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 聯合早報 ● 薛理泰
美國國防部長蓋茨自1月9日至12日訪華。他在6日表示，希望雙方促進對話、互信，降低在決策時誤判對方的風險，並在朝鮮挑釁行為及伊朗核工程等議題上加強合作，以緩解華府對北京軍事意圖的隱憂。
這次蓋茨訪華，確實是中、美重啟軍事關係的一個良機。若北京正確對待這個機會，也不失為胡錦濤19日訪美之行預熱。自然兩國軍方重啟軍事關係不可能一蹴而就，不過，假若蓋茨之行能啟動若干事項，則其訪華成果具有建設性，自不待言。
北京預先披露軍事科技秘密
在蓋茨啟程前，北京以各種途徑揭開了一系列軍事科技秘密，在國外引起了頗大的震動。這個領域涉及敏感機密，況且中國與強敵實力相差懸殊，向來不輕易事先亮出底牌。這次北京卻反其道而行之，耐人尋味。
去年底互聯網上流傳中國五代機J-20的一組模糊照片。其後，J-20的清晰圖片大量湧現，多位軍事專家接踵而來，競相評論這則新聞。系列報導圖文並茂，惹起熱議。強國研製五代機，舉世關注。俄國一直緊盯美國，加快研製五代機。儘管俄國長期在財政上捉襟見肘，可是始終持續撥出巨款在研製五代機，鍥而不捨，即此可見五代機對於維護國家安全的重要性。
類似披露不勝枚舉。1月3日，北京宣佈，中國能夠在動力堆上實現鈈材料的循環利用，以致國產核燃料『生生不絕，化化無窮』。這項關鍵技術的突破，意味着中國鈾資源原來使用不足70年，如今足敷3000年之用。
1月5日，美國海軍作戰部主管情報工作的副部長表示，似乎五角大樓低估了中國研製武器的進展。他認為，東風-21丁型（DF-21D）反艦導彈具備了初期作戰能力，可能對美軍航母業已構成了威脅。駐太平洋美軍司令近日也作出類似的表述。
華府一直認為中、美軍事交流明顯滯後於雙邊整體關係。以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馬倫為首的美國高階軍人歷來擔憂中國軍力的發展。馬倫近期表述，對『中國表述的目的與軍事計劃之間的差距』，他『從好奇變為真正關注』。蓋茨在啟程訪華前也表示，美國情報機構對中國研製隱形戰機進度的研判明顯落後於現實了。
毋庸諱言，J-20經過試飛、定型、量產、裝備部隊乃至形成戰鬥力的漫長過程，單機作戰性能同美國隱形戰機仍有不小的差距，更不用說雙方在體系對抗中的差距了。何況，航空發動機是戰機的『心臟』，迄今中國新型戰機的發動機都從俄國進口，遑論J-20？然而，中國研製J-20在短期內取得長足進步，難能可貴。J-20問世，向外界傳遞了一個強烈的信號：境外敵對勢力再也不能以『吳下阿蒙』來看待中國軍力了。
為胡錦濤的『單刀赴會』壯行色
外媒指出，在蓋茨訪華前夕，北京接連披露在研製尖端武器方面獲得的進展，亮出『肌肉』，旨在給蓋茨一個下馬威。如此看法低估了北京決策的着眼點，筆者不予認同。北京如此做法，宗旨乃在於為胡錦濤主席本月稍晚訪美之行『造勢』。概言之，壯胡行色而已。至於對蓋茨一行施加影響力，僅副產品而已。
去年中國在太平洋方向受到巨大的軍事壓力，多年未有。在東北亞，甚至出現了美、日、韓三國結成抗朝反華的軍事同盟的動向，『黑雲壓城城欲摧』。華府發功之下，即使是『隔山打牛』，也形成了源源不斷的對中國的挑戰，不知伊於胡底。
本月胡錦濤將對美國進行國事訪問，屆時何以面σ災粱解美方滾滾而來的壓力？這次胡氏訪美，恰似當年關羽單刀赴會。三國時代孫權遣呂蒙攻佔荊州之三郡，時值關羽鎮守荊州，面Χ吳大軍，輕車簡從，赴對方軍營談判，終於促使雙方商定平分荊州，『割湘水為界，於是罷軍』，孫權、劉備聯盟得以維持。
屆時胡錦濤同奧巴馬當面勃G陡生，自是下策，而冷麵漠視美方壓力，也非妥當。如此做法，還不如不去。就胡氏而言，去是一種鬥法，不去也是一種鬥法，關鍵在於如何鬥智，在戰略上拿捏精準。權衡輕重，唯有運用『巧實力』之一途，數管齊下，收到『綜合治理』的效果，以化解此等不利的外交、軍事態勢。
質言之，胡錦濤如期訪美，此即『陪笑臉』，是改善雙邊關係的前提；而對外密集發佈尖端軍備的信息，不啻顯示威懾力，亦即『握拳頭』，則是維護國家安全的手段。北京對外披露新銳軍力，近期目標是在胡氏訪美前夕，壯其行色，遠程目標則是向華府主張對華實行強硬政策的高官發出信號，千萬別錯打了算盤。如從積極層面理解，此舉可謂釜底抽薪，消禍於未形。
這次北京領導層採取如此非常手段，說明在其心目中，對來自太平洋方向的巨大壓力的認知，體現出其危機感的真實性，以致『事急馬行田』。同時，北京敢於提前亮出『家底』，也在相當程度上反映其對於近年急劇增強的綜合國力的自信心。
誠然，運用此等非常手段，就長遠說來，或許也有頗大的負面作用。一是日後『中國威脅論』無疑會增溫；二是促使今後美國決定調用更多的資源對付中國，近期效應則是國會可能同意軍方增撥預算的要求；三是美國在亞洲的盟國如日本必然向美國提出出售諸如F－22等新銳軍備的要求。事態發展，且拭目以待。
作者是史丹福大學國際安全和合作中心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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