尉、少府、太仆,汉置,皆随太后宫为官号,在同名卿上,无太后则阙。魏改汉制,在九卿下。及晋复旧,在同号卿上。
大长秋,皇后卿也,有后则置,无后则省。
御史中丞,本秦官也。秦时,御史大夫有二丞,其一御史丞,其一为中丞。中丞外督部刺史,内领侍御史,受公卿奏事,举劾案章。汉因之,及成帝绥和元年,更名御史大夫为大司空,置长史,而中丞官职如故。哀帝建平二年,复为御史大夫。元寿二年,又为大司空,而中丞出外为御史台主。历汉东京至晋因其制,以中丞为台主。
治书侍御史,案汉宣帝幸宣室斋居而决事,令侍御史二人治书侍侧,后因别置,谓之治书侍御史,盖其始也。及魏,又置治书执法,掌奏劾,而治书侍御史掌律令,二官俱置。及晋,唯置治书侍御史,员四人。泰始四年,又置黄沙狱治书侍御史一人,秩与中丞同,掌诏狱及廷尉不当者皆治之。后并河南,遂省黄沙治书侍御史。及太康中,又省治书侍御史二员。
侍御史,案二汉所掌凡有五曹:一曰令曹,掌律令;二曰印曹,掌刻印;三曰供曹,掌斋祠;四曰尉马曹,掌厩马;五曰乘曹,掌护驾。魏置八人。及晋,置员九人,品同治书,而有十三曹:吏曹、课第曹、直事曹、印曹、中都督曹、外都督曹、媒曹、符节曹、水曹、中垒曹、营军曹、法曹、算曹。及江左初,省课第曹,置库曹,掌厩牧牛马市租,后分曹,置外左库、内左库云。
殿中侍御史,案魏兰台遣二御史居殿中,伺察非法,即其始也。及晋,置四人,江左置二人。又案魏晋官品令又有禁防御史第七品,孝武太元中有检校御史吴琨,则此二职亦兰台之职也。
符节御史,秦符玺令之职也。汉因之,位次御史中丞。至魏,别为一台,位次御史中丞,掌授节、铜武符、竹使符。及泰始九年,武帝省并兰台,置符节御史掌其事焉。
司隶校尉,案汉武初置十三州,刺史各一人,又置司隶校尉,察三辅、三河、弘农七郡,历汉东京及魏晋,其官不替。属官有功曹、都官从事、诸曹从事、部郡从事、主簿、录事、门下书佐、省事、记室书佐、诸曹书佐守从事、武猛从事等员,凡吏一百人,卒三十二人。及渡江,乃罢司隶校尉官,其职乃扬州刺史也。
谒者仆射,秦官也,自汉至魏因之。魏置仆射,掌大拜授及百官班次,统谒者十人。及武帝省仆射,以谒者并兰台。江左复置仆射,后又省。
都水使者,汉水衡之职也。汉又有都水长丞,主陂池灌溉,保守河渠,属太常。汉东京省都水,置河堤谒者,魏因之。及武帝省水衡,置都水使者一人,以河堤谒者为都水官属。及江左,省河堤谒者,置谒者六人。
中领军将军,魏官也。汉建安四年,魏武丞相府自置,及拔汉中,以曹休为中领军。文帝践阼,始置领军将军,以曹休为之,主五校、中垒、武卫等三营。武帝初省,使中军将军羊祜统二卫、前、后、左、右、骁卫等营,即领军之任也。怀帝永嘉中,改中军曰中领军。永昌元年,改曰北军中候,寻复为领军。成帝世,复为中候,寻复为领军。
护军将军,案本秦护军都尉官也。汉因之,高祖以陈平为护军中尉,武帝复以为护军都尉,属大司马。魏武为相,以韩浩为护军,史涣为领军,非汉官也。建安十二年,改护军为中护军,领军为中领军,置长史、司马。魏初,因置护军将军,主武官选,隶领军,晋世则不隶也。元帝永昌元年,省护军,并领军。明帝太宁二年,复置领、护,各领营兵。江左以来,领军不复别领营,总统二卫、骁骑、材官诸营,护军犹别有营也。资重者为领军、护军,资轻者为中领军、中护军。属官有长史、司马、功曹、主簿、五官,受命出征则置参军。
左右卫将军,案文帝初置中卫及卫,武帝受命,分为左右卫,以羊琇为左,赵序为右。并置长史、司马、功曹、主簿员,江左罢长史。
骁骑将军、游击将军,并汉杂号将军也。魏置为中军。及晋,以领、护、左右卫、骁骑、游击为六军。
左右前后军将军,案魏明帝时有左军,则左军魏官也,至晋不改。武帝初又置前军、右军,泰始八年又置后军,是为四军。
屯骑、步兵、越骑、长水、射声等校尉,是为五校,并汉官也。魏晋逮于江左,犹领营兵,并置司马、功曹、主簿。后省左军、右军、前军、后军为镇卫军,其左右营校尉自如旧,皆中领军统之。
二卫始制前驱、由基、强弩为三部司马,各置督史。左卫,熊渠武贲;右卫,佽飞武贲。二卫各五部督。其命中武贲,骁骑、游击各领之。又置武贲、羽林、上骑、异力四部,并命中为五督。其卫镇四军如五校,各置千人。更制殿中将军,中郎、校尉、司马比骁骑。持椎斧武贲,分属二卫。尉中武贲、持钑冗从、羽林司马,常从人数各有差。武帝甚重兵官,故军校多选朝廷清望之士居之。先是,陈勰为文帝所待,特有才用,明解军令。帝为晋王,委任使典兵事。及蜀破后,令勰受诸葛亮围阵用兵倚伏之法,又甲乙校标帜之制,勰悉暗练之,遂以勰为殿中典兵中郎将,迁将军。久之,武帝每出入,勰持白兽幡在乘舆左右,卤簿陈列齐肃。太康末,武帝尝出射雉,勰时已为都水使者,散从。车驾逼暗乃还,漏巳尽,当合函,停乘舆,良久不得合,乃诏勰合之。勰举白兽幡指麾,须臾之间而函成。皆谢勰闲解,甚为武帝所任。
太子太傅、少傅,皆古官也。泰始三年,武帝始建官,各置一人,尚未置詹事,官事无大小,皆由二傅,并有功曹、主簿、五官。太傅中二千石,少傅二千石。其训导者,太傅在前,少傅在后。皇太子先拜,诸傅然后答之。武帝后以储副体尊,遂命诸公居之;以本位重,故或行或领。时侍中任恺,武帝所亲敬,复使领之,盖一时之制也。咸宁元年,以给事黄门侍郎杨珧为詹事,掌宫事,二傅不复领官属。及杨珧为卫将军,领少傅,省詹事,遂崇广傅训,命太尉贾充领太保,司空齐王攸领太傅,所置吏属复如旧。二傅进贤两梁冠,黑介帻,五时朝服,佩水苍玉,食奉日三斛。太康二年,始给春赐绢五十匹,秋绢百匹,绵百斤。其后太尉汝南王亮、车骑将军杨骏、司空卫瓘、石鉴皆领傅保,犹不置詹事,以终武帝之世。惠帝元康元年,复置詹事,二傅给菜田六顷,田驺六人,立夏后不及田者,食奉一年。置丞一人,秩千石;主簿、五官掾、功曹史、主记门下史、录事、户曹法曹仓曹贼曹功曹书佐、门下亭长、门下书佐、省事各一人,给赤耳安车一乘。及愍怀建官,乃置六傅,三太、三少,以景帝讳师,故改太师为太保,通省尚书事,詹事文书关由六傅。然自元康之后,诸傅或二或三,或四或六,及永康中复不置詹事也。自太安已来置詹事,终孝怀之世。渡江之后,有太傅少傅,不立师保。
中庶子四人,职如侍中。
中舍人四人,咸宁四年置,以舍人才学美者为之,与中庶子共掌文翰,职如黄门侍郎,在中庶子下,洗马上。
食官令一人,职如太官令。
庶子四人,职比散骑常侍、中书监令。
舍人十六人,职比散骑、中书等侍郎。
洗马八人,职如谒者秘书,掌图籍。释奠讲经则掌其事,出则直者前驱,导威仪。
率更令,主官殿门户及赏罚事,职如光禄勋、卫尉。
家令,主刑狱、谷货、饮食,职比司农、少府。汉东京主食官令,食官令及晋自为官,不复属家令。
仆,主车马亲族职如太仆、宗正。
左右卫率,案武帝建东宫,置卫率,初曰中卫率。泰始五年,分为左右,各领一军。惠帝时,愍怀太子在东宫,又加前后二率。及江左,省前后二率,孝武太元中又置。
王置师、友、文学各一人,景帝讳,故改师为傅。友者因文王、仲尼四友之名号。改太守为内史,省相及仆。有郎中令、中尉、大农为三卿。大国置左右常侍各一人,省郎中,置侍郎二人,典书、典祠、典卫、学官令、典书丞各一人,治书四人,中尉司马、世子庶子、陵庙牧长各一人,谒者四人,中大夫六人,舍人十人,典府各一人。
咸宁三年,卫将军杨珧与中书监荀勗以齐王攸有时望,惧惠帝有后难,因追故司空裴秀立五等封建之旨,从容共陈时宜于武帝,以为‘古者建侯,所以藩卫王室。今吴寇未殄,方岳任大,而诸王为帅,都督封国,既各不臣其统内,于事重非宜。又异姓诸将居边,宜参以亲戚,而诸王公皆在京都,非捍城之义,万世之固’。帝初未之察,于是下诏议其制。有司奏从诸王公,更制户邑,皆中尉领兵。其平原、汝南、琅邪、扶风、齐为大国,梁、赵、乐安、燕、安平、义阳为次国,其余为小国,皆制所近县益满万户。又为郡公制度如小国王,亦中尉领兵。郡侯如不满五千户王,置一军一千一百人,亦中尉领之。于时,唯特增鲁公国户邑,追进封故司空博陵公王沈为郡公,钜平侯羊祜为南城郡侯。又南宫王承、随王万各于泰始中封为县王,邑千户,至是改正县王增邑为三千户,制度如郡侯,亦置一军。自此非皇子不得为王,而诸王之支庶,皆皇家之近属至亲,亦各以土推恩受封。其大国次国始封王之支子为公,承封王之支子为侯,继承封王之支子为伯。小国五千户已上,始封王之支子为子,不满五千户始封王之支子及始封公侯之支子皆为男,非此皆不得封。其公之制度如五千户国,侯之制度如不满五千户国,亦置一军千人,中尉领之,伯子男以下各有差而不置军。大国始封之孙罢下军,曾孙又罢上军,次国始封子孙亦罢下军,其余皆以一军为常。大国中军二千人,上下军各千五百人,次国上军二千人,下军千人。其未之国者,大国置守土百人,次国八十人,小国六十人,郡侯县公亦如小国制度。既行,所增徙各如本奏遣就国,而诸公皆恋京师,涕泣而去。及吴平后,齐王攸遂之国。
中朝制,典书令在常侍下,侍郎上。及渡江,则侍郎次常侍,而典书令居三军下。公国则无中尉、常侍、三军,侯国又无大农、侍郎,伯子男唯典书以下,又无学官、令史职,皆以次损焉。公侯以下置官属,随国大小无定制,其余官司各有差。名山大泽不以封,盐铁金银铜锡,始平之竹园,别都宫室园囿,皆不为属国。其仕在天朝者,与之国同,皆自选其文武官。诸入作卿士而其世子年已壮者,皆遣莅国。其王公已下,茅社符玺,车旗命服,一如泰始初故事。
州置刺史,别驾、治中从事、诸曹从事等员。所领中郡以上及江阳、朱提郡,郡各置部从事一人,小郡亦置一人。又有主簿,门亭长、录事、记室书佐、诸曹佐、守从事、武猛从事等。凡吏四十一人,卒二十人。诸州边远,或有山险,滨近寇贼羌夷者,又置弓马从事五十余人。徐州又置淮海,凉州置河津,诸州置都水从事各一人。凉、益州置吏八十五人,卒二十人。荆州又置监佃督一人。
郡皆置太守,河南郡京师所在,则曰尹。诸王国以内史掌太守之任,又置主簿、主记室、门下贼曹、议生、门下史、记室史、录事史、书佐、循行、干、小史、五官掾、功曹史、功曹书佐、循行小史、五官掾等员。郡国户不满五千者,置职吏五十人,散吏十三人;五千户以上,则职吏六十三人,散吏二十一人;万户以上,职吏六十九人,散吏三十九人。郡国皆置文学掾一人。
县大者置令,小者置长。有主簿、录事史、主记室史、门下书佐、干、游徼、议生、循行功曹史、小史、廷掾、功曹史、小史书佐干、户曹掾史干、法曹门干、金仓贼曹掾史、兵曹史、吏曹史、狱小史、狱门亭长、都亭长、贼捕掾等员。户不满三百以下,职吏十八人,散吏四人;三百以上,职吏二十八人,散吏六人;五百以上,职吏四十人,散吏八人;千以上,职吏五十三人,散吏十二人;千五百以上,职吏六十八人;散吏一十八人;三千以上,职吏八十八人,散吏二十六人。
郡国及县,农月皆随所领户多少为差,散吏为劝农。又县五百以上皆置乡,三千以上置二乡,五千以上置三乡,万以上置四乡,乡置啬夫一人。乡户不满千以下,置治书史一人;千以上置史、佐各一人,正一人;五千五百以上,置史一人,佐二人。县率百户置里吏一人,其土广人稀,听随宜置里吏,限不得减五十户。户千以上,置校官掾一人。
县皆置方略吏四人。洛阳县置六部尉。江左以后,建康亦置六部尉,余大县置二人,次县、小县各一人。邺、长安置吏如三千户以上之制。
四中郎将,并后汉置,历魏及晋,并有其职,江左弥重。
护羌、夷、蛮等校尉,案武帝置南蛮校尉于襄阳,西戎校尉于长安,南夷校尉于宁州。元康中,护羌校尉为凉州刺史,西戎校尉为雍州刺史,南蛮校尉为荆州刺史。及江左初,省南蛮校尉,寻又置于江陵,改南夷校尉曰镇蛮校尉。及安帝时,于襄阳置宁蛮校尉。
护匈奴、羌、戎、蛮、夷、越中郎将,案武帝置四中郎将,或领刺史,或持节为之。武帝又置平越中郎将,居广州,主护南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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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休竹客 发表于 2012-6-18 11:36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晋书  卷二十五‧志第十五 舆服  史臣曰:昔者乘云效驾,卷领垂衣,则黄帝皂衣𫄸裳,放勋彤车白马,协三微之序,舍寅丑之建,玄戈玉刃,作会相晖。若乃参旗分景,帝车含曜,又所以营卫南宫,增华北极。月令季夏之月,‘命妇官染彩’,赪丹班次,各有品章矣。高旗有日月之象,式视有威仪之选,衣兼鞙珮,衡载鸣和,是以闲邪屏弃,不可入也。若乃正名百物,补缉四维,疏怀山之水,静倾天之害,功尤彰者饰弥焕,德愈盛者服弥尊,莫不质良,用成其美。书曰:‘明试以功,车服以庸。’礼记曰:‘鸾车,有虞氏之路也。钩车,夏后氏之路也。大路,殷路也。乘路,周路也。’而韨火山龙,以通其意。前史以为圣人见鸟兽容貌,草木英华,始创衣冠,而玄黄殊采;见秋蓬孤转,杓觿旁建,乃作舆轮,而方圆异则。遇物成象,触类兴端,周因于殷,其来已旧。成王之会,坛垂阴羽,五方之盛,有八十物者焉。宗马鸟旌,奚往不格,殷公、曹叔,此焉低首。周礼,巾车氏建大赤以朝,大白以戎。雅制弘多,式遵遗范,宾入异宪,师行殊则,是以有严有翼,用光其武,钩膺鞗革,乃畅其文。六服之冕,五时之路,王之常制,各有等差。逮礼业雕讹,人情驰爽,诸侯征伐,宪度沦亡,一紫乱于齐饰,长缨混于邹翫。孔子曰:‘君子其学也博,其服也乡。’若乃豪杰不经,庶人干典,彯鹬冠于郑伯之门,蹑珠履于春申之第。及秦皇并国,揽其余轨,丰貂东至,獬豸南来,又有玄旗皂旒之制,旄头罕车之饰,写九王之廷于咸阳北阪,车舆之彩,各树其文,所谓秦人大备,而陈战国之后车者也。及凝脂布网,经书咸烬,削灭三代,以金根为帝轸,除弃六冕,以袀玄为祭服。高祖入关,既因秦制。世宗挺英雄之略,总文景之资,扬霓拂翳,皮轩记鼓,横汾河而祠后土,登甘泉而祭昊天,奉常献仪,谓之大驾,车千乘而骑万匹。至于成帝,以幸姬赵飞燕置属车间豹尾中,又杨雄所谓彏天狼之威弧,张曜日之灵旄,骈罗列布,雾集云合者也。于后王氏擅朝,武车常轫,赤眉之乱,文物无遗。建武十三年,吴汉平蜀,始送葆车舆辇,充庭之饰,渐以周备。明帝采周官、礼记,更服衮章,天子冠通天而佩玉玺。魏明以黼黻之美,有疑于僭,于是随章傧略,而损者半焉。高堂隆奏曰:‘改正朔、殊徽号者,帝王所以神明其政,变民耳目也。’帝从其议,改青龙五年为景初元年,服色尚黄,从地正也。世祖武皇帝接天人之贶,开典午之基,受终之礼,皆如唐虞故事。晋氏金行,而服色尚赤,岂有司失其传欤!
玉、金、象、革、木等路,是为五路,并天子之法车,皆朱班漆轮,画为虡文。三十辐,法月之数;重毂贰辖。以赤油,广八寸,长三尺,注地,系两轴头,谓之飞𫐉。金薄缪龙之为舆倚较,较重,为文兽伏轼,龙首衔轭,左右吉阳筒,鸾雀立衡,虡文画辕及轓。青盖,黄为里,谓之黄屋。金华施橑末,橑二十八以象宿。两箱之后,皆玳瑁为鶤翅,加以金银雕饰,故世人亦谓之金鶤车。斜注旗旗于车之左,又加棨戟于车之右,皆橐而施之。棨戟韬以黻绣,上为亚字,系大蛙蟆幡。轭长丈余。于戟之杪,以牦牛尾,大如斗,置左𬴂马轭上,是为左纛。辕皆曲向上,取礼纬‘山车垂句’之义,言不揉而能自曲。
玉、金、象三路,各以其物饰车,因以为名。革者漆革,木者漆木。其制,玉路最尊,建太常,十有二旒,九仞委地,画日月升龙,以祀天。金路建大旗,九旒,以会万国之宾,亦以赐上公及王子母弟。象路建大赤,通赤无画,所以视朝,亦以赐诸侯。革路建大白,以即戎兵事,亦以赐四镇诸侯。木路建大麾,以田猎,其麾色黑,亦以赐藩国。玉路驾六黑马,余四路皆驾四马,马并以黄金为文髦,插以翟尾。象镳而镂钖,(钖在马面,所谓当颅者也。)金○而方𨰿,(金○谓以金○为文。𨰿以铁为之,其大三寸,中央两头高,如山形,贯中以翟尾而结著之也。)繁缨赤罽易茸,金就十有二。(繁缨,马饰缨,在马膺前,如索裙。)五路皆有钖鸾之饰,和铃之响,钩膺玉瓖,(钩膺,即繁缨也。瓖,马带玦名也。)龙辀华轙(辀,车辕也,头为龙象。轙,谓车衡上环受鸾者也。)朱幩。(幩,饰也,人君以朱缠镳扇汗,以为饰也。)法驾行则五路各有所主,不俱出;临轩大会则陈乘舆车辇旌鼓于其殿庭。
车,坐乘者谓之安车,倚乘者谓之立车,亦谓之高车。案周礼,惟王后有安车也,王亦无之。自汉以来制乘舆,乃有之。有青立车、青安车、赤立车、赤安车、黄立车、黄安车、白立车、白安车、黑立车、黑安车,合十乘,名为五时车,俗谓之五帝车。天子所御则驾六,其余并驾四。建旗十二,各如车色。立车则正竖其旗,安车则邪注。驾马,马亦各随五时之色,白马则朱其○尾。左右𬴂骖,金○镂钖,黄屋左纛,如金根之制,行则从后。五牛旗,平吴后所造,以五牛建旗,车设五牛,青赤在左,黄在中,白黑在右。(竖旗于牛背,行则使人舆之。牛之为义,盖取其负重致远而安稳也。旗常缠不舒,所谓德车结旌也。天子亲戎则舒,谓武车绥旌也。)
金根车,驾四马,不建旗帜,其上如画轮车,下犹金根之饰。
耕根车,驾四马,建赤旗,十有二旒,天子亲耕所乘者也。一名芝车,一名三盖车。置耒耜于轼上。魏景初元年,改正朔,易服色,色尚黄,牲用白,戎事乘黑首白马,建大赤之旗,朝会则建大白,行殷之时也。泰始二年,有司奏:‘宜如有虞遵唐故事,皆用前代正朔服色,其金根、耕根车,并以建赤旗。’帝从之。
辇,案自汉以来为人君之乘,魏晋御小出即乘之。
戎车,驾四马,天子亲戎所乘者也。载金鼓、羽旗、幢翳,置弩于轼上,其建矛麾悉斜注。
猎车,驾四马,天子校猎所乘也。重辋漫轮,缪龙绕之。一名阘戟车,一名蹋猪车。魏文帝改名蹋兽车。(记云‘国君不乘奇车’,奇车亦猎车也。古天子猎则乘木辂,后人代以猎车也。)
游车,九乘,驾四,先驱之乘是也。
云罕车,驾四。
皮轩车,驾四,以兽皮为轩。
鸾旗车,驾四,先辂所载也。鸾旗者,谓析羽旄而编之,列系幢傍也。
建华车,驾四,凡二乘,行则分居左右。
轻车,驾二,古之战车也。前后二十乘,分居左右。舆轮洞朱,不巾不盖,建矛戟麾幢,置弩箙于轼上。大驾法驾出,射声校尉、司马、吏士、战士载,以次属车。
司南车,一名指南车,驾四马,其下制如楼,三级,四角金龙衔羽葆,刻木为仙人。衣羽衣,立车上,车虽回运而手常南指。大驾出行,为先启之乘。
记里鼓车,驾四,形制如司南,其中有木人执槌向鼓,行一里则打一槌。
羊车,一名辇车,其上如轺,伏兔箱,漆画轮轭。武帝时,护军羊琇辄乘羊车,司隶刘毅纠劾其罪。
画轮车,驾牛,以彩漆画轮毂,故名曰画轮车。上起四夹杖,左右开四望,绿油幢,朱丝络,青交路,其上形制事事如辇,其下犹如犊车耳。古之贵者不乘牛车,汉武帝推恩之末,诸侯寡弱,贫者至乘牛车,其后稍见贵之。自灵献以来,天子至士遂以为常乘,至尊出朝堂举哀乘之。
属车,一曰副车,一曰贰车,一曰左车。汉因秦制,大驾属车八十一乘,行则中央左右分为行。
法驾属车三十六乘。最后车悬豹尾,豹尾以前比之省中。属车皆皂盖朱里云。
御衣车、御书车、御轺车、御药车,皆驾牛。
阳遂四望穗窗皂轮小形车,驾牛。
象车,汉卤簿最在前。武帝太康中平吴后,南越献驯象,诏作大车驾之,以载黄门鼓吹数十人,使越人骑之。元正大会,驾象入庭。
中朝大驾卤簿
先象车,鼓吹一部,十三人,中道。次静室令,驾一,中道。式道候二人,驾一,分左右也。次洛阳尉二人,骑,分左右。次洛阳亭长九人,赤车,驾一,分三道,各吹正二人引。次洛阳令,皂车,驾一,中道。次河南中部掾,中道。河桥掾在左,功曹史在右,并驾一。次河南尹,驾驷,戟吏六人。次河南主簿,驾一,中道。次河南主记,驾一,中道。次司隶部河南从事,中道。都部从事居左,别驾从事居右,并驾一。次司隶校尉,驾三,戟吏八人。次司隶主簿,驾一,中道。次司隶主记,驾一,中道。次廷尉明法掾,中道。五官掾居左,功曹史居右,并驾一。次廷尉卿,驾驷,戟吏六人。次廷尉主簿、主记,并驾一,在左。太仆引从如廷尉,在中。宗正引从如廷尉,在右。次太常,驾驷,中道,戟吏六人。太常外部掾居左,五官掾、功曹史居右,并驾一。次光禄引从,中道。太常主簿、主记居左,卫尉引从居右,并驾一。次太尉外督令史,驾一,中道。次西东贼仓户等曹属,并驾一,引从。次太尉,驾驷,中道。太尉主簿、舍人各一人,祭酒二人,并驾一,在左。次司徒引从,驾驷,中道。次司空引从,驾驷,中道。三公骑令史戟各八人,鼓吹各一部,七人。次中护军,中道,驾驷。卤簿左右各二行,戟楯在外,弓矢在内,鼓吹一部,七人。次步兵校尉在左,长水校尉在右,并驾一。各卤簿左右二行,戟楯在外,刀楯在内,鼓吹各一部,七人。次射声校尉在左,翊军校尉在右,并驾一。各卤簿左右各二行,戟楯在外,刀楯在内,鼓吹各一部,七人。次骁骑将军在左,游击将军在右,并驾一。皆卤簿左右引各二行,戟楯在外,刀楯在内,鼓吹各一部,七人。骑队,五在左,五在右,队各五十匹,命中督二人分领左右。各有戟吏二人,麾幢独揭,鼓在队前。次左将军在左,前将军在右,并驾一。皆卤簿左右各二行,戟楯在外,刀楯在内,鼓吹各一部,七人。次黄门麾骑,中道。次黄门前部鼓吹,左右各一部,十三人,驾驷。八校尉佐仗,左右各四行,外大戟楯,次九尺楯,次弓矢,次弩,并熊渠、佽飞督领之。次司南车,驾驷,中道。护驾御史,骑,夹左右。次谒者仆射,驾驷,中道。次御史中丞,驾一,中道。次武贲中郎将,骑,中道。次九游车,中道,武刚车夹左右,并驾驷。次云罕车,驾驷,中道。次阘戟车,驾驷,中道,长戟邪偃向后。次皮轩车,驾驷,中道。次鸾旗车,中道,建华车分左右,并驾驷。次护驾尚书郎三人,都官郎中道,驾部在左,中兵在右,并骑。又有护驾尚书一人,骑,督摄前后无常。次相风,中道。次司马督,在前,中道。左右各司马史三人引仗,左右各六行,外大戟楯二行,次九尺楯,次刀楯,次弓矢,次弩。次五时车,左右有遮列骑。次典兵中郎,中道,督摄前却无常。左殿中御史,右殿中监,并骑。次高盖,中道,左罼,右罕。次御史,中道,左右节郎各四人。次华盖,中道。次殿中司马,中道。殿中都尉在左,殿中校尉在右,左右各四行,细楯一行在弩内,又殿中司马一行,殿中都尉一行,殿中校尉一行。次鼓,中道。次金根车,驾六马,中道。太仆卿御,大将军参乘。左右又各增三行,为九行。司马史九人,引大戟楯二行,九尺楯一行,刀楯一行,由基一行,细弩一行,迹禽一行,椎斧一行,力人刀楯一行。连细楯,殿中司马,殿中都尉,殿中校尉,为左右各十二行。金根车建青旗十二,左将军骑在左,右将军骑在右,殿中将军持凿斧夹车,车后衣书主职步从,六行,合左右三十二行。次曲华盖,中道。侍中、散骑常侍、黄门侍郎并骑,分左右。次黄钺车,驾一,在左,御麾骑在右。次相风,中道。次中书监骑左,秘书监骑右。次殿中御史骑左,殿中监骑右。,赤青在左,黄在中,白黑在右。次大辇,中道。太官令丞在左,太医令丞在右。次五牛旗,赤青在左,黄在中,白黑在右。次大辇,中道。太官令丞在左,太医令丞在右。
次金根车,驾驷,不建旗。次青立车,次青安车,次赤立车,次赤安车,次黄立车,次黄二,熊渠督左,佽飞督右。次御轺车,次御四望车,次御衣车,次御书车,次御药车,并驾牛,中道。次尚书令在左,尚书仆射在右,又尚书郎六人,分次左右,并驾。又治书侍御史二人,分左右,又侍御史二人,分次左右,又兰台令史分次左右,并骑。次豹尾车,驾一。自豹尾车后而卤簿尽矣。但以神弩二十张夹道,至后部鼓吹,其五张神弩置一将,左右各二将。次轻车二十乘,左右分驾。次流苏马六十匹。次金钺车,驾三,中道。左右护驾尚书郎并令史,并骑,各一人。次金钲车,驾三,中道。左右护驾侍御史并令史等,并骑,各一人。次黄门后部鼓吹,左右各十三人。次戟鼓车,驾牛,二乘,分左右。次左大鸿胪外部掾,右五官掾、功曹史,并驾。次大鸿胪,驾驷,钺吏六人。次大司农引从,中道,左大鸿胪主簿、主记,右少府引从。次三卿,并骑,吏四人,铃下二人,执马鞭辟车六人,执方扇羽林十人,朱衣。次领军将军,中道。卤簿左右各二行,九尺楯在外,弓矢在内,鼓吹如护军。次后军将军在左,右将军在右,各卤簿鼓吹如左军、前军。次越骑校尉在左,屯骑校尉在右,各卤簿鼓吹如步兵、射声。次领护骁骑、游军校尉,皆骑,吏四人,乘马夹道,都督兵曹各一人,乘马在中。骑将军四人,骑校、鞉角、金鼓、铃下、信幡、军校并驾一。功曹吏、主簿并骑从。○扇幢麾各一骑,鼓吹一部,七骑。次领护军,加大车斧,五官掾骑从。次骑十队,队各五十匹。将一人,持幢一人,鞉一人,并骑在前,督战伯长各一人,并骑在后,羽林骑督、幽州突骑督分领之。郎簿十队,队各五十人。绛袍将一人,骑、鞉各一人,在前,督战伯长各一人,步,在后。骑皆持槊。次大戟一队,九尺楯一队,刀楯一队,弓一队,弩一队,队各五十人。黑袴褶将一人,骑校、鞉角各一人,步,在前,督战伯长各一人,步,在后。金颜督将并领之。
皇太子安车,驾三,左右𬴂。朱班轮,倚兽较,伏鹿轼。九旒,画降龙。青盖,金华蚤二十八枚。黑○文画轓,文辀,黄金涂五采。亦谓之鸾路。非法驾则乘画轮车,上开四望,绿油幢,朱丝绳络,两箱里饰以金锦,黄金涂五采。其副车三乘,形制如所乘,但不画轮耳。
王青盖车,皇孙绿盖车,并驾三,左右𬴂。
云母车,以云母饰犊车。臣下不得乘,以赐王公耳。
皂轮车,驾四牛,形制犹如犊车,但皂漆轮毂,上加青油幢,朱丝绳络。诸王三公有勋德者特加之。位至公或四望、三望、夹望车。
油幢车,驾牛,形制如皂轮,但不漆毂耳。王公大臣有勋德者特给之。
通幰车,驾牛,犹如今犊车制,但举其幰通覆车上也。诸王三公并乘之。
诸公给朝车驾四、安车黑耳驾三各一乘,皂轮犊车各一乘。自祭酒掾属以下及令史,皆皂零,辟朝服。其武官公又别给大车。
特进及车骑将军骠骑将军以下诸大将军不开府非持节都督者,给安车黑耳驾二,轺车施耳后户一乘。
三公、九卿、中二千石、二千石、河南尹、谒者仆射,郊庙明堂法出,皆大车立乘,驾驷。前后导从大车驾二,右𬴂。他出乘安车。其去位致仕告老,赐安车驷马。
郡县公侯,安车驾二,右𬴂。皆朱班轮,倚鹿较,伏熊轼,黑辎,皂缯盖。
公旗旗八旒,侯七旒,卿五旒,皆画降龙。
中二千石、二千石,皆皂盖,朱两轓,铜五采,驾二。中二千石以上,右𬴂。千石、六百石,朱左轓。车轓长六尺,下屈广八寸,上业广尺二寸,九丈,十二初,后谦一寸,若月初生,示不敢自满也。
王公之世子摄命理国者,安车,驾三,旗旗七旒,其封侯之世子五旒。
太康四年,制:‘依汉故事,给九卿朝车驾四及安车各一乘。’八年,诏:‘诸尚书军校加侍中常侍者,皆给传事乘轺车,给劔,得入殿省中,与侍臣升降相随。’
大使车,立乘,驾四,赤帷裳,驺骑导从。(旧公卿二千石郊庙上陵从驾,乘大使车,他出乘安车也。)
小使车,不立乘,驾四,轻车之流也。兰舆皆朱,赤毂,赤屏泥,白盖,赤帷裳,从驺骑四十人。又别有小使车,赤毂皂盖,追捕考案有所执取者之所乘也。凡诸使车皆朱班轮,赤衡轭。
追锋车,去小平盖,加通幰,如轺车,驾二。追锋之名,盖取其迅速也,施于戎阵之间,是为传乘。
