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談：喜嗎柴的！佛佛子！蘭州方言妙不可言

  來源: 蘭州日報

人在蘭州，流連於別具特色的大街小巷，我所擔心的語言障礙，在很短的時間內便煙消雲散。  聽蘭州人說話格外親切，總是讓我想起故鄉人所說的新疆土話。它們似乎有一點共通之處。我不知道那些相似的語言，是從新疆流傳到蘭州，還是從蘭州轉道至新疆。但讓我驚奇的是，隔着瀚海沙漠的遙遠距離，聽蘭州人說話，有時，甚至有一種歸鄉路上得遇故人的驚喜。比如，蘭州人形容一個人不好，就說『哈慫』，而我們新疆土話裏也是這樣說的。還有就是問一個人幹什麼去，就說『你組撒氣呢？』，新疆土話，尤其是居住新疆的回族群眾也都是這麼問話的。簡直是異曲同工，真的是妙不可言。遍尋蘭州的小吃，其中因為蘭州方言，便使得一路的旅行，妙趣橫生。一次吃油炒粉。粉端上來了，金黃誘人，引得我口水亂流，可是店家卻遲遲不給我遞上勺子，這讓我怎麼吃啊？我只好一迭聲催要勺子。店家走過來，操一口地道蘭州話問我要什麼？我說，給我一把勺子，連說帶比畫。店家點點頭，朝裏面喊：『佛佛子！』我糾正她，說：『什麼佛佛子，我要勺子。』她朝我擺擺手，說：『你再不老胡佛！』稍後有人拿來勺子，我才恍然大悟，原來『佛佛子』就是勺子或湯匙。
一邊吃着，我一邊跟店主閒聊。我說，店裏人挺多，生意很好吧？她兩手一攤，說：『我現在瓦不上光陰哪。』這一次我不敢接口，怕她笑話我不懂蘭州話。於是我莊重地點點頭，說：『那是，那是。』結果店主一聽，不高興了，拂袖而去，再不理我了。
出了店，找別人一打聽，原來她說的是一句謙虛的話，意思是『我現在掙不到錢哪。』我因為不懂裝懂，還說那是，那是，把人家氣得夠戧，當然不理我了。
在蘭州的日子裏，我有一個發現。那就是，其實，蘭州話通俗易懂，而且禮貌用語別具特色。見了長輩喊『爺』，中青年喊『姑舅』，同齡人呢，喊一聲『師傅』，透着親昵和尊敬。蘭州方言最有特色的地方是喜用疊字，名詞後面常加一個『子』字，如把小口袋叫『抽抽子』，小木板叫『板板子』。形容詞後面加『的』，紅的叫『紅丟丟的』，黃的叫『黃楞楞的』。蘭州方言中『尕』字使用率極高，意思是小。比如形容一個老人在路邊吃飯，就這麼說：『尕老漢在路邊吃得一個香啊！』另外就是，蘭州人喜歡在名詞後面加數量詞『一個』，但這並不表示實際的數量，而是強調肯定。如問蘭州人手裏提着什麼東西時，他們會說『洋芋一個』，『大米一個』等。
人生講究際遇，在蘭州小住期間，竟然巧遇一位遠親。時隔多年，我已記不起他，他卻還認得我，大老遠地跟我打招呼。經過我極其認真地對記憶的篩選，我終於記起了他。他請我吃牛肉麵，進門就叫：『老闆，來碗牛肉麵，下個韭葉子！』
等面的工夫，他跟我閒聊。他說：『我兒子喜不聽話的，喜嗎柴的！家對噶。你那一天日子過地滋潤地很那，你給我說給一哈啊。你組的好，我天天哈組在這兒挖光陰。我祝你事業滿福，家庭滿福。我兒子是臉上的痘痘也滿福。我總在想，哪天撿個大錢包，拾了個跌鍋，我就跌到板上了。』
這番話我聽得半懂不懂，只能裝傻充愣，不懂裝懂到底。連連點頭，表示我是個蘭州方言的行家，什麼都聽得懂。等他走了，我才打聽明白，『滿福』就是圓滿的意思，『拾了個跌鍋』意思是撿了個便宜。『跌到板上』表示正中下懷的意思。
離開蘭州那天，我搞懂了一個詞，『夯客』就是傻瓜的意思。我想了又想，好像在蘭州的日子裏，還沒有誰這樣說過我。不由地心中竊喜，想自己還算是個聰明人。沒想到離開蘭州之時，因列車上人多，不小心碰了身邊一位旅客一下。那位一點不客氣，沖我吼一句『沙姐！』讓我心中極不舒服。想我眼睛很好，並沒患什麼砂眼啊。一路鬱悶，忍不住向旁人打聽。那人一聽，一個勁地笑，並不解釋。我冰雪聰明，立刻明白了，蘭州話的『沙姐』，意思是傻姐！
離開蘭州已經好久了，現在回想起來，蘭州方言是那麼的質樸，甚至有點可愛。就像蘭州的人一樣，絕對是典型的『西北獨有』。（夏愛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