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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文化報
房山大墓墓葬全貌
石 槨
記者 李 雪/文 本報記者 喻非卿/圖
6月22日上午，細雨不斷，北京市房山區長溝鎮墳莊村卻顯得比往日熱鬧，道路也由於車輛的頻繁碾壓更加泥濘不堪。趕往這裡的不僅有數位文物專家，還有幾十家媒體記者，他們都在焦急地等待一個名字的最終確認。
上午10時許，隨着北京市文物研究所工作人員手中小刷子的撥動，一座大型唐代墓葬的墓誌顯現真容。墓誌的清晰指示使專家此前關於墓主人的猜測得到證實――該墓確為唐朝幽州盧龍節度使劉濟及其妻子張夫人的合葬墓。一幅幅精美壁畫、形制特殊的墓葬結構、多達6層的石棺、大小不同的墓誌在佐證一段家族歷史的同時，更牽引着文物專家對墓葬背後歷史細節的深入追問。
墓葬：雖遭破壞，價值仍高
在為保護墓葬搭建的板房內，記者看到，大墓長近40米、深5米，由墓道、墓門、前庭、前甬道、耳室、壁龕、主室、側室、後甬道及後室等組成。順着墓道斜坡而下，兩側壁表面用白灰泥抹面，上繪壁畫。墓道盡頭是墓門，上部損毀嚴重，僅剩兩側外部牆體。進了墓門，前庭兩側各有一長方形耳室，用來放置隨葬品。隨葬品大多已被盜掘，僅殘存銅飾件、動物骨骼、木板灰等遺物。再往北，經過前甬道北端，東西各有一個壁龕。前甬道北部盡頭，是主室大門，僅保存着石質的門檻、門砧和東側立柱。墓葬經多次盜掘，據工作人員透露：『墓葬最早的盜洞大約是金代甚至更早時候。』
雖如此，北京市文物局原局長孔繁峙仍將其稱為『北京唐代考古的重大發現』。他說，儘管歷史上曾經被盜和遭到破壞，墓葬已經很不完整，但是從考古學上來講，價值依然很高。劉濟墓背靠上方山，瀕臨拒馬河，背山面水，鑿山為穴，墓葬規模較大、形制特殊，在北京如此大規模的唐代墓葬發現極少。墓葬中出土的大型彩繪浮雕十二生肖描金墓誌異常珍貴，在目前發現的唐代墓誌中，全國也沒有能與之匹敵者，實屬罕見。墓葬中出土的彩繪須彌座石質棺床、彩繪石俑，也都十分珍貴。
作為大墓最核心部分的主室，北部中央放置着一張平面呈梯形的石棺床，由6層石條拼合砌築而成，或浮雕金剛臉及瑞獸造型，或彩繪蓮花及牡丹圖案。專家介紹，即便是明清的皇帝陵，棺床也只有一層磚石，而該墓棺床竟多達6層，實屬罕見。原本棺床上放置有石槨，內有木棺。現石槨和木棺均已被毀，僅餘部分石槨構件。其中石槨南側立板造型最為精美，中部雕刻有『仿木構假門』，浮雕處門框、門簪、門扇、門鎖等均施以彩繪，尤其門鎖上貼金裝飾的手法令人嘆為觀止。
墓主夫人墓葬竟比墓主人豪華
節度使在唐代究竟是個什麼官？節度使是唐朝武官的一種，主要掌管軍事、防禦外敵，開始沒有管理州縣民政的職責，後來也開始過問民政，同時獨攬民權、軍權、財權。唐朝後期節度使勢力大大加強，常常會叛離朝廷，成為朝廷的心腹大患。唐幽州節度使安祿山與史思明的叛亂便可見其權力之甚。
劉濟在歷史上是位重量級人物，【全唐文】中便有他的傳，這也是研究人員對墓誌如此重視的原因，即用來確定史書中對於他的記載是否準確，同時也可能發現墓主人所處時代的重大歷史事件，直接填補歷史文獻的空白。
北京市文物研究所所長宋大川說：當時北京地區有劉、韓、馬、趙四大家族。從唐至金，劉氏在北京都是赫赫有名的大家族，前後約有400年，劉濟和他的父親劉怦、兒子劉總三代均是幽州盧龍節度使。關於劉濟的死，北京市石刻藝術博物館研究員吳夢麟透露，會武功的劉濟是被兒子劉總毒死的。當時劉濟病倒，二兒子劉總密謀奪權，便派人假裝朝廷使者散布謠言，說朝廷認為劉濟延誤軍機，廢除節度使一職，讓長子劉緄接任。病中的劉濟聽說此事，絕食明志，後因口渴喝水，劉總暗中向水中投毒，使53歲的劉濟中毒而死。不明情形的劉緄遵照父命前往安平，劉總假以父命半路杖殺其兄，自統軍務。
殺父奪權也成為張夫人墓誌比劉濟豪華的解讀之一。在這座合葬墓中，劉濟妻子張夫人的墓誌雕刻精美，陰刻描金篆書，四斜剎浮雕彩繪十二生肖圖案，間以浮雕彩繪牡丹花圖案。比起夫人墓誌的豪華，劉濟的墓誌卻很簡單。男尊女卑的封建社會，墓誌級別女強男弱令人費解。對此，吳夢麟認為，或許正因為劉總弒父後做賊心虛，急忙下葬父親所致，張夫人因比劉濟晚死，兒子為了盡孝進行了精心準備。
墓葬原址保護
未解之謎等待進一步破解
長溝大墓出土的壁畫數量眾多、面積較大，具有很高的歷史和藝術價值。壁畫內容涉及樂舞表演、家居生活、彩繪建築、動物等，描繪了當時的生活習俗、服飾特色、娛樂方式與建築風格，是研究北京地區唐代社會生活，尤其是貴族生活和精神追求的重要資料。墓中還發現了白釉瓷碗、白釉唾盂及白玉花卉紋飾件、開元通寶、銅甲片等。宋大川表示，目前壁畫還沒有全部清理出來，下一步，文研所將把壁畫清理出來進行封庫。由於壁畫涉及溫度、濕度、顏色脫落等問題，比較難保護。
另一方面，歷史專家開始利用現有史料還原劉氏所處的歷史環境。發掘至今，考古人員在墓葬中只發現一具屍骨，其夫人屍骨不知去向，是被盜了嗎？這座多次被盜的大墓，在被盜賊破壞嚴重的後室，考古人員只發現了幾枚金代的大定通寶銅錢。墓室自墓主人下葬後就完全封閉，子孫祭拜也只能在外面進行，金代的錢幣是誰留下的呢？劉濟墓為何選址房山，是否與劉濟的信仰和房山雲居寺的石經有關？這些謎團，都成為考古人員需要繼續求證的問題。
北京市文物局副局長於平透露，該墓是在配合北京文化硅谷建設的考古中發現，鑑於墓葬規模巨大、形制特殊、出土物精美、壁畫數量眾多，具有極高的考古、文物、歷史價值，文物部門將與土地開發方進行協調，對開發項目進行調整，以實現對文物的保護。文物專家將對出土文物進行深入研究，並就劉濟墓與房山的歷史文化淵源、劉氏家族的發展等進行考證。
來源：中國文化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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