轺车,古之时军车也。一马曰轺车,二马曰轺传。汉世贵辎軿而贱轺车,魏晋重轺车而贱辎軿。三品将军以上、尚书令轺车黑耳有后户,仆射但有后户无耳,并皂轮。尚书及四品将军则无后户,漆毂轮。其中书监令如仆射、侍中、黄门、散骑,初拜及谒陵庙,亦得乘之。
皇太后、皇后法驾,乘重翟羽盖金根车,驾青辂,青帷裳,云○画辕,黄金涂五采,盖爪施金华,驾三,左右𬴂。其庙见小驾,则乘紫罽軿车,云○画辀,黄金涂五采,驾三。非法驾则皇太后乘辇,皇后乘画轮车。皇后先蚕,乘油画云母安车,驾六騩马;(騩,浅黑色。)油画两辕安车,驾五騩马,为副。又,金薄石山軿、紫绛罽軿车,皆驾三騩马,为副。女旄头十二人,持棨戟二人,共载安车,俪驾。女尚辇十二人,乘辎车,俪驾。女长御八人,乘安车,俪驾。三夫人油軿车,驾两马,左𬴂。其贵人驾节画辀。三夫人助蚕,乘青交路,安车,驾三,皆以紫绛罽軿车,九嫔世妇乘軿车,驾三。
长公主赤罽軿车,驾两马。公主、王太妃、王妃,皆油軿车,驾两马,右𬴂。公主油画安车,驾三,青交路,以紫绛罽軿车驾三为副,王太妃、三夫人亦如之。公主助蚕,乘油画安车,驾三。公主有先置者,乘青交路安车,驾三。
诸王妃、公太夫人、夫人、县乡君、诸郡公侯特进夫人助蚕,乘皂交路安车,驾三。
诸侯监国世子之世妇、侍中常侍尚书中书监令卿校世妇、命妇助蚕,乘皂交路安车,俪驾。
郡县公侯、中二千石、二千石夫人会朝及蚕,各乘其夫之安车,皆右𬴂,皂交路,皂帷裳。自非公会则不得乘轺车,止乘漆布辎軿,铜五采而已。
王妃、特进夫人、封郡君,安车,驾三,皂交路。封县乡君油軿车,驾两马,右𬴂。
自过江之后,旧章多缺。元帝践极,始造大路、戎路各一,皆即古金根之制也,无复充庭之仪。至于郊祀大事,则权饰余车以周用。六师亲征则用戎路,去其盖而乘之,属车但五乘而已。加绿油幢,朱丝路,饰青交路,黄金涂五采,其轮毂犹素,两箱无金锦之饰。其一车又是轺车。旧仪,天子所乘驾六,是时无复六马之乘,五路皆驾四而已,同用黑,是为玄牡。无复五时车,有事则权以马车代之,建旗其上。其后但以五色木牛象五时车,竖旗于牛背,行则使人舆之。牛之义,盖取其负重致远安而稳也。旗常缠而不舒旆,所谓德车结旌者也。惟天子亲戎,五旗舒旆,所谓武车绥旌者也。指南车,过江亡失,及义熙五年,刘裕屠广固,始复获焉,乃使工人张纲补缉周用。十三年,裕定关中,又获司南、记里诸车,制度始备。其辇,过江亦亡制度,太元中谢安率意造焉,及破苻坚于淮上,获京都旧辇,形制无差,大小如一,时人服其精记。义熙五年,刘裕执慕容超,获金钲辇、豹尾,旧式犹存。
元帝太兴三年,皇太子释奠。制曰:‘今草创,未有高车,可乘安车也。’太元中,东宫建,乘路有青赤旗,致疑。徐邈议,太子既不备五路,赤旗宜省。汉制,太子鸾路皆以安车为名。自晋过江,礼仪疏舛,王公以下,车服卑杂,惟有东宫礼秩崇异,上次辰极,下纳侯王。而安帝为皇太子乘石山安车,制如金路,义不经见,事无所出。
中宫初建及祀先蚕,皆用法驾,太仆妻御,大将军妻参乘,侍中妻陪乘,丹杨尹建康令及公卿之妻奉引,各乘其夫车服,多以宫人权领其职。
周礼,弁师掌六冕,司服掌六服。自后王之制爰及庶人,各有等差。及秦变古制,郊祭之服皆以袀玄,旧法扫地尽矣。汉承秦弊,西京二百余年犹未能有所制立。及中兴后,明帝乃始采周官、礼记、尚书及诸儒记说,还备衮冕之服。天子车乘冠服从欧阳氏说,公卿以下从大小夏侯氏说,始制天子、三公、九卿、特进之服,侍祠天地明堂,皆冠旒冕,兼五冕之制,一服而已。天子备十二章,三公诸侯用山龙九章,九卿以下用华虫七章,皆具五采。魏明帝以公卿衮衣黼黻之饰,疑于至尊,多所减损,始制天子服刺绣文,公卿服织成文。及晋受命,遵而无改。天子郊祀天地明堂宗庙,元会临轩,黑介帻,通天冠,平冕。冕,皂表,朱绿里,广七寸,长二尺二寸,加于通天冠上,前圆后方,垂白玉珠,十有二旒,以朱组为缨,无緌。佩白玉,垂珠黄大旒,绶黄赤缥绀四采。衣皂上,绛下,前三幅,后四幅,衣画而裳绣,为日、月、星辰、山、龙、华虫、藻、火、粉米、黼、黻之象,凡十二章。素带广四寸,朱里,以朱绿裨饰其侧。中衣以绛缘其领袖。赤皮为韨,绛袴袜,赤舄。未加元服者,空顶介帻。其释奠先圣,则皂纱袍,绛缘中衣,绛袴袜,黑舄。其临轩,亦衮冕也。其朝服,通天冠高九寸,金博山颜,黑介帻,绛纱袍,皂缘中衣。其拜陵,黑介帻,单衣。其杂服,有青赤黄白缃黑色,介帻,五色纱袍,五梁进贤冠,远游冠,平上帻武冠。其素服,白○单衣。后汉以来,天子之冕,前后旒用真白玉珠。魏明帝好妇人之饰,改以珊瑚珠。晋初仍旧不改。及过江,服章多阙,而冕饰以翡翠珊瑚杂珠。侍中顾和奏:‘旧礼,冕十二旒,用白玉珠。今美玉难得,不能备,可用白璇珠。’从之。
通天冠,本秦制。高九寸,正竖,顶少斜却,乃直下,铁为卷梁,前有展筒,冠前加金博山述,乘舆所常服也。
平冕,王公、卿助祭于郊庙服之。王公八旒,卿七旒。以组为缨,色如其绶。王公衣山龙以下九章,卿衣华虫以下七章。
游远冠,傅玄云秦冠也。似通天而前无山述,有展筒横于冠前。皇太子及王者后、帝之兄弟、帝之子封郡王者服之。诸王加官者自服其官之冠服,惟太子及王者后常冠焉。太子则以翠羽为緌,缀以白珠,其余但青丝而已。
缁布冠,蔡邕云即委貌冠也。太古冠布,齐则缁之。缁布冠,始冠之冠也。其制有四形,一似武冠,又一似进贤,其一上方,其下如帻颜;其一剌上而方下。行乡射礼则公卿委貌冠,以皂绢为之。形如覆杯,与皮弁同制,长七寸,高四寸。衣黑而裳素,其中衣以皂缘领袖。其执事之人皮弁,以鹿皮为之。
进贤冠,古缁布遗象也,斯盖文儒者之服。前高七寸,后高三寸,长八寸,有五梁、三梁、二梁、一梁。人主元服,始加缁布,则冠五梁进贤。三公及封郡公、县公、郡侯、县侯、乡亭侯,则冠三梁。卿、大夫、八座、尚书,关中内侯、二千石及千石以上,则冠两梁。中书郎、秘书丞郎、著作郎、尚书丞郎、太子洗马舍人、六百石以下至于令史、门郎、小史,并冠一梁。汉建初中,太官令冠两梁,亲省御膳为重也。博士两梁,崇儒也。宗室刘氏亦得两梁冠,示加服也。
武冠,一名武弁,一名大冠,一名繁冠,一名建冠,一名笼冠,即古之惠文冠。或曰赵惠文王所造,因以为名。亦云,惠者蟪也,其冠文轻细如蝉翼,故名惠文。或云,齐人见千岁涸泽之神,名曰庆忌,冠大冠,乘小车,好疾驰,因象其冠而服焉。汉幸臣闳孺为侍中,皆服大冠。天子元服亦先加大冠,左右侍臣及诸将军武官通服之。侍中、常侍则加金珰,附蝉为饰,插以貂毛,黄金为竿,侍中插左,常侍插右。胡广曰:‘昔赵武灵王为胡服,以金貂饰首。秦灭赵,以其君冠赐侍臣。’应劭汉官云:‘说者以为金取刚强,百炼不耗。蝉居高饮清,口在掖下。貂内劲悍而外柔缛。’又以蝉取清高饮露而不食,貂则紫蔚柔润而毛采不彰灼,金则贵其宝莹,于义亦有所取。或以为北土多寒,胡人常以貂皮温额,后世效此,遂以附冠。汉貂用赤黑色,王莽用黄貂,各附服色所尚也。
高山冠,一名侧注,高九寸,铁为卷梁,制似通天。顶直竖,不斜却,无山述展筒。高山者,诗云‘高山仰止’,取其矜庄宾远者也。中外官、谒者、谒者仆射所服。胡广曰:‘高山,齐王冠也。传曰“桓公好高冠大带”。秦灭齐,以其君冠赐谒者近臣。’应劭曰:‘高山,今法冠也,秦行人使官亦服之。’而汉官仪云‘乘舆冠高山之冠,飞翮之缨’,然则天子亦有时服焉。傅子曰:‘魏明帝以其制似通天、远游,故改令卑下。’
法冠,一名柱后,或谓之獬豸冠。高五寸,以縰为展筒。铁为柱卷,取其不曲挠也。侍御史、廷尉正监平,凡执法官皆服之。或谓獬豸神羊,能触邪佞。异物志云:‘北荒之中,有兽名獬豸,一角,性别曲直。见人鬬,触不直者。闻人争,咋不正者。楚王尝获此兽,因象其形以制衣冠。’胡广曰:‘春秋左氏传晋侯观于军府,见锺仪,曰“南冠而絷者谁也”?南冠即楚冠。秦灭楚,以其冠服赐执法臣也。’
长冠,一名齐冠。高七寸,广三寸,漆纚为之,制如版,以竹为里。汉高祖微时,以竹皮为此冠,其世因谓刘氏冠。后除竹用漆纚。司马彪曰:‘长冠盖楚制。人间或谓之鹊尾冠,非也。救日蚀则服长冠,而祠宗庙诸祀冠之。此高祖所造,后世以为祭服,尊敬之至也。’
建华冠,以铁为柱卷,贯大铜珠九枚,古用杂木珠,原宪所冠华冠是也。又春秋左氏传郑子臧好聚鹬冠,谓建华是也。祀天地、五郊、明堂,舞人服之。汉育命舞乐人所服。
方山冠,其制似进贤。邓展曰:‘方山冠,以五采縠为之。’汉大予、八佾、五行乐人所服,冠衣各如其行方之色而舞焉。
巧士冠,前高七寸,要后相通,直竖。此冠不常用,汉氏惟郊天,黄门从官四人冠之;在卤簿中,夹乘舆车前,以备宦者四星。或云,扫除从官所服。
却非冠,高五寸,制似长冠。宫殿门吏仆射冠之。负赤幡,青翅燕尾,诸仆射幡皆如之。
却敌冠,前高四寸,通长四寸,后高三寸,制似进贤。凡当殿门卫士服之。
樊哙冠,广九寸,高七寸,前后出各四寸,制似平冕。昔楚汉会于鸿门,项籍图危高祖,樊哙常持铁楯,闻急,乃裂裳苞楯,戴以为冠,排入羽营,因数羽罪,汉王乘间得出。后人壮其意,乃制冠象焉。凡殿门司马卫士服之。
术氏冠,前圆,吴制,差池四重。赵武灵王好服之。或曰,楚庄王复仇冠是也。
鹖冠,加双鹖尾,竖插两边。鹖,鸟名也,形类鹞而微黑,性果勇,其鬬到死乃止。上党贡之,赵武灵王以表显壮士。至秦汉,犹施之武人。
皮弁,以鹿皮浅毛黄白色者为之。礼‘王皮弁,会五采玉○,象邸玉笄’,谓之合皮为弁。其缝中名曰会,以采玉朱为○。○,结也。天子五采,诸侯三采。(邸,冠下抵也,象骨为之,音帝也。)天子则缝有十二,公九,侯伯七,子男五,孤四,卿大夫三。
韦弁,制似皮弁,顶上尖,韎草染之,色如浅绛。
爵弁,一名广冕。高八寸,长尺二寸,如爵形,前小后大。增其上似爵头色。有收持笄,所谓夏收殷冔者也。祠天地、五郊、明堂,云翘舞乐人服之。
帻者,古贱人不冠者之服也。汉元帝额有壮发,始引帻服之。王莽顶秃,又加其屋也。汉注曰,冠进贤者宜长耳,今介帻也。冠惠文者宜短耳,今平上帻也。始时各随所宜,遂因冠为别。介帻服文吏,平上帻服武官也。童子帻无屋者,示未成人也。又有纳言帻,帻后收又一重,方三寸。又有赤帻,骑吏、武吏、乘舆鼓吹所服。救日蚀,文武官皆免冠著帻,对朝服,示武威也。
汉仪,立秋日猎,服缃帻。及江左,哀帝从博士曹弘之等议,立秋御读令,改用素白○。案汉末王公名士多委王服,以幅巾为雅,是以袁绍、崔钧之徒,虽为将帅,皆著缣巾。魏武以天下凶荒,资财乏匮,拟古皮弁,裁缣帛以为○,合乎简易随时之义,以色别其贵贱,本施军饰,非为国容也。徐爰曰:‘俗说○本未有岐,荀文若巾之行,触树枝成岐,谓之为善,因而弗改。’今通以为庆吊服。
巾,以葛为之,形如○而横著之,古尊卑共服也。故汉末妖贼以黄为巾,世谓黄巾贼。
帽名犹冠也,义取于蒙覆其首,其本纚也。古者冠无帻,冠下有纚,以缯为之。后世施帻于冠,因或裁纚为帽。自乘舆宴居,下至庶人无爵者皆服之。成帝咸和九年,制听尚书八座丞郎、门下三省侍官乘车,白○低帏,出入掖门。又,二宫直官著乌纱○。然则往往士人宴居皆著○矣。而江左时野人已著帽,人士亦往往而然,但其顶圆耳,后乃高其屋云。
汉制,自天子至于百官,无不佩劔,其后惟朝带劔。晋世始代之以木,贵者犹用玉首,贱者亦用蚌、金银、玳瑁为雕饰。
乘舆六玺,秦制也。曰‘皇帝行玺’、‘皇帝之玺’、‘皇帝信玺’、‘天子行玺’、‘天子之玺’、‘天子信玺’,汉遵秦不改。又有秦始皇蓝田玉玺,螭兽纽,在六玺之外,文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汉高祖佩之,后世名曰传国玺,与斩白蛇劔俱为乘舆所宝。斩白蛇劔至惠帝时武库火烧之,遂亡。及怀帝没胡,传国玺没于刘聦,后又没于石勒。及石季龙死,胡乱,穆帝世乃还江南。
革带,古之鞶带也,谓之鞶革,文武众官牧守丞令下及驺寺皆服之。其有囊绶,则以缀于革带,其戎服则以皮络带代之。八坐尚书荷紫,以生紫为袷囊,缀之服外,加于左肩。昔周公负成王,制此服衣,至今以为朝服。或云汉世用盛奏事,负之以行,未详也。
车前五百者,卿行旅从,五百人为一旅。汉氏一统,故去其人,留其名也。
袴褶之制,未详所起,近世凡车驾亲戎、中外戒严服之。服无定色,冠黑帽,缀紫摽,摽以缯为之,长四寸,广一寸,腰有络带以代鞶。中官紫摽,外官绛摽。又有纂严戎服而不缀摽,行留文武悉同。其畋猎巡幸,则惟从官戎服带鞶革,文官不下缨,武官脱冠。
汉制,一岁五郊,天子与执事者所服各如方色,百官不执事者服常服绛衣以从。魏秘书监秦静曰:‘汉氏承秦,改六冕之制,但玄冠绛衣而已。’魏已来名为五时朝服,又有四时朝服,又有朝服。自皇太子以下随官受给。百官虽服五时朝服,据今止给四时朝服,阙秋服。三年一易。
诸假印绶而官不给鞶囊者,得自具作,其但假印不假绶者,不得佩绶。鞶,古制也。汉世著鞶囊者,侧在腰间,或谓之傍囊,或谓之绶囊,然则以紫囊盛绶也。或盛或散,各有其时。
笏,古者贵贱皆执笏,其有事则搢之于腰带,所谓搢绅之士者,搢笏而垂绅带也。绅垂长三尺。笏者,有事则书之,故常簪笔,今之白笔是其遗象。三台五省二品文官簪之,王、公、侯、伯、子、男、卿尹及武官不簪,加内侍位者乃簪之。手版即古笏矣。尚书令、仆射、尚书手版头复有白笔,以紫皮裹之,名曰笏。
皇太子金玺龟钮,朱黄绶,四采:赤、黄、缥、绀。给五时朝服,远游冠,介帻、翠緌。佩瑜玉,垂组。朱衣绛纱襮,皂缘白纱,其中衣白曲领。带劔,火珠素首。革带,玉钩燮兽头鞶囊。其大小会祠宗庙朔望五日还朝皆朝服,常还上宫则朱服,预上宫正会则于殿下脱劔舄。又有三梁进贤冠。其侍祀则平冕九旒,衮衣九章,白纱绛缘中单,绛缯韠,采画织成衮带,金辟邪首,紫绿二色带,采画广领、曲领各一,赤舄绛袜。若讲,则著介帻单衣;释奠,则远游冠,玄朝服,绛缘中单,绛袴袜,玄舄。若未加元服,则中舍人执冕从,介帻单衣玄服。
诸王金玺龟钮,𫄸朱绶,四采:朱、黄、缥、绀。五时朝服,远游冠介帻,亦有三梁进贤冠。朱衣绛纱襮皂缘,中衣表素。革带,黑舄,佩山玄玉,垂组,大带。若加余官,则服其加官之服也。
皇后谒庙,其服皂上皂下,亲蚕则青上缥下,皆深衣制,隐领袖缘以绦。首饰则假髻,步摇,俗谓之珠松是也,簪珥。步摇以黄金为山题,贯白珠为支相缪。八爵九华,熊、兽、赤罴、天鹿、辟邪、南山丰大特六兽,诸爵兽皆以翡翠为毛羽,金题白珠珰,绕以翡翠为华。元康六年,诏曰:‘魏以来皇后蚕服皆以文绣,非古义也。今宜纯服青,以为永制。’
贵人、夫人、贵嫔,是为三夫人,皆金章紫绶,章文曰贵人、夫人、贵嫔之章。佩于窴玉。淑妃、淑媛、淑仪、修华、修容、修仪、婕妤、容华、充华,是为九嫔,银印青绶,佩采瓄玉。贵人、贵嫔、夫人助蚕,服纯缥为上与下,皆深衣制。太平髻,七○蔽髻,黑玳瑁,又加簪珥。九嫔及公主、夫人五○,世妇三○。助蚕之义,自古而然矣。
皇太子妃金玺龟钮,𫄸朱绶,佩瑜玉。
诸王太妃、妃、诸长公主、公主、封君金印紫绶,佩山玄玉。
长公主、公主见会,太平髻,七○蔽髻。其长公主得有步摇,皆有簪珥,衣服同制。
自公主、封君以上皆带绶,以彩组为绲带,各如其绶色,金辟邪首为带玦。
郡公侯县公侯太夫人、夫人银印青绶,佩水苍玉,其特加乃金紫。公特进侯卿校世妇、中二千石二千石夫人绀缯帼,黄金龙首衔白珠,鱼须擿长一尺为簪珥。入庙佐祭者皂绢上下,助蚕者缥绢上下,皆深衣制缘。
自二千石夫人以上至皇后,皆以蚕衣为朝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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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休竹客 发表于 2012-6-18 11:36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晋书  卷二十六‧志第十六 食货  昔者先王量地以制邑,度地以居民,因三才以节其务,敬四序以成其业,观其谣俗而正其纪纲。勗农桑之本,通鱼盐之利,登良山而采符玉,泛瀛海而罩珠玑。日中为市,总天下之隶,先诸布帛,继以货泉,贸迁有无,各得其所。周礼,正月始和,乃布教于象魏。若乃一夫之士,十亩之宅,三日之傜,九均之赋,施阳礼以兴其让,命春社以勗其耕。天之所贵者人也,明之所求者学也,治经入官,则君子之道焉。诗曰:‘三之日于耜,四之日举趾。’是以农官泽虞,各有攸次,父兄之习,不翫而成,十五从务,始胜衣服,乡无游手,邑不废时,所谓厥初生民,各从其事者也。是以太公通市井之货,以致齐国之强;鸱夷善废敛之居,以盛中陶之业。昔在金天,勤于民事,命春鳸以耕稼,召夏鳸以耘锄,秋鳸所以收敛,冬鳸于焉盖藏。书曰:‘历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时。’传曰:‘禹稷躬稼而有天下。’若乃九土既敷,四民承范,东吴有齿角之饶,西蜀有丹沙之富,兖豫漆丝之廥,燕齐怪石之府,秦邠旄羽,迥带琅玕,荆郢桂林,旁通竹箭,江干橘柚,河外舟车,辽西旃罽之乡,葱右蒲梢之骏,殖物怪错,于何不有。若乃上法星象,下料无外,因天地之利,而总山海之饶,百亩之田,十一而税,九年躬稼,而有三年之蓄,可以长孺齿,可以养耆年。因乎人民,用之邦国,宫室有度,旗章有序,朝聘自其仪,宴飨由其制,家殷国阜,远至迩安。救水旱之灾,恤寰瀛之弊,然后王之常膳,乃间笙镛。商周之兴,用此道也。辛纣暴虐,翫其经费,金镂倾宫,广延百里,玉饰鹿台,崇高千仞,宫中九市,各有女司。厚赋以实鹿台之钱,大敛以增钜桥之粟,多发妖冶以充倾宫之丽,广收珍玩以备沙丘之游。悬肉成林,积醪为沼,使男女裸体相逐于其间,伏诣酒池中牛饮者三千余人,宫中以锦绮为席,绫纨为荐。及周王诛纣,肃拜殷墟,乃尽振鹿财,并颁桥粟,上天降休,殷人大喜。王赧云季,徙都西周,九鼎沦没,二南堙尽,贷于百姓,无以偿之,乃上层台以避其责,周人谓王所居为逃责台者也。昔周姬公制以六典,职方陈其九贡,颁财内府,永为不刊。及刑政陵夷,菁茅罕至,鲁侯初践亩之税,秦君收太半之入,前王之范,靡有孑遗。史臣曰:班固为殖货志,自三代至王莽之诛,网罗前载,其文详悉。
光武宽仁,龚行天讨,王莽之后,赤眉新败,虽复三晖乃眷,而九服萧条,及得陇望蜀,黎民安堵,自此始行五铢之钱,田租三十税一,民有产子者复以三年之算。显宗即位,天下安宁,民无横傜,岁比登稔。永平五年作常满仓,立粟市于城东,粟斛直钱二十。草树殷阜,牛羊弥望,作贡尤轻,府廪还积,奸回不用,礼义专行。于时东方既明,百官诣阙,戚里侯家,自相驰骛,车如流水,马若飞龙,照映轩庑,光华前载。传曰‘三统之元,有阴阳之九焉’,盖天地之恒数也。安帝永初三年,天下水旱,人民相食。帝以鸿陂之地假与贫民。以用度不足,三公又奏请令吏民入钱谷得为关内侯云。桓帝永兴元年,郡国少半遭蝗,河泛数千里,流人十余万户,所在廪给。迨建宁永和之初,西羌反叛,二十余年兵连师老,军旅之费三百二十余亿,府帑空虚,延及内郡。冲质短祚,桓灵不轨。中平二年,南宫灾,延及北阙。于是复收天下田亩十钱,用营宫宇。帝出自侯门,居贫即位,常曰:‘桓帝不能作家,曾无私蓄。’故于西园造万金堂,以为私藏。复寄小黄门私钱,家至巨亿。于是悬鸿都之榜,开卖官之路,公卿以降,悉有等差。廷尉崔烈入钱五百万以买司徒,刺史二千石迁除,皆责助治宫室钱,大郡至二千万钱,不毕者或至自杀。献帝作五铢钱,而有四道连于边缘。有识者尤之曰:‘岂京师破坏,此钱四出也。’
及董卓寻戈,火焚宫室,乃劫鸾驾,西幸长安,悉坏五铢钱,更铸小钱,尽收长安及洛阳铜人飞廉之属,以充鼓铸。又钱无轮郭,文章不便。时人以为秦始皇见长人于临洮,乃铸铜人。卓,临洮人也,兴毁不同,凶讹相类。及卓诛死,李傕、郭汜自相攻伐,于长安城中以为战地。是时谷一斛五十万,豆麦二十万,人相食啖,白骨盈积,残骸余肉,臭秽道路。帝使侍御史侯汶出太仓米豆,为饥民作糜,经日颁布而死者愈多。帝于是始疑有司盗其粮廪,乃亲于御前自加临给,饥者人皆泣曰:‘今始得耳!’帝东归也,李傕、郭汜等追败乘舆于曹阳,夜潜渡河,六宫皆步。初出营栏,后手持缣数匹,董承使符节令孙徽以刃胁夺之,杀旁侍者,血溅后服。既至安邑,御衣穿败,唯以野枣园菜以为糇粮。自此长安城中尽空,并皆四散,二三年间,关中无复行人。建安元年,车驾至洛阳,宫闱荡涤,百官披荆棘而居焉。州郡各拥强兵,而委输不至,尚书郎官自出采稆,或不能自反,死于墟巷。
魏武之初,九州云扰,攻城掠地,保此怀民,军旅之资,权时调给。于时袁绍军人皆资椹枣,袁术战士取给蠃蒲。魏武于是乃募良民屯田许下,又于州郡列置田官,岁有数千万斛,以充兵戎之用。及初平袁氏,以定邺都,令收田租亩粟四升,户绢二匹而绵二斤,余皆不得擅兴,藏强赋弱。文帝黄初二年,以谷贵,始罢五铢钱。于时天下未并,戎车岁动,孔子曰:‘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此言兵凶之谋而沴气应之也。于时三方之人,志相吞灭,战胜攻取,耕夫释耒,江淮之乡,尤缺储峙。吴上大将军陆逊抗疏请令诸将各广其田。权报曰:‘甚善。今孤父子亲自受田,车中八牛,以为四耦。虽未及古人,亦欲与众均劳也。’有吴之务农重谷,始于此焉。魏明帝不恭,淫于官籞,百僚编于手役,天下失其躬稼。此后关东遇水,民亡产业,而兴师辽阳,坐甲江甸,皆以国乏经用,胡可胜言。
世祖武皇帝太康元年,既平孙皓,纳百万而罄三吴之资,接千年而总西蜀之用,韬干戈于府库,破舟船于江壑,河滨海岸,三丘八薮,耒耨之所不至者,人皆受焉。农祥晨正,平秩东作,荷锸赢粮,有同云布。若夫因天而资五纬,因地而兴五材,世属升平,物流仓府,官闱增饰,服翫相辉,于是王君夫、武子、石崇等更相夸尚,舆服鼎俎之盛,连衡帝室,布金埒之泉,粉珊瑚之树。物盛则衰,固其宜也。永宁之初,洛中尚有锦帛四百万,珠宝金银百余斛。惠后北征,荡阴反驾,寒桃在御,只鸡以给,其布衾两幅,囊钱三千,以为车驾之资焉。怀帝为刘曜所围,王师累败,府帑既竭,百官饥甚,比屋不见火烟,饥人自相啖食。愍皇西宅,馁馑弘多,斗米二金,死者太半。刘曜陈兵,内外断绝,十○之麹,屑而供帝,君臣相顾,莫不挥涕。元后渡江,军事草创,蛮陬赕布,不有恒准,中府所储,数四千匹。于时石勒勇锐,挻乱淮南,帝惧其侵逼,甚患之,乃诏方镇云,有斩石勒首者,赏布千匹云。
汉自董卓之乱,百姓流离,谷石至五十余万,人多相食。魏武既破黄巾,欲经略四方,而苦军食不足,羽林监颍川枣祗建置屯田议。魏武乃令日:‘夫定国之术在于强兵足食,秦人以急农兼天下,孝武以屯田定西域,此先世之良式也。’于是以任峻为典农中郎将,募百姓屯田许下,得谷百万斛。郡国列置田官,数年之中,所在积粟,仓廪皆满。祗死,魏武后追思其功,封爵其子。建安初,关中百姓流入荆州者十余万家,及闻本土安宁,皆企望思归,而无以自业。于是卫觊议为‘盐者国之大宝,自丧乱以来放散,今宜如旧置使者监卖,以其直益市犁牛,百姓归者以供给之。勤耕积粟,以丰殖关中,远者闻之,必多竞还。’于是魏武遣谒者仆射监盐官,移司隶校尉居弘农。流人果还,关中丰实。既而又以沛国刘馥为扬州刺史,镇合肥,广屯田,修芍陂、茹陂、七门、吴塘诸堨,以溉稻田,公私有蓄,历代为利。贾逵之为豫州,南与吴接,修守战之具,堨汝水,造新陂,又通运渠二百余里,所谓贾侯渠者也。当黄初中,四方郡守垦田又加,以故国用不匮。时济北颜斐为京兆太守,京兆自马超之乱,百姓不专农殖,乃无车牛。斐又课百姓,令闲月取车材,转相教匠。其无牛者令养猪,投贵卖以买牛。始者皆以为烦,一二年中编户皆有车牛,于田役省赡,京兆遂以丰沃。郑浑为沛郡太守,郡居下湿,水涝为患,百姓饥乏。浑于萧、相二县兴陂堨,开稻田,郡人皆不以为便。浑以为终有经久之利,遂躬率百姓兴功,一冬皆成。比年大收,顷亩岁增,租入倍常,郡中赖其利,刻石颂之,号曰郑陂。魏明帝世徐邈为凉州,土地少雨,常苦乏谷。邈上修武威、酒泉盐池,以收虏谷。又广开水田,募贫民佃之,家家丰足,仓库盈溢。及度支州界军用之余,以市金锦犬马,通供中国之费。西域人入贡,财货流通,皆邈之功也。其后皇甫隆为敦煌太守,敦煌俗不作耧犁,及不知用水,人牛功力既费,而收谷更少。隆到,乃教作耧犁,又教使灌溉。岁终率计,所省庸力过半,得谷加五,西方以丰。
嘉平四年,关中饥,宣帝表徙冀州农夫五千人佃上邽,兴京兆、天水、南安盐池,以益军实。青龙元年,开成国渠,自陈仓至槐里筑临晋陂,引汧洛溉舄卤之地三千余顷,国以充实焉。正始四年,宣帝又督诸军伐吴将诸葛恪,焚其积聚,恪弃城遁走。帝因欲广田积谷,为兼并之计,乃使邓艾行陈、项以东,至寿春地。艾以为田良水少,不足以尽地利,宜开河渠,可以大积军粮,又通运漕之道。乃著济河论以喻其指。又以为昔破黄巾,因为屯田,积谷许都,以制四方。今三隅已定,事在淮南。每大军征举,运兵过半,功费巨亿,以为大役。陈蔡之间,土下田良,可省许昌左右诸稻田,并水东下。令淮北二万人、淮南三万人分休,且佃且守。水丰,常收三倍于西,计除众费,岁完五百万斛以为军资。六七年间,可积三千万余斛于淮土,此则十万之众五年食也。以此乘敌,无不克矣。宣帝善之,皆如艾计施行。遂北临淮水,自锺离而南横石以西,尽沘水四百余里,五里置一营,营六十人,且佃且守。兼修广淮阳、百尺二渠,上引河流,下通淮颍,大治诸陂于颍南、颍北,穿渠三百余里,溉田二万顷,淮南、淮北皆相连接。自寿春到京师,农官兵田,鸡犬之声,阡陌相属。每东南有事,大军出征,汎舟而下,达于江淮,资食有储,而无水害,艾所建也。
及晋受命,武帝欲平一江表。时谷贱而布帛贵,帝欲立平籴法,用布帛巿谷,以为粮储。议者谓军资尚少,不宜以贵易贱。泰始二年,帝乃下诏曰:‘夫百姓年丰则用奢,凶荒则穷匮,是相报之理也。故古人权量国用,取赢散滞,有轻重平籴之法。理财钧施,惠而不费,政之善者也。然此事废久,天下希习其宜。加以官蓄未广,言者异同,财货未能达通其制。更令国宝散于穰岁而上不收,贫弱困于荒年而国无备。豪人富商,挟轻资,蕴重积,以管其利。故农夫苦其业,而末作不可禁也。今者省傜务本,并力垦殖,欲令农功益登,耕者益劝,而犹或腾踊,至于农人并伤。今宜通籴,以充俭乏。主者平议,具为条制。’然事竟未行。是时江南未平,朝廷厉精于稼穑。四年正月丁亥,帝亲耕藉田。庚寅,诏曰:‘使四海之内,弃末反本,竞农务功,能奉宣朕志,令百姓劝事乐业者,其唯郡县长吏乎!先之劳之,在于不倦。每念其经营职事,亦为勤矣。其以中左典牧种草马,赐县令长相及郡国丞各一匹。’是岁,乃立常平仓,丰则籴,俭则粜,以利百姓。五年正月癸巳,敕戒郡国计吏、诸郡国守相令长,务尽地利,禁游食商贩。其休假者令与父兄同其勤劳,豪势不得侵役寡弱,私相置名。十月,诏以‘司隶校尉石鉴所上汲郡太守王宏勤恤百姓,导化有方,督劝开荒五千余顷,遇年普饥而郡界独无匮乏,可谓能以劝教,时同功异者矣。其赐谷千斛,布告天下’。八年,司徒石苞奏:‘州郡农桑未有殿最之制,宜增掾属令史,有所循行。’帝从之。事见石苞传。苞既明于劝课,百姓安之。十年,光禄勋夏侯和上修新渠、富寿、游陂三渠,凡溉田千五百顷。
