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日報
宋太宗和稀泥 不計較武將"忿爭失儀"(圖)
晏幾道【思遠人】詞意圖。
讀國學 長心眼
一日,侍宴北苑,上入玄武門,(孔)守正大醉,與王榮論邊功於駕前,忿爭失儀,侍臣請以屬吏,上弗許。翌日,俱詣殿廷請罪,上曰:『朕亦大醉,漫不復省。』遂釋不問。
【宋史】卷二百七十五
這則史料是關於宋太宗怎樣處理與下級關係的。宋初的武將孔守正,是一員不可多得的猛將,精英。當年孔守正在石嶺關阻擊契丹兵,充分表現出一名優秀軍事指揮官的高超指揮藝術,在他率領下,宋軍殲滅契丹軍萬餘,俘獲敵方的高級將領王破得。不僅如此,孔守正還帶領數百騎兵沖入敵軍重圍,將被敵軍俘虜的數百戰友全數救出來,比電影裡的施瓦辛格牛氣多了。
正因為戰功赫赫,所以孔守正脾氣很牛。 有一天,宋王朝的君臣在北苑舉行宴會,宋太宗來到玄武門,卻趕上孔守正等一群武將喝高了,拍着胸脯,扯着嗓門,和另一名叫王榮的武將爭論各自守邊關的功勞,大概是說我手刃了多少敵軍,全殲了多少軍團,攻陷了多少城池,你算老幾,敢跟本將軍比功勞,氣忿忿地爭執,失去了起碼的禮儀――『忿爭失儀。』估計連口水都濺到皇帝的臉上了。
這樣一個場面,在北宋初期是不出奇的,因為北宋是從藩鎮割據,武將跋扈的殘唐五代走過來的,處理好這種事情,實現宋王朝向文治轉型的任務,是宋太祖和宋太宗都無法逃掉的功課。怎樣做好這門功課呢?其實,宋太宗是做了預習功夫的,早在一次宴會上,有文臣向宋太宗提出來:今日宴會,最好不要飲酒,怕武臣借酒鬧事,壞了體面。宋太宗卻擺擺手:沒必要,君臣共醉,不要分彼此。
宋太宗說到做到,對於孔守正和王榮的失禮行為,侍臣建議繩之以法,宋太宗卻不答應――『上弗許。』而且,不計較到底,第二天,孔與王惶恐萬分地來請罪,宋太宗說了一句很巧妙的話:『昨天我也醉了,糊裡糊塗地不記得了。』於是放下這件事不過問。
宋太宗用一種高明的方法來顯示自己的寬容,不說自己不計較,而是說自己不記得,這個方法的關鍵在於:醉。因為醉,你失態,我也失態,不存在誰得罪誰的問題。
因此,表達寬容的最好辦法不是說我原諒,而是說我不記得。當然,也要為你的忘記找一個雙方能接受的理由。
國學小知識
章回小說:分章回敘事的白話小說,是我國古代長篇小說採用的最主要的形式,甚至可以說是唯一,而不是之一。
要說起源,得上溯到唐朝寺院裡的和尚說故事,叫做俗講,和尚們說經說法,也是講究粉絲量的,總得想辦法留住聽眾,有什麼辦法呢?就在關鍵時打住,給讀者留個想念,後來就產生了章回小說里的『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到了宋朝和元朝,有了講史話本,就是講歷史故事。一段幾百年的歷史不能一次講完,得一次次地講,每講一次就是一回。每講一段故事之前,得用個簡練而句式對偶的題目告訴聽眾大概內容,相當於劇情簡介,這就是回目。
到元末明初,正式產生章回小說,已經很文藝范了,跟茶館裡說書沒多大關係,諸如【三國演義】和【水滸傳】,羅貫中、施耐庵他們是文學青年,不再是說書人。
到明代中葉,小說的回目正式創立,直接標目為『回』,又加上了對偶的雙句回目。這個時期【西遊記】、【封神演義】、【金瓶梅詞話】等,都分回標目。
詩文名句
春風自是人間客,主張繁華得幾時?
宋 晏幾道 【與鄭介夫】
鄭介夫又叫鄭俠,介夫是他的字,王安石於他有知遇之恩,但後來因為畫了一張【流民圖】,弄得他與王安石的關係很緊張,鄭俠也一度被免職。晏幾道寫了這首詩安慰哥們:老弟,看開點,別看人家春風得意,他們主管的繁華也是一時而已,如人間過客,不能長久。主張者,主管也。
關於鄭俠與王安石的矛盾,已是過去的事了,這兩位都是君子,沒必要辯個誰是誰非。但晏幾道這兩句詩卻頗有哲學意味,春風固然帶來繁華,但也不能主宰四季,其本身也是人間過客,遲早讓位於其他三個季節。
人事亦如此,繁華不會賴在誰家永遠不走,人的興衰也是有季節性的,這樣一想,就會少一分計較,不會那麼着急,知道要慢慢等,慢慢看;也會多一分警醒,知道自身的繁華不是自己能猖狂囂張的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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