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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晚報 『別價,兄弟,這不罵人嗎!』(蘇叔陽【家庭大事】)『別價,回頭說貧嘍再打起來,我可不會按電門。』(同上)『別價』是『別』『不要這樣』的意思。『價』是語助詞,無義,輕聲,讀如『介』,所以又有多種寫法,如『別家』『別價』『別計』『別咖』『別咭』等等。『別價』是『攔阻』的行爲語氣,所以,鄧友梅的【煙壺》裡又直接寫出『攔阻』來:『他爹聽了,忙攔阻說:「別價,太后跑了,八旗兵撤了,連肅王府都掛了白旗,咱能頂得住鬼子的洋槍嗎?」』北京四中的語文老師李家聲先生講課,學生們都特別愛聽,『原打算四點半結束的講座,早已超時,「不講了,到此打住。」學生們不干,在底下嚷嚷道:「別價,別價,您講吧!」』聲口如聞,這樣的師生,多麼可敬可愛。(董月玲【師說】2008.8.13【人民日報】海外版)
『別價』可以單用一個『別』;『別』也可以變讀作bíng,『冰』的第二聲,這個音讀,沒有直音字可以代替,只能拼出,它是『不用』(甭)兩個字的疾讀合音而又有音轉。這個音兒,在現時的一些京味兒影視作品裡可以聽到,如【渴望】第四十七集,月娟說:『你別(bíng)跟我逗了,八成兒啊,怕真是懷上了。』即『不用』『不要』的意思。這種音讀,往往用在小兒女間或青年女子的口吻上,月娟說來,恰如其分。
與『別價』相近的一個詞是『不(bù)價』,也是否定詞,『不(bú)要這樣』的意思,但在使用的語境上,與『別價』又略有不同,此不贅述,讀者可以自己去比較體會。
現在要說的是一個『不當價』或『不當家』。明代劉侗【帝京景物略】云:『不當價,如吳語云罪過。』其實不只是吳語,北方人也這樣說,就是『不當』『不應該』的意思,『價』仍是語助詞,無義。如【兒女英雄傳】:『真哪!奴才說句不當家的話,照老爺這麼存心,……』(第三十九回)此句中的『家』是『價』的別寫。『不當家的話』,有敬慎、不敢、造次、告罪的意思,所以劉侗謂『罪過』,僅程度不同而已。
『不當家』後邊還可綴以助詞:『不當家花拉的』『不當家化化的』。『花拉』與『家』一樣,只是狀聲,表示程度之輕重,沒有明確意義。仍如【兒女英雄傳】:『阿彌陀佛!說也不當家花拉的!』(第七回)是『說出來也有罪』『不好意思說出來』,所以未言之前,先念聲佛號,告個罪。
『阿彌陀佛!不當家花花的!就是墳里有這個,人家死了幾百年,這會子翻屍盜骨的,做了藥也不靈。』(【紅樓夢】第二十八回)這是王夫人聽寶玉說,要用死人頭上的珍珠寶石配藥,自己感嘆,『不當家花花的』,真是造孽、罪過。句式同【兒女英雄傳】,先念聲佛號。
『來旺媳婦子的一隻臭蹄子,寶山珠也一般,收在藏春塢雪洞兒里拜匣子內,攪著些字紙和香兒,一處放著。甚麼稀罕物件,不當家化化的!怪不得那賊淫婦死了,墮阿鼻地獄』(【金瓶梅詞話】第二十八回)『臭鞋』和『字紙、香兒』一起放在拜匣之內,當然是『罪過』,西門慶寵幸來旺媳婦,大不該如此,所以潘氏有此一罵。
『不當家花拉的』還可以變著花樣兒說:『我自得罪了喜鵲哥哥,真是花拉不當人子!』(李涵秋【自由花范】第六回)這是極純熟的運用『不當家花拉的』結果,倒置『不當花拉』(略去『家』,更可見『家』爲語助詞,無義),作『花拉不當』,而後又加添『人子』,『我』真是罪過,不應該,不是人!
啟功先生對『不當家花拉的』有精闢解釋:『不應當、不應該、不敢當的意思。「家」是詞尾,「花拉的」爲附加詞,增加這個詞的分量。』(【啟功叢稿】)敬錄於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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