咸宁元年十二月,诏曰:‘出战入耕,虽自古之常,然事力未息,未尝不以战士为念也。今以邺奚官奴婢著新城,代田兵种稻,奴婢各五十人为一屯,屯置司马,使皆如屯田法。’三年,又诏曰:‘今年霖雨过差,又有虫灾。颍川、襄城,自春以来,略不下种,深以为虑。主者何以为百姓计,促处当之。’杜预上疏曰:
臣辄思惟,今者水灾东南特剧,非但五稼不收,居业并损,下田所在停污,高地皆多硗塉,此即百姓困穷方在来年。虽诏书切告长吏二千石为之设计,而不廓开大制,定其趣舍之宜,恐徒文具,所益盖薄。当今秋夏蔬食之时,而百姓已有不赡,前至冬春,野无青草,则必指仰官谷,以为生命。此乃一方之大事,不可不豫为思虑者也。
臣愚谓既以水为困,当恃鱼菜螺蚌,而洪波汎滥,贫弱者终不能得。今者宜大坏兖、豫州东界诸陂,随其所归而宣导之。交令饥者尽得水产之饶,百姓不出境界之内,旦暮野食,此目下日给之益也。水去之后,填淤之田,亩收数锺。至春大种五谷,五谷必丰,此又明年益也。
臣前启,典牧种牛不供耕驾,至于老不穿鼻者无益于用,而徒有吏士谷草之费,岁送任驾者甚少,尚复不调习,宜大出卖,以易谷及为赏直。
诏曰:‘孳育之物,不宜减散,事遂停寝。问主者,今典虞右典牧种产牛,大小相通,有四万五千余头。苟不益世用,头数虽多,其费日广。古者匹马匹牛,居则以耕,出则以战,非如猪羊类也。今徒养宜用之牛,终为无用之费,甚失事宜。东南以水田为业,人无牛犊。今既坏陂,可分种牛三万五千头,以付二州将吏士庶,使及春耕。谷登之后,头责三百斛。是为化无用之费,得运水次成谷七百万斛,此又数年后之益也。加以百姓降丘宅土,将来公私之饶乃不可计。其所留好种万头,可即令右典牧都尉官属养之。人多畜少,可并佃牧地,明其考课。此又三魏近甸,岁当复入数十万斛谷,牛又皆当调习,动可驾用,皆今日之可全者也。’
预又言:
诸欲修水田者,皆以火耕水耨为便。非不尔也,然此事施于新田草莱,与百姓居相绝离者耳。往者东南草创人稀,故得火田之利。自顷户口日增,而陂堨岁决,良田变生蒲苇,人居沮泽之际,水陆失宜,放牧绝种,树木立枯,皆陂之害也。陂多则土薄水浅,潦不下润。故每有水雨,辄复横流,延及陆田。言者不思其故,因云此土不可陆种。臣计汉之户口,以验今之陂处,皆陆业也。其或有旧陂旧堨,则坚完修固,非今所谓当为人害者也。臣前见尚书胡威启宜坏陂,其言恳至。臣中者又见宋侯相应遵上便宜,求坏泗陂,徙运道。时下都督度支共处当,各据所见,不从遵言。臣案遵上事,运道东诣寿春,有旧渠,可不由泗陂。泗陂在遵地界坏地凡万三千余顷,伤败成业。遵县领应佃二千六百口,可谓至少,而犹患地狭,不足肆力,此皆水之为害也。当所共恤,而都督度支方复执异,非所见之难,直以不同害理也。人心所见既不同,利害之情又有异。军家之与郡县,士大夫之与百姓,其意莫有同者,此皆偏其利以忘其害者也。此理之所以未尽,而事之所以多患也。
臣又案,豫州界二度支所领佃者,州郡大军杂士,凡用水田七千五百余顷耳,计三年之储,不过二万余顷。以常理言之,无为多积无用之水,况于今者水涝瓫溢,大为灾害。臣以为与其失当,宁泻之不滀。宜发明诏,敕刺史二千石,其汉氏旧陂旧堨及山谷私家小陂,皆当修缮以积水。其诸魏氏以来所造立,及诸因雨决溢蒲苇马肠陂之类,皆决沥之。长吏二千石躬亲劝功,诸食力之人并一时附功令,比及水冻,得粗枯涸,其所修功实之人皆以俾之。其旧陂堨沟渠当有所补塞者,皆寻求微迹,一如汉时故事,豫为部分列上,须冬东南休兵交代,各留一月以佐之。夫川渎有常流,地形有定体,汉氏居人众多,犹以无患,今因其所患而宣写之,迹古事以明近,大理显然,可坐论而得。臣不胜愚意,窃谓最是今日之实益也。
朝廷从之。
及平吴之后,有司又奏:‘诏书“王公以国为家,京城不宜复有田宅。今未暇作诸国邸,当使城中有往来处,近郊有刍槀之田”。今可限之,国王公侯,京城得有一宅之处。近郊田,大国田十五顷,次国十顷,小国七顷。城内无宅城外有者,皆听留之。’
又制户调之式:丁男之户,岁输绢三匹,绵三斤,女及次丁男为户者半输。其诸边郡或三分之二,远者三分之一。夷人输賨布,户一匹,远者或一丈。男子一人占田七十亩,女子三十亩。其外丁男课田五十亩,丁女二十亩,次丁男半之,女则不课。男女年十六已上至六十为正丁,十五已下至十三、六十一已上至六十五为次丁,十二已下六十六已上为老小,不事。远夷不课田者输义米,户三斛,远者五斗,极远者输算钱,人二十八文。其官品第一至于第九,各以贵贱占田,品第一者占五十顷,第二品四十五顷,第三品四十顷,第四品三十五顷,第五品三十顷,第六品二十五顷,第七品二十顷,第八品十五顷,第九品十顷。而又各以品之高卑荫其亲属,多者及九族,少者三世。宗室、国宾、先贤之后及士人子孙亦如之。而又得荫人以为衣食客及佃客,品第六已上得衣食客三人,第七第八品二人,第九品及举辇、迹禽、前驱、由基、强弩、司马、羽林郎、殿中冗从武贲、殿中武贲、持椎斧武骑武贲、持钑冗从武贲、命中武贲武骑一人。其应有佃客者,官品第一第二者佃客无过五十户,第三品十户,第四品七户,第五品五户,第六品三户,第七品二户,第八品第九品一户。
是时天下无事,赋税平均,人咸安其业而乐其事。及惠帝之后,政教陵夷,至于永嘉,丧乱弥甚。雍州以东,人多饥乏,更相鬻卖,奔迸流移,不可胜数。幽、并、司、冀、秦、雍六州大蝗,草木及牛马毛皆尽。又大疾疫,兼以饥馑,百姓又为寇贼所杀,流尸满河,白骨蔽野。刘曜之逼,朝廷议欲迁都仓垣,人多相食,饥疫总至,百官流亡者十八九。
元帝为晋王,课督农功,诏二千石长吏以入谷多少为殿最。其非宿卫要任,皆宜赴农,使军各自佃作,即以为廪。太兴元年,诏曰:‘徐、扬二州土宜三麦,可督令熯地,投秋下种,至夏而熟,继新故之交,于以周济,所益甚大。昔汉遣轻车使者氾胜之督三辅种麦,而关中遂穰。勿令后晚。’其后频年麦虽有旱蝗,而为益犹多。二年,三吴大饥,死者以百数,吴郡太守邓攸辄开仓廪赈之。元帝时使黄门侍郎虞、桓彝开仓廪振给,并省众役。百官各上封事,后军将军应詹表曰:‘夫一人不耕,天下必有受其饥者。而军兴以来,征战运漕,朝廷宗庙,百官用度,既已殷广,下及工商流寓僮仆不亲农桑而游食者,以十万计。不思开立美利,而望国足人给,岂不难哉!古人言曰,饥寒并至,尧舜不能使野无寇盗;贫富并兼,虽皋陶不能使强不陵弱。故有国有家者,何尝不务农重谷。近魏武皇帝用枣祗、韩浩之议,广建屯田,又于征伐之中,分带甲之士,随宜开垦,故下不甚劳,而大功克举也。间者流人奔东吴,东吴今俭,皆已还反。江西良田,旷废未久,火耕水耨,为功差易。宜简流人,兴复农官,功劳报赏,皆如魏氏故事,一年中与百姓,二年分税,三年计赋税以使之,公私兼济,则仓盈庾亿,可计日而待也。’又曰:‘昔高祖使萧何镇关中,光武令寇恂守河内,魏武委锺繇以西事,故能使八表夷荡,区内辑宁。今中州萧条,未蒙疆理,此兆庶所以企望。寿春一方之会,去此不远,宜选都督有文武经略者,远以振河洛之形势,近以为徐豫之藩镇,绥集流散,使人有攸依,专委农功,令事有所局。赵充国农于金城,以平西零;诸葛亮耕于渭滨,规抗上国。今诸军自不对敌,皆宜齐课。’
咸和五年,成帝始度百姓田,取十分之一,率亩税米三升。六年,以海贼寇抄,运漕不继,发王公以下余丁,各运米六斛。是后频年水灾旱蝗,田收不至。咸康初,算度田税米,空悬五十余万斛,尚书褚裒以下免官。穆帝之世,频有大军,粮运不继,制王公以下十三户共借一人,助度支运。升平初,荀羡为北府都督,镇下邳,起田于东阳之石鳖,公私利之。哀帝即位,乃减田租,亩收二升。孝武太元二年,除度田收租之制,王公以下口税三斛,唯蠲在役之身。八年,又增税米,口五石。至于末年,天下无事,时和年丰,百姓乐业,谷帛殷阜,几乎家给人足矣。
汉钱旧用五铢,自王莽改革,百姓皆不便之。及公孙述僭号于蜀,童谣曰:‘黄牛白腹,五铢当复。’好事者窃言,王莽称黄,述欲继之,故称白帝。五铢汉货,言汉当复并天下也。至光武中兴,除莽货泉。建武十六年,马援又上书曰:‘富国之本,在于食货,宜如旧铸五铢钱。’帝从之。于是复铸五铢钱,天下以为便。及章帝时,谷帛价贵,县官经用不足,朝廷忧之。尚书张林言:‘今非但谷贵也,百物皆贵,此钱贱故尔。宜令天下悉以布帛为租,市买皆用之,封钱勿出,如此则钱少物贱矣。又,盐者食之急也,县官可自卖盐,武帝时施行之,名曰均输。’于是事下尚书通议,尚书朱晖议曰:‘王制,天子不言有无,诸侯不言多少,食禄者不与百姓争利。均输之法,与贾贩无异。以布帛为租,则吏多奸。官自卖盐,与下争利,非明王所宜行。’帝本以林言为是,得晖议,因发怒,遂用林言,少时复止。
桓帝时有上书言:‘人以货轻钱薄,故致贫困,宜改铸大钱。’事下四府群僚及太学能言之士,孝廉刘陶上议曰:
臣伏读铸钱之诏,平轻重之议,访覃幽微,不遗穷贱,是以藿食之人,谬延逮及。
盖以当今之忧,不在于货,在乎人饥。是以先王观象育物,敬授民时,使男不逋亩,女不下机,故君臣之道行,王路之教通。由是言之,食者乃有国之所宝,百姓之至贵也。窃以比年已来,良苗尽于蝗螟之口,杼柚空于公私之求。所急朝夕之食,所患靡盬之事,岂谓钱之厚薄,铢两之轻重哉!就使当今沙砾化为南金,瓦石变为和玉,使百姓渴无所饮,饥无所食,虽皇羲之纯德,唐虞之文明,犹不能以保萧墙之内也。盖百姓可百年无货,不可以一朝有饥,故食为至急也。
议者不达农殖之本,多言铸冶之便,或欲因缘行诈,以贾国利。国利将尽,取者争竞,造铸之端,于是乎生。盖万人铸之,一人夺之,犹不能给,况今一人铸之则万人夺之乎!虽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役不食之民,使不饥之士,犹不能足无厌之求也。
夫欲民财殷阜,要在止役禁夺,则百姓不劳而足。陛下圣德,愍海内之忧戚,伤天下之艰难,欲铸钱齐货,以救其弊,此犹养鱼沸鼎之中,栖鸟烈火之上。木水,本鱼鸟之所生也,用之不时,必至焦烂。愿陛下宽锲薄之禁,后冶铸之议也。
帝竟不铸钱。
及献帝初平中,董卓乃更铸小钱,由是货轻而物贵,谷一斛至钱数百万。至魏武为相,于是罢之,还用五铢。是时不铸钱既久,货本不多,又更无增益,故谷贱无已。及黄初二年,魏文帝罢五铢钱,使百姓以谷帛为市。至明帝世,钱废谷用既久,人间巧伪渐多,竞湿谷以要利,作薄绢以为市,虽处以严刑而不能禁也。司马芝等举朝大议,以为用钱非徒丰国,亦所以省刑。今若更铸五铢钱,则国丰刑省,于事为便。魏明帝乃更立五铢钱,至晋用之,不闻有所改创。孙权嘉禾五年,铸大钱一当五百。赤乌元年,又铸当千钱。故吕蒙定荆州,孙权赐钱一亿。钱既太贵,但有空名,人间患之。权闻百姓不以为便,省息之,铸为器物,官勿复出也。私家有者,并以输藏,平卑其直,勿有所枉。
晋自中原丧乱,元帝过江,用孙氏旧钱,轻重杂行,大者谓之比轮,中者谓之四文。吴兴沈充又铸小钱,谓之沈郎钱。钱既不多,由是稍贵。孝武太元三年,诏曰:‘钱,国之重宝,小人贪利,销坏无已,监司当以为意。广州夷人宝贵铜鼓,而州境素不出铜,闻官私贾人皆于此下贪比轮钱斤两差重,以入广州,货与夷人,铸败作鼓。其重为禁制,得者科罪。’安帝元兴中,桓玄辅政,立议欲废钱用谷帛。孔琳之议曰:
洪范八政,货为食次,岂不以交易所资,为用之至要者乎!若使百姓用力于为钱,则是妨为生之业,禁之可也。今农自务谷,工自务器,各隶其业,何尝致勤于钱。故圣王制无用之货,以通有用之财,既无毁败之费,又省难运之苦,此钱所以嗣功龟贝,历代不废者也。谷帛为宝,本充衣食,分以为货,则致损甚多。又劳毁于商贩之手,秏弃于割截之用,此之为弊,著自于曩。故锺繇曰,巧伪之人,竞湿谷以要利,制薄绢以充资。魏世制以严刑,弗能禁也。是以司马芝以为用钱非徒丰国,亦所以省刑。钱之不用,由于兵乱积久,自致于废,有由而然,汉末是也。今既用而废之,则百姓顿亡其利。今括囊天下之谷,以周天下之食,或仓廪充溢,或粮靡并储,以相资通,则贫者仰富。致富之道,实假于钱,一朝断之,便为弃物。是有钱无粮之人,皆坐而饥困,以此断之,又立弊也。
且据今用钱之处,不以为贫,用谷之处,不以为富。又人习来久,革之必惑。语曰,利不百,不易业,况又钱便于谷邪!魏明帝时钱废,谷用既久,不以便于人,乃举朝大议。精才达政之士莫不以宜复用钱,下无异情,朝无异论。彼尚舍谷帛而用钱,足以明谷帛之弊著于已诫也。
世或谓魏氏不用钱久,积累巨万,故欲行之,利公富国,斯殆不然。晋文后舅犯之谋,而先成季之信,以为虽有一时之勋,不如万世之益。于时名贤在列,君子盈朝,大谋天下之利害,将定经国之要术。若谷实便钱,义不昧当时之近利,而废永用之通业,断可知矣。斯实由困而思革,改而更张耳。近孝武之末,天下无事,时和年丰,百姓乐业,谷帛殷阜,几乎家给人足,验之实事,钱又不妨人也。
顷兵革屡兴,荒馑荐及,饥寒未振,实此之由。公既援而拯之,大革视听,弘敦本之教,明广农之科,敬授人时,各从其业,游荡知反,务末自休,同以南亩竞力,野无遗壤矣。于此以往,将升平必至,何衣食之足恤!愚谓救弊之术,无取于废钱。
朝议多同琳之,故玄议不行。
昔者先王量地以制邑,度地以居民,因三才以节其务,敬四序以成其业,观其谣俗而正其纪纲。勗农桑之本,通鱼盐之利,登良山而采符玉,泛瀛海而罩珠玑。日中为市,总天下之隶,先诸布帛,继以货泉,贸迁有无,各得其所。周礼,正月始和,乃布教于象魏。若乃一夫之士,十亩之宅,三日之傜,九均之赋,施阳礼以兴其让,命春社以勗其耕。天之所贵者人也,明之所求者学也,治经入官,则君子之道焉。诗曰:‘三之日于耜,四之日举趾。’是以农官泽虞,各有攸次,父兄之习,不翫而成,十五从务,始胜衣服,乡无游手,邑不废时,所谓厥初生民,各从其事者也。是以太公通市井之货,以致齐国之强;鸱夷善废敛之居,以盛中陶之业。昔在金天,勤于民事,命春鳸以耕稼,召夏鳸以耘锄,秋鳸所以收敛,冬鳸于焉盖藏。书曰:‘历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时。’传曰:‘禹稷躬稼而有天下。’若乃九土既敷,四民承范,东吴有齿角之饶,西蜀有丹沙之富,兖豫漆丝之廥,燕齐怪石之府,秦邠旄羽,迥带琅玕,荆郢桂林,旁通竹箭,江干橘柚,河外舟车,辽西旃罽之乡,葱右蒲梢之骏,殖物怪错,于何不有。若乃上法星象,下料无外,因天地之利,而总山海之饶,百亩之田,十一而税,九年躬稼,而有三年之蓄,可以长孺齿,可以养耆年。因乎人民,用之邦国,宫室有度,旗章有序,朝聘自其仪,宴飨由其制,家殷国阜,远至迩安。救水旱之灾,恤寰瀛之弊,然后王之常膳,乃间笙镛。商周之兴,用此道也。辛纣暴虐,翫其经费,金镂倾宫,广延百里,玉饰鹿台,崇高千仞,宫中九市,各有女司。厚赋以实鹿台之钱,大敛以增钜桥之粟,多发妖冶以充倾宫之丽,广收珍玩以备沙丘之游。悬肉成林,积醪为沼,使男女裸体相逐于其间,伏诣酒池中牛饮者三千余人,宫中以锦绮为席,绫纨为荐。及周王诛纣,肃拜殷墟,乃尽振鹿财,并颁桥粟,上天降休,殷人大喜。王赧云季,徙都西周,九鼎沦没,二南堙尽,贷于百姓,无以偿之,乃上层台以避其责,周人谓王所居为逃责台者也。昔周姬公制以六典,职方陈其九贡,颁财内府,永为不刊。及刑政陵夷,菁茅罕至,鲁侯初践亩之税,秦君收太半之入,前王之范,靡有孑遗。史臣曰:班固为殖货志,自三代至王莽之诛,网罗前载,其文详悉。光武宽仁,龚行天讨,王莽之后,赤眉新败,虽复三晖乃眷,而九服萧条,及得陇望蜀,黎民安堵,自此始行五铢之钱,田租三十税一,民有产子者复以三年之算。显宗即位,天下安宁,民无横傜,岁比登稔。永平五年作常满仓,立粟市于城东,粟斛直钱二十。草树殷阜,牛羊弥望,作贡尤轻,府廪还积,奸回不用,礼义专行。于时东方既明,百官诣阙,戚里侯家,自相驰骛,车如流水,马若飞龙,照映轩庑,光华前载。传曰‘三统之元,有阴阳之九焉’,盖天地之恒数也。安帝永初三年,天下水旱,人民相食。帝以鸿陂之地假与贫民。以用度不足,三公又奏请令吏民入钱谷得为关内侯云。桓帝永兴元年,郡国少半遭蝗,河泛数千里,流人十余万户,所在廪给。迨建宁永和之初,西羌反叛,二十余年兵连师老,军旅之费三百二十余亿,府帑空虚,延及内郡。冲质短祚,桓灵不轨。中平二年,南宫灾,延及北阙。于是复收天下田亩十钱,用营宫宇。帝出自侯门,居贫即位,常曰:‘桓帝不能作家,曾无私蓄。’故于西园造万金堂,以为私藏。复寄小黄门私钱,家至巨亿。于是悬鸿都之榜,开卖官之路,公卿以降,悉有等差。廷尉崔烈入钱五百万以买司徒,刺史二千石迁除,皆责助治宫室钱,大郡至二千万钱,不毕者或至自杀。献帝作五铢钱,而有四道连于边缘。有识者尤之曰:‘岂京师破坏,此钱四出也。’
及董卓寻戈,火焚宫室,乃劫鸾驾,西幸长安,悉坏五铢钱,更铸小钱,尽收长安及洛阳铜人飞廉之属,以充鼓铸。又钱无轮郭,文章不便。时人以为秦始皇见长人于临洮,乃铸铜人。卓,临洮人也,兴毁不同,凶讹相类。及卓诛死,李傕、郭汜自相攻伐,于长安城中以为战地。是时谷一斛五十万,豆麦二十万,人相食啖,白骨盈积,残骸余肉,臭秽道路。帝使侍御史侯汶出太仓米豆,为饥民作糜,经日颁布而死者愈多。帝于是始疑有司盗其粮廪,乃亲于御前自加临给,饥者人皆泣曰:‘今始得耳!’帝东归也,李傕、郭汜等追败乘舆于曹阳,夜潜渡河,六宫皆步。初出营栏,后手持缣数匹,董承使符节令孙徽以刃胁夺之,杀旁侍者,血溅后服。既至安邑,御衣穿败,唯以野枣园菜以为糇粮。自此长安城中尽空,并皆四散,二三年间,关中无复行人。建安元年,车驾至洛阳,宫闱荡涤,百官披荆棘而居焉。州郡各拥强兵,而委输不至,尚书郎官自出采稆,或不能自反,死于墟巷。
魏武之初,九州云扰,攻城掠地,保此怀民,军旅之资,权时调给。于时袁绍军人皆资椹枣,袁术战士取给蠃蒲。魏武于是乃募良民屯田许下,又于州郡列置田官,岁有数千万斛,以充兵戎之用。及初平袁氏,以定邺都,令收田租亩粟四升,户绢二匹而绵二斤,余皆不得擅兴,藏强赋弱。文帝黄初二年,以谷贵,始罢五铢钱。于时天下未并,戎车岁动,孔子曰:‘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此言兵凶之谋而沴气应之也。于时三方之人,志相吞灭,战胜攻取,耕夫释耒,江淮之乡,尤缺储峙。吴上大将军陆逊抗疏请令诸将各广其田。权报曰:‘甚善。今孤父子亲自受田,车中八牛,以为四耦。虽未及古人,亦欲与众均劳也。’有吴之务农重谷,始于此焉。魏明帝不恭,淫于官籞,百僚编于手役,天下失其躬稼。此后关东遇水,民亡产业,而兴师辽阳,坐甲江甸,皆以国乏经用,胡可胜言。
世祖武皇帝太康元年,既平孙皓,纳百万而罄三吴之资,接千年而总西蜀之用,韬干戈于府库,破舟船于江壑,河滨海岸,三丘八薮,耒耨之所不至者,人皆受焉。农祥晨正,平秩东作,荷锸赢粮,有同云布。若夫因天而资五纬,因地而兴五材,世属升平,物流仓府,官闱增饰,服翫相辉,于是王君夫、武子、石崇等更相夸尚,舆服鼎俎之盛,连衡帝室,布金埒之泉,粉珊瑚之树。物盛则衰,固其宜也。永宁之初,洛中尚有锦帛四百万,珠宝金银百余斛。惠后北征,荡阴反驾,寒桃在御,只鸡以给,其布衾两幅,囊钱三千,以为车驾之资焉。怀帝为刘曜所围,王师累败,府帑既竭,百官饥甚,比屋不见火烟,饥人自相啖食。愍皇西宅,馁馑弘多,斗米二金,死者太半。刘曜陈兵,内外断绝,十○之麹,屑而供帝,君臣相顾,莫不挥涕。元后渡江,军事草创,蛮陬赕布,不有恒准,中府所储,数四千匹。于时石勒勇锐,挻乱淮南,帝惧其侵逼,甚患之,乃诏方镇云,有斩石勒首者,赏布千匹云。
汉自董卓之乱,百姓流离,谷石至五十余万,人多相食。魏武既破黄巾,欲经略四方,而苦军食不足,羽林监颍川枣祗建置屯田议。魏武乃令日:‘夫定国之术在于强兵足食,秦人以急农兼天下,孝武以屯田定西域,此先世之良式也。’于是以任峻为典农中郎将,募百姓屯田许下,得谷百万斛。郡国列置田官,数年之中,所在积粟,仓廪皆满。祗死,魏武后追思其功,封爵其子。建安初,关中百姓流入荆州者十余万家,及闻本土安宁,皆企望思归,而无以自业。于是卫觊议为‘盐者国之大宝,自丧乱以来放散,今宜如旧置使者监卖,以其直益市犁牛,百姓归者以供给之。勤耕积粟,以丰殖关中,远者闻之,必多竞还。’于是魏武遣谒者仆射监盐官,移司隶校尉居弘农。流人果还,关中丰实。既而又以沛国刘馥为扬州刺史,镇合肥,广屯田,修芍陂、茹陂、七门、吴塘诸堨,以溉稻田,公私有蓄,历代为利。贾逵之为豫州,南与吴接,修守战之具,堨汝水,造新陂,又通运渠二百余里,所谓贾侯渠者也。当黄初中,四方郡守垦田又加,以故国用不匮。时济北颜斐为京兆太守,京兆自马超之乱,百姓不专农殖,乃无车牛。斐又课百姓,令闲月取车材,转相教匠。其无牛者令养猪,投贵卖以买牛。始者皆以为烦,一二年中编户皆有车牛,于田役省赡,京兆遂以丰沃。郑浑为沛郡太守,郡居下湿,水涝为患,百姓饥乏。浑于萧、相二县兴陂堨,开稻田,郡人皆不以为便。浑以为终有经久之利,遂躬率百姓兴功,一冬皆成。比年大收,顷亩岁增,租入倍常,郡中赖其利,刻石颂之,号曰郑陂。魏明帝世徐邈为凉州,土地少雨,常苦乏谷。邈上修武威、酒泉盐池,以收虏谷。又广开水田,募贫民佃之,家家丰足,仓库盈溢。及度支州界军用之余,以市金锦犬马,通供中国之费。西域人入贡,财货流通,皆邈之功也。其后皇甫隆为敦煌太守,敦煌俗不作耧犁,及不知用水,人牛功力既费,而收谷更少。隆到,乃教作耧犁,又教使灌溉。岁终率计,所省庸力过半,得谷加五,西方以丰。
嘉平四年,关中饥,宣帝表徙冀州农夫五千人佃上邽,兴京兆、天水、南安盐池,以益军实。青龙元年,开成国渠,自陈仓至槐里筑临晋陂,引汧洛溉舄卤之地三千余顷,国以充实焉。正始四年,宣帝又督诸军伐吴将诸葛恪,焚其积聚,恪弃城遁走。帝因欲广田积谷,为兼并之计,乃使邓艾行陈、项以东,至寿春地。艾以为田良水少,不足以尽地利,宜开河渠,可以大积军粮,又通运漕之道。乃著济河论以喻其指。又以为昔破黄巾,因为屯田,积谷许都,以制四方。今三隅已定,事在淮南。每大军征举,运兵过半,功费巨亿,以为大役。陈蔡之间,土下田良,可省许昌左右诸稻田,并水东下。令淮北二万人、淮南三万人分休,且佃且守。水丰,常收三倍于西,计除众费,岁完五百万斛以为军资。六七年间,可积三千万余斛于淮土,此则十万之众五年食也。以此乘敌,无不克矣。宣帝善之,皆如艾计施行。遂北临淮水,自锺离而南横石以西,尽沘水四百余里,五里置一营,营六十人,且佃且守。兼修广淮阳、百尺二渠,上引河流,下通淮颍,大治诸陂于颍南、颍北,穿渠三百余里,溉田二万顷,淮南、淮北皆相连接。自寿春到京师,农官兵田,鸡犬之声,阡陌相属。每东南有事,大军出征,汎舟而下,达于江淮,资食有储,而无水害,艾所建也。
及晋受命,武帝欲平一江表。时谷贱而布帛贵,帝欲立平籴法,用布帛巿谷,以为粮储。议者谓军资尚少,不宜以贵易贱。泰始二年,帝乃下诏曰:‘夫百姓年丰则用奢,凶荒则穷匮,是相报之理也。故古人权量国用,取赢散滞,有轻重平籴之法。理财钧施,惠而不费,政之善者也。然此事废久,天下希习其宜。加以官蓄未广,言者异同,财货未能达通其制。更令国宝散于穰岁而上不收,贫弱困于荒年而国无备。豪人富商,挟轻资,蕴重积,以管其利。故农夫苦其业,而末作不可禁也。今者省傜务本,并力垦殖,欲令农功益登,耕者益劝,而犹或腾踊,至于农人并伤。今宜通籴,以充俭乏。主者平议,具为条制。’然事竟未行。是时江南未平,朝廷厉精于稼穑。四年正月丁亥,帝亲耕藉田。庚寅,诏曰:‘使四海之内,弃末反本,竞农务功,能奉宣朕志,令百姓劝事乐业者,其唯郡县长吏乎!先之劳之,在于不倦。每念其经营职事,亦为勤矣。其以中左典牧种草马,赐县令长相及郡国丞各一匹。’是岁,乃立常平仓,丰则籴,俭则粜,以利百姓。五年正月癸巳,敕戒郡国计吏、诸郡国守相令长,务尽地利,禁游食商贩。其休假者令与父兄同其勤劳,豪势不得侵役寡弱,私相置名。十月,诏以‘司隶校尉石鉴所上汲郡太守王宏勤恤百姓,导化有方,督劝开荒五千余顷,遇年普饥而郡界独无匮乏,可谓能以劝教,时同功异者矣。其赐谷千斛,布告天下’。八年,司徒石苞奏:‘州郡农桑未有殿最之制,宜增掾属令史,有所循行。’帝从之。事见石苞传。苞既明于劝课,百姓安之。十年,光禄勋夏侯和上修新渠、富寿、游陂三渠,凡溉田千五百顷。
咸宁元年十二月,诏曰:‘出战入耕,虽自古之常,然事力未息,未尝不以战士为念也。今以邺奚官奴婢著新城,代田兵种稻,奴婢各五十人为一屯,屯置司马,使皆如屯田法。’三年,又诏曰:‘今年霖雨过差,又有虫灾。颍川、襄城,自春以来,略不下种,深以为虑。主者何以为百姓计,促处当之。’杜预上疏曰:
臣辄思惟,今者水灾东南特剧,非但五稼不收,居业并损,下田所在停污,高地皆多硗塉,此即百姓困穷方在来年。虽诏书切告长吏二千石为之设计,而不廓开大制,定其趣舍之宜,恐徒文具,所益盖薄。当今秋夏蔬食之时,而百姓已有不赡,前至冬春,野无青草,则必指仰官谷,以为生命。此乃一方之大事,不可不豫为思虑者也。
臣愚谓既以水为困,当恃鱼菜螺蚌,而洪波汎滥,贫弱者终不能得。今者宜大坏兖、豫州东界诸陂,随其所归而宣导之。交令饥者尽得水产之饶,百姓不出境界之内,旦暮野食,此目下日给之益也。水去之后,填淤之田,亩收数锺。至春大种五谷,五谷必丰,此又明年益也。
臣前启,典牧种牛不供耕驾,至于老不穿鼻者无益于用,而徒有吏士谷草之费,岁送任驾者甚少,尚复不调习,宜大出卖,以易谷及为赏直。
诏曰:‘孳育之物,不宜减散,事遂停寝。问主者,今典虞右典牧种产牛,大小相通,有四万五千余头。苟不益世用,头数虽多,其费日广。古者匹马匹牛,居则以耕,出则以战,非如猪羊类也。今徒养宜用之牛,终为无用之费,甚失事宜。东南以水田为业,人无牛犊。今既坏陂,可分种牛三万五千头,以付二州将吏士庶,使及春耕。谷登之后,头责三百斛。是为化无用之费,得运水次成谷七百万斛,此又数年后之益也。加以百姓降丘宅土,将来公私之饶乃不可计。其所留好种万头,可即令右典牧都尉官属养之。人多畜少,可并佃牧地,明其考课。此又三魏近甸,岁当复入数十万斛谷,牛又皆当调习,动可驾用,皆今日之可全者也。’
预又言:
诸欲修水田者,皆以火耕水耨为便。非不尔也,然此事施于新田草莱,与百姓居相绝离者耳。往者东南草创人稀,故得火田之利。自顷户口日增,而陂堨岁决,良田变生蒲苇,人居沮泽之际,水陆失宜,放牧绝种,树木立枯,皆陂之害也。陂多则土薄水浅,潦不下润。故每有水雨,辄复横流,延及陆田。言者不思其故,因云此土不可陆种。臣计汉之户口,以验今之陂处,皆陆业也。其或有旧陂旧堨,则坚完修固,非今所谓当为人害者也。臣前见尚书胡威启宜坏陂,其言恳至。臣中者又见宋侯相应遵上便宜,求坏泗陂,徙运道。时下都督度支共处当,各据所见,不从遵言。臣案遵上事,运道东诣寿春,有旧渠,可不由泗陂。泗陂在遵地界坏地凡万三千余顷,伤败成业。遵县领应佃二千六百口,可谓至少,而犹患地狭,不足肆力,此皆水之为害也。当所共恤,而都督度支方复执异,非所见之难,直以不同害理也。人心所见既不同,利害之情又有异。军家之与郡县,士大夫之与百姓,其意莫有同者,此皆偏其利以忘其害者也。此理之所以未尽,而事之所以多患也。
臣又案,豫州界二度支所领佃者,州郡大军杂士,凡用水田七千五百余顷耳,计三年之储,不过二万余顷。以常理言之,无为多积无用之水,况于今者水涝瓫溢,大为灾害。臣以为与其失当,宁泻之不滀。宜发明诏,敕刺史二千石,其汉氏旧陂旧堨及山谷私家小陂,皆当修缮以积水。其诸魏氏以来所造立,及诸因雨决溢蒲苇马肠陂之类,皆决沥之。长吏二千石躬亲劝功,诸食力之人并一时附功令,比及水冻,得粗枯涸,其所修功实之人皆以俾之。其旧陂堨沟渠当有所补塞者,皆寻求微迹,一如汉时故事,豫为部分列上,须冬东南休兵交代,各留一月以佐之。夫川渎有常流,地形有定体,汉氏居人众多,犹以无患,今因其所患而宣写之,迹古事以明近,大理显然,可坐论而得。臣不胜愚意,窃谓最是今日之实益也。
朝廷从之。
及平吴之后,有司又奏:‘诏书“王公以国为家,京城不宜复有田宅。今未暇作诸国邸,当使城中有往来处,近郊有刍槀之田”。今可限之,国王公侯,京城得有一宅之处。近郊田,大国田十五顷,次国十顷,小国七顷。城内无宅城外有者,皆听留之。’
又制户调之式:丁男之户,岁输绢三匹,绵三斤,女及次丁男为户者半输。其诸边郡或三分之二,远者三分之一。夷人输賨布,户一匹,远者或一丈。男子一人占田七十亩,女子三十亩。其外丁男课田五十亩,丁女二十亩,次丁男半之,女则不课。男女年十六已上至六十为正丁,十五已下至十三、六十一已上至六十五为次丁,十二已下六十六已上为老小,不事。远夷不课田者输义米,户三斛,远者五斗,极远者输算钱,人二十八文。其官品第一至于第九,各以贵贱占田,品第一者占五十顷,第二品四十五顷,第三品四十顷,第四品三十五顷,第五品三十顷,第六品二十五顷,第七品二十顷,第八品十五顷,第九品十顷。而又各以品之高卑荫其亲属,多者及九族,少者三世。宗室、国宾、先贤之后及士人子孙亦如之。而又得荫人以为衣食客及佃客,品第六已上得衣食客三人,第七第八品二人,第九品及举辇、迹禽、前驱、由基、强弩、司马、羽林郎、殿中冗从武贲、殿中武贲、持椎斧武骑武贲、持钑冗从武贲、命中武贲武骑一人。其应有佃客者,官品第一第二者佃客无过五十户,第三品十户,第四品七户,第五品五户,第六品三户,第七品二户,第八品第九品一户。
是时天下无事,赋税平均,人咸安其业而乐其事。及惠帝之后,政教陵夷,至于永嘉,丧乱弥甚。雍州以东,人多饥乏,更相鬻卖,奔迸流移,不可胜数。幽、并、司、冀、秦、雍六州大蝗,草木及牛马毛皆尽。又大疾疫,兼以饥馑,百姓又为寇贼所杀,流尸满河,白骨蔽野。刘曜之逼,朝廷议欲迁都仓垣,人多相食,饥疫总至,百官流亡者十八九。
元帝为晋王,课督农功,诏二千石长吏以入谷多少为殿最。其非宿卫要任,皆宜赴农,使军各自佃作,即以为廪。太兴元年,诏曰:‘徐、扬二州土宜三麦,可督令熯地,投秋下种,至夏而熟,继新故之交,于以周济,所益甚大。昔汉遣轻车使者氾胜之督三辅种麦,而关中遂穰。勿令后晚。’其后频年麦虽有旱蝗,而为益犹多。二年,三吴大饥,死者以百数,吴郡太守邓攸辄开仓廪赈之。元帝时使黄门侍郎虞、桓彝开仓廪振给,并省众役。百官各上封事,后军将军应詹表曰:‘夫一人不耕,天下必有受其饥者。而军兴以来,征战运漕,朝廷宗庙,百官用度,既已殷广,下及工商流寓僮仆不亲农桑而游食者,以十万计。不思开立美利,而望国足人给,岂不难哉!古人言曰,饥寒并至,尧舜不能使野无寇盗;贫富并兼,虽皋陶不能使强不陵弱。故有国有家者,何尝不务农重谷。近魏武皇帝用枣祗、韩浩之议,广建屯田,又于征伐之中,分带甲之士,随宜开垦,故下不甚劳,而大功克举也。间者流人奔东吴,东吴今俭,皆已还反。江西良田,旷废未久,火耕水耨,为功差易。宜简流人,兴复农官,功劳报赏,皆如魏氏故事,一年中与百姓,二年分税,三年计赋税以使之,公私兼济,则仓盈庾亿,可计日而待也。’又曰:‘昔高祖使萧何镇关中,光武令寇恂守河内,魏武委锺繇以西事,故能使八表夷荡,区内辑宁。今中州萧条,未蒙疆理,此兆庶所以企望。寿春一方之会,去此不远,宜选都督有文武经略者,远以振河洛之形势,近以为徐豫之藩镇,绥集流散,使人有攸依,专委农功,令事有所局。赵充国农于金城,以平西零;诸葛亮耕于渭滨,规抗上国。今诸军自不对敌,皆宜齐课。’
咸和五年,成帝始度百姓田,取十分之一,率亩税米三升。六年,以海贼寇抄,运漕不继,发王公以下余丁,各运米六斛。是后频年水灾旱蝗,田收不至。咸康初,算度田税米,空悬五十余万斛,尚书褚裒以下免官。穆帝之世,频有大军,粮运不继,制王公以下十三户共借一人,助度支运。升平初,荀羡为北府都督,镇下邳,起田于东阳之石鳖,公私利之。哀帝即位,乃减田租,亩收二升。孝武太元二年,除度田收租之制,王公以下口税三斛,唯蠲在役之身。八年,又增税米,口五石。至于末年,天下无事,时和年丰,百姓乐业,谷帛殷阜,几乎家给人足矣。
汉钱旧用五铢,自王莽改革,百姓皆不便之。及公孙述僭号于蜀,童谣曰:‘黄牛白腹,五铢当复。’好事者窃言,王莽称黄,述欲继之,故称白帝。五铢汉货,言汉当复并天下也。至光武中兴,除莽货泉。建武十六年,马援又上书曰:‘富国之本,在于食货,宜如旧铸五铢钱。’帝从之。于是复铸五铢钱,天下以为便。及章帝时,谷帛价贵,县官经用不足,朝廷忧之。尚书张林言:‘今非但谷贵也,百物皆贵,此钱贱故尔。宜令天下悉以布帛为租,市买皆用之,封钱勿出,如此则钱少物贱矣。又,盐者食之急也,县官可自卖盐,武帝时施行之,名曰均输。’于是事下尚书通议,尚书朱晖议曰:‘王制,天子不言有无,诸侯不言多少,食禄者不与百姓争利。均输之法,与贾贩无异。以布帛为租,则吏多奸。官自卖盐,与下争利,非明王所宜行。’帝本以林言为是,得晖议,因发怒,遂用林言,少时复止。
桓帝时有上书言:‘人以货轻钱薄,故致贫困,宜改铸大钱。’事下四府群僚及太学能言之士,孝廉刘陶上议曰:
臣伏读铸钱之诏,平轻重之议,访覃幽微,不遗穷贱,是以藿食之人,谬延逮及。
盖以当今之忧,不在于货,在乎人饥。是以先王观象育物,敬授民时,使男不逋亩,女不下机,故君臣之道行,王路之教通。由是言之,食者乃有国之所宝,百姓之至贵也。窃以比年已来,良苗尽于蝗螟之口,杼柚空于公私之求。所急朝夕之食,所患靡盬之事,岂谓钱之厚薄,铢两之轻重哉!就使当今沙砾化为南金,瓦石变为和玉,使百姓渴无所饮,饥无所食,虽皇羲之纯德,唐虞之文明,犹不能以保萧墙之内也。盖百姓可百年无货,不可以一朝有饥,故食为至急也。
议者不达农殖之本,多言铸冶之便,或欲因缘行诈,以贾国利。国利将尽,取者争竞,造铸之端,于是乎生。盖万人铸之,一人夺之,犹不能给,况今一人铸之则万人夺之乎!虽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役不食之民,使不饥之士,犹不能足无厌之求也。
夫欲民财殷阜,要在止役禁夺,则百姓不劳而足。陛下圣德,愍海内之忧戚,伤天下之艰难,欲铸钱齐货,以救其弊,此犹养鱼沸鼎之中,栖鸟烈火之上。木水,本鱼鸟之所生也,用之不时,必至焦烂。愿陛下宽锲薄之禁,后冶铸之议也。
帝竟不铸钱。
及献帝初平中,董卓乃更铸小钱,由是货轻而物贵,谷一斛至钱数百万。至魏武为相,于是罢之,还用五铢。是时不铸钱既久,货本不多,又更无增益,故谷贱无已。及黄初二年,魏文帝罢五铢钱,使百姓以谷帛为市。至明帝世,钱废谷用既久,人间巧伪渐多,竞湿谷以要利,作薄绢以为市,虽处以严刑而不能禁也。司马芝等举朝大议,以为用钱非徒丰国,亦所以省刑。今若更铸五铢钱,则国丰刑省,于事为便。魏明帝乃更立五铢钱,至晋用之,不闻有所改创。孙权嘉禾五年,铸大钱一当五百。赤乌元年,又铸当千钱。故吕蒙定荆州,孙权赐钱一亿。钱既太贵,但有空名,人间患之。权闻百姓不以为便,省息之,铸为器物,官勿复出也。私家有者,并以输藏,平卑其直,勿有所枉。
晋自中原丧乱,元帝过江,用孙氏旧钱,轻重杂行,大者谓之比轮,中者谓之四文。吴兴沈充又铸小钱,谓之沈郎钱。钱既不多,由是稍贵。孝武太元三年,诏曰:‘钱,国之重宝,小人贪利,销坏无已,监司当以为意。广州夷人宝贵铜鼓,而州境素不出铜,闻官私贾人皆于此下贪比轮钱斤两差重,以入广州,货与夷人,铸败作鼓。其重为禁制,得者科罪。’安帝元兴中,桓玄辅政,立议欲废钱用谷帛。孔琳之议曰:
洪范八政,货为食次,岂不以交易所资,为用之至要者乎!若使百姓用力于为钱,则是妨为生之业,禁之可也。今农自务谷,工自务器,各隶其业,何尝致勤于钱。故圣王制无用之货,以通有用之财,既无毁败之费,又省难运之苦,此钱所以嗣功龟贝,历代不废者也。谷帛为宝,本充衣食,分以为货,则致损甚多。又劳毁于商贩之手,秏弃于割截之用,此之为弊,著自于曩。故锺繇曰,巧伪之人,竞湿谷以要利,制薄绢以充资。魏世制以严刑,弗能禁也。是以司马芝以为用钱非徒丰国,亦所以省刑。钱之不用,由于兵乱积久,自致于废,有由而然,汉末是也。今既用而废之,则百姓顿亡其利。今括囊天下之谷,以周天下之食,或仓廪充溢,或粮靡并储,以相资通,则贫者仰富。致富之道,实假于钱,一朝断之,便为弃物。是有钱无粮之人,皆坐而饥困,以此断之,又立弊也。
且据今用钱之处,不以为贫,用谷之处,不以为富。又人习来久,革之必惑。语曰,利不百,不易业,况又钱便于谷邪!魏明帝时钱废,谷用既久,不以便于人,乃举朝大议。精才达政之士莫不以宜复用钱,下无异情,朝无异论。彼尚舍谷帛而用钱,足以明谷帛之弊著于已诫也。
世或谓魏氏不用钱久,积累巨万,故欲行之,利公富国,斯殆不然。晋文后舅犯之谋,而先成季之信,以为虽有一时之勋,不如万世之益。于时名贤在列,君子盈朝,大谋天下之利害,将定经国之要术。若谷实便钱,义不昧当时之近利,而废永用之通业,断可知矣。斯实由困而思革,改而更张耳。近孝武之末,天下无事,时和年丰,百姓乐业,谷帛殷阜,几乎家给人足,验之实事,钱又不妨人也。
顷兵革屡兴,荒馑荐及,饥寒未振,实此之由。公既援而拯之,大革视听,弘敦本之教,明广农之科,敬授人时,各从其业,游荡知反,务末自休,同以南亩竞力,野无遗壤矣。于此以往,将升平必至,何衣食之足恤!愚谓救弊之术,无取于废钱。
朝议多同琳之,故玄议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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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休竹客 发表于 2012-6-18 11:36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晋书  卷二十七‧志第十七 五行上  夫帝王者,配德天地,协契阴阳,发号施令,动关幽显,休咎之征,随感而作,故书曰:‘惠迪吉,从逆凶,惟影响。’昔伏羲氏继天而王,受河图,则而画之,八卦是也。禹治洪水,赐洛书,法而陈之,洪范是也。圣人行其道,宝其真,自天祐之,吉无不利。三五已降,各有司存。爰及殷之箕子,在父师之位,典斯大范。周既克殷,以箕子归,武王虚己而问焉。箕子对以禹所得雒书,授之以垂训。然则河图、雒书相为经纬,八卦、九章更为表里。殷道绝,文王演周易;周道弊,孔子述春秋。奉乾坤之阴阳,效洪范之休咎,天人之道粲然著矣。
汉兴,承秦灭学之后,文帝时,虙生创纪大传,其言五行庶征备矣。后景武之际,董仲舒治公羊春秋,始推阴阳,为儒者之宗。宣元之间,刘向治穀梁春秋,数其祸福,传以洪范,与仲舒多所不同。至向子歆治左氏传,其言春秋及五行,又甚乖异。班固据大传,采仲舒、刘向、刘歆著五行志,而传载眭孟、夏侯胜、京房、谷永、李寻之徒所陈行事,讫于王莽,博通祥变,以傅春秋。
综而为言,凡有三术。其一曰,君治以道,臣辅克忠,万物咸遂其性,则和气应,休征效,国以安。二曰,君违其道,小人在位,众庶失常,则乖气应,咎征效,国以亡。三日,人君大臣见灾异,退而自省,责躬修德,共御补过,则消祸而福至。此其大略也。辄举斯例,错综时变,婉而成章,有足观者。及司马彪纂光武之后以究汉事,灾眚之说不越前规。今采黄初以降言祥异者,著于此篇。
经曰:‘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水曰润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从革,土爰稼穑。’
传曰:‘田猎不宿,饮食不享,出入不节,夺农时及有奸谋,则木不曲直。’
说曰:木,东方也。于易,地上之木为观。于王事,威仪容貌亦可观者也。故行步有佩玉之度,登车有和鸾之节,三驱之制,饮食有享献之礼;出入有名,使人以时,务在劝农桑,谋在安百姓,如此,则木得其性矣。若乃田猎驰骋,不反宫室;饮食沈湎,不顾法度;妄兴傜役,以夺农时;作为奸诈,以伤人财,则木失其性矣。盖工匠之为轮矢者多伤败,及木为变怪,是为不曲直。
魏文帝黄初六年正月,雨,木冰。案刘歆说,上阳施不下通,下阴施不上达,故雨,而木为之冰,雰气寒,木不曲直也。刘向曰,冰者阴之盛,木者少阳,贵臣卿大夫象也。此人将有害,则阴气胁木,木先寒,故得雨而冰也。是年六月,利成郡兵蔡方等杀太守徐质,据郡反。太守,古之诸侯,贵臣有害之应也。一说以木冰为木介,介者甲兵之象。是岁,既讨蔡方,又八月天子自将以舟师征吴,戍卒十余万,连旌数百里,临江观兵,又属常雨也。
元帝太兴三年二月辛未,雨,木冰。后二年,周𫖮等遇害,是阳施不下通也。
穆帝永和八年正月乙巳,雨,木冰。是年殷浩北伐,明年军败,十年废黜。又曰,荀羡、殷浩北伐,桓温入关之象也。
孝武帝太元十四年十二月乙巳,雨,木冰。明年二月王恭为北藩,八月庾楷为西藩,九月王国宝为中书令,寻加领军将军,十七年殷仲堪为荆州,虽邪正异规,而终同夷灭,是其应也。
吴孙亮建兴二年,诸葛恪征淮南,后所坐听事栋中折。恪妄兴征役,夺农时,作邪谋,伤国财力,故木失其性致毁折也。及旋师而诛灭,于周易又为‘栋挠之凶’也。
武帝太康五年五月,宣帝庙地陷,梁折。八年正月,太庙殿又陷,改作庙,筑基及泉。其年九月,遂更营新庙,远致名材,杂以铜柱,陈勰为匠,作者六万人。至十年四月乃成,十一月庚寅梁又折。天戒若曰,地陷者分离之象,梁折者木不曲直也。明年帝崩,而王室遂乱。
惠帝太安二年,成都王颖使陆几率众向京都,击长沙王乂,及军始引而牙竿折,俄而战败,机被诛,颖遂奔溃,卒赐死。此奸谋之罚,木不曲直也。
元帝太兴四年,王敦在武昌,铃下仪仗生华如莲华,五六日而萎落。此木失其性。干宝以为狂华生枯木,又在铃阁之间,言威仪之富,荣华之盛,皆如狂华之发,不可久也。其后王敦终以逆命加戮其尸。一说亦华孽也,于周易为‘枯杨生华’。
桓玄始篡,龙旗竿折。时玄田猎无度,饮食奢恣,土木妨农,又多奸谋,故木失其性。天戒若曰,旗所以挂三辰,章着明也,旗竿之折,高明去矣。玄果败。
传曰:‘弃法律,逐功臣,杀太子,以妾为妻,则火不炎上。’
说曰:火,南方,扬光煇为明者也。其于王者,南面向明而治。书云:‘知人则哲,能官人。’故尧舜举群贤而命之朝,远四佞而放诸埜。孔子曰:‘浸润之谮,肤受之愬,不行焉,可谓明矣。’贤佞分别,官人有序,帅由旧章,敬重功勋,殊别嫡庶,如此则火得其性矣。若乃信道不笃,或燿虚伪,谗夫昌,邪胜正,则火失其性矣。自上而降,及滥炎妄起,焚宗庙,烧宫馆,虽兴师众,不能救也,是为火不炎上。
魏明帝太和五年五月,清商殿灾。初,帝为平原王,纳河南虞氏为妃。及即位,不以为后,更立典虞车工卒毛嘉女为后。后本仄微,非所宜升,以妾为妻之罚也。
青龙元年六月,洛阳宫鞠室灾。二年四月,崇华殿灾,延于南阁,缮复之。至三年七月,此殿又灾。帝问高堂隆:‘此何咎也?于礼宁有祈禳之义乎?’对曰:‘夫灾变之发,皆所以明教诫也,惟率礼修德可以胜之。易传曰:“上不俭,下不节,孽火烧其室。”又曰:“君高其台,天火为灾。”此人君苟饰宫室,不知百姓空竭,故天应之以旱,火从高殿起也。案旧占曰:‘灾火之发,皆以台榭宫室为诫。”今宜罢散作役,务从节约,清扫所灾之处,不敢于此有所营造,萐莆嘉禾必生此地,以报陛下虔恭之德。’帝不从。遂复崇华殿,改曰九龙。以郡国前后言龙见者九,故以为名。多弃法度,疲众逞欲,以妾为妻之应也。
吴孙亮建兴元年十二月,武昌端门灾,改作,端门又灾。内殿门者,号令所出;殿者,听政之所。是时诸葛恪执政,而矜慢放肆,孙峻总禁旅,而险害终著。武昌,孙氏尊号所始。天戒若曰,宜除其贵要之首者,恪果丧众殄人,峻授政于𬘭,𬘭废亮也。或曰,孙权毁彻武昌以增太初宫,诸葛恪有迁都意,更起门殿,事非时宜,故见灾也。京房易传曰:‘君不思道,厥妖火烧宫。’
太平元年二月朔,建邺火,人之火也。是秋,孙𬘭始执政,矫以亮诏杀吕据、滕胤。明年,又辄杀朱异。弃法律逐功臣之罚也。
孙休永安五年二月,城西门北楼灾。六年十月,石头小城火,烧西南百八十丈。是时嬖人张布专擅国势,多行无礼,而韦昭、盛冲终斥不用,兼遣察战等为内史,惊扰州郡,致使交阯反乱,是其咎也。
孙皓建衡二年三月,大火,烧万余家,死者七百人。案春秋齐大灾,刘向以为桓公好内,听女口,妻妾数更之罚也。时皓制令诡暴,荡弃法度,劳臣名士,诛斥甚众,后宫万余,女谒数行,其中隆宠佩皇后玺绶者又多矣,故有大火。
武帝太康八年三月乙丑,震灾西阁楚王所止坊及临商观窗。十年四月癸丑,崇贤殿灾。十一月庚辰,含章鞠室、脩成堂前庑、景坊东屋、晖章殿南阁火。时有上书曰:‘汉王氏五侯,兄弟迭任,今杨氏三公,并在大位,故天变屡见,窃为陛下忧之。’由是杨珧求退。是时帝纳冯𬘘之间,废张华之功,听杨骏之谗,离卫瓘之宠,此逐功臣之罚也。明年,宫车宴驾。其后楚王承窃发之旨,戮害二公,身亦不免。震灾其坊,又天意乎。
惠帝元康五年闰月庚寅,武库火。张华疑有乱,先命固守,然后救火。是以累代异宝,王莽头,孔子屐,汉高祖断白蛇劔及二百万人器械,一时荡尽。是后愍怀太子见杀之罚也。天戒若曰,夫设险击柝,所以固其国,储积戎器,所以戒不虞。今冢嗣将倾,社稷将泯,禁兵无所复施,皇旅又将谁卫。帝后不悟,终丧四海,是其应也。张华、阎纂皆曰,‘武库火而氐羌反,太子见废,则四海可知’。
八年十一月,高原陵火。是时贾后凶恣,贾谧擅朝,恶积罪稔,宜见诛绝。天戒若曰,臣妾之不可者,虽亲贵莫比,犹宜忍而诛之,如吾燔高原陵也。帝既眊弱,而张华又不纳裴𬱟、刘卞之谋,故后遂与谧杀太子也。干宝以为‘高原陵火,太子废之应。汉武帝世,高园便殿火,董仲舒对与此占同’。
永康元年,帝纳皇后羊氏,后将入宫,衣中忽有火,众咸怪之。永兴元年,成都王遂废后,处之金墉城。是后还立,立而复废者四。又诏赐死,荀藩表全之。虽来还在位,然忧逼折辱,终古未闻。此孽火之应也。
永兴二年七月甲午,尚书诸曹火起,延崇礼闼及阁道。夫百揆王化之本,王者弃法律之应也。后清河王覃入嗣,不终于位,又杀太子之罚也。
孝怀帝永嘉四年十一月,襄阳火,烧死者三千余人。是时王如自号大将军、司雍二州牧,众四五万,攻略郡县。此下陵上,阳失其节之应也。
元帝太兴中,王敦镇武昌,武昌灾,火起,兴众救之,救于此而发于彼,东西南北数十处俱应,数日不绝。旧说所谓‘滥炎妄起,虽兴师众不能救之’之谓也。干宝以为‘此臣而君行,亢阳失节,是为王敦陵上,有无君之心,故灾也’。
永昌二年正月癸巳,京都大火。三月,饶安、东光、安陵三县火,烧七千余家,死者万五千人。
明帝太宁元年正月,京都火。是时王敦威侮朝廷,多行无礼,内外臣下咸怀怨毒,极阴生阳也。
成帝咸和二年五月,京师火。
康帝建元元年七月庚申,吴郡灾。
穆帝永和五年六月,震灾石季龙太武殿及两庙端门。震灾月余乃灭,金石皆尽。其后季龙死,大乱,遂灭亡。
海西公太和中,郗愔为会稽太守。六月大旱灾,火烧数千家,延及山阴仓米数百万斛,炎烟蔽天,不可扑灭。此亦桓温强盛,将废海西,极阴生阳之应也。
孝武帝宁康元年三月,京师风火大起。是时桓温入朝,志在陵上,少主践位,人怀忧恐,此与太宁火事同。
太元十年正月,国子学生因风放火,焚房百余间。是后考课不厉,赏黜无章。盖有育才之名,而无收贤之实,此不哲之罚先兆也。
十三年十二月乙未,延贤堂灾。是月丙申,螽斯则百堂及客馆、骠骑府库皆灾。于时朝多弊政,衰陵日兆,不哲之罚,皆有象类,主相不悟,终至乱亡。会稽王道子宠幸尼及姏母,各树用其亲戚,乃至出入宫掖,礼见人主。天戒若曰,登延贤堂及客馆者多非其人,故灾之也。又,孝武帝更不立皇后,宠幸微贱张夫人,夫人骄妒,皇子不繁,乖‘螽斯则百’之道,故灾其殿焉。道子复赏赐不节,故府库被灾,斯亦其罚也。
安帝隆安二年三月,龙舟二乘灾,是水沴火也。其后桓玄篡位,帝乃播越。天戒若曰,王者流迁,不复御龙舟,故灾之耳。
元兴元年八月庚子,尚书下舍曹火,时桓玄遥录尚书,故天火,示不复居也。
三年,卢循攻略广州,刺史吴隐之闭城固守,其十月壬戌夜,火起。时百姓避寇盈满城内,隐之惧有应贼者,但务严兵,不先救火。由是府舍焚荡,烧死者万余人,因遂散溃,悉为贼擒。
义熙四年七月丁酉,尚书殿中吏部曹火。九年,京都大火,烧数千家。十一年,京都所在大行火灾,吴界尤甚。火防甚峻,犹自不绝。王弘时为吴郡,昼在听事,见天上有一赤物下,状如信幡,遥集路南人家屋上,火即大发。弘知天为之灾,故不罪火主。此帝室衰微之应也。
传曰:‘修宫室,饰台榭,内淫乱,犯亲戚,侮父兄,则稼穑不成。’
说曰:土,中央,生万物者也。其于王者,为内事,宫室、夫妇、亲属,亦相生者也。古者天子诸侯,宫庙大小高卑有制,后夫人媵妾多少有度,九族亲疏长幼有序。孔子曰:‘礼,与其奢也,宁俭。’故禹卑宫室,文王刑于寡妻,此圣人之所以昭教化也。如此,则土得其性矣。若乃奢淫骄慢,则土失其性。亡水旱之灾而草木百谷不熟,是为稼穑不成。
吴孙皓时,常岁无水旱,苗稼丰美而实不成,百姓以饥,阖境皆然,连岁不已。吴人以为伤露,非也。案刘向春秋说曰‘水旱当书,不书水旱而曰大无麦禾者,土气不养,稼穑不成’,此其义也。皓初迁都武昌,寻还建邺,又起新馆,缀饰珠玉,壮丽过甚,破坏诸营,增广苑囿,犯暑妨农,官私疲怠。月令,季夏不可以兴土功,皓皆冒之。此修宫室饰台榭之罚也。
元帝太兴二年,吴郡、吴兴、东阳无麦禾,大饥。
成帝咸和五年,无麦禾,天下大饥。
穆帝永和十年,三麦不登。十二年,大无麦。
孝武太元六年,无麦禾,天下大饥。
安帝元兴元年,无麦禾,天下大饥。
传曰:‘好战攻,轻百姓,饰城郭,侵边境,则金不从革。’
说曰:金,西方,万物既成,杀气之始也。故立秋而鹰隼击,秋分而微霜降。其于王事,出军行师,把旄杖钺,誓士众,抗威武,所以征叛逆,止暴乱也。诗云:‘有虔执钺,如火烈烈。’又曰:‘载戢干戈,载櫜弓矢。’动静应宜,说以犯难,人忘其死,金得其性矣。若乃贪欲恣睢,务立威胜,不重人命,则金失其性。盖工冶铸金铁,冰滞涸坚,不成者众,乃为变怪,是为金不从革。
魏时张掖石瑞,虽是晋之符命,而于魏为妖。好攻战,轻百姓,饰城郭,侵边境,魏氏三祖皆有其事。石图发于非常之文,此不从革之异也。晋定大业,多毙曹氏,石瑞文‘大讨曹’之应也。案刘歆以春秋石言于晋,为金石同类也。是为金不从革,失其性也。刘向以为石白色为主,属白祥。
魏明帝青龙中,盛修宫室,西取长安金狄,承露槃折,声闻数十里,金狄泣,于是因留霸城。此金失其性而为异也。
吴时,历阳县有岩穿,似印,咸云‘石印封发,天下太平’。孙皓天玺元年,印发。又,阳羡山有石穴,长十余丈。皓初修武昌宫,有迁都之意。是时武昌为离宫。班固云‘离宫与城郭同占’,饰城郭之谓也。其宝鼎三年后,皓出东关,遣丁奉至合肥,建衡三年皓又大举出华里,侵边境之谓也。故令金失其性,卒面缚而吴亡。
惠帝元康三年闰二月,殿前六锺皆出涕,五刻止。前年贾后杀杨太后于金墉城,而贾后为恶不止,故锺出涕,犹伤之也。
永兴元年,成都伐长沙,每夜戈戟锋有火光如悬烛。此轻人命,好攻战,金失其性而为光变也。天戒若曰,兵犹火也,不戢将自焚。成都不悟,终以败亡。
怀帝永嘉元年,项县有魏豫州刺史贾逵石碑,生金可采,此金不从革而为变也。五月,汲桑作乱,群寇飙起。清河王覃为世子时,所佩金铃忽生起如粟者,康王母疑不祥,毁弃之。及后为惠帝太子,不终于位,卒为司马越所杀。
愍帝建兴五年,石言于平阳。是时帝蒙尘亦在平阳,故有非言之物而言,妖之大者。俄而帝为逆胡所弑。
元帝永昌元年,甘卓将袭王敦,既而中止。及还,家多变怪,照镜不见其头,此金失其性而为妖也。寻为敦所袭,遂夷灭。
石季龙时,邺城凤阳门上金凤皇二头飞入漳河。
海西太和中,会稽山阴县起仓,凿地得两大船,满中钱,钱皆轮文大形。时日向暮,凿者驰以告官,官夜遣防守甚严。至明旦,失钱所在,惟有船存。视其状,悉有钱处。
安帝义熙初,东阳太守殷仲文照镜不见其头,寻亦诛翦,占与甘卓同也。
传曰:‘简宗庙,不祷祠,废祭祀,逆天时,则水不润下。’
说曰:水,北方,终藏万物者也。其于人道,命终而形藏,精神放越。圣人为之宗庙,以收魂气,春秋祭祀,以终孝道。王者即位,必郊祀天地,祷祈神祇,望秩山川,怀柔百神,亡不宗事。慎其斋戒,致其严敬,是故鬼神歆飨,多获福助。此圣王所以顺事阴气,和神人也。及至发号施令,亦奉天时。十二月咸得其气,则阴阳调而终始成。如此,则水得其性矣。若迺不敬鬼神,政令逆时,水失其性。雾水暴出,百川逆溢,坏乡邑,溺人民,及淫雨伤稼穑,是为水不润下。
京房易传曰:‘颛事者加,诛罚绝理,厥灾水。其水也,雨,杀人,以陨霜,大风天黄。饥而不损,兹谓泰,厥大水,水杀人。避遏有德,兹谓狂,厥水,水流杀人也。已水则地生虫。归狱不解,兹谓追非,厥水寒,杀人。追诛不解,兹谓不理,厥水五谷不收。大败不解,兹谓皆阴,厥水流入国邑,陨霜杀谷。’董仲舒曰:‘交兵结仇,伏尸流血,百姓愁怨,阴气盛,故大水也。’
魏文帝黄初四年六月,大雨霖,伊洛溢,至津阳城门,漂数千家,杀人。初,帝即位,自邺迁洛,营造宫室,而不起宗庙。太祖神主犹在邺,尝于建始殿飨祭如家人礼,终黄初不复还邺。又郊社神祇,未有定位。此简宗庙废祭祀之罚也。
吴孙权赤乌八年夏,茶陵县鸿水溢出,漂二百余家。十三年秋,丹杨、故鄣等县又鸿水溢出。案权称帝三十年,竟不于建邺创七庙。惟父坚一庙远在长沙,而郊祀礼阙。嘉禾初,群臣奏宜郊祀,又不许。末年虽一南郊,而北郊遂无闻焉。吴楚之望亦不见秩,反祀罗阳妖神,以求福助。天戒若曰,权简宗庙,不祷祠,废祭祀,故示此罚,欲其感悟也。
太元元年,又有大风涌水之异。是冬,权南郊,宜是鉴咎征乎!还而寝疾,明年四月薨。一曰,权时信纳谮诉,虽陆逊勋重,子和储贰,犹不得其终,与汉安帝听谗免杨震、废太子同事也。且赤乌中无年不用兵,百姓愁怨。八年秋,将军马茂等又图逆。
魏明帝景初元年九月,淫雨,冀、兖、徐、豫四州水出,没溺杀人,漂失财产。帝自初即位,便淫奢极欲,多占幼女,或夺士妻,崇饰宫室,妨害农战,触情恣欲,至是弥甚,号令逆时,饥不损役。此水不润下之应也。
吴孙亮五凤元年夏,大水。亮即位四年,乃立权庙。又终吴世不上祖宗之号,不修严父之礼,昭穆之数有阙。亮及休、皓又并废二郊,不秩群神。此简宗庙不祭祀之罚也。又,是时孙峻专政,阴胜阳之应乎!
孙休永安四年五月,大雨,水泉涌溢。昔岁作浦里塘,功费无数,而田不可成,士卒死叛,或自贼杀,百姓愁怨,阴气盛也。休又专任张布,退盛冲等,吴人贼之应也。
五年八月壬午,大雨震电,水泉涌溢。
武帝泰始四年九月,青、徐、兖、豫四州大水。七年六月,大雨霖,河、洛、伊、沁皆溢,杀二百余人。自帝即尊位,不加三后祖宗之号。泰始二年又除明堂南郊五帝座,同称昊天上帝,一位而已。又省先后配地之祀。此简宗庙废祭祀之罚也。
咸宁元年九月,徐州大水。二年七月癸亥,河南、魏郡暴水,杀百余人。闰月,荆州郡国五大水,流四千余家。去年采择良家子女,露面入殿,帝亲简阅,务在姿色,不访德行,有蔽匿者以不敬论,搢绅愁怨,天下非之,阴盛之应也。
三年六月,益、梁二州郡国八暴水,杀三百余人。七月,荆州大水。九月,始平郡大水。十月,青、徐、兖、豫、荆、益、梁七州又大水。是时贾充等用事专恣,而正人疏外者多,阴气盛也。
四年七月,司、冀、兖、豫、荆、扬郡国二十大水,伤秋稼,坏屋室,有死者。
太康二年六月,泰山、江夏大水,泰山流三百家,杀六十余人,江夏亦杀人。时平吴后,王濬为元功而诋劾妄加,荀、贾为无谋而并蒙重赏,收吴姬五千,纳之后宫,此其应也。
四年七月,兖州大水。十二月,河南及荆、扬六州大水。五年九月,郡国四大水,又陨霜。是月,南安等五郡大水。六年四月,郡国十大水,坏庐舍。七年九月,郡国八大水。八年六月,郡国八大水。
惠帝元康二年,有水灾。五年五月,颍川、淮南大水。六月,城阳、东莞大水,杀人,荆、扬、徐、兖、豫五州又水。是时帝即位已五载,犹未郊祀,其蒸尝亦多不亲行事。此简宗庙废祭祀之罚。
六年五月,荆、扬二州大水。是时贾后乱朝,宠树贾、郭,女主专政,阴气盛之应也。
八年五月,金墉城井溢。汉志,成帝时有此妖,后王莽僭逆。今有此妖,赵王伦篡位,伦废帝于此城,井溢所在,其天意也。九月,荆、扬、徐、冀、豫五州大水,是时贾后暴戾滋甚,韩谧骄猜弥扇,卒害太子,旋以祸灭。九年四月,宫中井水沸溢。
永宁元年七月,南阳、东海大水。是时齐王冏专政,阴盛之应也。
太安元年七月,兖、豫、徐、冀四州水。时将相力政,无尊主心,阴盛故也。
孝怀帝永嘉四年四月,江东大水。时王导等潜怀翼戴之计,阴气盛也。
元帝太兴三年六月,大水。是时王敦内怀不臣,傲很陵上,此阴气盛也。四年七月,又大水。
永昌二年五月,荆州及丹杨、宣城、吴兴、寿春大水。
明帝太宁元年五月,丹杨、宣城、吴兴、寿春大水。是时王敦威权震主,阴气盛故也。
成帝咸和元年五月,大水。是时嗣主幼冲,母后称制,庾亮以元舅决事禁中,阴胜阳故也。
二年五月戊子,京都大水。是冬,以苏峻称兵,都邑涂地。
四年七月,丹杨、宣城、吴兴、会稽大水。是冬,郭默作乱,荆豫共讨之,半岁乃定,兵役之应也。
七年五月,大水。是时帝未亲机务,政在大臣,阴胜阳也。
咸康元年八月,长沙、武陵大水。
穆帝永和四年五月,大水。五年五月,大水。六年五月,又大水。时幼主冲弱,母后临朝,又将相大臣各执权政,与咸和初同事也。
七年七月甲辰夜,涛水入石头,死者数百人。是时殷浩以私忿废蔡谟,遐迩非之。又幼主在上而殷桓交恶,选徒聚甲,各崇私权,阴胜阳之应也。一说,涛水入石头,以为兵占。是后殷浩、桓温、谢尚、荀羡连年征伐,百姓愁怨也。
升平二年五月,大水。五年四月,又大水。是时桓温权制朝廷,专征伐,阴胜阳也。
海西太和六年六月,京师大水,平地数尺,浸及太庙。朱雀大航缆断,三艘流入大江。丹杨、晋陵、吴郡、吴兴、临海五郡又大水,稻稼荡没,黎庶饥馑。初,四年桓温北伐败绩,十丧其九,五年又征淮南,逾岁乃克,百姓愁怨之应也。
简文帝咸安元年十二月壬午,涛水入石头。明年,妖贼卢竦率其属数百人入殿,略取武库三库甲仗,游击将军毛安之讨灭之,兵兴阴盛之应也。
孝武帝太元三年六月,大水。是时帝幼弱,政在将相。五年五月,大水。六年六月,扬、荆、江三州大水。八年三月,始兴、南康、庐陵大水,平地五丈。十年五月,大水。自八年破苻坚后,有事中州,役无宁岁,愁怨之应也。
十三年十二月,涛水入石头,毁大航,杀人。明年,慕容氏寇扰司兖,镇戍西北,疲于奔命,愁怨之应也。
十五年七月,沔中诸郡及兖州大水。是时缘河纷争,征戍勤瘁之应也。
十七年六月甲寅,涛水入石头,毁大航,漂船舫,有死者。京口西浦亦涛入杀人。永嘉郡潮水涌起,近海四县人多死。后四年帝崩,而王恭再攻京师,京师亦发众以御之,兵役频兴,百姓愁怨之应也。
十八年六月己亥,始兴、南康、庐陵大水,深五丈。十九年七月,荆徐大水,伤秋稼。二十年六月,荆徐又大水。二十一年五月癸卯,大水。是时政事多弊,兆庶非之。
安帝隆安三年五月,荆州大水,平地三丈。去年殷仲堪举兵向京师,是年春又杀郗恢,阴盛作威之应也。仲堪寻亦败亡。
五年五月,大水。是时会稽王世子元显作威陵上,又桓玄擅西夏,孙恩乱东国,阴胜阳之应也。
元兴二年十二月,桓玄篡位。其明年二月庚寅夜,涛水入石头。商旅方舟万计,漂败流断,骸胔相望。江左虽频有涛变,未有若斯之甚。三月,义军克京都,玄败走,遂夷灭之。三年二月己丑朔夜,涛水入石头,漂没杀人,大航流败。
义熙元年十二月己未,涛水入石头。二年十二月己未夜,涛水入石头。明年,骆球父环潜结桓胤、殷仲文等谋作乱,刘稚亦谋反,凡所诛灭数十家。
三年五月丙午,大水。四年十二月戊寅,涛水入石头。明年,王旅北讨。
六年五月丁巳,大水。乙丑,卢循至蔡洲。
八年六月,大水。九年五月辛巳,大水。十年五月丁丑,大水。戊寅,西明门地穿,涌水出,毁门扇及限,亦水沴土也。七月乙丑,淮北风灾,大水杀人。十一年七月丙戌,大水,淹渍太庙,百官赴救。明年,王旅北讨关河。
经曰:‘庶用五事:一曰貌,二曰言,三曰视,四曰听,五曰思。貌曰恭,言曰从,视曰明,听曰聦,思曰睿。恭作肃,从作乂,明作哲,聦作谋,睿作圣。休征:曰肃,时雨若;乂,时旸若;哲,时燠若;谋,时寒若;圣,时风若。咎征:曰狂,恒雨若;僭,恒旸若;豫,恒燠若;急,恒寒若;霿,恒风若。’
传曰:‘貌之不恭,是谓不肃,厥咎狂,厥罚恒雨,厥极恶。时则有服妖,时则有龟孽,时则有鸡祸,时则有下体生上之痾,时则有青眚青祥。惟金沴木。’
说曰:凡草木之类谓之妖。妖犹夭胎,言尚微也。虫豸之类谓之孽。孽则芽孽矣。及六畜,谓之祸,言其著也。及人,谓之痾。痾,病貌也,言寖深也。甚则有异物生,谓之眚;自外来,谓之祥。祥,犹祯也。气相伤,谓之沴。沴犹临莅,不和意也。每一事云‘时则’以绝之,言非必俱至,或有或亡,或在前或在后。孝武时,夏侯始昌通五经,善推五行传,以传族子夏侯胜,下及许商,皆以教所贤弟子。其传与刘向同,惟刘歆传独异。貌之不恭,是谓不肃。肃,敬也。内曰恭,外曰敬。人君行己,体貌不恭,怠慢骄蹇,则不能敬万事,失则狂易,故其咎狂也。上慢下暴,则阴气胜,故其罚常雨也。水伤百谷,衣食不足,则奸宄并作,故其极恶也。一曰,人多被刑,或形貌丑恶,亦是也。风俗狂慢,变节易度,则为剽轻奇怪之服,故有服妖。水类动,故有龟孽。于易,巽为鸡。鸡有冠、距,文武之貌。而不为威,貌气毁,故有鸡祸。一曰,水岁多鸡死及为怪,亦是也。上失威仪,则有强臣害君上者,故有下体生于上之痾。木色青,故有青眚青祥。凡貌伤者病木气,木气病则金沴之,冲气相通也。于易,震在东方,为春为木;兑在西方,为秋为金;离在南方,为夏为火;坎在北方,为冬为水。春与秋日夜分,寒暑平,是以金木之气易以相变,故貌伤则致秋阴常雨,言伤则致春阳常旱也。至于冬夏,日夜相反,寒暑殊绝,水火之气不得相并,故视伤常燠、听伤常寒者,其气然也。逆之,其极曰恶;顺之,其福曰攸好德。刘歆貌传曰有鳞虫之孽,羊祸,鼻痾。说以为于天文东方辰为龙星,故为鳞虫。于易,兑为羊,木为金所病,故致羊祸,与常雨同应。此说非是。春与秋气阴阳相敌,木病金盛,故能相并,惟此一事耳。祸与妖痾祥眚同类,不得独异。
魏尚书邓飏行步弛纵,筋不束体,坐起倾倚,若无手足,此貌之不恭也。管骆谓之鬼躁。鬼躁者,凶终之征,后卒诛也。
惠帝元康中,贵游子弟相与为散发裸身之饮,对弄婢妾,逆之者伤好,非之者负讥,希世之士耻不与焉。盖貌之不恭,胡狄侵中国之萌也。其后遂有二胡之乱,此又失在狂也。
元康中,贾谧亲贵,数入二宫,与储君游戏,无降下心。又尝因弈棋争道,成都王颖厉色曰:‘皇太子国之储贰,贾谧何敢无礼!’谧犹不悛,故及于祸,貌不恭之罚也。
齐王冏既诛赵王伦,因留辅政,坐拜百官,符敕台府,淫醟专骄,不一朝觐,此狂恣不肃之咎也。天下莫不高其功而虑其亡也,冏终弗改,遂致夷灭。
司马道子于府园内列肆,使姬人酤鬻,身自贸易。干宝以为贵者失位,降在皂隶之象也。俄而道子见废,以庶人终,此貌不恭之应也。
安帝义熙七年,将拜授刘毅世子。毅以王命之重,当设飨宴,亲请吏佐临视。至拜日,国僚不重白,默拜于厩中。王人将反命,毅方知之,大以为恨,免郎中令刘敬叔官。天戒若曰,此惰略嘉礼不肃之妖也。其后毅遂被杀焉。
庶征恒雨,刘歆以为春秋大雨,刘向以为大水。
魏明帝太和元年秋,数大雨,多暴卒,雷电非常,至杀鸟雀。案杨阜上疏,此恒雨之罚也。时天子居丧不哀,出入弋猎无度,奢侈繁兴,夺农时,故水失其性而恒雨为罚。
太和四年八月,大雨霖三十余日,伊、洛、河、汉皆溢,岁以凶饥。
吴孙亮太平二年二月甲寅,大雨,震电。乙卯,雪,大寒。案刘歆说,此时当雨而不当大,大雨,恒雨之罚也。于始震电之明日而雪,大寒,又常寒之罚也。刘向以为既已雷电,则雪不当复降,皆失时之异也。天戒若曰,为君失时,贼臣将起。先震电而后雪者,阴见间隙,起而胜阳,逆弑之祸将成也。亮不悟,寻见废。此与春秋鲁隐同。
武帝泰始六年六月,大雨霖。甲辰,河、洛、伊、沁水同时并溢,流四千九百余家,杀二百余人,没秋稼千三百六十余顷。
太康五年七月,任城、梁国暴雨,害豆麦。九月,南安郡霖雨暴雪,树木摧折,害秋稼。是秋,魏郡西平郡九县、淮南、平原霖雨暴水,霜伤秋稼。
惠帝永宁元年十月,义阳、南阳、东海霖雨,淹害秋麦。
元帝太兴三年,春雨至于夏。是时王敦执权,不恭之罚也。
永昌元年,春雨四十余日,昼夜雷电震五十余日。是时王敦兴兵,王师败绩之应也。
成帝咸和四年,春雨五十余日,恒雷电。是时虽斩苏峻,其余党犹据守石头,至其灭后,淫雨乃霁。
咸康元年八月乙丑,荆州之长沙攸、醴陵,武陵之龙阳,三县雨水,浮漂屋室,杀人,损秋稼。是时帝幼,权在于下。
服妖
魏武帝以天下凶荒,资财乏匮,始拟古皮弁,裁缣帛为白帢,以易旧服。傅玄曰:‘白乃军容,非国容也。’干宝以为‘缟素,凶丧之象也’。名之为帢,毁辱之言也,盖革代之后,劫杀之妖也。
魏明帝著绣帽,披缥纨半袖,常以见直臣杨阜,谏曰:‘此礼何法服邪!’帝默然。近服妖也。夫缥,非礼之色。亵服尚不以红紫,况接臣下乎?人主亲御非法之章,所谓自作孽不可禳也。帝既不享永年,身没而禄去王室,后嗣不终,遂亡天下。
景初元年,发铜铸为巨人二,号曰翁仲,置之司马门外。案古长人见,为国亡。长狄见临洮,为秦亡之祸,始皇不悟,反以为嘉祥,铸铜人以象之。魏法亡国之器,而于义竟无取焉。盖服妖也。
尚书何晏好服妇人之服,傅玄曰:‘此妖服也。夫衣裳之制,所以定上下殊内外也。大雅云“玄衮赤舄,钩膺镂钖”,歌其文也。小雅云“有严有翼,共武之服”,咏其武也。若内外不殊,王制失叙,服妖既作,身随之亡。末嬉冠男子之冠,桀亡天下;何晏服妇人之服,亦亡其家,其咎均也。’
吴妇人修容者,急束其发而劘角过于耳,盖其俗自操束太急,而廉隅失中之谓也。故吴之风俗,相驱以急,言论弹射,以刻薄相尚。居三年之丧者,往往有致毁以死。诸葛患之,著正交论,虽不可以经训整乱,盖亦救时之作也。
孙休后,衣服之制上长下短,又积领五六而裳居一二。干宝曰:‘上饶奢,下俭逼,上有余下不足之妖也。’至孙皓,果奢暴恣情于上,而百姓雕困于下,卒以亡国,是其应也。
武帝泰始初,衣服上俭下丰,着衣者皆厌○,此君衰弱,臣放纵,下掩上之象也。至元康末,妇人出两裆,加乎交领之上,此内出外也。为车乘者苟贵轻细,又数变易其形,皆以白篾为纯,盖古丧车之遗象也。夫乘者,君子之器。盖君子立心无恒,事不崇实也。干宝以为晋之祸征也。及惠帝践阼,权制在于宠臣,下掩上之应也。至永嘉末,六宫才人流冗没于戎狄,内出外之应也。及天下挠乱,宰辅方伯多负其任,又数改易不崇实之应也。
泰始之后,中国相尚用胡床貊槃,及为羌煮貊炙,贵人富室,必畜其器,吉享嘉会,皆以为先。太康中,又以毡为絈头及络带袴口。百姓相戏曰,中国必为胡所破。夫毡毳产于胡,而天下以为絈头、带身、袴口,胡既三制之矣,能无败乎!至元康中,氐羌互反,永嘉后,刘、石遂篡中都,自后四夷迭据华土,是服妖之应也。
初作屐者,妇人头圆,男子头方。圆者顺之义,所以别男女也。至太康初,妇人屐乃头方,与男无别。此贾后专妒之征也。
太康中,天下为晋世宁之舞,手接杯盘而反复之,歌曰‘晋世宁,舞杯盘’。识者曰:‘夫乐生人心,所以观事也。今接杯盘于手上而反复之,至危之事也。杯盘者,酒食之器,而名曰晋世宁,言晋世之士苟偷于酒食之间,而知不及远,晋世之宁犹杯盘之在手也。’
惠帝元康中,妇人之饰有五兵佩,又以金银玳瑁之属,为斧钺戈戟,以当笄。干宝以为‘男女之别,国之大节,故服物异等,贽币不同。今妇人而以兵器为饰,此妇人妖之甚者。于是遂有贾后之事’。终亡天下。是时妇人结发者既成,以缯急束其环,名曰撷子紒。始自中宫,天下化之。其后贾后废害太子之应也。
元康中,天下始相效为乌杖以柱掖,其后稍施其镦,住则植之。夫木,东方之行,金之臣也。杖者扶体之器,乌其头者,尤便用也。必旁柱掖者,旁救之象也。施其金,柱则植之,言木因于金,能孤立也。及怀愍之世,王室多故,而此中都丧败,元帝以藩臣树德东方,维持天下,柱掖之应也。至社稷无主,海内归之,遂承天命,建都江外,独立之应也。
元康、太安之间,江淮之域有败𪨗自聚于道,多者至四五十量,人或散投坑谷,明日视之复如故。或云,见狸衔聚之。干宝以为‘夫𪨗者,人之贱服,处于劳辱,黔庶之象也。败者,疲弊之象;道者,四方往来,所以交通王命也。今败𪨗聚于道者,象黔庶罢病,将相聚为乱,以绝王命也’。太安中,发壬午兵,百姓怨叛。江夏张昌唱乱,荆楚从之如流。于是兵革岁起,服妖也。
初,魏造白帢,横缝其前以别后,名之曰颜帢,传行之。至永嘉之间,稍去其缝,名无颜帢,而妇人束发,其缓弥甚,紒之坚不能自立,发被于额,目出而已。无颜者,愧之言也。覆额者,惭之貌也。其缓弥甚者,言天下亡礼与义,放纵情性,及其终极,至于大耻也。永嘉之后,二帝不反,天下愧焉。
孝怀帝永嘉中,士大夫竞服生笺单衣。识者指之曰:‘此则古者穗衰,诸侯所以服天子也。今无故服之,殆有应乎!’其后遂有胡贼之乱,帝遇害焉。
元帝太兴中,兵士以绛囊缚紒。识者曰:‘紒者在首,为干,君道也。囊者坤,臣道也。今以朱囊缚紒,臣道上侵君之象也。’于是王敦陵上焉。
旧为羽扇柄者,刻木象其骨形,列羽用十,取全数也。自中兴初,王敦南征,始改为长柄,下出可捉,而减其羽用八。识者尤之曰:‘夫羽扇,翼之名也。创为长柄者,将执其柄以制羽翼也。改十为八者,将未备夺已备也。此殆敦之擅权以制朝廷之柄,又将以无德之材欲窃非据也。’是时,为衣者又上短,带才至于掖,著帽者又以带缚项。下逼上,上无地也。为袴者直幅为口,无杀,下大之象。寻而王敦谋逆,再攻京师。
海西嗣位,忘设豹尾。天戒若曰,夫豹尾,仪服之主,大人所以豹变也。而海西豹变之日,非所宜忘而忘之。非主社稷之人,故忘其豹尾,示不终也。寻而被废焉。
孝武太元中,人不复著帩头。天戒若曰,头者元首,帩者助元首为仪饰者也。今忽废之,若人君独立无辅佐,以至危亡也。至安帝,桓玄乃篡位焉。
旧为屐者,齿皆达楄上,名曰露卯。太元中忽不彻,名曰阴卯。识者以为卯,谋也,必有阴谋之事。至烈宗末,骠骑参军袁悦之始揽构内外,隆安中遂谋诈相倾,以致大乱。
太元中,公主妇女必缓鬓倾髻,以为盛饰。用髲既多,不可恒戴,乃先于木及笼上装之,名曰假髻,或名假头。至于贫家,不能自办,自号无头,就人借头。遂布天下,亦服妖也。无几时,孝武晏驾而天下骚动,刑戮无数,多丧其元。至于大殓,皆刻木及蜡或缚菰草为头,是假头之应云。
桓玄篡立,殿上施绛帐,镂黄金为颜,四角金龙衔五色羽葆流苏。群下相谓曰:‘颇类轜车。’寻而玄败,此服之妖也。
晋末皆冠小而衣裳博大,风流相放,舆台成俗。识者曰:‘上小而下大,此禅代之象也。’寻而宋受终焉。
鸡祸
魏明帝景初二年,廷尉府中雌鸡化为雄,不鸣不将。干宝曰:‘是岁宣帝平辽东,百姓始有与能之义,此其象也。然晋三后并以人臣终,不鸣不将,又天意也。’
惠帝元康六年,陈国有鸡生雄鸡无翅,既大,坠坑而死。王隐以为:‘雄者,胤嗣子之象。坑者,母象。今鸡生无翅,坠坑而死,此子无羽翼,为母所陷害乎?’于后贾后诬杀愍怀,此其应也。
太安中,周玘家雌鸡逃承霤中,六七日而下,奋翼鸣将,独毛羽不变。其后有陈敏之事。敏虽控制江表,终无纪纲文章,殆其象也。卒为玘所灭。鸡祸见玘家,又天意也。京房易传曰:‘牝鸡雄鸣,主不荣。’
元帝太兴中,王敦镇武昌,有雌鸡化为雄。天戒若曰,雌化为雄,臣陵其上。其后王敦再攻京师。
孝武太元十三年四月,广陵高平阎嵩家雌鸡生无右翅,彭城人刘象之家鸡有三足。京房易传曰:‘君用妇人言,则鸡生妖。’是时,主相并用尼媪之言,宠赐过厚,故妖象见焉。
安帝隆安元年八月,琅邪王道子家青雌鸡化为赤雄鸡,不鸣不将。桓玄将篡,不能成业之象。
四年,荆州有鸡生角,角寻堕落。是时桓玄始擅西夏,狂慢不肃,故有鸡祸。天戒若曰,角,兵象,寻堕落者,暂起不终之妖也。后皆应也。
元兴二年,衡阳有雌鸡化为雄,八十日而冠萎。天戒若曰,衡阳,桓玄楚国之邦略也。及桓玄篡位,果八十日而败,此其应也。
青祥
武帝咸宁元年八月丁酉,大风折大社树,有青气出焉,此青祥也。占曰:‘东莞当有帝者。’明年,元帝生。是时,帝大父武王封东莞,由是徙封琅邪。孙盛以为中兴之表,晋室之乱,武帝子孙无孑遗,社树折之应,又常风之罚。
惠帝元康中,洛阳南山有虻作声,曰‘韩尸尸’。识者曰:‘韩氏将尸也,言尸尸者,尽死意也。’其后韩谧诛而韩族歼焉,此青祥也。
金沴木
魏文帝黄初七年正月,幸许昌。许昌城南门无故自崩,帝心恶之,遂不入,还洛阳。此金沴木,木动之也。五月,宫车晏驾。京房易传曰:‘上下咸悖,厥妖也城门坏。’
元帝太兴二年六月,吴郡米庑无故自坏。天戒若曰,夫米庑,货籴之屋,无故自坏,此五谷踊贵,所以无籴卖也。是岁遂大饥,死者千数焉。
明帝太宁元年,周莚自归王敦,既立其宅宇,所起五间六梁,一时跃出坠地,余桁犹亘柱头。此金沴木也。明年五月,钱凤谋乱,遂族灭筵,而湖熟寻亦为墟矣。
安帝元兴元年正月丙子,会稽王世子元显将讨桓玄,建牙竿于扬州南门,其东者难立,良久乃正。近沴妖也。而元显寻为玄所擒。
三年五月,乐贤堂坏。时帝嚚眊,无乐贤之心,故此堂是沴。
义熙九年五月,国子圣堂坏。天戒若曰,圣堂,礼乐之本,无故自坏,业祚将坠之象。未及十年而禅位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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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休竹客 发表于 2012-6-18 11:36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晋书  卷二十八‧志第十八 五行中  传曰:‘言之不从,是谓不乂,厥咎僭,厥罚恒阳,厥极忧。时则有诗妖,时则有介虫之孽,时则有犬祸,时则有口舌之痾,时则有白眚白祥。惟木沴金。’言之不从,从,顺也。是谓不乂,乂,治也。孔子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况其迩者乎!’诗曰:‘如蜩如螗,如沸如羹。’言上号令不顺人心,虚哗愦乱,则不能治海内。失在过差,故其咎僭差也。刑罚妄加,群阴不附,则阳气胜,故其罚常阳也。旱伤百谷,则有寇难,上下俱忧,故其极忧也。君炕阳而暴虐,臣畏刑而箝口,则怨谤之气发于歌谣,故有诗妖。介虫孽者,谓小虫有甲飞扬之类,阳气所生也,于春秋为螽,今谓之蝗,皆其类也。于易,兑为口,犬以吠守而不可信,言气毁,故有犬祸。一曰,旱岁犬多狂死及为怪,亦是也。及人,则多病口喉欬嗽者,故有口舌痾。金色白,故有白眚白祥。凡言伤者,病金气;金气病,则木沴之。其极忧者,顺之,其福曰康宁。刘歆言传曰时则有毛虫之孽。说以为于天文西方参为兽星,故为毛虫。
魏齐王嘉平初,东郡有讹言,云白马河出妖马,夜过官牧边鸣呼,众马皆应,明日见其迹,大如斛,行数里,还入河。楚王彪本封白马,兖州刺史令狐愚以彪有智勇,及闻此言,遂与王凌谋共立之。事泄,凌、愚被诛,彪赐死。此言不从之罚也。诗云:‘人之讹言,宁莫之惩。’
蜀刘禅嗣位,谯周曰:‘先主讳备,其训具也,后主讳禅,其训授也。若言刘已具矣,当授与人,甚于晋穆侯、汉灵帝命子之祥也。’蜀果亡,此言之不从也。刘备卒,刘禅即位,未葬,亦未逾月,而改元为建兴,此言之不从也。礼,国君即位逾年而后改元者,缘臣子之心不忍一年而有二君。今可谓亟而不知礼义矣。后遂降焉。
魏明帝太和中,姜维归蜀,失其母。魏人使其母手书呼维令反,并送当归以譬之。维报书曰:‘良田百顷,不计一亩,但见远志,无有当归。’维卒不免。
景初元年,有司奏,帝为烈祖,与太祖、高祖并为不毁之庙,从之。案宗庙之制,祖宗之号,皆身没名成乃正其礼。故虽功赫天壤,德迈前王,未有豫定之典。此盖言之不从失之甚者也。后二年而宫车晏驾,于是统微政逸。
吴孙休时,乌程人有得困病,及差,能以响言者,言于此而闻于彼。自其所听之,不觉其声之大也。自远听之,如人对言,不觉声之自远来也。声之所往,随其所向,远者所过十数里。其邻人有责息于外,历年不还,乃假之使为责让,惧以祸福。负物者以为鬼神,即傎倒畀之,其人亦不自知所以然也。言不从之咎也。
魏时起安世殿,武帝后居之。安世,武帝字也。武帝每延群臣,多说平生常事,未尝及经国远图。此言之不从也。何曾谓子遵曰:‘国家无贻厥之谋,及身而已,后嗣其殆乎!此子孙之忧也。’自永熙后王室渐乱,永嘉中天下大坏,及何绥以非辜被杀,皆如曾言。
赵王伦废惠帝于金墉城,改号金墉城为永安宫。帝寻复位而伦诛。
惠帝永兴元年,诏废太子覃还为清河王,立成都王颖为皇太弟,犹加侍中、大都督,领丞相,备九锡,封二十郡,如魏王故事。案周礼传国以胤不以勋,故虽公旦之圣不易成王之嗣,所以远绝觊觎,永一宗祧。后代遵履,改之则乱。今拟非其实,僭差已甚。且既为国嗣,则不应复开封土,兼领庶职。此言之不从,进退乖爽,故帝既播越,颖亦不终,是其咎僭也。后犹不悟,又立怀帝为皇太弟。怀终流弑,不永厥祚,又其应也。语曰,‘变古易常,不乱则亡’,此之谓乎。
元帝永昌二年,大将军王敦下据姑孰。百姓讹言行虫病,食人大孔,数日入腹,入腹则死;疗之有方,当得白犬胆以为药。自淮泗遂及京都,数日之间,百姓惊扰,人人皆自云已得虫病。又云,始在外时,当烧铁以灼之。于是翕然,被烧灼者十七八矣。而白犬暴贵,至相请夺,其价十倍。或有自云能行烧铁灼者,赁灼百姓,日得五六万,惫而后已。四五日渐静。说曰:‘夫裸虫人类,而人为之主。今云虫食人,言本同臭类而相残贼也。自下而上,明其逆也。必入腹者,言害由中不由外也。犬有守卫之性,白者金色,而胆用武之主也。帝王之运,王霸会于戌。戌主用兵,金者晋行,火烧铁以疗疾者,言必去其类而来火与金合德,共除虫害也。’案中兴之际,大将军本以腹心受伊吕之任,而元帝末年,遂攻京邑,明帝谅暗,又有异谋,是以下逆上,腹心内烂也。及钱凤、沈充等逆兵四合,而为王师所挫,逾月而不能济水,北中郎刘遐及淮陵内史苏峻率淮泗之众以救朝廷,故其谣言首作于淮泗也。朝廷卒以弱制强,罪人授首,是用白犬胆可救之效也。
海西公时,庾晞四五年中喜为挽歌,自摇大铃为唱,使左右齐和。又䜩会辄令倡妓作新安人歌舞离别之辞,其声悲切。时人怪之,后亦果败。
太元中,小儿以两铁相打于土中,名曰鬬族。后王国宝、王孝伯一姓之中自相攻击。
桓玄初改年为大亨,遐迩讙言曰‘二月了’,故义谋以仲春发也。玄篡立,又改年为建始,以与赵王伦同,又易为永始,永始复是王莽受封之年也。始徙司马道子于安成。安帝逊位,出永安宫,封为平固王,琅邪王德文为石阳公,并使往寻阳城。识者皆以为言不从之妖僭也。
武帝初,何曾薄太官御膳,自取私食,子劭又过之,而王恺又过劭。王恺、羊琇之俦,盛致声色,穷珍极丽。至元康中,夸恣成俗,转相高尚,石崇之侈,遂兼王、何,而俪人主矣。崇既诛死,天下寻亦沦丧。僭逾之咎也。
庶征恒阳,刘向以为春秋大旱也。其夏旱,雩,礼谓之大雩。不伤二谷谓之不雨。京房易传曰:‘欲德不用兹谓张,厥灾荒,旱也。其旱阴云不雨,变而赤,因四际。师出过时兹谓广,其旱不生。上下皆蔽兹谓隔,其旱天赤三月,时有雹杀飞禽。上缘求妃兹谓僭,其旱三月大温亡云。君高台府兹谓犯阴侵阳,其旱万物根死,数有火灾。庶位逾节兹为僭,其旱泽物枯,为火所伤。’
魏明帝太和二年五月,大旱。元年以来崇广宫府之应也。又,是春宣帝南擒孟达,置二郡,张郃西破诸葛亮,毙马谡。亢阳自大,又其应也。
太和五年三月,自去冬十月至此月不雨。辛巳,大雩。
齐王正始元年二月,自去冬十二月至此月不雨。去岁正月,明帝崩。二月,曹爽白嗣主,转宣帝为太傅,外示尊崇,内实欲令事先由己。是时宣帝功盖魏朝,欲德不用之应也。
高贵乡公甘露三年正月,自去秋至此月旱。是时文帝围诸葛诞,众出过时之应也。初,寿春秋夏常雨淹城,而此旱逾年,城陷,乃大雨。咸以诞为天亡。
吴孙亮五凤二年,大旱,百姓饥。是岁征役烦兴,军士怨叛。此亢阳自大,劳役失众之罚也。其役弥岁,故旱亦竟年。
孙皓宝鼎元年,春夏旱。时孙皓迁都武昌,劳役动众之应也。
武帝泰始七年五月闰月旱,大雩。八年五月,旱。是时帝纳荀勗邪说,留贾充不复西镇,而任恺渐疏,上下皆蔽之应也。及李憙、鲁芝、李胤等并在散职,近厥德不用之谓也。
九年,自正月旱,至于六月,祈宗庙社稷山川。癸未,雨。十年四月,旱。去年秋冬,采择卿校诸葛冲等女。是春,五十余人入殿简选。又取小将吏女数十人,母子号哭于宫中,声闻于外,行人悲酸。是殆积阴生阳,上缘求妃之应也。
咸宁二年五月旱,大雩。至六月,乃澍雨。
太康二年旱,自去冬旱至此春。三年四月旱,乙酉诏司空齐王攸与尚书、廷尉、河南尹录讯系囚,事从蠲宥。
五年六月,旱。此年正月天阴,解而复合。刘毅上疏曰:‘必有阿党之臣奸以事君者,当诛而不赦也。’帝不答。是时荀勗、冯𬘘僭作威福,乱朝尤甚。
六年三月,青、梁、幽、冀郡国旱。六月,济阴、武陵旱,伤麦。七年夏,郡国十三大旱。八年四月,冀州旱。九年夏,郡国三十三旱,扶风、始平、京兆、安定旱,伤麦。十年二月,旱。
太熙元年二月,旱。自太康已后,虽正人满朝,不被亲仗,而贾充、荀勗、杨骏、冯𬘘等迭居要重,所以无年不旱者,欲德不用,上下皆蔽,庶位逾节之罚也。
惠帝元康七年七月,秦、雍二州大旱,疾疫,关中饥,米斛万钱。因此氐羌反叛,雍州刺史解系败绩。而饥疫荐臻,戎晋并困,朝廷不能振,诏听相卖鬻。其九月,郡国五旱。
永宁元年,自夏及秋,青、徐、幽、并四州旱。十二月,又郡国十二旱。是年春,三王讨赵王伦,六旬之中数十战,死者十余万人。
怀帝永嘉三年五月,大旱,襄平县梁水淡池竭,河、洛、江、汉皆可涉。是年三月,司马越归京都,遣兵入宫,收中书令缪播等九人杀之,皆僭逾之罚也。又四方诸侯多怀无君之心,刘元海、石勒、王弥、李雄之徒贼害百姓,流血成泥,又其应也。五年,自去冬旱至此春。去岁十一月,司马越以行台自随,斥黜宫卫,无君臣之节。
元帝建武元年六月,扬州旱。去年十二月,淳于伯冤死,其年即旱,而太兴元年六月又旱。干宝曰:‘杀淳于伯之后旱三年是也。刑罚妄加,群阴不附,则阳气胜之罚也。’
元帝太兴四年五月,旱。是时王敦陵僭已著。
永昌元年夏,大旱。是年三月,王敦有石头之变,二宫陵辱,大臣诛死,僭逾无上,故旱尤甚也。其闰十一月,京都大旱,川谷并竭。
明帝太宁三年,自春不雨,至于六月。
成帝咸和元年,夏秋旱。是时庾太后临朝称制,言不从而僭逾之罚也。
二年夏,旱。五年五月,大旱。六年四月,大旱。八年秋七月,旱。九年,自四月不雨,至于八月。
咸康元年六月,旱。是时成帝冲弱,未亲万机,内外之政,决之将相。此僭逾之罚,连岁旱也。至四年,王导固让太傅,复子明辟。是后不旱,殆其应也。时天下普旱,会稽、余姚特甚,米斗直五百,人有相鬻者。二年三月,旱。三年六月,旱。时王导以天下新定,务在遵养,不任刑罚,遂盗贼公行,频五年亢旱,亦舒缓之应也。
康帝建元元年五月,旱。
穆帝永和元年五月,旱。是时帝在襁褓,褚太后临朝,如明穆太后故事。五年七月不雨,至于十月。六年夏,旱。八年夏,旱。九年春,旱。
升平三年冬,大旱。四年冬,大旱。
哀帝隆和元年夏,旱。是时桓温强恣,权制朝廷,僭逾之罚也。
海西公太和元年夏,旱。四年冬,旱。凉州春旱至夏。
简文帝咸安二年十月,大旱,饥。自永和至是,嗣主幼冲,桓温陵僭,用兵征伐,百姓怨苦。
孝武帝宁康元年三月,旱。是时桓温入觐高平陵,阖朝致拜,逾僭之应也。三年冬,旱。
太元四年夏,大旱。八年六月,旱。十年七月,旱,饥。初,八年破苻坚,九年诸将略地,有事徐豫,杨亮、赵统攻讨巴沔。是年正月,谢安又出镇广陵,使子琰进次彭城,频有军役。
十三年六月,旱。去岁北府遣戍胡陆,荆州经略河南。是年夏,郭铨置戍野王,又遣军破黄淮。
十五年七月,旱。十七年,秋旱至冬。是时烈宗仁恕,信任会稽王道子,政事舒缓。又茹千秋为骠骑咨议,窃弄主相威福。又比丘尼乳母亲党及婢仆之子阶缘近习,临部领众。又所在多上春竟囚,不以其辜,建康狱吏,枉暴既甚。此又僭逾不从冤滥之罚。
安帝隆安二年冬,旱,寒甚。四年五月,旱。五年,夏秋大旱。十二月,不雨。时孙恩作乱,桓玄疑贰,迫杀殷仲堪,而朝廷即授以荆州之任,司马元显又讽百僚悉使敬己,内外骚动,兵革烦兴。此皆陵僭忧愁之应也。
元兴元年七月,大饥。九月、十月不雨,泉水涸。二年六月,不雨。冬,又旱。时桓玄奢僭,十二月遂篡位。三年八月,不雨。
义熙四年冬,不雨。六年九月,不雨。八年十月,不雨。九年,秋冬不雨。十年九月,旱。十二月又旱,井渎多竭。是时军役烦兴。
诗妖
魏明帝太和中,京师歌兜铃曹子,其唱曰‘其柰汝曹何’,此诗妖也。其后曹爽见诛,曹氏遂废。
景初初,童谣曰:‘阿公阿公驾马车,不意阿公东渡河,阿公来还当柰何!’及宣帝辽东归,至白屋,当还镇长安。会帝疾笃,急召之,乃乘追锋车东渡河,终如童谣之言。
齐王嘉平中,有谣曰:‘白马素羁西南驰,其谁乘者朱虎骑。’朱虎者,楚王小字也。王凌、令狐愚闻此谣,谋立彪。事发,凌等伏诛,彪赐死。
吴孙亮初,童谣曰:‘吁汝恪,何若若,芦苇单衣篾钩络,于何相求常子阁。’‘常子阁’者,反语石子堈也。钩络,钩带也。及诸葛恪死,果以苇席裹身,篾束其要,投之石子堈。后听恪故吏收敛,求之此堈云。
孙亮初,公安有白鼍鸣。童谣曰:‘白鼍鸣,龟背平,南郡城中可长生,守死不去义无成。’‘南郡城中可长生’者,有急易以逃也。明年,诸葛恪败,弟融镇公安,亦见袭,融刮金印龟服之而死。鼍有鳞介,甲兵之象。又曰,白祥也。
孙休永安二年,将守质子群聚嬉戏,有异小儿忽来言曰:‘三公锄,司马如。’又曰:‘我非人,荧惑星也。’言毕上升,仰视若曳一匹练,有顷没。干宝曰:‘后四年而蜀亡,六年而魏废,二十一年而吴平。’于是九服归晋。魏与吴蜀并战国,‘三公锄,司马如’之谓也。
孙皓遣使者祭石印山下妖祠,使者因以丹书岩曰:‘楚九州渚,吴九州都。扬州士,作天子。四世治,太平矣。’皓闻之,意益张,曰:‘从大皇帝至朕四世,太平之主非朕复谁!’恣虐逾甚,寻以降亡,近诗妖也。
孙皓天纪中,童谣曰:‘阿童复阿童,衔刀游渡江。不畏岸上兽,但畏水中龙。’武帝闻之,加王濬龙骧将军。及征吴,江西众军无过者,而王濬先定秣陵。
武帝太康三年平吴后,江南童谣曰:‘局缩肉,数横目,中国当败吴当复。’又曰:‘宫门柱,且当朽,吴当复,在三十年后。’又曰:‘鸡鸣不拊翼,吴复不用力。’于时吴人皆谓在孙氏子孙,故窃发为乱者相继。案‘横目’者四字,自吴亡至元帝兴几四十年,元帝兴于江东,皆如童谣之言焉。元帝懦而少断,‘局缩肉’者,有所斥也。
太康末,京洛为折杨柳之歌,其曲始有兵革苦辛之辞,终以擒获斩截之事。是时三杨贵盛而被族灭,太后废黜,幽死中宫,‘折杨柳’之应也。
惠帝永熙中,河内温县有人如狂,造书曰:‘光光文长,大戟为墙。毒药虽行,戟还自伤。’又曰:‘两火没地,哀哉秋兰。归形街邮,终为人叹。’及杨骏居内府,以戟为卫,死时又为戟所害伤。杨后被废,贾后绝其膳八日而崩,葬街邮亭北,百姓哀之也。两火,武帝讳,兰,杨后字也。其时又有童谣曰:‘二月末,三月初,荆笔杨板行诏书,宫中大马几作驴。’此时杨骏专权,楚王用事,故言‘荆笔杨板’。二人不诛,则君臣礼悖,故云‘几作驴’也。
元康中,京洛童谣曰:‘南风起,吹白沙,遥望鲁国何嵯峨,千岁髑髅生齿牙。’又曰:‘城东马子莫咙哅,比至来年缠女鬃。’南风,贾后字也。白,晋行也。沙门,太子小名也。鲁,贾谧国也。言贾后将与谧为乱,以危太子,而赵王因衅咀嚼豪贤,以成篡夺,不得其死之应也。
元康中,天下商农通著大鄣日。时童谣曰:‘屠苏鄣日覆两耳,当见瞎儿作天子。’及赵王伦篡位,其目实眇焉。赵王伦既篡,洛中童谣曰:‘兽从北来鼻头汗,龙从南来登城看,水从西来河灌灌。’数月而齐王、成都、河间义兵同会诛伦。案成都西藩而在邺,故曰‘兽从北来’。齐东藩而在许,故曰‘龙从南来’。河间水源而在关中,故曰‘水从西来’。齐留辅政,居于宫西,又有无君之心,故言‘登城看’也。
太安中,童谣曰:‘五马游渡江,一马化为龙。’后中原大乱,宗藩多绝,唯琅邪、汝南、西阳、南顿、彭城同至江东,而元帝嗣统矣。
司马越还洛,有童谣曰:‘洛中大鼠长尺二,若不早去大狗至。’及苟晞将破汲桑,又谣曰:‘元超兄弟大落度,上桑打椹为苟作。’由是越恶晞,夺其兖州,隙难遂构焉。
愍帝初,有童谣曰:‘天子何在豆田中。’至建兴四年,帝降刘曜,在城东豆田壁中。
建兴中,江南谣歌曰:‘訇如白坑破,合集持作甒。扬州破换败,吴兴覆瓿甊。’案白者,晋行。坑器有口属瓮,瓦瓮质刚,亦金之类也。‘訇如白坑破’者,言二都倾覆,王室大坏也。‘合集持作甒’者,元帝鸠集遗余,以主社稷,未能克复中原,但偏王江南,故其喻也。及石头之事,六军大溃,兵人抄掠京邑,爰及二宫。其后三年,钱凤复攻京邑,阻水而守,相持月余日,焚烧城邑,井堙木刊矣。凤等败退,沈充将其党还吴兴,官军踵之,蹈藉郡县,充父子授首,党与诛者以百数。所谓‘扬州破换败,吴兴覆瓿甊’,瓿甊瓦器,又小于甒也。
明帝太宁初,童谣曰:‘恻恻力力,放马山侧。大马死,小马饿。高山崩,石自破。’及明帝崩,成帝幼,为苏峻所逼,迁于石头,御膳不足,此‘大马死,小马饿’也。高山,峻也,又言峻寻死。石,峻弟苏石也。峻死后,石据石头,寻为诸公所破,复是崩山石破之应也。
成帝之末,又有童谣曰:‘磕磕何隆隆,驾车入梓宫。’少日而宫车晏驾。
咸康二年十二月,河北谣云:‘麦入土,杀石武。’后如谣言。
庾亮初镇武昌,出至石头,百姓于岸上歌曰:‘庾公上武昌,翩翩如飞鸟。庾公还扬州,白马牵旒旐。’又曰:‘庾公初上时,翩翩如飞乌。庾公还扬州,白马牵流苏。’后连征不入,及薨于镇,以丧还都葬,皆如谣言。
穆帝升平中,童儿辈忽歌于道曰阿子闻,曲终辄云‘阿子汝闻不’?无几而帝崩,太后哭之曰:‘阿子汝闻不?’
升平末,俗间忽作廉歌,有扈谦者闻之曰:‘廉者,临也。歌云“白门廉,宫庭廉”,内外悉临,国家其大讳乎!’少时而穆帝晏驾。
哀帝隆和初,童谣曰:‘升平不满斗,隆和那得久!桓公入石头,陛下徒跣走。’朝廷闻而恶之,改年曰兴宁。人复歌曰:‘虽复改兴宁,亦复无聊生。’哀帝寻崩。升平五年而穆帝崩,‘不满斗’,升平不至十年也。
海西公太和中,百姓歌曰:‘青青御路杨,白马紫游缰。汝非皇太子,那得甘露浆?’识者曰:‘白者,金行。马者,国族。紫为夺正之色,明以紫间朱也。’海西公寻废,其三子并非海西公之子,缢以马缰。死之明日,南方献甘露焉。
太和末,童谣曰:‘犁牛耕御路,白门种小麦。’及海西公被废,百姓耕其门以种小麦,遂如谣言。
海西公初生皇子,百姓歌云:‘凤皇生一雏,天下莫不喜。本言是马驹,今定成龙子。’其歌甚美,其旨甚微,海西公不男,使左右向龙与内侍接,生子,以为己子。
桓石民为荆州,镇上明,百姓忽歌曰‘黄昙子’。曲中又曰:‘黄昙英,扬州大佛来上明。’顷之而桓石民死,王忱为荆州。黄昙子乃是王忱字也。忱小字佛大,是‘大佛来上明’也。
孝武帝太元末,京口谣曰:‘黄雌鸡,莫作雄父啼。一旦去毛衣,衣被拉飒栖。’寻而王恭起兵诛王国宝,旋为刘牢之所败,故言‘拉飒栖’也。
会稽王道子于东府造土山,名曰灵秀山。无几而孙恩作乱,再践会稽。会稽,道子所封;灵秀,孙恩之字也。
庾楷镇历阳,百姓歌曰:‘重罗黎,重罗黎,使君南上无还时。’后楷南奔桓玄,为玄所诛。
殷仲堪在荆州,童谣曰:‘芒笼目,绳缚腹。殷当败,桓当复。’未几而仲堪败,桓玄遂有荆州。
王恭镇京口,举兵诛王国宝。百姓谣云:‘昔年食白饭,今年食麦麸。天公诛谪汝,教汝捻咙喉。咙喉喝复喝,京口败复败。’识者曰:‘昔年食白饭,言得志也。今年食麦麸,麸粗秽,其精已去,明将败也。天公将加谴谪而诛之也。捻咙喉,气不通,死之祥也。败复败,丁宁之辞也。’恭寻死,京都又大行欬疾,而喉并喝焉。
王恭在京口,百姓间忽云:‘黄头小儿欲作贼,阿公在城,下指缚得。’又云:‘黄头小人欲作乱,赖得金刀作藩捍。’黄字上恭字头也,小人恭字下也,寻如谣言者焉。
安帝隆安中,百姓忽作懊憹之歌,其曲曰:‘草生可揽结,女儿可揽撷。’寻而桓玄篡位,义旗以三月二日扫定京都,诛之。玄之宫女及逆党之家子女妓妾悉为军赏,东及瓯越,北流淮泗,皆人有所获。故言时则草可结,事则女可撷也。
桓玄既篡,童谣曰:‘草生及马腹,乌啄桓玄目。’及玄败,走至江陵,时正五月中,诛如其期焉。
安帝义熙初,童谣曰:‘官家养芦化成荻,芦生不止自成积。’其时官养卢龙,宠以金紫,奉以名州,养之极也。而龙不能怀我好音,举兵内伐,遂成仇敌也。‘芦生不止自成积’,及卢龙之败,斩伐其党,犹如草木以成积也。
卢龙据广州,人为之谣曰:‘芦生漫漫竟天半。’后拥上流数州之地。内逼京辇,应‘天半’之言。
义熙二年,小儿相逢于道,辄举其两手曰‘卢健健’,次曰‘鬬叹鬬叹’,末曰‘翁年老翁年老’。当时莫知所谓。其后卢龙内逼,舟舰盖川,‘健健’之谓也。既至查浦,屡克期欲与官鬬,‘鬬叹’之应也。‘翁年老’,群公有期颐之庆,知妖逆之徒自然消殄也。其时复有谣言曰:‘卢橙橙,逐水流,东风忽如起,那得入石头!’卢龙果败,不得入石头也。
昔温峤令郭景纯卜己与庾亮吉凶,景纯云:‘元吉。’峤语亮曰:‘景纯每筮是,不敢尽言。吾等与国家同安危,而曰“元吉”,是事有成也。’于是协同讨灭王敦。
苻坚初,童谣云:‘阿坚连牵三十年,后若欲败时,当在江湖边。’及坚在位凡三十年,败于淝水,是其应也。又谣语云:‘河水清复清,苻坚死新城。’及坚为姚苌所杀,死于新城。复谣歌云:‘鱼羊田升当灭秦。’识者以为‘鱼羊,鲜也;田升,卑也,坚自号秦,言灭之者鲜卑也。’其群臣谏坚,令尽诛鲜卑,坚不从。及淮南败还,初为慕容冲所攻,又为姚苌所杀,身死国灭。
毛虫之孽
武帝太康六年,南阳献两足猛兽,此毛虫之孽也。识者为其文曰:‘武形有亏,金兽失仪,圣主应天,斯异何为!’言兆乱也。京房易传曰:‘足少者,下不胜任也。’干宝以为:‘兽者阴精,居于阳,金兽也。南阳,火名也。金精入火而失其形,王室乱之妖也。’六,水数,言水数既极,火慝得作,而金受其败也。至元康九年,始杀太子,距此十四年。二七十四,火始终相乘之数也。自帝受命,至愍怀之废,凡三十五年焉。
太康七年十一月丙辰,四角兽见于河间,河间王颙获以献。天戒若曰,角,兵象也,四者,四方之象,当有兵乱起于四方。后河间王遂连四方之兵,作为乱阶,殆其应也。
怀帝永嘉五年,蝘鼠出延陵。郭景纯筮之曰:‘此郡东之县,当有妖人欲称制者,亦寻自死矣。’其后吴兴徐馥作乱,杀太守袁琇,馥亦时灭,是其应也。
成帝咸和六年正月丁巳,会州郡秀孝于乐贤堂,有麏见于前,获之。孙盛以为吉祥。夫秀孝,天下之彦士;乐贤堂,所以乐养贤也。自丧乱以后,风教陵夷,秀孝策试,乏四科之实。麏兴于前,或斯故乎?
哀帝隆和元年十月甲申,有麈入东海第。百姓讙言曰‘麈入东海第’,识者怪之。及海西废为东海王,乃入其第。
孝武太元十三年四月癸巳,祠庙毕,有兔行庙堂上。天戒若曰,兔,野物也,而集宗庙之堂,不祥莫之甚焉。
犬祸
公孙文懿家有犬,冠帻绛衣上屋,此犬祸也。屋上,亢阳高危之地。天戒若曰,亢阳无上,偷自尊高,狗而冠者也。及文懿自立为燕王,果为魏所灭。京房易传曰:‘君不正,臣欲篡,厥妖狗出朝门。’
魏侍中应璩在直庐,欻见一白狗出门,问众人,无见者。逾年卒,近犬祸也。
吴诸葛恪征淮南归,将朝会,犬衔引其衣。恪曰:‘犬不欲我行乎?’还坐。有顷复起,犬又衔衣,乃令逐犬,遂升车,入而被害。
武帝太康九年,幽州有犬,鼻行地三百余步。天戒若曰,是时帝不思和峤之言,卒立惠帝,以致衰乱,是言不从之罚也。
惠帝元康中,吴郡娄县人家闻地中有犬子声,掘之,得雌雄各一。还置窟中,覆以磨石,经宿失所在。天戒若曰,帝既衰弱,藩王相谮,故有犬祸。
永兴元年,丹杨内史朱逵家犬生三子,皆无头。后逵为扬州刺史曹武所杀。
孝怀帝永嘉五年,吴郡嘉兴张林家狗人言云:‘天下人饿死。’于是果有二胡之乱,天下饥荒焉。
愍帝建兴元年,狗与猪交。案汉书,景帝时有此,以为悖乱之气,亦犬豕祸也。犬,兵革之占也。豕,北方匈奴之象。逆言失听,异类相交,必生害也。俄而帝没于胡,是其应也。
元帝太兴中,吴郡太守张懋闻斋内床下犬声,求而不得。既而地自坼,见有二犬子,取而养之,皆死。寻而懋为沈充所害。京房易传曰:‘谗臣在侧,则犬生妖。’
太兴四年,庐江灊县何旭家忽闻地中有犬子声,掘之得一母犬,青釐色,状甚羸瘦,走入草中,不知所在。视其处有二犬子,一雄一雌,哺而养之,雌死雄活。及长为犬,善噬兽。其后旭里中为蛮所没。
安帝隆安初,吴郡治下狗恒夜吠,聚高桥上,人家狗有限而吠声甚众。或有夜觇视之云:‘一狗假有两三头,皆前向乱吠。’无几,孙恩乱于吴会焉。是时辅国将军孙无终家于既阳,地中闻犬子声,寻而地坼,有二犬子,皆白色,一雄一雌,取而养之,皆死。后无终为桓玄所诛灭。案尸子曰:‘地中有犬,名曰地狼。’夏鼎志曰:‘掘地得犬,名曰贾。’此盖自然之物,不应出而出,为犬祸也。
桓玄将拜楚王,已设拜席,群官陪位。玄未及出,有狗来便其席,莫不惊怪。玄性猜暴,竟无言者,逐狗改席而已。天戒若曰,桓玄无德而叨窃大位,故犬便其席,示其妄据之甚也。八十日玄败亡焉。
白眚白祥
魏明帝青龙三年正月乙亥,陨石于寿光。案左氏传‘陨石,星也’,刘歆说曰:‘庶众惟星陨于宋者,象宋襄公将得诸侯而不终也。’秦始皇时有陨石,班固以为:‘石,阴类也。又白祥,臣将危君。’是后宣帝得政云。
武帝太康五年五月丁巳,陨石于温及河阳各二。六年正月,陨石于温,三。
成帝咸和八年五月,星陨于肥乡,一。九年正月,陨石于凉州二。
吴孙亮五凤二年五月,阳羡县离里山大石自立。案京房易传曰‘庶士为天子之祥也’,其说曰:‘石立于山同姓,平地异姓。’干宝以为‘孙皓承废故之家得位,其应也’。或曰孙休见立之祥也。
武帝太康十年,洛阳宫西宜秋里石生地中,始高三尺,如香𬬻形,后如伛人,槃薄不可掘。案刘向说,此白眚也。明年宫车晏驾,王室始骚,卒以乱亡。京房易传曰:‘石立如人,庶士为天下雄。’此近之矣。
惠帝元康五年十二月,有石生于宜年里。永康元年,襄阳郡上言,得鸣石,撞之,声闻七八里。太安元年,丹杨湖熟县夏架湖有大石,浮二百步而登岸,民惊噪相告曰‘石来’。干宝曰:‘寻有石冰入建邺。’
车骑大将军、东嬴王腾自并州迁镇邺,行次真定。时久积雪,而当门前方数丈独消释,腾怪而掘之,得玉马,高尺许,口齿缺。腾以马者国姓,上送之,以为瑞。然马无齿则不得食,妖祥之兆,衰亡之征。案占,此白祥也。是后腾为汲桑所杀,而天下遂乱。
武帝泰始八年五月,蜀地雨白毛,此白祥也。时益州刺史皇甫晏伐汶山胡,从事何旅固谏,不从,牙门张弘等因众之怨,诬晏谋逆,害之。京房易传曰:‘前乐后忧,厥妖天雨羽。’又曰:‘邪人进,贤人逃,天雨毛。’其易妖曰:‘天雨毛羽,贵人出走。’三占皆应。
惠帝永宁元年,齐王冏举义军。军中有小儿,出于襄城繁昌县,年八岁,发体悉白,颇能卜,于洪范,白祥也。
成帝咸康初,地生毛,近白祥也。孙盛以为人劳之异也。是后石季龙灭而中原向化,将相皆甘心焉。于是方镇屡革,边戍仍迁,皆拥带部曲,动有万数。其间征伐征赋,役无宁岁,天下劳扰,百姓疲怨。
咸康三年六月,地生毛。
孝武太元二年五月,京都地生毛,至四年而氐贼次襄国,围彭城,向广陵,征戍仍出,兵连年不解。
太元十四年四月,京都地生毛。是时苻坚灭后,经略多事,人劳之应也。十七年四月地生毛。
安帝隆安四年四月乙未,地生毛,或白或黑。元兴三年五月,江陵地生毛。是后江陵见袭,交战者数矣。
义熙三年三月,地生白毛。十年三月,地生毛。明年,王旅西讨司马休之。又明年,北扫关洛。
木沴金
魏齐王正始末,河南尹李胜治听事,有小材激堕,檛受符吏石彪头,断之,此木沴金也。胜后旬日而败。
惠帝元康八年五月,郊禖坛石中破为二,此木沴金也。郊禖坛者,求子之神位,无故自毁,太子将危之象也。明年,愍怀废死。
孝武帝太元十年四月,谢安出镇广陵,始发石头,金鼓无故自破。此木沴金之异也,天意也。天戒若曰,安徒扬经略之声,终无其实,钲鼓不用之象也。月余,以疾还而薨。
传曰:‘视之不明,是谓不哲,厥咎舒,厥罚恒燠,厥极疾。时则有草妖,时则有蠃虫之孽,时则有羊祸,时则有目痾,时则有赤眚赤祥。惟水沴火。’视之不明,是谓不哲。哲,知也。诗云:‘尔德不明,以亡陪亡卿。不明尔德,以亡背亡侧。’言上不明,暗昧蔽惑,则不能知善恶,亲近习,长同类,亡功者受赏,有罪者不杀,百官废乱,失在舒缓,故其咎舒也。盛夏日长,暑以养物,政弛缓,故其罚常燠也。燠则冬温,春夏不和,伤病疾人,其极疾也。诛不行则霜不杀草,繇臣下则杀不以时,故有草妖。凡妖,貌则以服,言则以诗,听则以声。视不以色者,五色,物之大分也,在于眚祥,故圣人以为草妖,失物柄之明者也。温燠生虫,故有蠃虫之孽,谓螟螣之类当死不死,当生而不生,或多于故而为灾也。刘歆以为属思心不容。于易,刚而苞柔为离,离为火,为目。羊上角下蹄,刚而苞柔,羊大目而不精明,视气毁,故有羊祸。一曰,暑岁羊多疫死,及为怪,亦是也。及人,则多病目者,故有目痾。火色赤,故有赤眚赤祥。凡视伤者,病火气;火气伤,则水沴之。其极疾者顺之,其福曰寿。刘歆视传曰有羽虫之孽,鸡祸。说以为于天文南方朱张为鸟星,故为羽虫。祸亦从羽,故为鸡。鸡于易自在巽,说非是。
庶征之恒燠,刘向以为春秋无冰也。小燠不书,无冰然后书,举其大者也。京房易传曰:‘禄不遂行兹谓欺,厥咎燠。其燠,雨云四至而温。臣安禄乐逸兹谓乱,燠而生虫。知罪不诛兹谓舒,其燠,夏则暑杀人,冬则物华实。重过不诛兹谓亡征,其咎当寒而燠尽六日也。’
吴孙亮建兴元年九月,桃李华。孙权世政烦赋重,人雕于役。是时诸葛恪始辅政,息校官,原逋责,除关梁,崇宽厚,此舒缓之应也。一说桃李寒华为草妖,或属华孽。
魏少帝景元三年十月,桃李华。时少帝深树恩德,事崇优缓,此其应也。
惠帝元康二年二月,巴西郡界草皆生华,结子如麦,可食。时帝初即位,楚王玮矫诏诛汝南王亮及太保卫瓘,帝不能察。今非时草结实,此恒燠宽舒之罚。
穆帝永和九年十二月,桃李华。是时简文辅政,事多弛略,舒缓之应也。
草妖
汉献帝建安二十五年春正月,魏武帝在洛阳起建始殿,伐濯龙树而血出,又掘徙棃,根伤亦血出。帝恶之,遂寝疾,是月崩。盖草妖,又赤祥,是岁魏文帝黄初元年也。
吴孙亮五凤元年六月,交阯稗草化为稻。昔三苗将亡,五谷变种,此草妖也。其后亮废。
蜀刘禅景耀五年,宫中大树无故自折。谯周忧之,无所与言,乃书柱曰:‘众而大,其之会。具而授,若何复。’言曹者众也,魏者大也,众而大,天下其当会也。具而授,如何复有立者乎﹖蜀果亡,如周言,此草妖也。
吴孙皓天玺元年,吴郡临平湖自汉末秽塞,是时一夕忽开除无草。长老相传:此湖塞,天下乱;此湖开,天下平。吴寻亡而九服为一。
天纪三年八月,建邺有鬼目菜于工黄狗家生,依缘枣树,长丈余,茎广四寸,厚二分。又有荬菜生工吴平家,高四尺,如枇杷形,上圆,径一尺八寸,茎广五寸,两边生叶,绿色。东观案图,名鬼目作芝草,荬菜作平虑,遂以狗为侍芝郎,平为平虑郎,皆银印青绶。干宝曰:明年平吴,王濬止船正得平渚,姓名显然,指事之征也。黄狗者,吴以土运承汉,故初有黄龙之瑞。及其季年,而有鬼目之妖托黄狗之家。黄称不改,而贵贱大殊,天道精微之应也。
惠帝元康二年春,巴西郡界竹生花,紫色,结实如麦,外皮青,中赤白,味甘。
元康九年六月庚子,有桑生东宫西厢,日长尺余,甲辰枯死。此与殷太戊同妖,太子不能悟,故至废戮也。班固称‘野木生朝而暴长,小人将暴居大臣之位,危国亡家之象,朝将为墟也’。是后孙秀、张林用事,遂至大乱。
永康元年四月,立皇孙臧为皇太孙。五月甲子,就东宫,桑又生于西厢。明年,赵王伦篡位,鸩杀臧,此与愍怀同妖也。是月,壮武国有桑化为柏,而张华遇害。壮武,华之封邑也。
孝怀帝永嘉二年冬,项县桑树有声如解材,人谓之桑树哭。案刘向说,‘桑者丧也’,又为哭声,不祥之甚。是时京师虚弱,胡寇交侵,东海王越无卫国之心,四年冬季而南出,五年春薨于此城。石勒邀其众,围而射之,王公以下至众庶,死者十余万人。又剖越棺,焚其尸。是败也,中原无所请命,洛京亦寻覆没,桑哭之应也。
六年五月,无锡县有四株茱萸树,相樛而生,状若连理。先是,郭景纯筮延陵蝘鼠,遇临之益,曰:‘后当复有妖树生,若瑞而非,辛螫之木也。傥有此,东西数百里必有作逆者。’及此木生,其后徐馥果作乱,亦草妖也。郭又以为‘木不曲直’。其七月,豫章郡有樟树久枯,是月忽更荣茂,与汉昌邑枯社复生同占。是怀愍沦陷之征,元帝中兴之应也。
明帝太宁元年九月,会稽剡县木生如人面。是后王敦称兵作逆,祸败无成。昔汉哀成之世并有此妖,而人貌备具,故其祸亦大。今此但如人面而已,故其变也轻矣。
成帝咸和六年五月癸亥,曲阿有柳树枯倒六载,是日忽复起生,至九年五月甲戌,吴县吴雄家有死榆树,是日因风雨起生,与汉上林断柳起生同象。初,康帝为吴王,于时虽改封琅邪,而犹食吴郡为邑,是帝越正体飨国之象也。曲阿先亦吴地,象见吴邑雄之舍,又天意乎!
哀帝兴宁三年五月癸卯,庐陵西昌县修明家有僵栗树,是日忽复起生。时孝武年始四岁,俄而哀帝崩,海西即位,未几而废,简文越自藩王,入纂大业,登阼享国,又不逾二年,而孝武嗣统。帝讳昌明,识者窃谓西昌修明之祥,帝讳实应焉。是亦与汉宣帝同象也。
海西太和元年,凉州杨树生松。天戒若曰,松者不改柯易叶,杨者柔脆之木,今松生于杨,岂非永久之业将集危亡之地邪﹖是时张天锡称雄于凉州,寻而降苻坚。
孝武太元十四年六月,建宁郡铜乐县枯树断折,忽然自立相属。京房易传曰:‘弃正作淫,厥妖木断自属。妃后有专,木仆反立。’是时正道多僻,其后张夫人专宠,及帝崩,兆庶归咎张氏焉。
安帝元兴三年,荆、江二州界竹生实,如麦。
义熙二年九月,扬武将军营士陈盖家有苦荬菜,茎高四尺六寸,广三尺二寸,厚三寸,亦草妖也。此殆与吴终同象。识者以为苦荬者,买勤苦也。自后岁岁征讨,百姓劳苦,是买苦也。十余年中,姚泓灭,兵始戢,是苦荬之应也。
义熙中,宫城上及御道左右皆生蒺藜,亦草妖也。蒺藜有刺,不可践而行。生宫墙及驰道,天戒若曰,人君不听政,虽有宫室驰道,若空废也,故生蒺藜。
羽虫之孽
魏文帝黄初四年五月,有鹈鹕鸟集灵芝池。案刘向说,此羽虫之孽,又青祥也。诏曰:‘此诗人所谓污泽者也。曹诗“刺共公远君子近小人”,今岂有贤智之士处于下位,否则斯鸟何为而至哉!其博举天下隽德茂才独行君子,以答曹人之刺。’于是杨彪、管宁之徒咸见荐举,此所谓睹妖知惧者也。然犹不能优容亮直而多溺偏私矣。京房易传曰‘辟退有德,厥妖水鸟集于国中’。
黄初元年,未央宫中又有燕生鹰,口爪俱赤,此与商纣、宋隐同象。
景初元年,又有燕生巨鷇于卫国李盖家,形若鹰,吻似燕,此羽虫之孽,又赤眚也。高堂隆曰:‘此魏室之大异,宜防鹰扬之臣于萧墙之内。’其后宣帝起诛曹爽,遂有魏室。
汉献帝建安二十三年,秃鹙鸟集邺宫文昌殿后池。明年,魏武王薨。魏文帝黄初三年,又集雒阳芳林园池。七年,又集。其夏,文帝崩。景初末,又集芳林园池。已前再至,辄有大丧,帝恶之。其年,明帝崩。
蜀刘禅建兴九年十月,江阳至江州有鸟从江南飞渡江北,不能达堕水死者以千数。是时诸葛亮连年动众,志吞中夏,而终死渭南,所图不遂。又诸将分争,颇丧徒旅,鸟北飞不能达堕水死者,皆有其象也。亮竟不能过渭,又其应乎!此与汉时楚国乌鬬堕泗水粗类矣。
景初元年,陵霄阙始构,有鹊巢其上。鹊体白黑杂色,此羽虫之孽,又白黑祥也。帝以问高堂隆,对曰:‘诗云“惟鹊有巢,惟鸠居之”,今兴起宫室而鹊来巢,此宫室未成身不得居之象也。天戒若曰,宫室未成,将有他姓制御之,不可不深虑。’于是帝改颜动色。
吴孙权赤乌十二年四月,有两乌衔鹊堕东馆,权使领丞相朱据燎鹊以祭。案刘歆说,此羽虫之孽,又黑祥也。视不明、听不聦之罚也。是时权意溢德衰,信谗好杀,二子将危,将相俱殆,睹妖不悟,加之以燎,昧道之甚者也。明年,太子和废,鲁王霸赐死,朱据左迁,陆议忧卒,是其应也。东馆,典教之府;鹊堕东馆,又天意乎?
吴孙权太元二年正月,封前太子和为南阳王,遣之长沙,有鹊巢其帆樯。和故宫僚闻之,皆忧惨,以为樯末倾危,非久安之象。是后果不得其死。
孙亮建兴二年十一月,有大鸟五见于春申,吴人以为凤皇。明年,改元为五凤。汉桓帝时有五色大鸟,司马彪云:‘政道衰缺,无以致凤,乃羽虫孽耳。’孙亮未有德政,孙峻骄暴方甚,此与桓帝同事也。案瑞应图,大鸟似凤而为孽者非一,宜皆是也。
孙皓建衡三年,西苑言凤皇集,以之改元,义同于亮。
武帝泰始四年八月,有翟雉飞上阊阖门。天戒若曰,阊阖门非雉所止,犹殷宗雉登鼎耳之戒也。
惠帝永康元年,赵王伦既篡,京师得异鸟,莫能名。伦使人持出,周旋城邑匝以问人。积日,宫西有小儿见之,逆自言曰:‘服留鸟翳。’持者即还白伦,伦使更求,又见之,乃将入宫,密笼鸟,并闭小儿户中,明日视之,悉不见。此羽虫之孽。时赵王伦有目瘤之疾,言服留者,谓伦留将服其罪也。寻而伦诛。
赵王伦篡位,有鹑入太极殿,雉集东堂。天戒若曰,太极东堂皆朝享听政之所,而鹑雉同日集之者,赵王伦不当居此位也。诗云:‘鹊之强强,鹑之奔奔,人之无良,我以为君。’其此之谓乎!寻而伦灭。
孝怀帝永嘉元年二月,洛阳东北步广里地陷,有苍白二色鹅出,苍者飞翔冲天,白者止焉。此羽虫之孽,又黑白祥也。陈留董养曰:‘步广,周之狄泉,盟会地也。白者,金色,国之行也。苍为胡象,其可尽言乎﹖’是后,刘元海、石勒相继乱华。
明帝太宁三年八月庚戌,有大鸟二,苍黑色,翼广一丈四尺,其一集司徒府,射而杀之,其一集市北家人舍,亦获焉。此羽虫之孽,又黑祥也。及闰月戊子而帝崩,后遂有苏峻、祖约之乱。
成帝咸和二年正月,有五鸥鸟集殿庭,此又白祥也。是时庾亮苟违众谋,将召苏峻,有言不从之咎,故白祥先见也。三年二月,峻果作乱,宫掖焚毁,化为污莱,此其应也。
咸康八年七月,有白鹭集殿屋。是时康帝始即位,不永之祥也。后涉再期而帝崩。案刘向曰:‘野鸟入处,宫室将空。’此其应也。
海西初以兴宁三年二月即位,有野雉集于相风。此羽虫之孽也。寻为桓温所废也。
孝武帝太元十六年六月,鹊巢太极东头鵄尾,又巢国子学堂西头。十八年东宫始成,十九年正月鹊又巢其西门。此殆与魏景初同占。学堂,风教之所聚;西头,又金行之祥。及帝崩后,安皇嗣位,桓玄遂篡,风教乃颓,金行不竞之象也。
安帝义熙三年,龙骧将军朱猗戍寿阳。婢炊饭,忽有群乌集灶,竞来啄啖,婢驱逐不去。有猎狗咋杀两乌,余乌因共啄杀狗,又啖其肉,唯余骨存。此亦羽虫之孽,又黑祥也。明年六月,猗死,此其应也。
羊祸
成帝咸和二年五月,司徒王导厩羊生无后足,此羊祸也。京房易传曰:‘足少者,下不胜任也。’明年,苏峻破京都,导与帝俱幽石头,仅乃得免,是其应也。
赤眚赤祥
公孙文懿时,襄平北市生肉,长围各数尺,有头目口喙,无手足而动摇,此赤祥也。占曰:‘有形不成,有体不声,其国灭亡。’文懿寻为魏所诛。
吴戍将邓喜杀猪祠神,治毕悬之,忽见一人头往食肉,喜引弓射中之,咋咋作声,绕屋三日,近赤祥也。后人白喜谋北叛,阖门被诛。京房易传曰:‘山见葆,江于邑,邑有兵,状如人头,赤色。’
武帝太康五年四月壬子,鲁国池水变赤如血。七年十月,河阴有赤雪二顷。此赤祥也。是后四载而帝崩,王室遂乱。
惠帝元康五年三月,吕县有流血,东西百余步,此赤祥也。至元康末,穷凶极乱,僵尸流血之应也。干宝以为‘后八载而封云乱徐州,杀伤数万人’,是其应也。
永康元年三月,尉氏雨血。夫政刑舒缓,则有常燠赤祥之妖。此岁正月,送愍怀太子幽于许宫。天戒若曰,不宜缓恣奸人,将使太子冤死。惠帝愚眊不寤,是月愍怀遂毙。于是王室成衅,祸流天下。淖齿杀齐湣王日,天雨血霑衣,天以告也,此之谓乎﹖京房易传曰:‘归狱不解,兹谓追非,厥咎天雨血,兹谓不亲,下有恶心,不出三年,无其宗。’又曰:‘佞人禄,功臣戮,天雨血也。’
愍帝建兴元年十二月,河东地震,雨肉。四年十二月丙寅,丞相府斩督运令史淳于伯,血逆流上柱二丈三尺,此赤祥也。是时,后将军褚裒镇广陵,丞相扬声北伐,伯以督运稽留及役使赃罪,依军法戮之。其息诉称:‘督运事讫,无所稽乏,受赇役使,罪不及死。兵家之势,先声后实,实是屯戍,非为征军。自四年已来,运漕稽停,皆不以军兴法论。’僚佐莫之理。及有变,司直弹劾众官,元帝不问,遂频旱三年。干宝以为冤气之应也。郭景纯曰:‘血者水类,同属于坎。坎为法象,水平润下,不宜逆流。此政有咎失之征也。’
刘聦伪建元元年正月,平阳地震,其崇明观陷为池,水赤如血,赤气至天,有赤龙奋迅而去。流星起于牵牛,入紫微,龙形委蛇,其光照地,落于平阳北十里。视之则肉,臭闻于平阳,长三十步,广二十七步。肉旁常有哭声,昼夜不止。数日,聦后刘氏产一蛇一兽,各害人而走。寻之不得,顷之见于陨肉之旁。是时,刘聦纳刘殷三女,并为其后。天戒若曰,聦既自称刘姓,三后又俱刘氏,逆骨肉之纲,乱人伦之则。陨肉诸妖,其眚亦大。俄而刘氏死,哭声自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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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休竹客 发表于 2012-6-18 11:36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晋书  卷二十九‧志第十九 五行下  传曰:‘听之不聦,是谓不谋,厥咎急,厥罚恒寒,厥极贫。时则有鼓妖,时则有鱼孽,时则有豕祸,时则有耳痾,时则有黑眚黑祥。惟火沴水。’听之不聦,是谓不谋,言上偏听不聦,下情隔塞,则谋虑利害,失在严急,故其咎急也。盛冬日短,寒以杀物,政促迫,故其罚常寒也。寒则不生百谷,上下俱贫,故其极贫也。君严猛而闭下,臣战栗而塞耳,则妄闻之气发于音声,故有鼓妖。寒气动,故有鱼孽。而龟能为孽,龟能陆处,非极阴也,鱼去水而死,极阴之孽也。于易,坎为水,为豕,豕大耳而不聦察,听气毁,故有豕祸也。一曰,寒岁豕多死及为怪,亦是也。及人,则多病耳者,故有耳痾。水色黑,故有黑眚黑祥。凡听伤者,病水汽;水汽病,则火沴之。其极贫者,顺之,其福曰富。刘歆听传曰有介虫之孽也。
庶征之恒寒,刘歆以为大雨雪,及未当雨雪而雨雪,及大雨雹,陨霜杀菽草,皆恒寒之罚也。京房易传曰:‘有德遭险兹谓逆命,厥异寒。诛罚过深,当燠而寒,尽六日,亦为雹。害正不诛兹谓养贼,寒七十二日,杀飞禽。道人始去兹谓伤,其寒,物无霜而死,涌水而出。战不量敌兹谓辱命,其寒,虽雨物不茂。闻善不予,厥咎聋。’
吴孙权嘉禾三年九月朔,陨霜伤谷。案刘向说,‘诛罚不由君,出在臣下之象也。’是时,校事吕壹专作威福,与汉元帝时石显用事陨霜同应。班固书九月二日,陈寿言朔,皆明未可以伤谷也。壹后亦伏诛。京房易传曰:‘兴兵妄诛兹谓亡法,厥灾霜,夏杀五谷,冬杀麦。诛不原情兹谓不仁,其霜,夏先大雷风,冬先雨,乃陨霜,有芒角。贤圣遭害,其霜附木不下地。佞人依刑兹谓私贼,其霜在草根土隟间。不教而诛兹谓虐,其霜反在草下。’
四年七月,雨雹,又陨霜。案刘向说,‘雹者,阴胁阳也。’是时,吕壹作威用事,诋毁重臣,排陷无辜。自太子登以下咸患毒之,而壹反获封侯宠异,与春秋时公子遂专任雨雹同应也。汉安帝信谗,多杀无辜,亦雨雹。董仲舒曰:‘凡雹皆为有所胁,行专一之政故也。’
赤乌四年正月,大雪,平地深三尺,鸟兽死者太半。是年夏,全琮等四将军攻略淮南、襄阳,战死者千余人。其后,权以谗邪数责让陆议,议愤恚致卒,与汉景武大雪同事。
十一年四月,雨雹。是时,权听谗,将危太子。其后,朱据、屈晃以迕意黜辱,陈正、陈象以忠谏族诛,而太子终废。此有德遭险,诛罚过深之应也。
武帝泰始六年冬,大雪。七年十二月,又大雪。明年,有步阐、杨肇之败,死伤甚众,不聦之罚也。
九年四月辛未,陨霜。是时,贾充亲党比周用事,与鲁定公、汉元帝时陨霜同应也。
咸宁三年八月,平原、安平、上党、泰山四郡霜,害三豆。是月,河间暴风寒冰,郡国五陨霜伤谷。是后大举征吴,马隆又帅精勇讨凉州。五年五月丁亥,钜鹿、魏郡雨雹,伤禾麦。辛卯,雁门雨雹,伤秋稼。六月庚戌,汲郡、广平、陈留、荥阳雨雹。丙辰,又雨雹,陨霜,伤秋麦千三百余顷,坏屋百二十余间。癸亥,安定雨雹。七月丙申,魏郡又雨雹。闰月壬子,新兴又雨雹。八月庚子,河南、河东、弘农又雨雹,兼伤秋稼三豆。
太康元年三月,河东、高平霜雹,伤桑麦。四月,河南、河内、河东、魏郡、弘农雨雹,伤麦豆。是月庚午,畿内县二及东平、范阳雨雹。癸酉,畿内县五又雨雹。五月,东平、平阳、上党、雁门、济南雨雹,伤禾麦三豆。是时王濬有大功,而权戚互加陷抑,帝从容不断,阴胁阳之应也。
二年二月辛酉,陨霜于济南、琅邪,伤麦。壬申,琅邪雨雹,伤麦。三月甲午,河东陨霜,害桑。五月丙戌,城阳、章武、琅邪伤麦。庚寅,河东、乐安、东平、济阴、弘农、濮阳、齐国、顿丘、魏郡、河内、汲郡、上党雨雹,伤禾稼。六月,郡国十七雨雹。七月,上党雨雹。三年十二月,大雪。
五年七月乙卯,中山、东平雨雹,伤秋稼。甲辰,中山雨雹。九月,南安大雪,折木。
六年二月,东海陨霜,伤桑麦。三月戊辰,齐郡临淄、长广不其等四县,乐安梁邹等八县,琅邪临沂等八县,河间易城等六县,高阳北新城等四县陨霜,伤桑麦。六月,荥阳、汲郡、雁门雨雹。
八年四月,齐国、天水二郡陨霜。十二月,大雪。九年正月,京都大风雨雹,发屋拔木。四月,陇西陨霜。十年四月,郡国八陨霜。
惠帝元康二年八月,沛及荡阴雨雹。三年四月,荥阳雨雹。六月,弘农湖、华阴又雨雹,深三尺。是时,贾后凶淫专恣,与春秋鲁桓夫人同事,阴气盛也。
五年六月,东海雨雹,深五寸。十二月,丹杨建邺雨雹。是月,丹杨建邺大雪。六年三月,东海陨雪,杀桑麦。七年五月,鲁国雨雹。七月,秦、雍二州陨霜,杀稼也。
九年三月旬有八日,河南、荥阳、颍川陨霜,伤禾。五月,雨雹。是时,贾后凶躁滋甚,及冬,遂废愍怀。
永宁元年七月,襄城、河南雨雹。十月,襄城、河南、高平、平阳又风雹,折木伤稼。
光熙元年闰八月甲申朔,霰雪。刘向曰:‘盛阳,雨水伤热,阴气胁之,则转而为雹。盛阴,雨雪凝滞,阳气薄之,则散而为霰。今雪非其时,此听不聦之应。’是年,帝崩。
孝怀帝永嘉元年十二月冬,雪,平地三尺。七年十月庚午,大雪。
元帝太兴二年三月丁未,成都风雹,杀人。三年三月,海盐雨雹。是时,王敦陵上。
永昌二年十二月,幽、冀、并三州大雨。
明帝太宁元年十二月,幽、冀、并三州大雪。二年四月庚子,京都雨雹,燕雀死。三年三月丁丑,雨雪。癸巳,陨霜。四月,大雨雹。是年,帝崩,寻有苏峻之乱。
成帝咸和六年三月癸未,雨雹。是时,帝幼弱,政在大臣。九年八月,成都大雪。是岁,李雄死。
咸康二年正月丁巳,皇后见于太庙,其夕雨雹。
康帝建元元年八月,大雪。是时,政在将相,阴气盛也。刘向曰:‘凡雨阴也,雪又雨之阴也。出非其时,迫近象也。’
穆帝永和二年八月,冀方大雪,人马多冻死。五年六月,临漳暴风震电,雨雹,大如升。
十年五月,凉州雪。明年八月,张祚枹罕护军张瓘率宋混等攻灭祚,更立张耀灵弟玄靓。京房易传曰:‘夏雪,戒臣为乱。’此其乱之应也。
十一年四月壬申朔,霜。十二月戊午,雷。己未,雪。是时帝幼,母后称制,政在大臣,阴盛故也。
升平二年正月,大雪。
海西太和三年四月,雨雹,折木。
孝武太元二年四月己酉,雨雹。十二月,大雪。是时帝幼,政在将相,阴之盛也。
十二年四月己丑,雨雹。二十年五月癸卯,上虞雨雹。
二十一年四月丁亥,雨雹。是时,张夫人专宠,及帝暴崩,兆庶尤之。十二月,雨雪二十三日。是时嗣主幼冲,冢宰专政。
安帝隆安二年三月乙卯,雨雹。是秋,王恭、殷仲堪称兵内侮,终皆诛之也。
元兴二年十二月,酷寒过甚。是时,桓玄篡位,政事烦苛。识者以为朝政失在舒缓,玄则反之以酷。案刘向曰:‘周衰无寒岁,秦灭无燠年。’此之谓也。
三年正月甲申,霰雪又雷。雷霰同时,皆失节之应也。四月丙午,江陵雨雹。是时,安帝蒙尘。
义熙元年四月壬申,雨雹。是时,四方未一,钲鼓日戒。
五年三月己亥,雪,深数尺。五月癸巳,溧阳雨雹。九月己丑,广陵雨雹。明年,卢循至蔡洲。
六年正月丙寅,雪又雷。五月壬申,雨雹。八年四月辛未朔,雨雹。六月癸亥,雨雹,大风发屋。是秋,诛刘蕃等。
十年四月辛卯,雨雹。
雷震
魏明帝景初中,洛阳城东桥、城西洛水浮桥桓楹同日三处俱时震。寻又震西城上候风木飞鸟。时劳役大起,帝寻晏驾。
吴孙权赤乌八年夏,震宫门柱,又击南津大桥桓楹。
孙亮建兴元年十二月朔,大风震电。是月,又雷雨。义同前说,亮终废。
武帝太康六年十二月甲申朔,淮南郡震电。七年十二月己亥,毗陵雷电,南沙司盐都尉戴亮以闻。十年十二月癸卯,庐江、建安雷电大雨。
惠帝永康元年六月癸卯,震崇阳陵标,西南五百步标破为七十片。是时,贾后陷害鼎辅,宠树私戚,与汉桓帝时震宪陵寝同事也。后终诛灭。
永兴二年十月丁丑,雷震。
怀帝永嘉四年十月,震电。
愍帝建兴元年十一月戊午,会稽大雨震电。己巳夜,赤气曜于西北。是夕,大雨震电。庚午,大雪。案刘向说,‘雷以二月出,八月入。’今此月震电者,阳不闭藏也。既发泄而明日便大雪,皆失节之异也。是时,刘载僭号平阳,李雄称制于蜀,九州幅裂,西京孤微,为君失时之象也。赤气,赤祥也。
元帝太兴元年十一月乙卯,暴雨雷电。
永昌二年七月丙子朔,雷震太极殿柱。十二月,会稽、吴郡雷震电。
成帝咸和元年十月己巳,会稽郡大雨震电。三年六月辛卯,临海大雷,破郡府内小屋柱十枚,杀人。九月二日壬午立冬,会稽雷电。四年十一月,吴郡、会稽又震电。
穆帝永和七年十月壬午,雷雨震电。升平元年十一月庚戌,雷。乙丑,又雷。五年十月庚午,雷发东南方。
孝武帝太元五年六月甲寅,雷震含章殿四柱,并杀内侍二人。十年十二月,雷声在南方。十四年七月甲寅,雷震,烧宣阳门西柱。
安帝隆安二年九月壬辰,雷雨。
元兴三年,永安皇后至自巴陵,将设仪导入宫,天雷震,人马各一俱殪焉。
义熙四年十一月辛卯朔,西北方疾风发。癸丑,雷。五年六月丙寅,雷震太庙,破东鸱尾,彻柱,又震太子西池合堂。是时,帝不亲蒸尝,故天震之,明简宗庙也。西池是明帝为太子时所造次,故号太子池。及安帝多病,患无嗣,故天震之,明无后也。六年正月丙寅,雷,又雪。十二月壬辰,大雷。九年十一月甲戌,雷。乙亥,又雷。
鼓妖
惠帝元康九年三月,有声若牛,出许昌城。十二月,废愍怀太子,幽于许宫。明年,贾后遣黄门孙虑杀太子,击以药杵,声闻于外,是其应也。
苏峻在历阳外营,将军鼓自鸣,如人弄鼓者。峻手自破之,曰:‘我乡土时有此,则城空矣。’俄而作乱夷灭,此听不聦之罚也。
石季龙末,洛阳城西北九里,石牛在青石趺上,忽鸣,声闻四十里。季龙遣人打落两耳及尾,铁钉钉四脚。寻而季龙死。
孝武太元十五年三月己酉朔,东北方有声如雷。案刘向说,以为‘雷当托于云,犹君托于臣。无云而雷,此君不恤于下,下人将叛之象也’。及帝崩而天下渐乱,孙恩、桓玄交陵京邑。
吴兴长城夏架山有石鼓,长丈余,面径三尺所,下有盘石为足,鸣则声如金鼓,三吴有兵。至安帝隆安中大鸣,后有孙恩之乱。
鱼孽
魏齐王嘉平四年五月,有二鱼集于武库屋上,此鱼孽也。王肃曰:‘鱼生于水,而亢于屋,介鳞之物,失其所也。边将其殆有弃甲之变乎!’后果有东关之败。干宝又以为高贵乡公兵祸之应。二说皆与班固旨同。
武帝太康中,有鲤鱼二见武库屋上。干宝以为:‘武库兵府,鱼有鳞甲,亦兵类也。鱼既极阴,屋上太阳,鱼见屋上,象至阴以兵革之祸干太阳也。至惠帝初,诛杨骏,废太后,矢交馆阁。元康末,贾后谤杀太子,寻亦诛废。十年之间,母后之难再兴,是其应也,自是祸乱构矣。’京房易传曰:‘鱼去水,飞入道路,兵且作。’
蝗虫
春秋,螽。刘歆从介虫之孽,与鱼同占。
魏文帝黄初三年七月,冀州大蝗,人饥。案蔡邕说,‘蝗者,在上贪苛之所致也。’是时,孙权归顺,帝因其有西陵之役,举大众袭之,权遂背叛也。
武帝泰始十年六月,蝗。是时,荀、贾任政,疾害公直。
惠帝永宁元年,郡国六蝗。
怀帝永嘉四年五月,大蝗,自幽、并、司、冀至于秦雍,草木牛马毛鬣皆尽。是时,天下兵乱,渔猎黔黎,存亡所继,惟司马越、苟晞而已。竞为暴刻,经略无章,故有此孽。
愍帝建兴四年六月,大蝗。去岁刘曜频攻北地、冯翊,麹允等悉众御之,卒为刘曜所破,西京遂溃。五年,帝在平阳,司、冀、青、雍螽。
元帝太兴元年六月,兰陵合乡蝗,害禾稼。乙未,东莞蝗虫纵广三百里,害苗稼。七月,东海、彭城、下邳、临淮四郡蝗虫害禾豆。八月,冀、青、徐三州蝗,食生草尽,至于二年。是时,中州沦丧,暴乱滋甚也。
二年五月,淮陵、临淮、淮南、安丰、庐江等五郡蝗虫食秋麦。是月癸丑,徐州及扬州江西诸郡蝗,吴郡百姓多饿死。是年,王敦并领荆州,苛暴之衅自此兴矣。
孝武帝太元十五年八月,兖州蝗。是时,慕容氏逼河南,征戍不已,故有斯孽。十六年五月,飞蝗从南来,集堂邑县界,害苗稼。是年春,发江州兵营甲士二千人,家口六七千,配护军及东宫,后寻散亡殆尽。又边将连有征役,故有斯孽。
豕祸
吴孙皓宝鼎元年,野豕入右大司马丁奉营,此豕祸也。后奉见遣攻穀阳,无功而反。皓怒,斩其导军。及举大众北出,奉及万彧等相谓曰:‘若至华里,不得不各自还也。’此谋泄,奉时虽已死,皓追讨穀阳事,杀其子温,家属皆远徙,豕祸之应也。龚遂曰,‘山野之兽,来入宫室,宫室将空’,又其象也。
怀帝永嘉中,寿春城内有豕生两头而不活,周馥取而观之。时识者云:‘豕,北方畜,胡狄象。两头者,无上也。生而死,不遂也。天戒若曰,勿生专利之谋,将自致倾覆也。’周馥不寤,遂欲迎天子令诸侯,俄为元帝所败,是其应也。石勒亦寻渡淮,百姓死者十有其九。
元帝建武元年,有豕生八足,此听不聦之罚,又所任邪也。是后有刘隗之变。
成帝咸和六年六月,钱唐人家猳豕产两子,而皆人面,如胡人状,其身犹豕。京房易妖曰:‘豕生人头豕身者,危且乱。今此猳豕而产,异之甚者也。’
孝武帝太元十年四月,京都有豚一头二脊八足。十三年,京都人家豕产子,一头二身八足,并与建武同妖也。是后,宰相沈酗,不恤朝政,近习用事,渐乱国纲,至于大坏也。
黑眚黑祥
孝怀帝永嘉五年十二月,黑气四塞,近黑祥也。帝寻沦陷,王室丘墟,是其应也。
愍帝建兴二年正月己巳朔,黑雾着人如墨,连夜,五日乃止,此近黑祥也。其四年,帝降刘曜。
元帝永昌元年十月,京师大雾,黑气蔽天,日月无光。十一月,帝崩。
火沴水
武帝太康五年六月,任城、鲁国池水皆赤如血。案刘向说,近火沴水,听之不聦之罚也。京房易传曰:‘君淫于色,贤人潜,国家危,厥异水流赤。’
穆帝升平三年二月,凉州城东池中有火。四年四月,姑臧泽水中又有火。此火沴水之妖也。明年,张天锡杀中护军张邕。邕,执政之人也。
安帝元兴二年十月,钱唐临平湖水赤,桓玄讽吴郡使言开除以为己瑞,俄而桓玄败。
传曰:‘思心之不容,是谓不圣,厥咎霿,厥罚恒风,厥极凶短折。时则有脂夜之妖,时则有华孽,时则有牛祸,时则有心腹之痾,时则有黄眚黄祥,时则有金木水火沴土。’思心不容,是谓不圣。思心者,心思虑也。容,宽也。孔子曰:‘居上不宽,吾何以观之哉!’言上不宽大包容,臣下则不能居圣位。貌言视听,以心为主,四者皆失,则区霿无识,故其咎霿也。雨旱寒燠,亦以风为本,四气皆乱,故其罚恒风也。恒风伤物,故其极凶短折也。伤人曰凶,禽兽曰短,草木曰折。一曰,凶,夭也;兄丧弟曰短,父丧子曰折。在人,腹中肥而包裹心者,脂也。心区霿则冥晦,故有脂夜之妖。一曰,有脂物而夜为妖,若脂夜污人衣,淫之象也。一曰,夜妖者,云风并起而杳冥,故与常风同象也。温而风则生螟螣,有裸虫之孽。刘向以为:‘于易,巽为风,为木。卦在三月四月,继阳而治,主木之华实。风气盛至,秋冬木复华,故有华孽。’一曰,地气盛则秋冬复华。一曰,华者色也,土为内事,谓女孽也。于易,坤为土,为牛。牛大心而不能思虑,心气毁,故有牛祸。一曰,牛多死及为怪,亦是也。及人,则多病心腹者,故有心腹之痾。土色黄,故有黄眚黄祥。凡思心伤者,病土气;土气病,则金木水火沴之,故曰时则有金木水火沴土。不言‘惟’而独曰‘时则有’者,非一冲气所沴,明其异大也。其极凶短折者,顺之,其福曰考终命。刘歆思心传曰:‘时有裸虫之孽,谓螟螣之属也。’
庶征恒风
魏齐王正始九年十一月,大风数十日,发屋折树。十二月戊午晦尤甚,动太极东阁。
嘉平元年正月壬辰朔,西北大风,发屋折树木,昏尘蔽天。案管辂说,此为时刑大臣,执政之忧也。是时,曹爽区霿自专,骄僭过度,天戒数见,终不改革,此思心不睿,恒风之罚也。后逾旬而爽等诛灭。京房易传曰:‘众逆同志,至德乃潜,厥异风。其风也,行不解,物不长,雨小而伤。政悖德隐兹谓乱,厥风先风不雨,大风暴起,发屋折木。守义不进兹谓眊,厥风与云俱起,折五谷茎。臣易上政兹谓不顺,厥风大猋发屋。赋敛不理兹谓祸,厥风绝经纪,止即温,温即虫。侯专封兹谓不统,厥风疾而树不摇,谷不成。辟不思道利兹谓无泽,厥风不摇木,旱无云,伤禾。公常于利兹谓乱,厥风微而温,生虫蝗,害五谷。弃政作淫兹谓惑,厥风温,螟虫起,害有益人之物。诸侯不朝兹谓畔,厥风无恒,地变赤,雨杀人。’
吴孙权太元元年八月朔,大风,江海涌溢,平地水深八尺,拔高陵树二千株,石碑蹉动,吴城两门飞落。案华核对,役繁赋重,区霿不容之罚也。明年,权薨。
孙亮建兴元年十二月丙申,大风震电。是岁,魏遣大众三道来攻,诸葛恪破其东兴军,二军亦退。明年,恪又攻新城,丧众太半,还,伏诛。
孙休永安元年十一月甲午,风四转五复,蒙雾连日。是时,孙𬘭一门五侯,权倾吴主,风雾之灾,与汉五侯丁、傅同应也。十二月丁卯夜,有大风,发木扬沙。明日,𬘭诛。
武帝泰始五年五月辛卯朔,广平大风,折木。
咸宁元年五月,下邳、广陵大风,坏千余家,折树木。其月甲申,广陵、司吾、下邳大风,折木。三年八月,河间大风,折木。
太康二年五月,济南暴风,折木,伤麦。六月,高平大风,折木,发坏邸阁四十余区。七月,上党又大风,伤秋稼。八年六月,郡国八大风。九年正月,京都风雹,发屋拔树。后二年,宫车晏驾。
惠帝元康四年六月,大风雨,拔木。五年四月庚寅夜,暴风,城东渠波浪杀人。七月,下邳大风,坏庐舍。九月,雁门、新兴、太原、上党灾风伤稼。明年,氐羌反叛,大兵西讨。
九年六月,飙风吹贾谧朝服飞数百丈。明年,谧诛。十一月甲子朔,京都连大风,发屋折木。十二月,愍怀太子废,幽于许昌。
永康元年二月,大风拔木。三月,愍怀被害。己卯,丧柩发许昌还洛。是日,又大风雷电,帏盖飞裂。四月,张华第舍飙风起,折木飞缯,折轴六七。是月,华遇害。十一月戊午朔,大风从西北来,折木飞沙石,六日止。明年正月,赵王伦篡位。
永宁元年八月,郡国三大风。
永兴元年正月乙丑,西北大风。赵王伦建始元年正月癸酉,赵王伦祠太庙,灾风暴起,尘四合。其年四月,伦伏辜。
元帝永昌元年七月丙寅,大风拔木,屋瓦皆飞。八月,暴风坏屋,拔御道柳树百余株。其风纵横无常,若风自八方来者。是时,王敦专权,害尚书令刁协、仆射周𫖮等,故风纵横若非一处也。此臣易上政,诸侯不朝之罚也。十一月,宫车晏驾。
成帝咸康四年三月壬辰,成都大风,发屋折木。四月,李寿袭杀李期,自立。
康帝建元元年七月庚申,晋陵、吴郡灾,风。
穆帝升平元年八月丁未,策立皇后何氏。是日,疾风。后桓玄篡位,乃降后为零陵县君,不睿之罚也。五年正月戊戌朔,疾风。
海西公太和六年二月,大风迅急,是年被废。
孝武帝宁康元年三月,京都大风,火大起。是时,桓温入朝,志在陵上,帝又幼少,人怀忧恐,斯不睿之征也。三年三月戊申朔,暴风迅起,从丑上来,须臾逆转,从子上来,飞沙扬砾。
太元二年二月乙丑朔,暴风折木。闰三月甲子朔,暴风疾雨俱至,发屋折木。三年六月,长安大风,拔苻坚宫中树。其后,坚再南伐,遂有淝水之败,身戮国亡。四年八月乙未,暴风扬沙石。
十二年正月壬子夜,暴风。七月甲辰,大风折木。十三年十二月乙未,大风,昼晦。其后帝崩而诸侯违命,权夺于元显,祸成于桓玄,是其应也。十七年六月乙卯,大风折木。
安帝元兴二年二月甲辰夜,大风雨,大航门屋瓦飞落。明年,桓玄篡位,由此门入。
三年正月,桓玄出游大航南,飘风飞其𫐐盖,经三月而玄败归江陵。五月,江陵又大风折木。是月,桓玄败于峥嵘洲,身亦屠裂。十一月丁酉,大风,江陵多死者。
义熙四年十一月辛卯朔,西北疾风起。五年闰十月丁亥,大风发屋。明年,卢循至蔡洲。六年五月壬申,大风拔北郊树,树几百年也。并吹琅邪、扬州二射堂倒坏。是日,卢循大舰漂没。甲戌,又风,发屋折木。是冬,王师南讨。
九年正月,大风,白马寺浮图刹柱折坏。十年四月己丑朔,大风拔木。六月辛亥,大风拔木。七月,淮北大风,坏庐舍。明年,西讨司马休之应。
夜妖
魏高贵乡公正元二年正月戊戌,景帝讨毌丘俭,大风晦暝,行者皆顿伏,近夜妖也。刘向曰:‘正昼而暝,阴为阳,臣制君也。’
元帝景元三年十月,京都大震,昼晦,此夜妖也。班固曰:‘夜妖者,云风并起而杳冥,故与常风同象也。’刘向春秋说云:‘天戒若曰,勿使大夫世官,将令专事。暝晦,公室卑矣。’魏见此妖,晋有天下之应也。
怀帝永嘉四年十月辛卯,昼昏,至于庚子,此夜妖也。后年,刘曜寇洛川,王师频为贼所败,帝蒙尘于平阳。
孝武帝太元十三年十二月乙未,大风晦暝。其后帝崩,而诸侯违命,干戈内侮,权夺于元显,祸成于桓玄。
裸虫之孽
京房易传曰:‘臣安禄位兹谓贪,厥灾虫食根。德无常兹谓烦,虫食叶。不绌无德,虫食本。与东作争兹谓不时,虫食茎。蔽恶生孽,虫食心。’
武帝咸宁元年七月,郡国螟。九月,青州又螟。是月,郡国有青虫食其禾稼。四年,司、冀、兖、豫、荆、扬郡国二十螟。
太康四年,会稽彭蜞及蟹皆化为鼠,甚众,复大食稻为灾。九年八月,郡国二十四螟。九月,虫又伤秋稼。是时,帝听谗谀,宠任贾充、杨骏,故有虫蝗之灾,不绌无德之罚。
惠帝元康三年九月,带方等六县螟,食禾叶尽。
永宁元年七月,梁、益、凉三州螟。是时,齐王冏执政,贪苛之应也。十月,南安、巴西、江阳、太原、新兴、北海青虫食禾叶,甚者十伤五六。十二月,郡国六螟。
牛祸
武帝太康九年,幽州塞北有死牛头语,近牛祸也。是时,帝多疾病,深以后事为念,而托付不以至公,思瞀乱之应也。案师旷曰:‘怨讟动于人,则有非言之物而言。’又其义也。京房易传曰:‘杀无罪,牛生妖。’
惠帝太安中,江夏张骋所乘牛言曰:‘天下乱,乘我何之!’骋惧而还,犬又言曰:‘归何早也﹖’寻后牛又人立而行。骋使善卜者卦之,谓曰:‘天下将有兵乱,为祸非止一家。’其年,张昌反,先略江夏,骋为将帅,于是五州残乱,骋亦族灭。京房易传曰:‘牛能言,如其言占吉凶。’易萌气枢曰:‘人君不好士,走马被文绣,犬狼食人食,则有六畜谈言。’时天子诸侯不以惠下为务,又其应也。
元帝建武元年七月,晋陵陈门才牛生犊,一体两头。案京房易传言:‘牛生子二首一身,天下将分之象也。’是时,愍帝蒙尘于平阳,寻为逆胡所杀。元帝即位江东,天下分为二,是其应也。
太兴元年,武昌太守王谅牛生子,两头八足,两尾共一腹,三年后死,又有牛一足三尾,皆生而死。案司马彪说,‘两头者,政在私门,上下无别之象也。’京房易传曰:‘足多者,所任邪也;足少者,不胜任也。’其后王敦等乱政,此其祥也。
四年十二月,郊牛死。案刘向说春秋郊牛死曰:‘宣公区霿昏乱,故天不飨其祀。’今元帝中兴之业,实王导之谋也。刘隗探会上意,以得亲幸,导见疏外,此区霿不睿之祸。
成帝咸和二年五月,护军牛生犊,两头六足。是冬,苏峻作乱。七年,九德人袁荣家牛产犊,两头八足,二尾共身。
桓玄之国,在荆州诣刺史殷仲堪,行至鹤穴,逢一老公驱青牛,形色瑰异,桓玄即以所乘牛易取。乘至零陵泾溪,骏驶非常,息驾饮牛,牛径入江水不出。玄遣人觇守,经日无所见。于后玄败被诛。
黄眚黄祥
蜀刘备章武二年,东伐。二月,自秭归进屯夷道。六月,秭归有黄气见,长十余里,广数十丈。后逾旬,备为陆议所破,近黄祥也。
魏齐王正始中,中山王周南为襄邑长。有鼠从穴出,语曰:‘王周南,尔以某日死。’周南不应,鼠还穴。后至期,更冠帻皂衣出,语曰:‘周南,汝日中当死。’又不应,鼠复入穴。斯须更出,语如向。日适欲中,鼠入须臾复出,出复入,转更数,语如前。日适中,鼠曰:‘周南,汝不应,我复何道!’言绝,颠蹶而死,即失衣冠。取视,俱如常鼠。案班固说,此黄祥也。是时,曹爽专政,竞为比周,故鼠作变也。
惠帝元康四年十二月,大雾。帝时昏眊,政非己出,故有区霿之妖。
元帝太兴四年八月,黄雾四塞,埃氛蔽天。
永昌元年十月,京师大雾,黑气贯天,日无光。
明帝太宁元年正月癸巳,黄雾四塞。二月,又黄雾四塞。是时王敦擅权,谋逆愈甚。
穆帝永和七年三月,凉州大风拔木,黄雾下尘。是时,张重华纳谮,出谢艾为酒泉太守,而所任非其人,至九年死,嗣子见杀,是其应也。京房易传曰:‘闻善不予兹谓不知,厥异黄,厥咎聋,厥灾不嗣。黄者,有黄浊气四塞天下。蔽贤绝道,故灾至绝世也。’
孝武太元八年二月癸未,黄雾四塞。是时,道子专政,亲近佞人,朝纲方替。
安帝元兴元年十月丙申朔,黄雾昏浊不雨。是时桓玄谋逆之应。
义熙五年十一月,大雾。十年十一月,又大雾。是时,帝室衰微,臣下权盛,兵及土地,略非君有,此其应也。
地震
刘向曰:‘地震,金木水火沴土者也。’伯阳甫曰:‘天地之气,不过其序;若过其序,人之乱也。阳伏而不能出,阴迫而不能升,于是有地震。’
吴孙权黄武四年,江东地连震。是时,权受魏爵命为大将军、吴王,改元专制,不修臣迹。京房易传曰:‘臣事虽正,专必震。其震,于水则波,于木则摇,于屋则瓦落。大经在辟而易臣兹谓阴动,厥震摇政宫。大经摇政兹谓不阴,厥震摇山,出涌水。嗣子无德专禄兹谓不顺,厥震动丘陵,涌水出。’刘向并云:‘臣下强盛,将动而为害之应也。’
魏明帝青龙二年十一月,京都地震,从东来,隐隐有声,摇屋瓦。
景初元年六月戊申,京都地震。是秋,吴将朱然围江夏,荆州刺史胡质击退之。又,公孙文懿叛,自立为燕王,改年,置百官。明年,讨平之。
吴孙权嘉禾六年五月,江东地震。
赤乌二年正月,地再震。是时,吕壹专事,步骘上疏曰:‘伏闻校事吹毛求瑕,趣欲陷人,成其威福,无罪无辜,横受重刑,虽有大臣,不见信任,如此,天地焉得无变!故地连震动,臣下专政之应也。冀所以警悟人主,可不深思其意哉!’壹后卒败。
魏齐王正始二年十一月,南安郡地震。三年七月甲申,南安郡地震。十二月,魏郡地震。六年二月丁卯,南安郡地震。是时,曹爽专政,迁太后于永宁宫,太后与帝相泣而别。连年地震,是其应也。
吴孙权赤乌十一年二月,江东地仍震。是时,权听谗,寻黜朱据,废太子。
蜀刘禅炎兴元年,蜀地震。是时宦人黄皓专权。案司马彪说,‘阉官无阳施,犹妇人也。’皓见任之应。与汉和帝时同事也。是冬,蜀亡。
武帝泰始五年四月辛酉,地震。是年冬,新平氐羌叛。明年,孙皓遣大众入涡口。七年六月丙申,地震。
咸宁二年八月庚辰,河南、河东、平阳地震。四年六月丁未,阴平广武地震,甲子又震。
太康二年二月庚申,淮南、丹杨地震。五年正月朔壬辰,京师地震。六年七月己丑,地震。七年七月,南安、犍为地震。八月,京兆地震。八年五月壬子,建安地震。七月,阴平地震。八月,丹杨地震。九年正月,会稽、丹杨、吴兴地震。四月辛酉,长沙、南海等郡国八地震。七月至于八月,地又四震,其三有声如雷。九月,临贺地震,十二月又震。十年十二月己亥,丹杨地震。
太熙元年正月,地又震。武帝世,始于贾充,终于杨骏,阿党昧利,苟窃朝权。至于末年,所任转弊,故频年地震,过其序也,终丧天下。
惠帝元康元年十二月辛酉,京都地震。此夏,贾后使楚王玮杀汝南王亮及太保卫瓘,此阴道盛、阳道微故也。
四年二月,上谷、上庸、辽东地震。五月,蜀郡山移;淮南寿春洪水出,山崩地陷,坏城府。八月,上谷地震,水出,杀百余人。十月,京都地震。十一月,荥阳、襄城、汝阴、梁国、南阳地皆震。十二月,京都又震。是时,贾后乱朝,终至祸败之应也。汉邓太后摄政时,郡国地震。李固以为:‘地,阴也,法当安静。今乃越阴之职,专阳之政,故应以震。’此同事也。京房易传曰:‘小人剥庐,厥妖山崩,兹谓阴乘阳,弱胜强。’又曰:‘阴背阳则地裂,父子分离,夷羌叛去。’
五年五月丁丑,地震。六月,金城地震。六年正月丁丑,地震。八年正月丙辰,地震。
太安元年十月,地震。时齐王冏专政之应。二年十二月丙辰,地震。是时,长沙王乂专政之应也。
孝怀帝永嘉三年十月,荆、湘二州地震。时司马越专政。四年四月,兖州地震。五月,石勒寇汲郡,执太守胡宠,遂南济河,是其应也。
愍帝建兴二年四月甲辰,地震。三年六月丁卯,长安又地震。是时主幼,权倾于下,四方云扰,兵乱不息之应也。
元帝太兴元年四月,西平地震,涌水出。十二月,庐陵、豫章、武昌、西陵地震,涌水出,山崩。干宝以为王敦陵上之应也。
二年五月己丑,祁山地震,山崩,杀人。是时,相国南阳王保在祁山,称晋王不终之象也。三年五月庚寅,丹杨、吴郡、晋陵又地震。
成帝咸和二年二月,江陵地震。三月,益州地震。四月己未,豫章地震。是年,苏峻作乱。九年三月丁酉,会稽地震。
穆帝永和元年六月癸亥,地震。是时,嗣主幼冲,母后称制,政在臣下,所以连年地震。
二年十月,地震。三年正月丙辰,地震。九月,地又震。四年十月己未,地震。
五年正月庚寅,地震。是时,石季龙僭即皇帝位,亦过其序也。
九年八月丁酉,京都地震,有声如雷。十年正月丁卯,地震,声如雷,鸡雉皆鸣呴。十一年四月乙酉,地震。五月丁未,地震。
升平二年十一月辛酉,地震。五年八月,凉州地震。
哀帝隆和元年四月甲戌,地震。是时,政在将相,人主南面而已。
兴宁元年四月甲戌,扬州地震,湖渎溢。二年二月庚寅,江陵地震。是时,桓温专政。
海西公太和元年二月,凉州地震,水涌。是海西将废之应也。
简文帝咸安二年十月辛未,安成地震。是年帝崩。
孝武帝宁康元年十月辛未,地震。二年二月丁巳,地震。七月甲午,凉州地又震,山崩。是时,嗣主幼冲,权在将相,阴盛之应也。
太元二年闰三月壬午,地震。五月丁丑,地震。十一年六月己卯,地震。是后缘河诸将连岁兵役,人劳之应也。十五年三月己酉朔夜,地震。八月,京都地震。十二月己未,地震。十七年六月癸卯,地震。十二月己未,地又震。是时,群小弄权,天下侧目。十八年正月癸亥朔,地震。二月乙未夜,地震。
安帝隆安四年四月乙未,地震。九月癸丑,地震。是时,幼主冲昧,政在臣下。
义熙四年正月壬子夜,地震有声。十月癸亥,地震。五年正月戊戌夜,寻阳地震,有声如雷。明年,卢循下。八年,自正月至四月,南康、庐陵地四震。明年,王旅西讨荆益。十年三月戊寅,地震。
山崩地陷裂
吴孙权赤乌十三年八月,丹杨、句容及故鄣、宁国诸山崩,鸿水溢。案刘向说:‘山,阳,君也。水,阴,百姓也。天戒若曰,君道崩坏,百姓将失其所与!’春秋梁山崩,汉齐、楚众山发水,同事也。夫三代命祀,祭不越望,吉凶祸福,不是过也。吴虽称帝,其实列国,灾发丹杨,其天意矣。刘歆以为:‘国主山川,山崩川竭,亡之征也。’后二年而权薨,又二十六年而吴亡。
魏元帝咸熙二年二月,太行山崩,此魏亡之征也。其冬,晋有天下。
武帝泰始三年三月戊午,大石山崩。四年七月,泰山崩坠三里。京房易传曰:‘自上下者为崩,厥应泰山之石颠而下,圣王受命人君虏。’及帝晏驾,而禄去王室,惠皇懦弱,怀、愍二帝俱辱虏庭,沦胥于北,元帝中兴于南,此其应也。
太康五年五月丙午,宣帝庙地陷。六年十月,南安新兴山崩,涌水出。七年二月,朱提之大泸山崩,震坏郡舍,阴平之仇池崖陨。八年七月,大雨,殿前地陷,方五尺,深数丈,中有破船。
惠帝元康四年,蜀郡山崩,杀人。五月壬子,寿春山崩,洪水出,城坏,地陷方三十丈,杀人。六月,寿春大雷,山崩地坼,人家陷死,上庸亦如之。八月,居庸地裂,广三十六丈,长八十四丈,水出,大饥。上庸四处山崩,地坠广三十丈,长百三十丈,水出杀人。皆贾后乱朝之应也。
太安元年四月,西墉崩。
怀帝永嘉元年三月,洛阳东北步广里地陷。二年八月乙亥,鄄城城无故自坏七十余丈,司马越恶之,迁于濮阳,此见沴之异也。越卒以陵上受祸。三年七月戊辰,当阳地裂三所,广三丈,长三百余步。京房易传曰:‘地坼裂者,臣下分离,不肯相从也。’其后司马越苟晞交恶,四方牧伯莫不离散,王室遂亡。
三年十月,宜都夷道山崩。四年四月,湘东酃黑石山崩。
元帝太兴元年二月,庐陵、豫章、武昌、西阳地震山崩。二年五月,祁山地震,山崩,杀人。三年,南平郡山崩,出雄黄数千斤。时王敦陵傲,帝优容之,示含养祸萌也。四年八月,常山崩,水出,滹沱盈溢,大木倾拔。
成帝咸和四年十月,柴桑庐山西北崖崩。十二月,刘胤为郭默所杀。
穆帝永和七年九月,峻平、崇阳二陵崩。十二年十一月,遣散骑常侍车灌修峻平陵,开埏道,崩压,杀数十人。
升平五年二月,南掖门马足陷地,得锺一,有文四字。
哀帝隆和元年四月丁丑,浩亹山崩,张天锡亡征也。
安帝义熙八年三月壬寅,山阴地陷,方四丈,有声如雷。十年五月戊寅,西明门地穿,涌水出,毁门扇及限,此水沴土也。十一年五月,霍山崩,出铜锺六枚。十三年七月,汉中成固县水涯有声若雷,既而岸崩,出铜锺十有二枚。
惠帝元康九年六月夜,暴雷雨,贾谧斋屋柱陷入地,压谧床帐,此木沴土,土失其性,不能载也。明年,谧诛焉。
光熙元年五月,范阳国地燃,可以爨,此火沴土也。是时,礼乐征伐自诸侯出。
传曰:‘皇之不极,是谓不建,厥咎眊,厥罚恒阴,厥极弱。时则有射妖,时则有龙蛇之孽,时则有马祸,时则有下人伐上之痾,时则有日月乱行,星辰逆行。’皇之不极,是谓不建。皇,君;极,中;建,立也。人君貌言视听思心五事皆失,不得其中,不能立万事,失在眊悖,故其咎眊也。王者自下承天理物。云起于山,而弥于天;天气乱,故其罚恒阴。一曰,上失中,则下强盛而蔽君明也。易曰:‘亢龙有悔,贵而亡位,高而亡民,贤人在下位而亡辅。’如此,则君有南面之尊,而亡一人之助,故其极弱也。盛阳动进轻疾。礼,春而大射,以顺阳气。上微弱则下奋惊动,故有射妖。易曰:‘云从龙。’又曰:‘龙蛇之蛰,以存身也。’阴气动,故有龙蛇之孽。于易,干为君,为马。任用而强力,君气毁,故有马祸。一曰,马多死及为怪,亦是也。君乱且弱,人之所叛,天之所去,不有明王之诛,则有篡杀之祸,故有下人伐上之痾。凡君道伤者,病天气。不言五行沴天,而曰‘日月乱行,星辰逆行’者,为若下不敢沴天,犹春秋曰‘王师败绩于贸戎’,不言败之者,以自败为文,尊尊之意也。刘歆皇极传曰有下体生于上之痾。说以为下人伐上,天诛已成,不得复为痾云。
恒阴
吴孙亮太平三年,自八月沈阴不雨,四十余日。是时,将诛孙𬘭,谋泄。九月戊午,𬘭以兵围宫,废亮为会稽王,此恒阴之罚也
吴孙皓宝鼎元年十二月,太史奏久阴不雨,将有阴谋。孙皓惊惧。时陆凯等谋因其谒庙废之。及出,留平领兵前驱,凯先语平,平不许,是以不果。皓既肆虐,群下多怀异图,终至降亡。
射妖
蜀车骑将军邓芝征涪陵,见玄猿缘山,手射中之。猿拔其箭,卷木叶塞其创。芝曰:‘嘻!吾违物之性,其将死矣!’俄而卒,此射妖也。一曰,猿母抱子,芝射中之,子为拔箭,取木叶塞创。芝叹息,投弩水中,自知当死。
恭帝为琅邪王,好奇戏,尝闭一马于门内,令人射之,欲观几箭死。左右有谏者曰:‘马,国姓也。今射之,不祥。’于是乃止,而马已被十许箭矣。此盖射妖也。俄而禅位于宋焉。
龙蛇之孽
魏明帝青龙元年正月甲申,青龙见郏之摩陂井中。凡瑞兴非时,则为妖孽,况困于井,非嘉祥矣。魏以改年,非也。干宝曰:‘自明帝,终魏世,青龙、黄龙见者,皆其主兴废之应也。魏土运,青木色,而不胜于金。黄得位,青失位之象也。青龙多见者,君德国运内相克伐也。故高贵乡公卒败于兵。’案刘向说,龙贵象而困井中,诸侯将有幽执之祸也。魏世,龙莫不在井,此居上者逼制之应。高贵乡公著潜龙诗,即此旨也。
高贵乡公正元元年十月戊戌,黄龙见于邺井中。
甘露元年正月辛丑,青龙见轵县井中。六月乙丑,青龙见元城县界井中。二年二月,青龙见温县井中。三年,黄龙、青龙俱见顿丘、冠军、阳夏县界井中。四年正月,黄龙二见宁陵县界井中。
元帝景元元年十二月甲申,黄龙见华阴县井中。三年二月,龙见轵县井中。
吴孙皓天册中,龙乳于长沙人家,啖鸡雏。京房易妖曰:‘龙乳人家,王者为庶人。’其后皓降晋。
武帝咸宁二年六月丙午,白龙二见于九原井中。
太康五年正月癸卯,二龙见武库井中。帝观之,有喜色。百僚将贺,刘毅独表曰:‘昔龙漦夏庭,祸发周室。龙见郑门,子产不贺。’帝答曰:‘朕德政未修,未有以应受嘉祥。’遂不贺也。孙盛曰:‘龙,水物也,何与于人!子产言之当矣。但非其所处,实为妖灾。夫龙以飞翔显见为瑞,今则潜伏幽处,非休祥也。’汉惠帝二年,两龙见兰陵井中,本志以为其后赵王幽死之象。武库者,帝王威御之器所宝藏也,屋宇邃密,非龙所处。是后七年,藩王相害,二十八年,果有二胡僭窃神器,二逆皆字曰龙,此之表异,为有证矣。
愍帝建兴二年十一月,枹罕羌妓产一龙子,色似锦文,常就母乳,遥见神光,少得就视。此亦皇之不建,于是帝竟沦没。
吕纂末,龙出东厢井中,到其殿前蟠卧,比旦失之。俄又有黑龙升其宫门。纂咸以为美瑞。或曰:‘龙者阴类,出入有时,今而屡见,必有下人谋上之变。’后纂果为吕超所杀。
武帝咸宁中,司徒府有二大蛇,长十许丈,居听事平橑上而人不知,但数年怪府中数失小儿及猪犬之属。后有一蛇夜出,被刃伤不能去,乃觉之,发徒攻击,移时乃死。夫司徒,五教之府;此皇极不建,故蛇孽见之。汉灵帝时,蛇见御座,杨赐云为帝溺于色之应也。魏代宫人猥多,晋又过之,燕游是湎,此其孽也。诗云:‘惟虺惟蛇,女子之祥’也。
惠帝元康五年三月癸巳,临淄有大蛇,长十余丈,负二小蛇入城北门,迳从市入汉城阳景王祠中,不见。天戒若曰:昔汉景王有定倾之功,而不厉节忠慎,以至失职夺功之辱。今齐王冏不寤,虽建兴复之功,而骄陵取祸,此其征也。
明帝太宁初,武昌有大蛇,常居故神祠空树中,每出头从人受食。京房易妖曰:‘蛇见于邑,不出三年有大兵,国有大忧。’寻有王敦之逆。
马祸
武帝太熙元年,辽东有马生角,在两耳下,长三寸。案刘向说曰:‘此兵象也。’及帝晏驾之后,王室毒于兵祸,是其应也。京房易传曰:‘臣易上,政不顺,厥妖马生角,兹谓贤士不足。’又曰:‘天子亲伐,马生角。’吕氏春秋曰:‘人君失道,马有生角。’及惠帝践阼,昏愚失道,又亲征伐成都,是其应也。
惠帝元康八年十二月,皇太子将释奠,太傅赵王伦骖乘,至南城门,马止,力士推之不能动。伦入轺车,乃进。此马祸也。天戒若曰:伦不知义方,终为乱逆,非傅导行礼之人也。
九年十一月戊寅,忽有牡骝马惊奔至廷尉讯堂,悲鸣而死。天戒若曰:愍怀冤死之象也。见廷尉讯堂,其天意乎!
怀帝永嘉六年二月,神马鸣南城门。
愍帝建兴二年九月,蒲子县马生人。京房易传曰:‘上亡天子,诸侯相伐,厥妖马生人。’是时,帝室衰微,不绝如线,胡狄交侵,兵戈日逼,寻而帝亦沦陷,故此妖见也。
元帝太兴二年,丹杨郡吏濮阳演马生驹,两头,自项前别,生而死。司马彪说曰:‘此政在私门,二头之象也。’其后王敦陵上。
成帝咸康八年五月甲戌,有马色赤如血,自宣阳门直走入于殿前,盘旋走出,寻逐莫知所在。己卯,帝不豫。六月,崩。此马祸,又赤祥也。是年,张重华在凉州,将诛其西河相张祥,厩马数十匹,同时悉无后尾也。
安帝隆安四年十月,梁州有马生角,刺史郭铨送示桓玄。案刘向说曰:马不当生角,犹玄不当举兵向上也。玄不寤,以至夷灭。
石季龙在邺,有一马尾有烧状,入其中阳门,出显阳门,东宫皆不得入,走向东北,俄尔不见。术者佛图澄叹曰:‘灾其及矣!’逾年季龙死,其国遂灭。
人痾
魏文帝黄初初,清河宋士宗母化为鳖,入水。
明帝太和三年,曹休部曲丘奚农女死复生。时又有开周世冢,得殉葬女子,数日而有气,数月而能言,郭太后爱养之。又,太原人发冢破棺,棺中有一生妇人,问其本事,不知也,视其墓木,可三十岁。案京房易传曰:‘至阴为阳,下人为上。’宣帝起之象也。汉平帝、献帝并有此异,占以为王莽、曹操之征。
孙休永安四年,安吴民陈焦死七日复生,穿冢出。干宝曰:‘此与汉宣帝同事,乌程侯皓承废故之家,得位之祥也。’
孙皓宝鼎元年,丹杨宣骞母年八十,因浴化为鼋,兄弟闭户卫之。掘堂上作大坎,实水其中,鼋入坎游戏,一二日恒延颈外望。伺户小开,便轮转自跃,入于远潭,遂不复还。与汉灵帝时黄氏母同事,吴亡之象也。
魏元帝咸熙二年八月,襄武县言有大人见,长三丈余,迹长三尺二寸,发白,著黄巾黄单衣,柱杖呼王始语曰:‘今当太平。’晋寻代魏。
武帝泰始五年,元城人年七十生角。殆赵王伦篡乱之象也。
咸宁二年十二月,琅邪人颜畿病死,棺敛已久,家人咸梦畿谓己曰:‘我当复生,可急开棺。’遂出之,渐能饮食屈伸视瞻,不能行语,二年复死。京房易传曰:‘至阴为阳,下人为上,厥妖人死复生。’其后刘元海、石勒僭逆,遂亡晋室,下为上之应也。
惠帝元康中,安丰有女子周世宁,年八岁,渐化为男,至十七八而气性成。京房易传曰:‘女子化为丈夫,兹谓阴昌,贱人为王。’此亦刘元海、石勒荡覆天下之妖也。
永宁初,齐王冏唱义兵,诛除乱逆,乘舆反正。忽有妇人诣大司马门求寄产,门者诘之,妇曰:‘我截脐便去耳。’是时,齐王冏匡复王室,天下归功,识者为其恶之,后果斩戮。
永宁元年十二月甲子,有白头公入齐王冏大司马府,大呼曰:‘有大兵起,不出甲子旬。’冏杀之。明年十二月戊辰,冏败,即甲子旬也。
太安元年四月癸酉,有人自云龙门入殿前,北面再拜曰:‘我当作中书监。’即收斩之。干宝以为‘禁庭尊秘之处,今贱人径入而门卫不觉者,宫室将虚而下人逾上之妖也’。是后帝北迁邺,又迁长安,宫阙遂空焉。
元康中,梁国女子许嫁,已受礼娉,寻而其夫戍长安,经年不归,女家更以适人。女不乐行,其父母逼强,不得已而去,寻得病亡。后其夫还,问其女所在,其家具说之。其夫迳至女墓,不胜哀情,便发冢开棺,女遂活,因与俱归。后婿闻知,诣官争之,所在不能决。秘书郎王导议曰:‘此是非常事,不得以常理断之,宜还前夫。’朝廷从其议。
惠帝世,杜锡家葬而婢误不得出,后十年开冢祔葬而婢尚生。始如瞑,有顷渐觉,问之,自谓再宿耳。初,婢之埋年十五六,及开冢更生,犹十五六也,嫁之有子。
光熙元年,会稽谢真生子,头大而有发,两跖反向上,有男女两体,生便作丈夫声,经一日死。此皇之不极,下人伐上之痾,于是诸王有僭乱之象也。
惠帝之世,京洛有人兼男女体,亦能两用人道,而性尤淫,此乱气所生。自咸宁、太康之后,男宠大兴,甚于女色,士大夫莫不尚之,天下相仿效,或至夫妇离绝,多生怨旷,故男女之气乱而妖形作也。
怀帝永嘉元年,吴郡吴县万详婢生子,鸟头,两足马蹄,一手,无毛,尾黄色,大如枕。此亦人妖,乱之象也。
五年五月,枹罕令严根妓产一龙,一女,一鹅。京房易传曰:‘人生他物,非人所见者,皆为天下大兵。’是时,帝承惠皇之后,四海沸腾,寻而陷于平阳,为逆胡所害,此其征也。
愍帝建兴四年,新蔡县吏任侨妻产二女,腹与心相合,自胸以上、脐以下各分,此盖天下未一之妖也。时内史吕会上言:‘案瑞应图,异根同体谓之连理,异亩同颖谓之嘉禾。草木之异犹以为瑞,今二人同心,易称“二人同心,其利断金”,盖四海同心之瑞也。’时皆哂之。俄而四海分崩,帝亦沦没。
元帝太兴初,有女子其阴在腹,当脐下,自中国来至江东,其性淫而不产。又有女子阴在首,渡在扬州,性亦淫。京房易妖曰:‘人生子,阴在首,天下大乱;在腹,天下有事;在背,天下无后。’于时王敦据上流,将欲为乱,是其征。
三年十二月,尚书驺谢平妻生女,堕地濞濞有声,须臾便死。鼻目皆在顶上,面处如项,口有齿,都连为一,胸如鳖,手足爪如鸟爪,皆下勾。此亦人生他物,非人所见者。后二年,有石头之败。
明帝太宁二年七月,丹杨江宁侯纪妻死,经三日复生。
成帝咸康五年四月,下邳民王和侨居暨阳,息女可年二十,自云上天来还,得征瑞印绶,当母天下。晋陵太守以为妖,收付狱。至十一月,有人持柘杖绛衣诣止车门,口列为圣人使求见天子。门候受辞,辞称姓吕名赐,其言王和女可右足下有七星,星皆有毛,长七寸,天今命可为天下母。奏闻,即伏诛,并下晋陵诛可。
康帝建元二年十月,卫将军营督过望所领兵陈渎女台有文在其足,曰‘天下之母’,灸之愈明。京都喧哗,有司收系以闻。俄自建康县狱亡去。明年,帝崩,献后临朝,此其祥也。
孝武帝宁康初,南郡州陵女唐氏渐化为丈夫。
安帝义熙七年,无锡人赵未年八岁,一旦暴长八尺,髭须蔚然,三日而死。
义熙中,东阳人莫氏生女不养,埋之数日,于土中啼,取养遂活。
义熙末,豫章吴平人有二阳道,重累生。
恭帝元熙元年,建安人阳道无头,正平,本下作女人形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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